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原來你聽到了啊。”
羅伊有些意外又理所當然地點了頭。
原來如此,所以才一副這么難以啟齒的表情啊。
不過。
既然你當時就已經聽到了,還能當場說出“不殺了他嗎”這種話?
這樣更好孝了啊!
你的腦袋是怎么長的?
不,應該說,甚爾作為一個父親來說,實在太不合格了吧。
“伱對他知道多少?”
轎車平穩地向前行駛著,羅伊把玩著手機,口中不置可否地反問著。
伏黑惠聞言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前后腳就給出了他的答案。
“是個人渣!”
真是強而有力的感想呢。
甚爾作為一個父親可能不是一點半點的失敗。
“我對他其實也不算多么了解,找我問這事,多少有點所托非人。”
羅伊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五條悟難道沒跟你說過你爹的事情嗎?”
“不,那家伙只跟我說了我被那個混賬父親賣給禪院家的這件事。”
伏黑惠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然后五條悟又從禪院家手中把伏黑惠給贖了出來,成為了伏黑惠的監護人。
還以“伏黑惠將來肯定會成為咒術師”為由,給伏黑惠和他的姐姐伏黑津美紀申請到了高專的補助資金,這才沒讓姐弟倆淪為孤兒。
除此之外,五條悟就沒有跟他說過什么了。
不過,好像當年五條悟找到他的時候,似乎有想跟他說什么來著。
伏黑惠想起當年和五條悟初次見面的時候。
就是在那次見面的時候,五條悟告訴了他關于禪院家的事情,然后想要跟他說關于伏黑甚爾的事,但被他以“完全不關心那個男人的事”為由阻止了。
那個時候的伏黑甚爾已經人間蒸發一兩年了,完全拋下他和津美紀不管。
不,就算甚爾沒有消失,他也從不顧家,對兒子和繼女幾乎從不過問,就是在家也跟不在家沒什么區別。
小時候的伏黑惠以相當冰冷的態度,說出了不在乎伏黑甚爾的話。
但現如今,伏黑甚爾卻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還是以敵人的身份。
這讓他早已變得古井無波般的心底掀起了陣陣漣漪。
“伏黑甚爾出身自禪院家,是天與咒縛的擁有者,以完全0咒力為代價,擁有了人類最強的肉體。”
羅伊回想了一下關于伏黑甚爾的事情,開口述說起來。
“禪院家那種家族,你沒有親身經歷過,大概很難產生共鳴,不過,從真希的遭遇,你應該能理解一部分那個家族有多腐朽。”
伏黑惠點頭。
他也知道真希學姐的遭遇,對三大家族之一禪院家的作風有過一些了解,可以說是完全活在過去的,典型的古代權貴。
不把非術師當人看。
不把禪院家之外的術師當成術師。
“真希離開了禪院家,但因為有你們這些人的存在,她的性格并沒有變化太多,雖然多少變得銳利了許多,但充其量只是打磨自身這個兵器的程度,并沒有變得消極避世或是激進什么的,但甚爾不同,在禪院家的排擠、嘲弄之下,他也離開了禪院家,但卻過上了一個人居無定所的生活。”
就是在那個時候,甚爾當上了雇傭兵,闖出了術師殺手的稱號。
伏黑惠臉上毫無波動,只是心里卻微妙地產生了些許的雜念。
這么說,禪院家就是一切的萬惡之源?
就算是甚爾那樣的男人,也不是無緣無故變壞的嗎?
“過了一陣子雇傭兵的生活之后,他和一個女人墜入了愛河,然后生下了一個小孩,那就是你。”
“有了家庭之后的伏黑甚爾,收斂了一些鋒芒,變得圓滑了一些……其實我也沒有親眼了解過,你要是問我他怎么變得圓滑的,我也不懂,總之我也只能把這些講述給你聽而已,其他的問題就只能由自己去思考了。”
伏黑惠本來的確想問甚爾是怎么變圓滑的。
但聽了這話之后,他很理智地點了頭,放棄了這么問的想法。
聽到的消息就只是消息而已,最終還是需要他自己拿主意。
伏黑惠的性格注定了只要不觸碰到他的逆鱗,他就會保持最大程度的理性,不會感情用事,就算在甚爾的事情上心情多少會變得不一樣,但做法也不會改變。
“但是好景不長,生下你之后不久,你的母親就因病去世了,然后甚爾就變成了后來那副浪蕩子的模樣,沒錢的時候就周轉于各種女人之間,偶爾也會接一些咒術界的任務。”
伏黑惠一瞬間怔住了,眼神微微閃爍起來。
原來母親的去世,對那個男人有那么大的影響嗎?
