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不斷的街道,在領域成型之后,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就好像之前的爆炸、地震全都是騙人的一樣,街道上一點動靜不剩,只有被炸碎的街道、撞碎的大樓猶如廢墟一般立在那里,火焰徐徐燃燒著,將這片街道印照得仿佛末日廢土一般。
“沒事了嗎?”
“剛才的到底是什么啊?”
“肯定是天災吧天災!”
躲在各個建筑物后躲過了這一波劫難的人們緩緩從墻壁后方走出,看著眼前猶如戰爭遺骸般的場景,驚慌與恐懼,以及困惑在眾人之中蔓延開來。
“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出問題了,居然看到有人在飛耶?”
“不不不,那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誒?你們看不到嗎?”
人群之中,有一名驚魂未定的紅發少女,看起來差不多高中生的年紀,輕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臉上帶著驚惶的神情。
在聽到旁邊同伴那殘留著恐慌的猜測之后,她用滿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過去。
“剛才的確有人啊,而且那個人還在跟長得奇形怪狀、不知道什么東西在戰斗……”
所以街道才變成了這樣。
她們是被不知道什么人之間的戰斗給卷了進去。
兩名同伴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臉上齊齊浮現出擔憂的神情。
“你沒事兒吧?”
“剛才是不是腦袋磕到哪里了?”
“我沒在開玩笑啊,你們相信我,現在那里還有一只好大的黑球立在那里呢!那個人和怪人都在那個球里面!”
紅發女孩怔了一下,然后很用力地指著不遠處街道的角落,不可思議地看著旁邊的兩名少女。
“那里還有一塊好大的石頭,剛才就是那個砸了下來,才引發了大爆炸……伱們看不到嗎?”
但不管她怎么解釋,兩人都是一副視那角落中的黑球如無物的模樣,反而對她腦子的擔憂已經寫在臉上了,還小心翼翼地,像是怕傷到她自尊一樣地,提議她去醫院看看精神科。
紅發少女急切地環顧四周,想要找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但她卻看到周圍人幾乎都視那些異常現象如無物,一個個或是恐慌地聚在一起,或是焦急地尋找同伴和家人,她忽然反應了過來。
原來不對勁的不是同伴。
而是她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簡直就像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掉入了和同伴完全不同的世界。
只有自己一個人,被排斥在了所有人之外。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相,還是自己的腦子真的壞掉了,把天災識別成了人類和人形怪物的大戰。
是動畫看太多了嗎?
“咔啦!”
忽然間,遠處那道巨大的黑球,其表面裂開一道縫隙。
緊跟著,裂痕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到整個黑球全身,令其猶如紙糊的般碎裂,最后如同灰塵一樣消散開。
紅發少女被這個變化嚇了一跳,生怕剛才的災難再上演一遍,緊張地向那個方向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讓她心跳加速的一幕。
“這腦袋挺圓潤的嘛,當球踢正好吧?”
白發紅瞳的少年在破碎的黑球之中出現。
無頭的尸身倒在他的面前,火山頭腦袋則被他踩在腳下,帶著眼鏡露出來的笑容看起來和藹可親,但無論言行都和和善完全不搭邊。
“區區舊人類……!”
漏瑚只感覺一只大腳踏在自己臉上,像是在攆蟲子一樣來回攆著。
他心里驚怒交加,腦袋蒸騰起濃烈的蒸汽,本能地想要掙扎反抗,但只剩下一只腦袋的他,此刻對羅伊的壓制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不斷發出憤怒的低吼。
“咒靈被砍斷脖子都能活著啊,生命力真是有夠頑強。”
“我們咒靈是凌駕于人類之上的嶄新生命體!遠遠比人類優秀得多,遲早有一天可以取代你們舊人類,這是理所當然的!”
“少扯嘴皮子,你要是真優秀的話,就不會被我踩在腳底下攆來攆去了。”
“……哼!”
漏瑚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但又不想在嘴皮子上認輸,只好冷哼一聲,做出一副不想和你爭論,反正我就是沒輸的表情。
羅伊也懶得搭理他。
反正只是區區咒靈而已。
他連一點與他爭論的興致都沒有。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真人了……哦?說曹操曹操到!”
