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完成領域,必須要滿足三個條件,其一是術式的擴張,能將自身的術式擴張到周圍的空間中,第二是結界術,必須要具備相當高的結界術造詣,將結界術在體內構建出來和術式一起釋放出去,才算是完成領域的基礎。
第三個條件,則是填充領域的內容物,也就是心的“印象”,即心象。
領域內部的景象,是由術師的心象決定的。
這就和固有結界一樣,固有結界是心象風景具現化的大禁咒,其內部景象就是魔術師心象風景所化的產物,衛宮士郎的固有結界之所以是一片荒野,是因為他的心中景象就是一片荒野。
真希詢問羅伊是否會領域的時候,羅伊做出了“會,也不會”的回答。
之所以那么說,是因為羅伊已經滿足了這三個條件,不管是術式的擴張、結界術的造詣,還是心象風景的構建,他早就完成,隨時可以展開領域。
但他從來沒有用過領域。
因為他看不上。
領域此物,說強的確很強,賦予必中效果,領域內術師狀態提升,術式效果提升……但弱點也太明顯,無法隱藏、外殼很脆、內部狹小、耗魔巨大等等,無論哪樣,都很致命。
相比之下,固有結界不知比領域強了多少,雖然沒有必中,卻有不可思議的特殊能力,而且一經展開,敵人就很難找到結界所在,也很難再逃出去。
而必中效果,說句不好聽的,也就只能虐虐雜魚而已。
他不滿意于領域的強度,所以并沒有施展過。
不過,面對眼前這無邊界領域,羅伊卻來了興致。
無邊界領域,并非是沒有外殼,而是將世界本身利用為了外殼,將世界當成結界來運用,幾乎可謂是究極的結界術!
在結界上達到這樣的造詣,堪稱前無古人,連羅伊都得稱贊一聲厲害。
這樣的領域,羅伊看上了。
“——領域展開!”
羅伊單手結印。
他閉著雙眼,在心底構建出符合自己需要的心象風景。
以自身的術式為根基,將術式擴張出去,以魔眼剛剛復制而來的結界術為基礎,將結界銘刻在了世界之間。
三大要素毫無滯澀,水到渠成地完成。
“嗡!”
一瞬間,世界被一分為二。
伏魔御廚子領域被迫退避,讓出了半數的世界,被另一道領域搶走。
兩道領域就如同密不可分的連體嬰兒,在世界的一左一右相互碰撞,如斗牛般角力。
“嘎啊——!怎么回事?!”
宿儺臉上笑容戛然而止,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布滿斬擊的領域在他身邊晃蕩著,面積卻大幅壓縮,被人搶走了一半。
只在這領域一墻之隔的外側,另一道領域從無到有地展開、蔓延、形成,如同嬰兒迅速茁壯成長,眨眼就成了撐天定地的巨人。
那一側的領域,到處布滿了黃金的光芒。
“無邊界領域……!你竟然連這個都會!?”
宿儺胸腔急速起伏,胸中的信心如流水般一泄而空,一股憋屈感油然而生。
為什么?
他堂堂史上最強的詛咒之王,擁有人類史最強的咒力量和最逆天的輸出功率,自學了強大的咒力效率和究極的結界術。
為什么大戰至今,他卻反而感覺自己處處被壓了一頭?
無論肉搏、術式,還是領域,為什么每當他使出在常人眼里無比不可思議的絕學,這家伙就像是百寶箱一樣,眨眼就能掏出媲美甚至超越他的本領?
“還得感謝你,宿儺。”
羅伊環視著四周,看著由自己的心中印象所展開的領域。
他的心情其實并不是很好。
因為這個印象,借用了曾經差點殺死他的強敵的能力,是他很不喜歡的一份記憶。
不過一碼歸一碼,這個印象顯然非常適合他所展開的這個領域。
“曾幾何時,你猜測我擁有直接針對術式的能力,所以你開戰至今才一直把雙手藏在背后結印吧,但我也有說過,你并沒有看穿全部。”
羅伊看著宿儺,看著他那不可思議的神色,心情頓時變得十分愉快。
“你并沒有猜錯,只是沒有猜全,我的能力不止能針對術式,還能讓我以驚人的速度學會他人的術式!”