那個男人,也會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不,換做是自己的話,如果津美紀死了——
伏黑惠忽然伸出手扶住大腦,手背上浮現出隱約可見的青筋。
他咬緊牙關,甚至不敢想象那種畫面。
如果津美紀死了,那他或許也會徹底墮落吧。
說不定比甚爾還要墮落得更深。
那之后不久,甚爾帶著兒子入贅了伏黑家,和帶著一名女兒的伏黑家女子成婚,組成了再婚家庭,從此改名伏黑甚爾。
伏黑惠就這么和伏黑津美紀成為了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弟,兩人一起相依為命地生活了十多年時間。
“但是在兩人結婚之后不久,他們就齊刷刷人間蒸發了,那是因為我和津美紀成為他們的累贅了吧?”
伏黑惠敲了敲太陽穴,聲音中帶著刻意壓制的煩躁感。
他在煩躁些什么?
他有什么可煩躁的?
反正那個男人早就已經墮落了,是哪怕在家都對兒子和繼女不聞不問的家伙。
就算早年過得很糟糕,也不影響那個男人就是個人渣的事實!
“甚爾的心情我不了解,但他之所以人間蒸發,不是想拋下你不管,而是他死了。”
“死——?!”
伏黑惠一下子瞪大了雙眼。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羅伊,見他臉上神情一片淡定,一時間還以為他是在騙自己。
“他接了個任務,針對高專的任務,和五條悟大戰了一場,然后死了,死在了五條悟手里。”
羅伊臉上毫無表情波動,述說甚爾死亡的過去,完全無法激起他心中的波瀾,簡直不像是在說人死去的態度。
但他口中所說出的話,卻又不像是假的。
伏黑惠一時間腦子有些發懵。
不可思議的是,他內心接受這個結果卻非常快,仿佛這才是最理所當然的結果似的。
他為什么會覺得理所當然?
還是說,其實是他自己內心期待著這樣的結果,覺得這樣的結果最能讓自己接受?
“可是,那今天那個男人……”
“那是那個詛咒師老太婆的術式,能將死者降靈出來,但因為甚爾的完全0咒力,讓狀況超脫了掌控,或許也超出了命運的管轄范圍吧。”
伏黑惠帶著一臉的呆滯,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沉默之中。
“至于津美紀的母親,她的確是人間蒸發了,可能是被咒靈害死了,也可能是真的覺得你和津美紀是累贅離開了……具體是怎么樣,就沒人知道了。”
“這就是我了解的關于甚爾這個人的全部了,正如你所說,他的確是個人渣,但他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人這種生物本來就很復雜,我這種外人就不多做評價了。”
羅伊看向伏黑惠,他依舊一副無法相信般的表情坐在那里。
他見狀便伸出手掌。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讓你親口問問他事實的真相,如何?”
他現在就可以感應到甚爾的位置。
雖然在不斷移動之中,但以瞬間移動的術式,完全可以在一瞬間出現在他面前。
甚爾是天與暴君,天生的完全0咒力,也因此對以咒力干涉他的手段具備極強的耐性,但咒力標記不在此列,因為標記并不是干涉,能對人用,也能對建筑物用,天與暴君當然也能標記。
“……不,不用了。”
伏黑惠沉默良久,長出了一口氣,一直挺拔的脊背不知何時佝僂了下去。
“我已經相信了,只是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而已。”
原來甚爾早就已經死了。
還是死在了五條悟手里。
既然成為了雇傭兵,就隨時可能會死,咒術師也是一樣,伏黑惠自己都早就做好了死在哪里的準備。
而且還是甚爾主動招惹了高專,那就算死在五條悟手里,他也不覺得過錯在五條悟身上。
不如說五條悟贍養了敵人的兒子那么長時間,知道他的術式能對抗自己之后,都沒有鏟草除根的意思,簡直就是圣人。
其實他死不死,并不影響他在伏黑惠心中的評價。
就算他有苦衷,有凄慘的過去,也不能否認他就是個對親生兒子不管不顧的人渣父親!
