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應該沒事。”
結界外,高樓頂端。
真希矗立在寒風中,看著半空中的影像,見那反射著鈍光的黑球一片寧靜地漂浮在那里,確信地點了頭。
“看起來應該沒有進行領域對抗,但似乎也暫時陷入了僵局。”
乙骨憂太細細打量著影像之中展露的景象,臉上神色暫且松懈了許多。
羅伊老師并沒有使用領域進行對抗,不知道是不會還是想要藏底牌,不過目前看來,領域內的狀況應該還算穩定,一個領域還拉不近那些咒靈和羅伊老師之間的實力差距。
“老師有教過我落花之情,這應該代表他自己也會吧?”
釘崎野薔薇站在后面,拄著下巴,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落花之情?如果羅伊會這一招的話,那勝率的確會大幅增加!”
夜蛾正道聞言,暗暗松了口氣,提著的心算是放回了胸腔中。
“那是三大家族的秘傳之技,普通人幾乎沒有學習的渠道,比簡易領域要難學得多,對領域戰非常有效。”
但也僅僅只是會比較有效而已。
事實上,三大秘技不管是哪一個,僅僅只是賦予術師對抗領域的能力,只能幫助術師抵消領域的必中效果。
領域對術式的增幅和對術師的狀態提升效果,是無法靠三大秘技彌補的。
而且三大秘技各有各的施展條件,比方說在施展落花之情的時候,雙手必須一直維持著結印的姿勢,這就相當于雙手被封印,只能靠身體的其他部位和敵人戰斗,劣勢依舊極大!
三大秘技頂多只能讓術師在面對領域的時候,不會被必中效果秒殺而已。
“要現在沖進去嗎?”
乙骨憂太眸光銳利了一分,征詢性地看向夜蛾正道。
“那邊現在只剩下一個特級咒靈,我現在沖過去的話,說不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擊敗!”
漏瑚的實力相當強。
正面對打的話,乙骨憂太也不敢說自己能在短短一兩分鐘之內就干掉他。
不過他有一個對咒靈用的王牌。
那就是反轉術式!
咒靈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之中誕生的,是負面能量的聚合體。
而反轉術式,則是將咒力反轉之后所得到的一種正向能量,反轉術式帶來的正向咒力,對作為負面能量聚合體的咒靈來說,具備極強的克制性。
只要以反轉術式包裹刀刃,一刀命中漏瑚,不管漏瑚防御有多強,身體有多硬,都能一擊將其秒殺!
有這個對咒靈用的王牌,出其不意之下,乙骨憂太完全有機會偷襲得逞,以極快的速度將漏瑚擊殺!
“……先不著急。”
夜蛾正道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掙扎,在上和不上之間遲疑了一會兒,不甘心地嘆息了一聲。
“現在上就算能擊潰一個咒靈,但關鍵的幕后黑手還沒有冒出來,你是今天剛回來的,除了我們幾個之外,沒人知道你就在這里,這是一個優勢,不能輕易用掉。”
“而且羅伊也沒有陷入劣勢的跡象,你暫時不要上去,讓羅伊再試探一下。”
從夜蛾正道個人的角度來講,他更希望自己這邊高手盡出,和敵人兵對兵將對將地做上一場,這樣一來,羅伊的壓力也會減小很多。
但目前幕后黑手還藏在水面之下,敵人到底還有什么陷阱,還有哪些敵人沒有浮出水面,這些都是問題。
不能輕易把手上的牌全打出去。
否則一旦中對面的圈套,全盤皆輸,那就完蛋了。
“領域要碎了!”
這時,旁邊的真希忽然目光一凝,指著空中的影像道。
幾人連忙向畫面看去。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談話的功夫,那顆黑球倏然破碎開來。
“贏了!”
乙骨憂太眼前一亮,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黑球不是主動撤銷的,沒有那種自然退去的跡象,那是被迫損毀的!
不出所料,領域破碎之后,原地只剩下一具章魚咒靈的無頭尸體。
羅伊云淡風輕地站在那里,臉上神色一片從容淡定,連一絲勉強的神色都看不到,仿佛正面殺死一頭特級咒靈,對他來說甚至連功勞都算不上。
陷入領域不足一分鐘,他就頂著領域強殺了一頭特級咒靈!