“也就是說,如果你沒有展開伏魔御廚子的話,我就沒法展開這個領域,是你親手教會了我無邊界領域的展開方法,我得感謝你才行啊,哈哈哈哈!”
無邊界領域和其他領域的唯一差別,就在于結界術的技巧,不能自行構筑結界,而是要將世界本身當成結界來運用。
羅伊本來是不會這種技術的。
但在他的逆月魔眼之下,伏魔御廚子的奧秘無所遁形!
無邊界的奧義輕易就被他看穿,然后復制粘貼了過來。
“我感謝你媽!”
宿儺憤而爆了句粗口,滿臉怒色大手一揮。
“我就不信,你一個剛形成的領域,還能比我的領域更強!”
無數的無形斬擊在領域之中匯聚,如同密密麻麻的太陽風一樣,向羅伊這邊迎面呼嘯而來。
數以萬計的無形斬擊,哪怕只是其中百分之一命中,都能把一個人生生切成肉臊!
羅伊看到這一幕,卻不慌不忙,輕輕一揮手。
“嗡!”
一道猶如水波般的金色漣漪在他面前展開。
從那道金色漣漪之中具現化出一頂巨大的方形盾牌,像是被巨人架起般浮空,迎面向那無數的無形斬擊頂了過去。
盾牌漂浮著,緩緩前行,速度極慢,普通人騎著自行車都能把它甩到身后。
但當盾牌前行之際,那無數迎面撲來的斬擊卻如同粉做的一樣,輕易就被撞得碎成齏粉,無數斬擊涌來,硬是連一道能突破盾牌的都沒有,全部碎成了粉,盾牌上卻連一道印子都沒有留下。
殘余的斬擊跨越了領域的間隔,來到羅伊的領域之中,卻也只能從他兩側掠過,傷不到他一絲一毫。
當領域展開碰撞之時,必中效果就蕩然無存。
宿儺目睹著那一幕,看著羅伊只用一面盾牌就把自己的斬擊全都攔了下來,臉上神色一陣變幻,像是吃了屎一樣惡心。
“這面盾牌上,附加了一個術式。”
羅伊笑吟吟地開口。
“那是象頭神咒靈的‘排除一切障礙’的,概念性的術式哦,還是羂索送我的呢,我也得感謝他才行啊!”
羂索!
那家伙,把那樣的咒靈送給他了嗎!
宿儺氣得牙癢癢。
“你也接我一招!”
羅伊大笑一聲,信手一揮。
“嗡嗡嗡嗡嗡嗡————!!!”
眨眼間,無數的金色漣漪在他身邊展開,從中探出刀槍劍戟無數的武器,猶如離弦之箭般飆射而出,如黃金的暴雨般灑向宿儺周身。
“這些武器全都被附加了投射咒法!初速就有亞音速,而且速度還會不斷變快,越是拖延時間,就越危險哦!”
投射咒法!
那是從禪院家家主禪院直毘人身上復制而來的術式,在羅伊所有復制來的術式當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這個術式能將一秒劃分為24個區間,讓人以24fps的速度展開行動,起步就能達到亞音速!
這術式的威力還不止如此,更可怕的地方在于,這個術式能一直維持效果,這也就意味著加速度絕對不會斷,只要不停止,速度就會不斷飆升,輕易飆到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音速!
但這術式也有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在使用能力期間,必須要嚴格按照自己預設的動作展開行動,哪怕碰上意外也不能停止,一旦做出和預設矛盾的動作,自身就會被暫停一秒動彈不得,所以弊端也相當的大。
如果羅伊碰上這種術師,對方壓根沒有積累加速度的機會,在那之前就會因為動作太容易預測被他打敗了。
平常時候,羅伊是不太喜歡用這個術式的。
可若把這術式加持在武器上,那情況又截然不同!
投射用的武器,壓根不需要做出預設外的動作!
只需要不斷射出去,直線射出去,就完事了。
錯過對手也沒事,反正以量取勝,壓根不在乎命中率。
羅伊此刻投射出去的那些武器,全都被施加了投射咒法,每一柄武器的速度都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而變快,無上限地變快!