只是,在了解了這些事之后。
伏黑惠心中關于那個人渣父親的形象卻從原本的一片空白,不知不覺間變得稍微豐滿了一些。
他總算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怎么樣的人了。
讓人不由自主地發笑。
“好了,我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告訴你了,接下來就好好說說你這個遇事不決魔虛羅的壞習慣吧!”
羅伊放下手機,伸了個懶腰。
汽車已經駛離市中心,向郊外的高專疾馳而去。
伏黑惠聞言,也暫時將心中的各種復雜心情壓在了心底,臉上露出了“還是來了”的表情。
“對虎杖我就是這么說的,就算對羅伊老師,我也還是會這么說,我并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有錯,老師你自己不也說過嗎,結果的確是好的。”
“嗯,我并不否認這一點哦。”
羅伊笑了笑,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來。
“我只是有點私心,也想給某個詛咒之王一個大大的驚喜……惠,我來跟你做個交易吧!”
“交易?”
伏黑惠不解地看了過來。
“嗯,你把魔虛羅給我,我給你銘刻一個全新的,可以操控自如的術式。”
羅伊拿起手機,打開了里面的某個文件,然后遞給了伏黑惠。
“這里面的術式,你可以自己選一個!”
“銘刻?自己選?”
伏黑惠呆滯了好一會兒。
他忽然反應了過來,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羅伊。
“老師,你該不會想說,你可以隨意賦予他人術式吧?!”
而且還自己選什么的!
數遍咒術界過千年的歷史,都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術式是天生的,銘刻在身體上的東西,壓根無法以人力干涉,這是咒術界的鐵則。
羅伊的說法,就像是真的能隨意賦予他人術式一樣,簡直就是在挑戰伏黑惠的三觀!
“我就是這個意思!”
羅伊翹起了二郎腿,神情變得十分愉快。
“我自己的身上就有不止一種術式,那就是我給自己賦予的。”
所以,他給自己的定位才是“萬能術式”嗎。
真是有夠變態!
這樣的家伙,恐怕比五條悟還要可怕吧?
“可是,既然老師有這個能力,那不需要交易,也能弄走魔虛羅吧?”
雖然眼下有能得到任意術式的機會,但伏黑惠并沒有失去理智,他思索著如此說道。
他對魔虛羅倒是一點不心疼,反正那玩意兒他壓根無法控制,以他的實力,這輩子都跟成為魔虛羅的主人無緣,本質上那就是一個同歸于盡用的自爆裝置。
如果能以無法控制的魔虛羅,換來穩定且強大的第二術式,他實在是舉雙手贊成。
“我怎么說也是你的老師,不告而取不是一個老師該做的事情。”
羅伊聳了聳肩,愉快地笑著催促伏黑惠。
“好了,趕緊選吧,只要是上面打勾的,你都可以選!”
伏黑惠不由微微失笑。
緊跟著他便將注意力放到了手機中的文件上。
上面滿滿全都是已經編過號的能力,粗略一看竟然有上千種之多!
其中大部分已經打上了勾,意味著這些術式,羅伊老師都可能已經擁有了。
這么一想,羅伊老師的實力到底達到了何種程度,實在讓人覺得恐怖!
伏黑惠粗略一掃便看明白了,越是強者的術式就越是會排到前面,排名第一的術式,就是五條悟的無下限。
“無下限咒術并沒有打勾?”