“我就知道,領域對老師來說,壓根不算什么麻煩。”
真希看著影像中淡定自若的白發少年,唇瓣銳利地揚了起來,臉上溢滿了就該這樣的笑容。
“……但是轉眼就出現大麻煩了!”
夜蛾正道的神情忽而又變得無比艱險。
真希和乙骨憂太的神情也驟然緊張了起來。
畫面之內,剛從領域中擺脫出來,羅伊就立刻陷入了數名敵人的包圍,每個敵人都不是泛泛之輩,作為咒靈和受肉體而言,毋庸置疑全是特級!
“這太不妙了,我現在就去幫忙!”
乙骨憂太再也坐不下去,連忙動身想要去結界中幫忙。
“等一下,不要著急!”
但真希卻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肩膀。
“不能不急吧,我去了至少還能幫羅伊老師分擔一下壓力!”
乙骨憂太滿臉焦急地看著真希,掙扎了一下,沒掙動。
“所以我說了,不用著急,你難道忘了羅伊老師最著名的出道戰了嗎?”
真希的神情卻十分冷靜,她雖然也有幾分緊張,為羅伊擔憂,臉上卻唯獨看不到著急的神色。
“他曾經單槍匹馬打敗過三個特級咒靈的聯手,四個特級敵人,對他來說,頂多也只能和他打個不分勝負而已,斷然沒有輸的道理!”
“這也……確實。”
乙骨憂太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來倒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他自忖若是自己一個人對上四個特級敵人,絕對是打不贏的。
不過他打不贏,羅伊老師未必打不贏。
他的出道本身就帶著強烈的奇幻色彩,在咒術界向來有羅伊的實力僅次于五條悟的贊譽。
細想至此,乙骨憂太暫時壓下心中的緊張和焦急。
眼前的狀況雖說的確已經超出了他的心里閾值,但相比起他,真希才是跟羅伊老師相熟的人。
既然真希都這么說了,那說不定,羅伊老師真的能解決這讓他都自覺不敵的困境!
乙骨憂太心中剛剛產生這樣的想法。
就見結界內一片火光沖天,一顆巨大的隕石從天而降,砸向了地面。
乙骨憂太看得頓時心肺驟停。
連真希都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緊跟著,就見畫面中光刃爆閃,快得驚人的閃光接連閃過,巨大的隕石驟然被切裂成十數塊拋飛出去。
雖然一時間畫面被煙霧阻擋,看不清里面的狀況,不過看來羅伊是正面解決了這一招。
“呼……”
“真是嚇死人。”
樓頂上的眾人一時間滿頭冷汗。
感覺過去一整年都沒有今晚這么緊張過。
忽然。
覆蓋在眾人眼前那片天空的巨大結界身上浮現出如蛛網般巨大的裂紋,然后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向整個結界,緊跟著猛地爆碎開來。
夜蛾正道怔了一下。
緊跟著,他立刻反應了過來,向眾人厲喝一聲。
“虎杖、伏黑、釘崎、后藤,你們幾個立刻進入結界,幫忙引導人群避難!注意絕對不要靠近戰場!禪院、乙骨,你們倆立刻做好突入的準備!”
“是!”
眾人被這狀況打了個措手不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夜蛾正道一聲令下,他們紛紛回過神來,齊聲應是,毫不猶豫地動身,從各個方向沖向了結界。
就連波奇醬,這一刻都鼓足了勇氣,以最快的速度向結界內沖去。
“大家不會真的在里面吧?她們不會有事吧?等著我,我一定會救你們出來的!”
與此同時。
結界四周。
等待在此的眾一級術師,以及加茂家派來的支援者們,不約而同地將結界碎裂的那一幕看在了眼中。
本來十分安靜的這結界外側,這一刻醞釀起了濃濃的喧囂。
“結界碎了!要沖進去嗎?”
“等一下,別沖動!說不定是陷阱呢?是敵人故意解除結界,誘導我們進去的可能性也很大!”
“就算這么說,總不能坐在這,什么都不管吧?上面的命令不能不聽啊!”
“這個,說的也是……那就謹慎地進去,務必要小心!”
“好,我們出發吧!”