直到羅伊的咒力耗盡。
又或者武器自身扛不住那么快的速度而碎裂。
敵人一旦進入羅伊的領域,若是無法對抗必中,當場就會吃下全部彈幕攻擊而死,若是能對抗必中,投射咒法又會讓投擲武器變得越來越快,危險性絲毫不遜色于必中加持!
橫豎都是死!
“唯一的缺陷就是咒力消耗好大……!”
羅伊心下暗暗腹誹道。
展開領域本來就很耗魔了,沒想到在領域中展開攻擊更耗魔!
“而且,還有個很大的麻煩哪——這領域到底要取個什么名字好呢?總不好就叫王之寶庫吧?那樣一定會被某個金皮卡英靈怒斥抄襲的!”
雖說他的確借用了當時直面王之寶庫的印象沒錯。
宿儺看著猶如暴雨一般呼嘯而來的無數黃金武器,耳邊聽著羅伊好心的解釋,一時間氣得臉都綠了。
但他并沒有失去理智,背在身后的雙手當即結印。
他的腳下倏然浮現出一道陰影,宿儺站在那陰影上就像是站在水面上一樣,身形瞬間墜入那片陰影之中。
那一輪投射武器,當即從他頭頂上方掠了過去,沖向領域的邊緣,在離開領域的那一刻便消散成咒力粒子消散開來——這些武器說到底也只不過是領域內誕生的印象武器,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實體,在離開領域的剎那就會消散。
“惠的陰影空間?宿儺連這一手都會了?”
羅伊看到那一幕,撇嘴嘀咕了一聲。
緊跟著,他又一揮手,又一輪黃金武器從他身邊的金色漣漪之中浮現出來。
羅伊從那數不清的黃金武器當中取出一支音叉槍,隨即信手一揮,無數的黃金武器再度向宿儺的方向呼嘯而去。
宿儺待在陰影空間之中,周圍一片漆黑,像是深處在海底一樣,卻偏偏沒有浮力,只能用手扒拉著頭頂的空間邊緣處,如此才能不往下墜落。
耳邊傳來武器再度呼嘯的聲音,他眉頭一皺。
他都躲在陰影空間里了,怎么想都投不中,難道那些武器還能中途拐彎不成?
拐彎是沒辦法拐彎的。
羅伊收集來的那些術式當中,倒是有像浮游炮一樣憑空操控物體移動的術式,但要和投射咒法搭配卻非常繁瑣,很容易和預設動作產生沖突。
但他也不需要讓武器拐彎。
只要讓對手出現在武器的前方就好了。
羅伊一甩手中的音叉槍,槍尖一陣震顫,長鳴不止。
宿儺只感覺眼前一花。
下一刻,他就像是被人調換了位置一樣,從陰影空間中消失,直接出現在了那無數黃金武器的最前方。
與此同時,一柄黃金長槍出現在陰影空間之中,墜向陰影的深處。
術式·不義游戲!
強制調換擁有咒力的兩個物體之間的位置!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無數的武器一根根刺來。
其中大部分都在撞在宿儺體表時被磕飛出去,驚人的咒力防御讓宿儺哪怕是超音速的攻勢都能抵抗,但緊跟著,一柄又一柄的武器無視了他體表的咒力防御,摧枯拉朽般貫穿了他的身體!
一時間,宿儺哪怕反應了過來,也沒辦法反抗,輕易就被射成了刺猬。
“唔嘔——噢噢!”
宿儺全身劇痛不止,口中鮮血更是嘔吐不停。
“這領域當中的每一種武器,都被賦予了一種術式,每一把武器都相當于是一把咒具!”
羅伊從遠方施施然走近,來到宿儺身邊。
他臉上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笑看著他。
“我復制來的術式,沒有一萬,也有幾千,那之中能無視防御的術式也不在少數!”
拜此所賜,他這幾個月來可真是忙得腳不沾地,不得已之下還制作了好些個人偶來幫忙。
也真虧得魔虛羅的適應能力夠BUG,身上才能銘刻下那么多的術式。
但成果也非常喜人。
尤其是在學會了無邊界領域之后,他復制而來的那些術式底蘊,這一刻更是徹底開花結果,成就驚人得高!
