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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政客是天生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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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賠禮?行賄還差不多吧。”

  短暫的愣神后,兩鬢斑白,眼窩深陷的老司監冷聲說。

  眼底的失望之色愈發濃郁。

  在他看來,趙都安這番作態,無疑是虛情假意,知道這次闖下的禍事大了,試圖賄賂自己,官場常規操作。

  當初單純的小禁軍,終歸也給官場的大染缸腐蝕,蠅營狗茍,不復當初。

  “拿走吧,這上好的東西,咱家可無福消受。”老司監揮手趕人。

  然而趙都安下一句話,卻真的令他意外了。

  “您誤會了,這只折扇乃是卑職呈遞的贓物。”趙都安語出驚人。

  老司監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趙都安平靜說道:

  “前些時日,充當掮客的寧安縣子找到我,許諾一筆厚禮,要我幫忙為刑部羈押的一名官員減刑……”

  當即,他將事情原委如實道出。

  這便是他今夜來見對方的目的。

  在原主的記憶中,眼前的老宦官才是女帝真正的親信,是三皇女時期便跟隨左右的嫡系。

  執掌白馬監后,雖極為低調,存在感不強,卻是女帝安插在衙門里的一只耳,一雙眼。

  他高度懷疑,老宦官是少有的,知道自己并非女帝“男寵”的知情者之一。

  張昌碩的出現,平添了許多變數。

  趙都安只能匆忙應對,選擇將自己要做的事,提早上報。

  如此一來,只要自己提前“備案”,后續張昌碩再想拿此事做文章,威力便會大減。

  你想打我小報告?

  呵,我提前舉報自己。

  “……因卑職遲遲不答復他,故而那王顯今日邀請我見面商談。”趙都安頓了頓,道:

  “我答應了他。”

  房間內,油燈靜謐燃燒,光線漸黯。

  披著寬大外袍的老宦官全程面無表情:

  “你想通過這個王顯,揪出他后頭的人?”

  人老成精,聰明人交談無需廢話。

  “是。”

  老司監微微坐直,趙都安眼疾手快,替他挑燈。

  燈火復明。

  ……老司監看了他一眼,重新靠坐回圈椅中,說道:

  “你想戴罪立功?抵消闖下的禍事?扛過這次彈劾?”

  不等他回答,老人搖頭,略帶諷刺道:

  “太晚了,且不說你往日樹敵頗多,單是你這身份,本就易招惹災禍。”

  這番話很含蓄,若是以原主的智商,必然聽不出深意。

  但趙都安卻早在下午出宮時,就已想到了這層,這才如臨大敵。

  對于廟堂真正的大人物而言,并不會嫉妒一個出賣姿色的小白臉,正如相國李彥輔,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但這并不意味著,大人物們不會針對他。

  正如他熟悉的歷史中,某些朝代,文官集團彈劾皇帝后宮妃嬪,左右立儲,將皇帝家事上升到天下安危,屢見不鮮。

  是因為有仇么?未必。

  也可能是,為了制衡皇權。

  朝臣與女帝的博弈,往往不會撕破臉,而是會通過一枚棋子,展開對抗。

  趙都安就很適合充當棋子。

  如李彥輔這等權臣,并不介意趁此契機,隨手將趙都安廢掉,如此,便相當于在對抗中小勝一局。

  老司監早窺破這點,所以多次告誡原主要低調。

  奈何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我知道,”趙都安自嘲一笑,“但總得做點什么。”

  老司監看著他,搖頭說道:

  “就算你能立功,揪出那些人,這點功勞也不夠的。求到你身上,說明背后的人也不是什么厲害人物。”

  扎心了老鐵……

  趙都安眼神一黯,沉默片刻,說道:

  “即便如此,我也想查下去。就當答謝您當初的照顧吧。”

  他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說到底,我也是衙門的一員,就算改變不了什么,立下功勞,也有大人您的一份,我給監里惹了不少麻煩,這就算些許回報吧。”