羅伊耳朵一動,抬起頭來,向天邊某個方向看去。
只見一道猶如鷹隼般的身影,拍打著長滿黑色羽毛的雙翅,以驚人的速度從天空的遠處掠來,在找到羅伊的位置之后,猶如超音速戰斗機一樣向他徑直俯沖而來。
“危險!快躲起來!”
遠處看到了這一切的紅發少女一陣頭皮發麻,連忙推搡著同伴,重新躲回掩體之中。
“為什么要躲起來?”
“發生了什么?”
“好了,總之就是還沒有結束啦!”
三人剛躲進掩體。
就聽外面“轟隆”一聲巨響,緊跟著一陣狂風大作,像是戰斗機發動了自殺式撞擊一樣,動靜大得驚天動地。
兩名同伴瞬間捂住嘴,向紅發少女投去感謝救我狗命的眼神。
“喜多大明神在上,求你救我們一命!”
“總之我們能不能活著回家全靠你了!”
“呵呵……”
眼見同伴向她投來敬仰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當菩薩一樣供起來一樣,紅發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腦袋,偷窺著遠處的戰斗。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她也得盡可能看清那里的戰斗才行。
那邊的戰斗正如火如荼地展開——
并非如此。
那里并沒有展開第二輪的戰斗。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顆巨大的黑球。
“又來了……”
紅發少女用感到心累般的語氣低語著。
“這次的黑球會什么時候裂開?”
真人將自身改造成鷹隼般的模樣,雙臂伸展開猶如戰斗機雙翅般的鋼鐵羽翼,全力加速之下甚至突破了音速,以極其可怕的速度向地面俯沖而來。
“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你的死活?”
羅伊咧嘴一笑。
他挪開腳,反手一刀,將刀尖插進了漏瑚那唯一的一只眼睛中。
“嗷嗷嗷!”
在漏瑚的慘叫聲中,羅伊腳下用力,身形如柳絮般飄出。
緊跟著只聽轟隆一聲,真人以驚人的沖量撞在了地上,大地一陣劇烈動蕩,像是發生了地震一樣,地面猶如蛛網般裂開,一時間碎得不成模樣。
“休想逃跑!”
真人的身影從煙塵之中飛出,他的雙腳變成兔腳般的形狀,臉上帶著癲狂般的笑容,猶如導彈般向羅伊竄了過來。
“逃跑的說誰?”
羅伊嗤笑一聲,在狂風中飄蕩的身影微微一頓,緊跟著如離弦之箭般竄出,向來襲的真人迎面沖了過去。
說是迎面。
但真人壓根無法捕捉到他的正確位置。
這就是空汐之術。
用一句話來總結,就是針對智慧生物的潛意識,令其產生自己已經躲開了的錯覺,但實則壓根沒躲開,產生自己的攻擊命中了的錯覺,但實際上從一開始就沒瞄準到。
讓敵人的認知和現實錯開,就是空汐之術的基礎用法。
羅伊在范星露長達三個月的操練之下,總算是初步掌握了這個妙用無窮的術式。
對上施展了這個術式的對手,就和花御猜測的一樣,使用大范圍攻擊才是最正確的應對方式。
但真人壓根沒有那種攻擊方式,就算此世之惡增強了他的力量,也并不會強化他的生得術式。
由術式發展而來的戰斗方式和招數,也不會發生改變。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真人在羅伊主動向自己迎來的瞬間,眼中就浮現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張大嘴巴。
在他的口腔之中,不知何時已經長出了幾雙小小的手臂,結成特殊的掌印。
一瞬間,漆黑的穹頂再次在二人頭頂上空形成,并且猶如蓋棺般合攏。
高有三四層樓的巨大黑球,再次在街道上顯現出來。
羅伊和真人兩道身影,齊齊進入到了那黑球的內部。
“我贏定了!”
在領域成功展開的瞬間,真人的臉上就盈滿了狂喜的笑容,就像是已經勝券在握了一樣。
羅伊都不由怔了一下。
心中想著,這廝不是已經知道他能破解他的術式了嗎,怎么還如此勝券在握的模樣?