“你這家伙……連自己……嘔嗚!學生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宿儺像個刺猬一樣,被無數武器扎在地上,口中直嘔鮮血。
他滿眼陰狠地瞪著羅伊,口中滿是不甘地喝問。
與此同時,他正爭取著每一分每一秒的功夫,來用反轉術式給自己療傷。
這傷勢實在太重,五臟六腑都碎了個干凈,全身上下的骨頭都不知道碎了多少,下半身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行!
這種傷勢,反轉術式沒辦法治,已經超出反轉術式的治療上限了!
“不,還有機會,束縛!用束縛,我就用‘以后再也不使用反轉術式’為代價結下束縛,這樣一定能治愈!”
宿儺臉上不顯,心中卻無比焦急。
他必須要在羅伊決定徹底殺死他之前,用反轉術式治好自己才行!
這該死的領域,怎么會這么強!
無限的術式,無限的咒具!
甚至這領域還是他教會他的。
明白這一點,宿儺更是心態爆炸。
“惠當然會沒事,別用你那貧瘠的想象來揣摩我的療傷能力。”
羅伊將手中的音叉槍收了起來,右手伸入金色漣漪中,取出一把帶著穗尾的砍刀。
“你也差不多該醒過來了吧,惠?我應該有跟你說過,我最討厭自暴自棄的學生!”
“你難道忘了嗎?我賦予你的第二術式,那個術式你到現在還沒有用過吧,如果你有為此感到后悔的話,就用那個來彌補吧——甚爾臨死前的那番話,可不是為了讓你就此沉淪而說的!”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
那就是甚爾二度臨終時留下的話語。
甚爾的確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但唯獨可以確定的是,在剛才那種場合下,甚爾說出這番話,絕對不是為了宣泄自己的不滿!
惠表面上很冷淡,但他內心卻比誰都更重感情。
津美紀若是死了,他的人生就會失去意義,這就是證明。
惠若是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即便是那樣的人渣父親,靈魂想必也會消沉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宿儺必然會想盡辦法鳩占鵲巢,打壓他的靈魂,徹底占據他的身體。
甚爾明白這件事。
為了不讓伏黑惠對殺死自己產生動搖,他刻意用那番話,挑起伏黑惠對自己的恨意。
這種人,絕對不配當我的父親!
當伏黑惠的內心產生這樣的憎恨之時,他就不會因為親手殺死甚爾而動搖,就不會放棄抵抗宿儺,就還留有抗爭的余地。
這就是甚爾的目的。
為了讓兒子憎恨自己,而故意說出了那番話。
出于一個人渣父親最后的善意。
“那個小鬼已經——咕咳!”
宿儺想放聲嘲諷他伏黑惠已經徹底沉淪了。
但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眼前一陣眩暈,腦子里就像是有另一道意識在猛烈沖擊他一樣,一陣陣的刺痛。
伏黑惠!
那個小鬼,居然真的從沉淪中清醒了過來,在主動攻擊他,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擱全盛期,這樣的沖擊對他來說不過是毛毛雨,壓根算不了什么,但他現在遭到重創,甚至瀕臨死亡,這樣的沖擊堪稱雪上加霜!
“可惡!”
宿儺眼中浮現出濃濃的瘋狂之色。
他再也顧不得隱藏,背在身后的雙手不顧劇痛,當場結印!
“——灶·開!”
那是他最后最強的招式!
宿儺生來就有兩種術式,一種是斬擊,一種是火焰——名副其實的廚子。
斬擊勝在可以瞬發,火焰勝在威力巨大。
但火焰發動時間很長,最好是在占據壓倒性上風的時候用出這一招,以此來殲滅敵人。
這一刻,宿儺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
“束縛!以‘今后再也不使用火焰術式’為代價,結成束縛,加強這一招的發動速度!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發動灶·開!”
再也不使用反轉術式、再也不使用火焰術式。
宿儺瀕臨滅亡,已經不計代價!