  老司監一怔,有些恍惚。

  趙都安說完,轉身便走,心中默數一二三。

  “等等。”

  身后傳來老人復雜的聲音:

  “扇子,拿走吧。”

  趙都安不曾回頭:

  “天熱,留著給您扇風吧。”

  說完,他消失在門外的黑暗里。

  安靜的屋舍內,只剩下年邁的老人沉默地望著他消失的背影,良久,輕輕嘆了口氣:

  “你若早這般,何至于有今日。”

  旋即,他抬手撥開桌上的一本賬冊,露出掩蓋于下方的兩封折子。

  左側一封,是宮里遞來的,圣人詢問他對趙都安的評價。

  右側一封,是他剛剛寫好的奏折,上面是八個字:

  飛揚跋扈,惡名昭彰。

  沉默片刻,老司監將折子扯碎,丟掉,重新取出一封空白的奏折,提筆寫下了新的八字評語:

  “浪子回頭,或猶可赦。”

  夜色深了,皇宮四周的城頭上,有禁軍巡邏。

  女帝居所的養心殿,亦燈火通明。

  走廊中,一名宮女端著托盤,小碎步前行,盤上盛放御膳房熬煮的蓮子湯,當其抵達御書房外。

  正看見對面走來一道身影。

  “奴婢見過莫昭容。”小宮女駐足行禮。

  被尊稱為“昭容”,主管六尚,官職正五品的年輕女官“恩”了一聲,接過托盤:

  “我來吧。”

  說罷,年輕女官叩開房門。

  御書房內。

  身披白色常服,雍容淡雅的大虞女帝徐貞觀伏案處理政務。

  燭光下,她晶瑩剔透的肌膚蒙上象牙暖玉般的光澤。

  細細的黛眉微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陛下,”年輕女官將蓮子湯放在桌上,輕聲呼喚。

  徐貞觀這才抬頭,意外道:

  “怎么是你來送?”

  “過來時正撞上,”年輕女官素手調羹,遞去湯匙,望著堆疊如山的奏折,心疼道:

  “陛下何必這般操勞,總歸是處理不完的。”

  徐貞觀將乳白湯汁送入檀口,喝了一陣,疲憊稍減。

  扭頭望向自己最為器重,朝野中有‘女子宰相’美譽的大內第一女官,無奈笑道:

  “朕何嘗不想歇息?只是這天下不知多少人看著朕呢。今歲以來,各州府禍事頻頻,父皇與我那二哥留下的爛攤子,也要處置……

  內憂外患,稍有一樁事做不好,便要歸罪到我這女子之身上了。”

  外人只看到,作為“玄門政變”的獲勝者,登基稱帝的徐貞觀光鮮的一面。

  但只有身邊人,才知道她登基這兩年來,承擔著多大的壓力。

  先帝留了個空殼般的國庫。

  二皇子政變又牽連一大批臣子更替,致使廟堂不穩,且留下殘黨在背地里興風作浪。

  分封大虞九道十八府的各個“親王”虎視眈眈。

  各大修行勢力伺機而動……

  大虞女帝環顧四周,看似烈火烹油的王朝實則危機四伏。

  而手底下真正可堪大用的嫡系親信,卻寥寥無幾。

  “不提這個了,”徐貞觀吞咽下蓮子羹湯,忍住吮吸纖長十指的沖動,放下瓷碗,笑道:

  “這么晚過來,總不會只是來勸我休息吧。”

  年輕女官從袖中取出一封折子:

  “白馬司監方才差遣人送來的,是對那趙都安的品評。”

  他啊……徐貞觀腦海中浮現一張英俊的臉孔,拋開人品不談,趙都安的容貌的確無可挑剔。

  “司監如何說?”

  “奴婢不曾拆閱,還請陛下親啟。”

  這一刻,徐貞觀看著面前的奏折,突然有些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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