徘徊于外側的眾多術師們,齊刷刷,猶如萬川入海般涌入了結界之中。
被困在內側的普通人,這一刻更像是瘋了一樣,尖叫著向結界外沖來,每條街道都人滿為患,到處都是喜出望外的大叫聲,像是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趕一樣,瘋狂地逃向外側。
術師們避開人群,第一時間向結界內涌去,前往結界內的各個方向、各座高樓、各座商場,尋找幕后黑手的身影。
這一刻,所有人都默契地避開了南方的戰場。
那里的每一個敵人,都足以讓特級之下的任何一個一級術師頭疼不已,更不要說短時間內還集結了四個,壓根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戰場。
那種敵人,還是交給強大的特級來解決吧!
“哦?”
寬大的體育館外,冥冥帶著憂憂剛來到這里,就被數道身影包圍住,連身后的去路都被堵住。
“我就知道這工作沒那么容易,不過,讓我好奇的是,夏油杰到底是從哪里找到的你們這幫詛咒師?”
冥冥環視一圈四周,臉上帶著蠱惑人心般的微笑。
前方兩個、后方一個。
足足三個術師。
這真是,一不小心就陷入一個不得了的陷阱了。
“你好喲,大姐。”
為首的男人臉上帶著陰柔的笑容,輕輕向冥冥揮著手。
“大姐?”
冥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你看起來也老大不小了吧,大叔,有五十歲了嗎?怎么有臉叫我大姐?”
“你真失禮啊,人家才只有三十歲而已,還是水靈靈的年紀哦——雖然只是肉體的年紀而已。”
男人掩唇一笑,小指翹成了蘭花指,聲音輕柔又陰森。
只是,他雖然在笑,眼中卻不見絲毫笑意。
他手中一抖,幾張收據出現在他的指縫中。
“不過嘛,基于束縛,我也不得不給羂索打個工才行,就請你們在這里死去吧!”
話音剛落,他和其他方位的二人便齊齊行動起來。
冥冥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踏前一步,手中足有她一人高的巨斧高高舉起。
與此同時,另一邊。
七海建人是一名一級術師,在咒術界享有“靠譜的成年人”的美譽。
他的術式十劃咒法可以強制在敵人身上各種7:3的比例點上制造弱點,只要命中弱點就能打出強力的暴擊。
“這個女人,是哪來的術師,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七海建人剛走進服裝店,就見一道身影迎面向他沖了上來。
那女人穿著一身蓬松的女仆裝,一頭長發梳成了雙馬尾,看起來相當的時髦,不知道沉迷于什么文化。
咒力涌動間,她那一頭長發倏然延長,如一道道蟒蛇般向他纏繞過來。
“會不斷延長的頭發……跟我的術式相性太差了。”
七海建人迅速退出服裝店,來到寬闊的大街上,舉起手中的鈍刃準備迎敵。
“沒辦法,本來也沒覺得這場加班會對上容易打的敵人,那就只能加個稍微長點的班了!”
不僅是此處。
結界內,各個意想不到的地方,都隱藏著不知從哪里找來的術師,一個個二話不說就向術師們殺了過去。
這些術師數量驚人,足有近百之多,每一個的實力都不容小覷,在這個時代至少都是一級術師!
這樣一支大軍,絕不可能寂寂無名,但此刻卻沒一個人認識對面的任意一個術師,就好像這幫人全都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一樣。
不僅是一級術師們,連加茂家的支援者們,也不得不對上這些術師。
一時間,澀谷街道上各處開花,到處都是涌動的咒力。
戰斗在各個方向上打響。
“準備得真是充分哪!”
羅伊從地下室中走出來,耳中傳來無數雜亂無序的吼叫聲。
那些聲音,有的是普通人爭相逃命的尖叫聲,有的是術師們拼命戰斗的廝殺聲。
到處都是一片亂象。
“不只是把雜魚們受肉了,就連雜魚之下的雜魚們也受肉了這么多,羂索是真有耐心!”
羂索在過去的一千多年時光中,跟無數人簽訂過契約,將肉身死后的他們制作成咒物,在這個時代復活,作為回報,古代術師們必須要幫他做一些事。
足足一千多年時光下來,羂索簽約過的古代術師數不勝數,粗略計算都有成百上千之數,而且每一個都是各個時代的佼佼者!
羂索應該是在過去的一個多月間,不間歇地給古代術師們受肉,令其在這個時代復蘇,然后聚集到了這個結界中來,形成了一支由古代術師所形成的術師大軍!