難不成是有全新的底牌?
此世之惡真的強化了他的術式?
羅伊頓時戒備了起來,第一時間準備好動用提媽力量的準備。
“無為轉變!”
在羅伊戒備的眼神之中,真人露出得意的笑容,結出了手印。
“在領域的必中效果之下,我的無為轉變在出招的瞬間,就已經烙印在了你的身上,就算你能扛得住靈魂的改造一次,兩次三次絕對扛不住,這次,是我贏了!”
真人還是那一招。
他的術式依舊是無為轉變,并沒有被強化。
只是他認為自己施展無為轉變,加上領域賦予的必中效果,肯定能將術式成功打在羅伊身上,無為轉變就能發動成功,把他改造成非人的模樣而死去。
這廝難道不知道我已經能破解他的術式了嗎?
羅伊一想。
哦,他好像還真不知道。
當時羅伊能破解他術式的話,他已經因為一口氣吸收大量詛咒而失去理智了,從那時候,他恐怕就已經沒有記憶了。
羅伊頓時明白,自己白戒備了。
就跟他之前說的一樣。
真人是他們三個特級咒靈之中,對他而言最無所謂的對手。
體質被他壓了一頭,技藝相當于沒有,唯一的術式無為轉變,對別人而言非常可怕,但對他來說幾乎等于無。
而且。
還有一件對真人來說更可怕的事情。
真人得意地笑著。
在施展了無為轉變的瞬間,他成功接觸到了羅伊的靈魂,簡易結界排斥的是攻擊而不是接觸。
然后。
他就忽然感覺眼前一花。
羅伊的靈魂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龍。
那條帶有女性特征的龍,正徜徉于漆黑的黑泥之海中。
其巨大的身軀如同一座海洋化為人形出現在眼前一般,體型龐大到一眼望不到邊際。
直面那條巨大的龍,就好像一葉扁舟漂浮在狂風暴雨不斷的大海之中般,大海甚至都不會意識到他的存在吧,只是輕輕翻動一個細胞,就能將他在不知不覺間顛覆。
仰望著那道身影的真人,一下子陷入了呆滯。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巨大的龍,一時間被震撼得連言語都失去,都思考能力都被剝奪。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這里是哪里?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只猶如星辰般巨大的龍是怎么回事?
她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在真人大腦一團亂麻之時。
那只徜徉于黑泥之上的巨龍,忽然睜開了雙眼。
和那充滿壓迫感的體型不同,她的眼睛是十分漂亮的粉色星瞳,散發著如夢似幻的光彩。
但不管是多么漂亮的眼睛,大到足以容納十億只自己的時候,落在這個人的眼中,那就壓根半點漂亮都感覺不到,心中只剩下恐懼了。
尤其是,那雙粉色星瞳在睜開的剎那,焦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間,恐懼讓真人屏息,連心臟都仿佛停跳。
龐大的聲波像是隕石撞擊地球一樣,把真人的意識沖擊得七零八落。
他就像是臺風中的一片柳絮,甚至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不會產生,連自己的弱小都毫無察覺,仿佛這就是星辰,就是地球本身砸了過來,已經啞口無言到了一個念頭都沒有的地步。
“從我的孩子身邊滾開!!”
在意識被撕碎之前,真人的耳邊傳來了這樣殺氣四溢的呵斥。
黑球裂開。
就連出現裂痕、裂痕在球體上蔓延的過程都沒有,整個黑球就像是瞬間被蒸發了似的消失無蹤。
快得讓偷窺的紅發少女甚至忍不出發出“好快的碎”的驚呼。
從展開到消失,整個黑球持續出現了幾秒?
恐怕連三秒都不到。
比之前的黑球差遠了!
“……那是……什么……?”
