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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趙都安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是!”

  車夫應了聲,將馬鞭塞在腰間,又請示道:

  “找到人后,直接逮出來么?”

  何正大拇指剮蹭著八字胡,這是他思考的習慣動作,搖頭道:

  “不必,只要確定他在,不必驚動。然后出來等即可,里頭人多眼雜,等他出來,將人綁走再審。”

  他謹記周丞的叮囑,盡量避免提前驚動趙都安。

  目送親隨朝教坊司走去,青袍官員輕敲膝蓋,眼神飄遠:

  經過了兩日調查,他愣是沒尋找趙都安背著女帝搞女人的線索。

  不過卻得知,這個“秦俅”乃是趙賊的貼身跟班,若能撬開對方的嘴,或可有所突破。

  東城。

  趙都安一行離開茶樓后,徑直朝目標所在地趕去。

  而隨著他們越發靠近東側,街道兩旁的建筑,便肉眼可見地破敗下來。

  不意外,若將京城按四方劃分,大概可以簡單粗暴概括為:

  北貴,西富,東窮,南熱鬧。

  東城本就是窮苦百姓最多的地方。

  是的,哪怕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也不乏大量的貧民。

  “那個薛暄的私塾,就開在這邊?”

  趙都安掀開車簾,好奇四下打量。

  海棠騎著馬,在車廂一側,與他并排而行,聞言淡淡道:

  “不然呢?董太師只是保下她一命,可一個犯官之女,在京城還能有什么出路?

  何況,女子教書,哪怕在當今,也少見。何況幾年前?

  只有東城很多孩子送不起去好的學塾讀書,才愿意接納女先生,饒是如此,她教的也多是開蒙的學童罷了。”

  懂了,民辦幼兒園……趙都安張望之際,看到前方有個大院子,里頭似有不少孩童,好奇道:

  “那個也是學塾?”

  海棠撇嘴:

  “那是濟孤院,善堂的一種,專門收養孤兒的。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趙都安好奇道:“哦,是官府撥款的么?”

  “是,但只靠衙門那點撥款可不夠,”海棠冷笑一聲:

  “撥給善堂的銀子發下來,經那么多手,每人拿一點,剩下的也不多了。

  尤其東城最窮,前些年都有餓死人的情況。不過近些年好了些,我聽說,是有位神官定期會私人來捐贈,養活了不少孤童。”

  還有這種大善人?

  趙都安有些驚訝,繼而好奇道:

  “你好像對這些很熟悉嘛。”

  “比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強。”海棠翻了個白眼:

  “別廢話,再往前就快到了。對了,等到了地方,你別說話。我和張晗來問,省的嚇到人家。”

  許是因當日詐內鬼,趙都安射了她一刀,海棠說話夾槍帶棒的。

  我至于那么可怕嗎……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呵呵,不說就不說。”

  趙大人心胸開闊,不與這小女子計較。

  主要他也知道,自己在民間惡名昭著,純粹一個紈绔狠毒的大反派形象。

  海棠若能好言好語獲得情報,他也懶得出手。

  東城,眾坊街。

  這里的百姓都知道,街道一側的花間胡同里,第三家,門口有一株大柳樹的那戶,住著一位女先生。

  女先生搬來十多年了,來的時候還是個稚嫩少女,身邊只跟著一對老夫妻。

  據說,她是從北城搬來的官家的小姐。

  因遭了難,才流落到眾坊街,身邊的老夫妻是原本的家仆。

  大早上,附近的一些女人,便會陸續領著自家的稚童來這邊,送到薛家娘子開的私塾里讀書,下午再領回去。

  離得近的孩子,也有自己跑過來的。

  今日也不例外。

  太陽升起后,一個個孩童陸續跑來,進了院子,便會規規矩矩,鞠躬朝站在庭中的文雅女子行禮,喚一聲:

  “先生。”

  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薛暄便會穿著一身女式的儒袍,微笑地挨個點頭。

  她也才二十余歲,身材單薄柔弱,舉手投足,卻滿是這片街區罕見的書卷氣。

  許是天生面皮比較薄,哪怕是正常與人說話時,臉頰也泛著微微的紅暈。

  “先生!這是我娘炸的春卷,要我專門給您帶噠!”

  一名約莫五六歲,模樣乖巧可愛,梳著羊角辮的女童抱著個小盒子,顛顛地從門外跑進來。

  進門時險些被絆倒,哎呀一聲,嚇得薛暄忙去扶。

  小女童卻自己個站穩了,臉上還嘻嘻哈哈傻乎乎的笑,迫不及待地,獻寶般將飯盒高高舉起,喊道:

  “先生吃,先生吃!”

  因為個子矮小,那么一丁點大,舉起盒子也夠堪堪夠到薛暄胸口。

  小女童努力踮腳,卻怎么也夠不到。

  薛暄臉上綻放溫柔笑容,抬手揉了揉女童的頭發,接過飯盒,輕聲細語笑著問:

  “娘親炸了幾個啊,你吃了么?”