鹿紫云一、石流龍、杜魯夫、烏鷺亨子這些,就屬于其中最強的那個梯隊。
這些事情,全都是瞞著沖田小姐干的。
直到今晚之前,沖田小姐都不知道羂索到底在忙什么,只知道他暗中收集了宿儺的手指,結果他還順道收集和受肉了這么多的古代術師!
不過事實上,聚集于此的古代術師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多。
古代術師們跟羂索定下的束縛是有限的,他們并不是賣身給羂索,只是幫他打個工而已,一旦打工結束,他們就會恢復自由身。
羂索收集這么多古代術師,當然是有用處的,不可能把束縛全都消耗在這里,所以他也只是找了一批古代術師過來而已,只占總數的一成而已。
但是其中的頂級高手,石流龍、杜魯夫這些,卻無一例外全都帶了過來。
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要將羅伊完全糾纏住!
沒錯,僅僅只是糾纏住而已。
羂索甚至都沒有奢望過,這幫人能打敗羅伊。
能把羅伊纏住,就算是完成他們的任務了。
等他達成目的,這幾個人只要還活著,就可以直接恢復自由身。
可謂是寬松到了極點的束縛!
“那個玩式神的,死了么……”
漏瑚跳了出來,獨眼掃了眼羅伊身后的地下室,神情越發陰沉了數分。
四個特級聯手,居然還是被他找到了機會,擊破了其中一角。
那個老頭,真是沒用!
“喲,小哥,你這是什么口味的咒力?”
飛機頭男人從遠處的高樓縱身一躍,落在了這條街道上。
石流龍看著羅伊身上以咒力凝聚而成的藍紫色晶鉆鎧甲,滿臉的凝重,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怪物一樣。
脹相暗中移動腳步,來到就近的一座大樓之后,看著場中的羅伊,恨得咬牙切齒。
他的招數,居然一點都傷不到這個家伙!
甚至被他當場無視!
脹相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心頭的不甘讓他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齒。
“這個是壓縮咒力。”
羅伊收回眺望遠處的視線,轉頭看向了面前的漏瑚和石流龍。
間或,他的目光隱晦地流轉出去,在暗中的脹相身上掃過。
他的“識”,可以將五感放大到極限,蔓延到周圍的空間中,周圍但凡有一點動靜,就絕對逃不過他的“識”的搜索。
“將咒力壓縮,就會形成這樣像鎧甲一樣的東西,無限接近于固態咒力。”
羅伊抬起手掌,倏然一捏。
空氣瞬間被捏爆,發出的爆炸聲,讓幾人一時間風聲鶴唳,全神戒備。
“哈哈哈!壓縮咒力,真是聞所未聞,簡直是前無古人!”
石流龍戒備著羅伊的同時,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他就像是見獵心喜,不含有惡意,只是單純地為此感到欣喜地大笑著。
“壓縮咒力?咒力還能壓縮的嗎?”
漏瑚聞言卻完全笑不起來,心中只覺得憤懣不已。
到了這個地步,這家伙居然還有底牌沒有揭露?
這家伙的極限到底在哪里!?
“我一直認為,人生就像是品嘗甜點一樣!”
石流龍發出豪爽的大笑,肆意地笑著。
“隨著時代的發展,總會有新型甜點問世,我無論如何都不滿足于一輩子,只有一輩子的時間怎么能品嘗到新型的甜點呢?為了這些新型的甜點,我才跟羂索簽訂了契約!”
“現在來看,這個決定實在再正確不過!你,羅伊,就是這個時代最嶄新、最甜的甜點!我一定要品嘗你這個甜點!”
石流龍眼中神采奕奕,全身戰意勃發。
和漏瑚、脹相無論如何都想殺了他不同,石流龍只是單純地想要跟要跟他一戰,以品嘗到這個時代最美味的“甜點”。
“是嗎?我倒是不介意實現你的愿望。”
羅伊揚唇一笑,笑得卻充滿了深意。
“前提是,你不會被我這壓縮咒力的力量嚇得抱頭鼠竄!”
“你說我會抱頭鼠竄?”
石流龍嘴角一咧,像是被他的話給激怒了一樣,臉上驟然流露出濃濃的狂氣。
“外表上看,也就是多穿上一層鎧甲而已,氣勢上壓根沒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咒力大炮最喜歡你這種專精防御的家伙了!看我把你轟得屁滾尿流!”