真人的戰意就像是開閘結束之后的水庫一樣泄了個精光,他帶著滿臉的驚恐和迷茫,像是帕金森患者一樣跌倒在地,口中毫無自覺地低語著,牙齒像是在打架一樣,顫抖著發出嘎達嘎達的響聲。
仿佛整個人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恐懼。
仿佛恐懼本身已經刻入了他的基因深處。
啪嗒的腳步聲響起。
真人不自覺地抬起頭,對上了羅伊的視線。
“你這個表情,應該是看到了吧。”
羅伊低著頭,神色冰冷地看著他。
那眼神不帶絲毫的喜怒,甚至像是沒把他放在眼里一樣。
如果換做是平常的真人,有人像這樣看著他,就算實力不敵,嘴上也要挑釁似的,發出輕佻的嘲諷。
但這一刻的他,就連那種想法都沒有了。
“怪、怪物!”
真人仰望著羅伊,瞳孔像是地震一樣劇烈搖晃著。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羅伊的靈魂之中會有那樣的東西存在。
像這種不合常理的存在,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那種東西,就像是中的機械降神,就像是游戲里把所有玩家的攻擊力疊在一起都無法刮掉1滴血的糞boss……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明目張膽地寫著“我就是不合理”。
“呃啊!”
真人忽然慘叫一聲。
羅伊掏出了黑鍵,親手戳進了真人的胸膛。
“可惡,我才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真人終于回過神來。
面對確切的死亡,對羅伊靈魂中的提亞馬特的畏懼暫時退去,對生命的渴望占據了上風,他看著自己胸膛上插著的黑鍵,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焦急。
“我不應該在這種地方死去,我才不要……我還沒有好好玩弄人類,還沒有品嘗到更多的靈魂的悲鳴,可惡啊啊啊啊——夏油!!”
這個聲音仿佛要喊破喉嚨一樣傳了出去。
在傳入了羅伊耳中的同時。
也傳入了另一道身影的耳中。
“哼……都說了在外面不要叫我這個名字。”
那個人站在距離此地數百米之外的大樓樓頂上,像是正在觀望這邊的戰況一樣。
他將一頭留長的黑發在頭頂盤成發髻后又在身后垂下,身上穿著長及地面的五條袈裟,五官俊美之中又帶著幾分陰柔,微微瞇起的狹長眼眸帶著濃濃的邪氣。
“三個特級咒靈一起上都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廢物,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到底行不行了,不過,花御和漏瑚暫且不說,真人現在還不能死……沒辦法,就幫這一把吧!”
他這么自言自語著,像是做出了決定一樣,打開雙掌結下了手印。
遠處。
戰場中央。
在二人頭頂的上空,二十米左右的位置,猶如世界本身打開了一道口袋一樣,一道口子從半空中憑空浮現出來。
緊跟著,一雙巨手從中伸出,將口袋憑空拉開。
從中鉆出了一只猶如雕塑般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只有著象頭人身的怪物,肥胖的體型就像是大象成精一樣,粗略看去其身高也超過二十米,猶如佛像般坦胸漏乳,雙掌手腕上還帶著兩串漆黑的佛珠。
象頭怪物從口袋中跳出,站在了地上,大掌撕破空氣,向羅伊所在的方向重重拍了過來。
“夏油?是夏油杰……羂索嗎?”
羅伊在真人大喊出聲的時候,大腦也急速轉動了起來。
夏油杰這名人物,原本是霓虹的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后來墮落為了詛咒師,成天想著要把普通人全殺光,但后來在前傳中死在了另一名特級咒術師乙骨憂太手上,尸體被一名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羂索所占據。
其擁有的生得術式——咒靈操術,能夠不講道理地降服各類咒靈,將其猶如自己的使魔般運用。
在其身體被羂索占據之后,烙印在其身體上的咒靈操術,也被羂索得到。
“我讓你逃走了一次,可不會讓你逃走第二次!”
羅伊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關于羂索的種種情報,心知咒靈操術相當難纏,因此在象頭神出現的瞬間,他也同時動手了。
他伸出手,將手指點在了真人身上。
這還真有點麻煩。
因為真人身上長滿了毒瘡,一碰就可能爆汁的樣子十足的倒胃,要找一塊完好的皮膚還真有夠難。
真人對此不以為意,甚至已經在慶幸自己能逃出生天。
他知道,羅伊的對靈魂招式必須要進行一段時間的準備才能發動,就算把他釘死在這里,他也沒辦法第一時間殺死他。
而眼前的這個象頭怪物,卻是一頭足以和他們仨相媲美的特級咒靈!
