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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戲神睜眼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最美的風景不是你嗎……趙都安吞咽下土味情話,隨徐貞觀走出“養心殿”。

  殿外已備下龍輦,數十名女官,太監隨行。

  六匹血統純正的駿馬整裝待發,龍輦鑲嵌金銀玉器,寶石珍珠,盡顯尊貴。

  他曾以為,袁立的座駕已是氣派,今日才知小巫見大巫。

  月圓之夜。

  京師皇宮西南角,一隊錦衣校尉正在巡街。

  帶隊的,赫然是詔衙百戶周倉。

  身為禁軍序列的一員,錦衣閻王們同樣負責京師防衛,日巡,夜巡。

  夜色靜謐,行走間,唯有甲片碰撞。

  “頭兒,前頭那座望樓好高啊。”

  周倉身后,一名新晉官差望向前方,語氣好奇。

  這片區域雖在皇宮外,但仍屬官府衙門范圍,閑雜人等罕有靠近。

  周倉一手扶著刀柄,瞇眼望向前方,那座夜色下漆黑的樓閣,說道:

  “那可是‘天子樓’,昔年建造京師望樓時,最大,最高的一座。

  戰時,乃向宮中遞送消息,瞭望京師的好地方,后來無戰事了,京中眾多望樓廢棄,另改它用。

  以前中秋燈會,北坊還開時,百姓云集,圣人便居于其上,與民同樂。

  不過后來北坊市關了,便成了禁地般,平素除衙門負責修繕外,極少動用。”

  話音方落,那漆黑高聳的“天子樓”,突然一節節亮了起來。

  從最低處,一盞盞燈籠次第點亮,直到頂樓。

  周倉:“……”

  年輕錦衣問:“頭兒,不是說極少動用?”

  周倉臉色變了,道:“原路返回,前方的街區不用巡邏了。”

  “為何?”

  “除非你想驚擾圣駕,”周倉哼了一聲,訓斥道:

  “當今圣人登基后,偶爾會登樓賞月。圣人出巡,方圓數里凈街宵禁,閑人退避。”

  說話間,他不禁回望高樓,有句話沒說:

  往次女帝登樓,慣例只亮半數燈籠。

  今夜全亮,莫非登樓者不只女帝一人?

  但普天之下,誰有這個榮幸?

  天子樓底。

  尊貴氣派的龍輦緩緩停下。

  徐貞觀領著趙都安走下,早等候于此的太監恭敬遞上溫熱沐巾,擦洗風塵。

  這座“第一望樓”下,竟早有數百名宮中侍者垂首等候,八角風鈴模樣的古韻樓體,充斥歲月痕跡,盞盞紅燈,美輪美奐。

  “稟陛下,御膳房已將晚膳送至頂樓,此刻正是最合口的時候。”一名女官恭敬道。

  “稟陛下,周遭已布下宵禁,金吾衛已在四方鎮守,確保無人打擾。”一名侍衛上前。

  徐貞觀頷首,眾宮人紛紛散開,在遠處垂首佇立。

  全程無人抬頭直視二人哪怕一眼。

  “很意外?”大虞女帝忽然輕聲笑問。

  趙都安誠實道:

  “確實。意外竟來這里,也意外圣人出宮,只吃個飯,便已是這般大的排場。”

  徐貞觀氣度雍容:

  “當你走到一定位置,便會發現,世間之人皆良善,任何一扇門也都會在你面前自行敞開。”

  趙都安若有所思。

  女帝邁步登樓。

  夜風輕拂,她的白衣便也飄蕩開,散發出極淡的體香。

  趙都安緊隨其后,循著盤旋折疊的樓梯向上。

  他望向遠處,伴隨逐層抬高,視野中的京城范圍擴大。

  萬家燈火,如地上星河,但對于在現代都市生活多年,習慣了光污染的趙都安而言,這夜景未免太寒酸。

  “陛下帶臣看的,便是這京師夜色?”

  徐貞觀的側臉,在經過燈籠時,會被映成橘色,如暖玉,移開燈籠時,又在黑暗中瑩白耀眼。

  聞言看也不看他,道:“很失望?”

  “不敢。”

  “那就還是了,不過這當然不是真正的風景。”

  說著,徐貞觀邁步登樓間,纖纖玉指,屈指輕彈。

  一抹金光自其晶瑩如玉的指腹擊出,沒入趙都安眉心:

  “這般再看。”