“嗯,那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我也很可惜。”
羅伊不由無奈地一攤手。
五條悟的DNA資料,他怎么都找不到,目前來看,除非這個世界再出現一個無下限術式,否則他是跟這個術式無緣了。
而且無下限術式,需要六眼配合,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這個選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壓根沒法選。
伏黑惠點了點頭,然后繼續向下看。
緊隨其后的就是乙骨憂太的模仿術式,以及九十九由基的星之怒、夏油杰的咒靈操術。
全都是特級咒術師啊。
而且其中還有一個死人,恐怕是沒辦法將咒靈操術弄到手了吧。
伏黑惠瞥了眼名字后面的欄目,發現果然,星之怒和咒靈操術的后面都沒有打勾。
但乙骨憂太的模仿術式后面,卻已經打上了勾。
“這個術式不推薦你選哦,沒有祈本里香那樣的式神,是無法支撐模仿術式的。”
“也是。”
伏黑惠也贊同地點頭。
乙骨憂太是他在高專唯一尊敬的前輩,而且他為人十分善良隨和,自己的術式效果也從來不隱瞞。
沒有能將術式外置儲存的特殊式神,壓根無法發揮模仿術式的威力。
再往下看,就是他的十種影法術,后面果然打上了勾,然后是投射咒法、十劃咒法、構筑術式等等,大部分都已經打上了勾。
甚至還能看到宿儺的斬擊、釘崎的芻靈咒法,全都已經打上了勾。
怪不得羅伊老師連詛咒之王的斬擊都會,羅伊老師簡直就是不講理的化身。
“我選這個吧!”
伏黑惠的目光落在某個術式上,心中一動做出了決定。
“確定嗎?”
羅伊看向他選擇的那個術式,眉頭微微一揚。
“確定。”
伏黑惠只是思考了片刻就果斷地點了頭。
“好,那就交易成立!”
羅伊聞言,頓時愉快地打了個響指。
如此一來,等羅伊給自己銘刻上十種影法術之后,魔虛羅就算是他的所有物了。
伏黑惠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術式,動不動就自爆的壞習慣也不復存在,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至于宿儺。
沒了魔虛羅,他要怎么學會空間斬?
那就不關羅伊的事了。
祝他幸福。
夜色下。
遠離鬧市的小巷深處,就像是環繞在光亮四周的陰影一樣,一座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老舊酒吧就坐落于此。
酒吧中,沖田小姐坐在吧臺前,手中握著一只酒杯,卻只是來回轉動著,并沒有喝上一口的意思。
“我知道了。”
羂索掛斷手機,儒雅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不愉快。
“尾神婆婆失敗了,現在正急著要出國,沒想到這么簡單的任務居然也會出變數,難得我都幫她降服那個特級手指咒靈了。”
夜色下的這座酒吧中,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里而已。
少年院的那只赤紅色手指,就是他放的。
毋庸置疑,那就是宿儺的二十根手指之一。
在那里出生的某只咒靈,將那只手指吞下,因而獲得了龐大的力量,才成為了特級假想咒靈。
這么做的目的,就是給這次的委托上一個保險,確保尾神婆婆能至少抓到那三個學生中的一個。
為此,他還特地將那只特級咒靈提前降服,讓它配合尾神婆婆的任務。
結果,任務還是失敗了!
果然敗因就出在那個叫羅伊的家伙身上。
他明明都讓總監部的人給他安排了一個海外的任務,至少可以確保他一周之內都不會回來,他是怎么做到那么及時地出現在少年院中的?
“真是麻煩。”
羂索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奈。
“麻煩嗎,我看你倒是挺淡定的。”
沖田小姐看了羂索一眼,不動聲色地道,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
“有夠從容的樣子,這是已經有下一步的計劃了嗎?又打算搞個什么事?”
“這個嘛,就等到時候再說好了。”
羂索微微一笑,并沒有正面回答沖田小姐的問題。
沖田小姐也做出一副并不怎么在意的姿態。
“你這么積極地抓他的學生,到底想干什么?”