那頭咒靈來自海外,是夏油憑借咒靈操術弄到手的最強的幾個咒靈之一,本身混入了神的詛咒,其擁有的生得術式更是概念級的力量!
以這個狀況來看,他肯定能逃出生天。
羅伊來不及準備對靈魂招式將他殺死,就算用更多的黑鍵釘住他,但他只要狠心一點,舍棄并主動切斷被釘死的這部分靈魂,他就能從黑鍵之下逃脫出去,頂多事后多休息一段時間就是了,并不會傷及根本。
而無法針對靈魂的招式,更是連傷他都做不到!
緊跟著。
真人就看到了無比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看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化,約三米的巨大體型不斷縮水,迅速縮小到巴掌大。
與此同時,他的大腦、軀干和四肢也在逐漸消失,身體越來越圓潤,形態逐漸消失。
在短短一秒鐘之內,他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只巴掌大的肉團!
黑鍵依舊插在他身上。
劍刃上插著一只肉團的模樣,就像是下一刻要趕去燒烤都不奇怪。
真人一下子懵了。
他這是……被人改造了?
以往都是他改造別人,今天居然被別人改造了!
他想出聲,卻發現嘴已經沒了。
他想將身體改造回來,卻發現自己的靈魂像是受到了某種桎梏一樣,一股力量死死鎖著他的靈魂,像是要把他的靈魂給鎖死在這個肉團狀態下一樣,完全不給他把自己改造回來的機會。
“轟!”
這個時候,象頭神的那只肉掌才拍了下來。
羅伊捏住手掌心中的肉團,雙腳立定,擺開防守的架勢,打算硬扛這一掌。
以他的體質,就算這怪物有二十米高,他也未必扛不住!
就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在肉掌拍來的瞬間,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傳來,將他整個人猛地推飛了出去,整個人徑直砸進了遠處的倒塌大樓之中。
直到砸進大樓里,羅伊臉上的表情都是懵逼的。
“不是,哥們,這只咒靈有這么大一把子力氣?”
他甚至在剛才的接觸中,感覺自己壓根毫無反抗之力,直接被推飛了出去,一點不帶停的!
“但是我身上卻沒受什么傷?”
羅伊感受了一下。
也就是身上的衣服碎了一些,皮破了點,肉都沒掉一塊,更別說是流血,乃至是傷筋動骨了。
這個傷勢和那份力量不對等啊。
能讓他毫無抵抗地被打飛出去的力量,至少能把他打骨折才對。
“莫非不是靠力量,而是靠術式?”
羅伊從倒塌的大樓中起身,打開虛數口袋,將手中捏著的肉團扔了進去。
“轟隆!”
倏然間,一只巨大的肉掌從天而降,將頭頂上方的大樓整個拍碎,一巴掌向羅伊拍打而來。
羅伊面不改色,識的境界讓他提前感知到這一掌的到來,向身旁躍去躲過這一掌,緊跟著他腳下一踏,一躍而起,從大樓上方被拍碎的縫隙之中跳了出去,凌空一腳踹向象頭神的腦袋。
“轟隆!”
受此一擊,象頭神的巨大體型就像是不倒翁一樣,上半身被踢得甩飛出去,連帶著那道巨軀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果然,論力量壓根不如我!剛才的力量應該就是它的術式,恐怕是能將一切對象推飛出去的術式?”
而且恐怕不是靠單純的力量輸出。
單純的力量,就算是特級的怪物咒靈加上咒力,也沒辦法讓羅伊感覺毫無反抗之力才對,那該不會是“將一切攔路者排除”的概念性術式?
不管如何,很有研究的價值!
羅伊跳了出去,掌心放在象頭神的身上,身體改造能力再次發動,將象頭神迅速縮小,變成了肉團子二號,也丟進了虛數口袋中。
咒靈這玩意兒,也和人類一樣,可以擁有與生俱來的術式,也就是生得術式。
術式的多樣性可能涵蓋任何方面,簡單的如放出系、召喚系,復雜的如規則系,不可思議的如概念系等等。
而生得術式,是烙印在身體上的東西,相當于身體的一部分。
對羅伊來說,每一個咒靈,準確地說,每一個擁有生得術式的咒靈,同樣也包括每個擁有生得術式的人類,對他來說都是個巨大的寶藏!