  趙都安猝不及防,只覺雙目刺痛,繼而冰涼之意流轉。

  再睜眼時,愕然發現,世界如同揭開輕紗,露出真實的另一面。

  遠處,一座坊市上空,一艘巨大而虛幻的樓船緩慢游曳。

  其形如元寶,艙內裝滿了堆積如山的金銀玉器,寶石銅錢,立起的桅桿上,巨幅風帆繪制著一張巨大笑臉。

  樓船左右,還有金童玉女拎著竹籃,不斷灑下銀票。

  “那是神明‘財神’,左右侍奉的,乃是‘散財童子’。”徐貞觀平靜解釋。

  趙都安移動視線,投向天師府“大鐘樓”方向。

  夜空被暈染成青色,蕩開一圈圈宏偉漣漪。

  無數奇形怪狀,虛幻神秘的“神明”,圍繞著青天沉沉浮浮,渾渾噩噩。

  與之遙遙照應的,乃是“神龍寺”方位。

  淡金佛光撕裂夜空,隱約可見佛光中央,一尊巨大無朋的“佛首”懸浮其上,悲憫的目光俯瞰人間。

  “天師府匯編正神名錄,其間神官修行,便會招引眾多神明匯聚,盤亙不散。”徐貞觀說道。

  頓了頓,又道:

  “至于那宏偉佛首,乃神龍寺主修神明世尊,喻指‘智慧’,不要多看,修為不足,強觀世尊,會被其灌輸智慧,輕則頭暈,重則癡傻,中則了斷凡根,再無紅塵欲望。”

  斷根……趙都安瞬間收回視線,決定再不朝那邊看了。

  京城的夜晚,竟這般熱鬧?

  凡人閉門歸家之際,世界好似歸屬了神明。

  趙都安大受震撼,好奇道:

  “神官術士修煉,引來神明顯現,微臣大概能理解。但那坊市上空的財神,還有零散分落在各處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視野中,除“天師府”與“神龍寺”外,整個京城,各個方位都有神明懸浮,只是相較黯淡微小太多。

  “凡人念想匯聚,亦會供養神明。”女帝言簡意賅。

  所以,坊市內家家供奉財神,念想匯聚,便有體現……趙都安恍然。

  目光忽瞥見“八方戲樓”方向,只見其上亦有黯淡神明。

  唔,一幫戲子,供奉何種神明?好奇。

  “臣見諸多宅邸中,似亦有光輝?”

  “那是百姓供奉的‘宅神’,強大的宅神,自成天地,強者踏入,不留神也要折戟。”

  “臣上次與靖王府術士搏殺,曾見‘風伯’,聽聞還有‘雨師’?”

  “天降大雨時,若開天眼,便可見烏云中‘雨師’行云布施,你武道若夠強,自可一掌拍滅‘雨師’,云散雨住。

  昔太祖帝武道通天,恰逢西北大旱,南方大雨滂沱,朝廷派遣的術士也未奏效,太祖帝大怒,親赴南方,于濃云中生擒三百‘雨師’,將其押去西北大地。

  沿途所經之處,千里雨云如蓋,蔚為大觀。”

  徐貞觀分享秘聞。

  什么南水北調……趙都安心馳神往。

  突然想,可史書上仍有災年連連。

  可見超凡手段恐有代價,無法輕易動用。

  這時,眼孔中清涼消散,夜空也恢復了原樣。

  靜謐安寧,燈火如星子,再不見奇詭神秘景象。

  君臣二人,也來到了望樓上。

  一圈圍欄中,是平整的天臺,中間矮桌上,是御膳房備好的豐盛菜肴。

  亦有漆黑酒壇,圍繞排列,足有數十。

  夜風吹來,絕色女帝盤膝落座,三千青絲飄舞,冰肌雪膚,紅顏勝卻人間無數。

  “還傻站著做什么?”

  徐貞觀袖子一招,“嗚”的一聲,一壇桂花酒沉甸甸給趙都安抱住。

  他突然明白,老司監從哪里搞到的美酒了。

  徐貞觀嘴角翹起,美眸促狹:

  “小二,上酒。”

  與此同時。

  八方戲樓,燈火通明。

  一場大戲方甫結束,戲子退入后臺,隔著帷幕,仍可聞大堂里喝彩聲不絕。

  那名被裴四娘看中,唱“小生”的戲子脫下戲服,額頭沁出汗水。

  “吳伶,今晚辛苦。”戲樓班主走來,豎起大拇指,祖母綠扳指耀目:

  “這戲絕了,有客人要見你。”

  名叫吳伶的小生神態虛弱:

  “我有些不舒服,恐難見客。”

  班主一臉為難,但終歸還是咬牙道:

  “那你去休息,莫要染風寒,壞了嗓子。”

  吳伶謝過,穿過人群去了戲樓后頭的安靜臥房,等遠離人群,神色瞬間凌厲,從掌心攤開一張紙條:

  “趙都安仍在宮中,今夜或將回返家宅,可伺機截殺。”

  吳伶瞇起眼睛,將紙條于燈盞焚毀。

  繼而從床下竹篾箱中,摸出一卷畫軸,于墻壁懸掛展開。

  畫中,是一位身披彩衣,戴著純白面具的神明。

  吳伶稽首拜了三拜:“請戲神!”

  畫中呆板戲神,驀然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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