“哈哈,在你看來,我的氣勢沒什么了不起嗎?”
羅伊被他的話給逗笑,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好了,咒力壓縮之后,我的氣勢的確不會變化,但不管是防御力還是攻擊力,都在之前的一倍以上!”
“轟!”
一瞬間,羅伊的身形便從原地消失。
過了一陣,空氣被震爆的聲音才傳入漏瑚和石流龍的耳中。
二者同時大吃一驚,全身一陣汗毛倒豎。
連心臟都在這瞬間停跳,驚懼感襲向全身。
但羅伊并沒有攻向他們。
“就先從你開始退場吧!”
在壓縮咒力的加持之下,羅伊以超越音速一截的神速,來到了藏身在大樓后方的脹相的面前。
脹相還沒有反應過來,羅伊的身影已經倒映在了他的眼球之中,一只拳頭高高舉起,藍紫色的壓縮咒力凝聚在拳頭上,如同太陽耀斑般耀眼。
“轟隆隆隆隆隆 耀斑驟然炸裂開來。
在眼前晃開一道彩虹般的極光。
剎那間,脹相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在無限延長。
他還沒有感覺到痛覺,眼前就驟然一花,身形如高超音速導彈一樣倒飛出去,砸進了身后的那座高樓,眨眼間砸穿了這座高樓還不止,足足砸穿了五座高樓,被砸飛出去數百米,才堪堪砸在地上停了下來。
躺在煙塵彌漫的廢墟之中,脹相滿臉的恍惚。
劇烈的沖擊之后,驚人的疼痛席卷全身,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似乎全身兩百多塊骨頭都在剛才的沖擊之中碎光了。
無意識間,他低頭一看。
胸口的正中央,破了個巨大的血洞,從前面就能看到后面,身上到處都是龜裂的痕跡。
“怪不得感覺不到心臟的跳動了……”
他以咒力防御全身,又用血液形成的鎧甲包裹了身軀,論防御力,遠在漏瑚、杜魯夫之上,結果還是被一拳打得全身崩潰。
“……弟弟們,對不起,大哥沒用,不能為你們報仇了……沒用的大哥這就來陪你……”
意識逐漸生銹。
念頭轉動到此處,脹相的意識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本就如風中殘燭的氣息,這一刻徹底斷絕。
他的尸體躺在道路盡頭,身上的血液汩汩流下,流的到處都是。
“嗚哇!嚇了我一跳!”
虎杖悠仁從道路的一旁走了過來,滿臉驚容地看著地上的尸體。
“突然就砸過來,還以為是敵人的襲擊呢,原來是被打飛到這里來的……話說,這家伙是從哪里被打飛的敵人?沒了可以轉播的小黃鳥,完全不知道其他地方發生了什么呀!”
他和伏黑幾人,受夜蛾正道的命令,來到這里面引導人群避難。
倒是好運地沒有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術師們,一路走來,救了不少人。
不知道伏黑他們幾個現在怎么樣了。
有沒有碰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術師們?
“希望他們沒有碰上那些奇怪的術師們!”
虎杖悠仁雙手合十,拍了兩掌。
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就像是在給地上的尸體祈福一樣。
“他們有沒有碰上不知道,但你算是碰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莫名亢奮的聲音陡然傳至虎杖的耳中。
“什么人?”
虎杖反應極快,當即轉過身來,臉色緊繃著,擺出了迎戰的架勢。
“冰凝咒法·霜凪!”
倏然間,一股狂猛的寒氣如疾風驟雨般撲面而來。
森森寒氣猶如湍流不急的瀑布,壓根不給虎杖反應的機會,將他整個身體都冰封了進去,只留下一顆腦袋還留在外面。
虎杖面色驟變,竭盡全力掙扎,卻不見這寒冰動搖一分一毫。
“正要去找你呢,沒想到你自己主動找上門來了,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話間,就見一名梳著妹妹頭的和尚從暗處走了出來,尚且帶著一絲稚嫩的臉上滿是殘酷又愉快的笑容。
“你是……什么人?!”
“區區容器,本不配得知我的姓名,不過我現在心情很不錯,就告訴你吧,我叫里梅,是宿儺大人最忠誠的仆人!”