羅伊看到他的小動作,眉頭微微一揚。
他將手放進金色漣漪中,從中取出一副寬大的墨鏡,戴在了臉上。
這只墨鏡也是一件咒具。
只是本身并沒有什么攻擊力,在無數咒具之中堪稱下下流,正常情況下毫無用武之地,上面只附加了一種術式,叫做透視。
羅伊的雙眼穿透了宿儺的身體,將他放在身后的雙手納入了眼簾之中。
猛然間,宿儺渾身一震。
正在迅速發動中的術式,這一刻猛然脫離了他的控制,猶如置身暴雨中的火苗一般迅速偃旗息鼓,消弭于無形。
“怎么,你難道還用了束縛嗎?”
羅伊忽然發現了什么,眉頭微揚。
灶開的發動速度可是很慢的,但他剛才將灶開納入操控之時卻發現發動速度快得驚人,而且他身上的傷勢,居然也在以相當快的速度自愈?
他咧嘴嗤笑一聲,又將手放進了金色漣漪之中,從中取出了一只三清鈴,輕輕一甩。
“當啷!”
清越悠揚的聲音傳開。
“噗!”
宿儺猛地嘔了一大口血。
身上的傷勢猛然間大幅龜裂開來,之前已經恢復的傷勢再度崩開,甚至變得比之前更深、更重!
一瞬間,宿儺本來逐漸好轉的身體就變得瀕臨死亡,他睜著迷茫的雙眼。
“怎么……”
“這個小鐘上附加了一種術式,叫做契約反轉,我覺得對束縛的效果很好,就刻意保留了下來。”
羅伊輕笑著,將手中的小鐘放回漣漪中。
緊跟著,他又從中掏出一桿金色的長槍,嗤的一下捅穿了宿儺的脖子。
“這把長槍上附加的術式,能阻止傷勢好轉,也就是說,反轉術式不能用了。”
此時羅伊并不知道。
宿儺已經結下了今后余生都不再使用反轉術式的束縛,本就已經不能再用反轉術式,這束縛還被他用三清鈴給破了,這槍掏了等于沒掏。
最后,羅伊將手中握著的那把帶著穗尾的砍刀插進了宿儺的心臟上。
“這把刀的術式,能直接攻擊對手的靈魂。”
這就是最后一擊。
在這把刀插進自己的心臟之后,宿儺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如同開閘泄洪一般迅速流逝,伏黑惠的意志反而越發旺盛,抵抗力越來越強。
此消彼長之下,宿儺再也無法占據伏黑惠的身體。
就像是身上裹著的一層紙被一點點扒開,宿儺的肉體逐漸從伏黑惠身上一塊塊脫離開來。
最后,伏黑惠帶著重傷垂死的傷勢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宿儺的身體,各個部位卻一點點龜裂,如煙塵般緩緩消散,直到只剩下一顆眼睛。
那顆眼睛帶著濃濃的不甘,死死瞪著羅伊。
“羅……伊……!”
在發出最后的吶喊之后,宿儺的身形便徹底消散開來。
再也不剩半點。
徹底死亡。
“呼!”
羅伊緩緩舒了口氣。
環視一圈四周,發現沒有其他敵人之后,才撤去了領域。
無論是插在伏黑惠身上的武器,還是那無數的金色漣漪,全都化作純粹的咒力碎片消散開來。
“感覺如何?”
羅伊蹲下身,微笑著,將手放在伏黑惠的身上。
伏黑惠本來都以為自己死定了,在一股暖流從羅伊手上傳到自己體內之后,他又精神一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像是時光倒流一樣恢復了過來。
無論是被刺破的心臟、喉嚨,還是消失的下半身,全都完好無損,連一絲一毫的傷痕都沒有留下。
“……糟透了!”
伏黑惠干脆躺在地上不起身了。
他苦笑一聲,此刻只覺得心累無比。
今天一晚上受的傷,說不定需要一輩子去治愈。
“臭小子,這么感傷干什么?忘了我給你的第二術式嗎?”
羅伊站起身,笑罵著,輕踹了他一腳。
“好了,知道你現在很累,趕緊離開吧,接下來給你放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虎杖不知道去哪了,你也去找一下!”