“這個倒是很簡單。”
羂索聞言,不以為意地一笑。
“上次在新宿的一戰,他將一個叫真人的咒靈抓走了,那個咒靈對我來說有點重要,所以我打算抓他的學生做人質,把真人換回來。”
他指的是,羅伊在這個世界的出道戰,暴打了真人、漏瑚、花御的那場戰斗。
羂索經過千年的游蕩,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展開死滅回游,將大量的古代咒術師以受肉體的形式在這個時代復活,和這個時代的術師展開一場大逃殺游戲,借此來讓整個霓虹一億人全部和天元同化,一旦同化完成,由上億人的咒力創造出來的類咒靈生物將會強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將此世度向彼岸。
說人話,就是毀滅世界。
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有趣,想要看到那種有趣的畫面出現在眼前而已。
這個計劃之中,有需要用到真人的無為轉變術式的部分。
雖說即便不使用無為轉變術式,也能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死滅回游,但那樣的話,同化條件將會嚴重不足,勢必要付出更多數倍的努力,彌補大量的破綻,才能達成目的,那樣會變得異常麻煩。
可以的話,羂索自然是希望將真人換回來的。
但目前來看,想從羅伊手中把人救出來,可能性相當的低。
羅伊的實力太強了,關鍵他還神出鬼沒的,完全沒法預料他的行動和蹤跡。
加上羂索為了對付五條悟,又不能在高專的人面前露面,想救出真人,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現階段的策略,依舊是想辦法抓住他的學生做人質,借此來換取真人。
如果實在不行,才能想其他的辦法。
“真是無趣的理由。”
“呵呵,我不否定。”
羂索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
反正也沒什么生氣的必要。
等到他將死滅回游完成,這世界也就完了。
所有人都會死,一個也活不了。
“吱呀!”
這個時候,忽然酒吧的木門發出了吱嘎的聲響。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那人臉上帶著放蕩不羈的笑容,手中握著一把染血的刀,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一股惡意撲面而來。
“喲!”
那人走進酒吧,向站在吧臺后的羂索招了招手。
“我有點被驚訝到了,沒想到發布那個委托的幕后黑手會是你啊,早知道當初在薨星宮就不該顧慮那么多,應該果斷點,一刀把你砍死才對。”
沖田小姐向來人看了過去,神色中毫無變化。
倒是藏在其背后的羅伊,心下一陣詫異。
“他居然找到這里來了?這才只是半天的功夫吧?”
羂索看清這人的長相之后,臉上神色也不由微微動容了一瞬。
“伏黑甚爾?你為什么……原來如此,那個老太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出現在酒吧中的青年,有著一頭黑色的碎發,臉上的笑容張揚又囂張,身上肌肉塊塊隆起,強烈的強者氣息撲面而來。
正是伏黑甚爾!
羂索幾乎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厭惡,口中毫不掩飾地臭罵著尾神婆婆。
“說起來,我能重回現世還是托了你的福呢,要不是你派人去活捉我的兒子,我也不會被降靈出來。”
伏黑甚爾握著染血的刀,一步一步地向吧臺走來。
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滲人的殺意,像是擇人而噬的猛虎,隨時有可能會展開狩獵一般,手中握著的刀不知道是從誰手中搶來的,雖然不強,但明顯是咒具。
沖田小姐暗暗戒備起來,心中提起了強烈的警惕心。
“這家伙很強!”
御主能共享她的視覺,但她卻不能共享御主的視覺。
沒有共享過情報的她,并不知道找上門來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但撲面而來的強者氣息和濃烈的殺意,就已經讓她升起強烈得無以復加的戒心。
“所以,你找到這里來,是想報復回來嗎?”
羂索臉上依舊維持著溫和的笑容。
只是他藏在吧臺下的腳卻向后退了一步,全身尤其是雙腿的肌肉已經繃緊。
“報復?”
伏黑甚爾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神情。
緊跟著他臉上的殺意陡然盛放開來,五官變得充滿了狂氣。
“我只是想來斬草除根而已!”
話音落下的瞬間。
伏黑甚爾就猶如瞬間移動一樣出現在了吧臺前,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一刀向羂索怒劈過去!
幾乎在甚爾行動起來的同時,羂索也毫不猶豫地向后退去。
甚爾一刀劈下,整個吧臺瞬間一刀兩斷,木材和玻璃四分五裂。
沖田小姐幾乎是本能地向后一躍,遠離了吧臺的位置。
“里梅!”