里梅踏著輕快的步伐,施施然來到虎杖悠仁的面前。
他無視了虎杖悠仁那難看的臉色,將夸在肩上的包取下打開。
一股股同宗同源的咒力從包內解放出來,各個都散發著媲美特級咒物的龐大咒力。
虎杖悠仁臉色重重一變。
這股咒力他認識,跟他體內宿儺的咒力一模一樣!
他的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連忙低頭看去,正好看到里梅從包里取出了大量的赤紅色手指。
目測至少有十五個!
這幫家伙,難道想——?!
“哦呀,竟然被你搶先找到了虎杖悠仁?”
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傳來。
虎杖悠仁連頭都沒法轉,沒法去看那人的模樣。
好在那人主動轉到了他的面前,還上下左右,細細地打量了他一陣,露出滿面和煦的笑容來。
“哎呀,一別經年,你都長這么大了呀?”
“……你又是誰?”
虎杖悠仁的臉色很難看,心情也糟透了。
他隱約猜到了這群人的目的,心中無比沉重,甚至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掉,可惜他全身都被冰封,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這個肉體的名字叫夏油杰,不過這沒什么意義,畢竟我用過的肉體實在太多了,你就叫我的本名羂索吧。”
羂索笑瞇瞇地看著虎杖悠仁。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虎杖悠仁甚至從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一絲慈祥。
“脹相……已經死了啊,難得你們兄弟倆還能見一面,他在臨死前有跟你說過話嗎?”
羂索低下頭,看了地上已經被冰封的脹相尸體一眼,神色之中卻一片平靜。
“你在說什么?”
虎杖悠仁聽得五官皺緊,一陣不明不白。
這句話每個字他都認識,連起來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換過很多次身體,我的術式能讓我將自己的大腦轉移到其他人體內,一百多年前,我就轉移到了加茂憲倫的身上,用身體的血脈制造出了咒胎九相圖,其中的大哥就是脹相,也就是說,他算是我的兒子。”
羂索看著滿臉云里霧里的虎杖悠仁,嘴角逐漸咧開。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濃濃的惡意,像是引誘人心墮落的惡魔,即將有妖言魔語從他口中吐出。
“十多年前,我為了制造宿儺的容器,也轉移到了一個女人身上,親自生下了一個孩子。”
“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虎杖香織,生下來的兒子就叫虎杖悠仁。”
“還記得嗎,雖然你當時年紀還小,但你的母親,頭上也有跟這個一模一樣的縫合線哦?”
羂索伸出手指,點了點額頭上的縫合線。
滿面溫和的氣質消失無蹤,他笑得肆無忌憚,像個惡棍一樣,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無比純粹的惡意。
虎杖悠仁瞳孔緩緩放大,震驚和錯愕在他震顫的瞳仁中不斷抖動。
看到他這幅模樣,羂索笑著,補上了最后一刀。
“會有一樣的線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壓根就是同一個人,也就是說,我就是你的母親,是我親自生下了你!”
所以,脹相也算是虎杖悠仁的大哥。
他之前和釘崎親手殺死的壞相和血涂,就是他的兄長。
“你這混蛋——唔!”
虎杖悠仁目眥欲裂。
但他的粗暴喝罵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里梅捂住。
里梅從包里取出宿儺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插入虎杖悠仁的嘴里,強迫他將手指咽下。
“真惡趣味啊,羂索。”
里梅掃了羂索一眼,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哈哈哈,讓虎杖悠仁精神崩潰,也有利于宿儺延長顯現時間不是嗎?”
羂索絲毫不以為怵,反而愉快地笑出了聲。
“即便利用的是自己親自生下來的兒子?”
“你在說什么呢?”
羂索不以為意地一笑,眼底卻冷漠如霜。
“所謂兒子,也不過只是個工具罷了,能派得上用場,就沒白生。”
“轟隆隆隆——!!!”
倏然間,一股龐大的咒力突破了肉體的束縛沖天而起,化作滔天的海嘯涌向四面八方。
“虎杖悠仁”輕輕一掙,就掙脫了身上的寒冰。
他抬起頭,漆黑的紋路遍布全身,嘴角肆意咧開,臉上揚起無限殘忍的笑,殺意憑空蔓延開來。
還剩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