“周圍作亂的敵人術師還有很多,我去處理掉他們。”
這話說完,羅伊就一閃身,不見了蹤影。
緊跟著,澀谷大道上,就傳來無數古代術師的慘叫聲。
伏黑惠在地上躺了一陣,好一會兒才坐起身,狠狠地拍了拍臉頰,讓自己鼓起干勁,一不小心看到赤裸的下半身,不由臉上一紅,連忙尋了間店鋪找了件衣服穿上。
與此同時。
羅伊和宿儺決戰的那一幕,也通過無數黃銅鳥傳向了四面八方。
“贏了!”
夜蛾正道忍不住長出一口氣,重重地放下了擔憂的心,滿臉振奮地握緊了拳頭。
“理所當然!”
禪院真希掏出三節棍,一棍打飛一名古代術師,看到黃銅鳥投影出的那一幕,臉上卻浮現出與有榮焉的笑容,心中無數感觸并肩涌上。
“……或許真希同學說得對。”
乙骨憂太看著那黃金的領域,滿臉的震撼。
“羅伊老師,說不定真的比五條老師來得強……”
“還有更可怕的事呢!”
冥冥出現在他身旁,一斧子劈飛一個古代術師。
“乙骨特級,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若是沒發現的話,回味一下剛才的戰斗全程,你有看到羅伊特級受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嗎?”
乙骨憂太聞言,仔細回憶了一番,嘴巴頓時不可思議地張得老大。
“確實!細數剛才的戰斗全程,哪怕算上之前對那幾個敵對術師,羅伊老師竟然一點傷都沒受!”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羅伊特級,從一開始就把包括宿儺在內的所有敵人壓著打,他們之間,哪怕是宿儺和羅伊特級之間,都存在著一道巨大的實力鴻溝!”
冥冥給出了答案,想明白這一點,只覺得全身都在戰栗。
史上最強的詛咒之王——宿儺,居然連給羅伊造成一點傷勢的能力都沒有,全程被他壓著打?
羅伊的強大,已經超出了術師這種存在的極限,已經不能用人類來形容了。
這一刻。
己方術師士氣大振,敵方術師四散潰逃。
所有己方術師都向影像之中的那個白發少年,投去了熱切、崇敬的目光。
靠著這一戰,羅伊已然登上了世界的頂點!
“快點……得更快點才行……!”
連霓虹光芒都照不進的小巷之中,一只鳥型咒靈撲騰著翅膀,迅速翻過拐角和雜物,向深處挺進。
它那一雙利爪之中,正抓著一只空空的腦袋。
那腦袋長發飄飄,脖子還在不斷滴著血,在黑夜之中四處亂竄,像是降頭鬼一樣,實在陰森可怖。
羂索勉力操控著這最后一只咒靈,在小巷之中不斷翻越,躲避著后方可能追殺過來的敵人的同時,也在竭力尋找生人。
這次的澀谷決戰,實在是虧大發了!
雖然成功讓宿儺復活,沒想到他自己卻折了進去,要是找不到可以幫他快速轉移腦子的人,他這下就死定了!
眼下的活命之機,就只能去找宿儺或者里梅。
“你在這里啊?”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小巷的前方出現。
羂索連忙讓鳥型咒靈停下,原地撲騰著,滿臉警惕地看向那從深處出現的人影。
那是一名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身上穿著一套天藍色的羽織,臉上神情如冰般寒冷,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冷漠。
“沖田小姐?這可真是奇遇啊……”
羂索微微笑著,眼中遲疑一陣,還是主動向沖田小姐飛了過去。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幫我找一下宿儺嗎?如你所見,我現在狀態不太好,得讓宿儺幫個忙才行……”
現在他已經沒得選。
時間拖得越長,他就越沒法茍延殘喘。
哪怕是可能是間諜的沖田小姐,現在也只能依靠她了。
“沒必要去找宿儺了,他注定會死在我的御主手上。”
沖田小姐從懷中取出幾枚符文紙,扔了過來。
“御主?”
羂索壓根沒有反抗的能力,符文紙貼在他的腦門上,將他封印在其中,暫停了他此刻的生命狀態。
“可以跟我說明一下嗎?”
“之后我的御主會親自跟你說的。”
沖田小姐走上前,一刀將鳥型咒靈解決,提起羂索的腦袋,向外走去。
深夜時分,古代術師全滅。
澀谷大戰,宣告落下帷幕。
還欠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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