羂索躲過第一刀,腦門上頓時一陣冷汗直冒。
他毫不猶豫地一揮手,召喚出數只咒靈丟向甚爾,然后自己一邊大喊著某妹妹頭和尚的名字,一邊向后廚的方向沖了過去。
甚爾連揮數刀,輕易將被丟來的幾只咒靈解體。
但這時候羂索已經沖進了后廚,緊跟著一股寒流陡然從后廚的方向呼嘯而出,猶如一股龍卷風暴一般,在狹小的酒吧內來回旋轉吹動著。
連一秒鐘都不到,甚爾的身上就出現了大量的冰霜。
眼看著身上甚至開始出現冰塊,甚爾嘴角一咧,主動向后廚沖了進去!
“沖田小姐,我和里梅就先走了,下一個聯絡地點等到時候再通知你,當然前提是你能活著離開這里,祝你平安!”
羂索的聲音從酒吧之外傳來。
緊跟著,一只巨大的鳥型咒靈原地起飛,載著羂索和里梅兩人直沖天際,沒過幾秒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甚爾拎著刀,從酒吧中沖了出來。
他身后的墻壁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窟窿,臉上更是帶著滿臉不快。
整個后廚都被冰封了,里外凍了好幾層。
冰塊更是硬得不可思議,哪怕以他的力氣,都花了好幾刀才劈開一條路,從里面脫開身,要不然的話,他說不定會在里面脫氧而死。
剛沖出酒吧,他就和一邊的沖田小姐對上了視線。
沖田小姐瞪著一雙瑪瑙般晶瑩的瞳孔,臉上閃過一絲惱火。
羂索這混蛋,真是好快的溜!
她本來也想避免和這家伙起爭端的,但御主那邊遲遲沒有指令過來,她也不好擅自行動,就只好在酒吧外待著,結果就落了單。
很難不懷疑羂索臨走前那一句話是不是把她當成了棄子,故意用來引住伏黑甚爾的注意力!
“你是那家伙的部下嗎,還是同伴?”
伏黑甚爾看著沖田小姐,臉上再度揚起了殺氣凜然的笑。
“無所謂了,反正今晚不可能讓你活下去!”
話畢,他猛地踏前一步,高舉手中的刀,一刀向沖田小姐橫掃而來!
“好快!”
沖田小姐神色一變,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伏黑甚爾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簡直足以和當初圣杯戰爭中的赫拉克勒斯相媲美!
來不及等御主的指示!
這里只能由她自己親自上了!
甚爾的速度雖然夠快,但沖田小姐卻擁有著名為“心眼”的技能,擁有最高級的偽·心眼的她,具備著與生俱來的對危險的超級直覺。
在甚爾發動攻擊的瞬間,她就直覺性地察覺到不妙,在甚爾的刀襲來的剎那,她就同時向后退去,躲開了當先的一刀。
與此同時,她伸出手,將名刀菊一文字則宗在手中顯現出來,一刀反向甚爾漏出來的破綻突刺而去!
“這么年輕的小丫頭,還挺有本事的嘛!”
見沖田小姐居然能躲過自己全力以赴的第一擊甚至還做出了反擊,伏黑甚爾臉上浮現出些許詫異。
緊跟著,他就以極快的速度收刀回防,將總司的突刺格開。
“這力量……?”
伏黑甚爾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這個小丫頭的這招突刺,力量相當強勁!
他眼神一厲,絲毫不憐香惜玉地,以殺意十足的氣勢揮刀向沖田小姐連續揮舞過去,大開大合的動作就像是沙場征戰的將領,身上滿是有我無敵般的氣概。
沖田小姐目光凜然,面對甚爾的斬擊,她也回以同樣的斬擊,她的刀速絲毫不比甚爾慢,相比之下,她的劍技更是猶如殺手一樣,招招刺向甚爾要害,招招都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兩者刀法迥然不同,刀光卻同樣如閃電般來回縱橫,一時間斗了個旗鼓相當。
還一章,還欠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