  這個女童有點笨,年紀也是一群孩子里偏小的,薛暄對她便格外照顧。

  女童掰著指頭,認真數了數:

  “一、二、三……六,娘親炸了六個,說是給先生的,不讓囡囡吃。”

  有點失望的表情。

  薛暄莞爾,幫她整理了下羊角辮,將飯盒又塞給她:

  “先生等下要上課,囡囡先替先生存著,去學堂里背書,中午一起吃好不好?咱倆一人一半。”

  女童就很開心,樂顛顛地朝屋子里跑過去了。

  孩子沒來齊前,都自行背書,人齊才會上課。

  這會屋子里已有稚嫩的讀書聲。

  薛暄笑著直起身,又見了幾個孩子,門口才清靜下來。

  “小姐,我這就去鋪子買紙錢香燭,有什么叮囑的沒?”

  這時,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仆走了過來,小聲說道。

  老仆拎著一個竹筐,雖穿的樸素,但仍能依稀看出只有在大戶人家才能練出的氣度。

  薛暄臉上笑容緩緩斂去。

  這位淪落到此的,也曾大富大貴過的女子眼底浮現一絲落寞。

  臉上有一瞬的哀傷,勉強笑了笑,柔聲細語道:

  “沒什么叮囑的,福伯伱辦事我從來都是放心的。”

  名叫福伯的老仆露出寬慰笑容:

  “比不得年輕時記得清楚了,再過兩日,便是老爺的祭日了。

  去年便險些忘買了酒,幸虧小姐你記著,老爺生前不在乎銀錢,獨好一口黃酒。

  若再給忘了,等再過幾年,老奴也下去了,見著老爺夫人,倒要數落我辦事不周全了。”

  薛暄眼眶微微泛紅,擠出笑容,想說兩句,卻有些哽咽。

  十三年了,距離薛家滅門,已過去了足足十三年,當年僥幸逃得一命的薛暄早已長大。

  而唯一沒有離開的福伯夫妻,也都已年邁。

  眾坊街的街坊們只知道,薛暄本是官家小姐。

  可地位低下的他們并不知道,這位性子柔和中不乏堅強,知書達理,周圍人無不稱贊的“薛家娘子”,當年可是堂堂四品大員的獨女。

  不只他們不知,薛暄自己都快要漸漸忘記。

  唯有每年一家人祭日的這天,她才會被迫回憶起昔年的滅門慘案。

  心中有恨么?

  自然有,是刻骨銘心,血海深仇的大恨。

  可當年那害薛琳入獄,害薛家滅門的仇人,卻已步步高升,如今更早已是她這只螻蟻,連見都見不到的大人物。

  徒之奈何?

  薛暄只能抹去眼角濕潤,擠出笑容,讓自己忘記那些慘痛過往。

  然而就在這時,花間巷外傳來馬車和馬蹄聲。

  然后,三個不速之客,出現了在了大柳樹的陰影里。

  “你們找誰?”福伯疑惑且警惕地問道。

  來人,自然是趙都安三人。

  這會,他也好奇地打量著這座簡陋的私塾,視線越過老仆人,落在了身后那名書卷氣,臉皮薄而紅潤的落魄小姐身上。

  瞬間認定,此人便是薛琳后人。

  無它,哪怕落魄十幾年,但骨子里養成的那股大家閨秀氣質,在這群草根百姓中,還是太鶴立雞群了。

  這女子只那么一站,就差把“我祖上闊過”五個大字焊腦門上了。

  “薛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海棠微笑開口。

  她許久前,調查案牘時找上門來過,但當時只簡單了解情況,報了詔衙官差的名號。

  薛暄也認出了她,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中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冷漠疏離:

  “原來是官爺駕到,有失遠迎,這二位想來也是您的友人?”

  官爺……趙都安表情古怪,看了海棠一眼:

  還說我嚇人家,你也沒好多少啊。

  海棠笑著頷首:

  “這兩位是我的同僚,今日登門,還是想再了解下當年薛琳大人的案子,上次有事耽擱,走的匆忙,未能深談,故而……”

  薛暄沒等她說完,便搖頭恭敬地道:

  “家父罪行深重,民女僥幸活的一命,已是感念天恩,當年案子官府也早有定論,相關案牘想必都在,幾位官爺想了解,去查便好,民女對那些朝堂之中的事,并不知曉。”

  嘖,明顯是不信任啊……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如果來個官差詢問,就叫屈,那才是自找死路。

  呵,當年的案子可是先帝過問的,是當今大理寺卿周丞定案的。

  薛暄若敢說半個冤字,不服,豈不是說先帝錯了?周廷尉錯了?

  趙都安搖了搖頭,果然沒那么順利。

  “薛小姐,你不必這般戒備,本官與兩位同僚來此,并無惡意……”海棠還在好言相勸。

  旁邊,面癱臉張晗也沉聲道:

  “薛小姐,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完蛋!

  趙都安想捂臉。

  果然,無論二人如何說,薛暄都咬死了“家父罪大惡極”六個字,完全不漏口風。

  這下,海棠和張晗也覺難辦。

  又不能直說,自己等人是奉陛下旨意來找周丞麻煩的。

  “算了,還是我來吧。”

  一旁,自進院以來,一聲沒吭的趙都安實在看不下去,幽幽開口道。

  邁步上前,眼睛瞥了兩人一眼,搖頭道:

  “你們平常辦案,都是這么溫良恭儉讓么?”

  他又扭過頭,看向薛暄與福伯,臉上已換了一副反派臉孔,居高臨下,桀驁一笑,譏諷獰笑道:

  “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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