另一邊。
穿著一身五條袈裟的男人忽然身形一頓,目露不可思議之色。
“……真的假的?”
處于他咒靈操術控制之下的象頭神咒靈,在剛才一下子從他的控制之中脫離了。
“不是死了,相比之下,更像是失去了聯絡,是那個人類干的嗎?”
就算落入了領域之中,也不會變成這樣吧。
還是說,他用無比嚴苛的束縛制造出了強得可怕的結界?
難不成那個人類還是個凌駕于他之上的結界術高手?
“真是麻煩的家伙。”
男人眉頭皺緊,像是感到頭疼一樣地揉捏著眉心。
好一會兒之后,他再次結印,召喚出了更多的咒靈。
“稍微試探一下吧,而且,也得給撤退拖延時間呢。”
戰場中央。
羅伊剛把象頭神解決,天空的口袋就再次出現,從中掉落出足足十三只咒靈,每一只都長得奇形怪狀,每一只的咒力氣息都不弱。
羅伊忽地停下了腳步。
他咧了咧嘴,臉上露出快樂的笑容,主動向那十三只咒靈沖了過去。
摸著一個,變成肉團子,丟進虛數空間。
又摸著一個,再變成肉團子,同樣丟進虛數空間。
羅伊快樂地在咒靈群中起舞著。
這里的每一只咒靈,都具備著不俗的實力,雖然達不到特級,但恐怕也是僅次于特級的水平,其中超過半數都擁有術式。
正常的咒術師,就算是一級,若是主動闖入這樣的咒靈包圍圈中,也無異于尋死。
但對羅伊來說,擁有能夠開啟三百六十度全圖視角的“識”加上能夠擾亂對手認知的空汐之術,他最不怕的就是圍攻!
他的實力,壓倒性地超越了所謂的一級咒術師。
發生在鬧市中心的這一幕,壓根逃不過在場無數人的視線,甚至還有人拿手機錄了視頻,盡管咒靈不在畫面之中,但羅伊那狂風一樣來去無蹤的身影依舊掀起了軒然大波。
尤其是畫面中羅伊一副正在跟什么東西作戰的模樣,在網絡上更是成為了居高不下的熱門話題。
——咒術高專。
指的是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是霓虹境內專門用來培育咒術師的機構,乃是霓虹咒術界的要地。
平常咒術高專不僅負責培養年輕一代的咒術師,還負責任務的斡旋與支援,就連咒術師的等級評定,也是由高專來測試和賦予的。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位于東京都郊外延山山麓。
這里雖然對外宣稱是宗教學校,但其實是霓虹境內僅有的兩所咒術高專之一,在咒術界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東京高專的校長,是一名體型高大的中年人。
他名叫夜蛾正道,一身黑的服裝加上時刻帶著的墨鏡,給人一種時刻都在裝酷的感覺,下巴上的絡腮胡打理得卻一絲不茍,看起來又顯得有些穩重。
“這個畫面上面還沒有處理嗎?”
東京高專的校長室中,夜蛾正道看著手機上的畫面。
畫面是圍觀群眾趁亂拍的,相當粗糙,而且鏡頭非常不穩。
但即便如此,夜蛾正道也能看到畫面中的白發少年身形銳利之極,每次發動攻擊都勢若雷霆,速度、威力都不可小覷,這個表現,要么體能非常強,要么咒力非常多。
甚至有可能二者兼備。
不管如何,這人的實力遠比現有的任何一級咒術師都要強!
“聽說這是昨晚發生的事情,上面還沒來得及處理吧,這次鬧的太大了,一兩天之內是壓不下去的。”
站在桌前向他報告這個狀況的,是一名身穿棕色風衣的男人。
“……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嗎?”
夜蛾正道看著手機中的畫面,沉吟了一陣,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良久才抬起頭,向棕色風衣的男人沉聲問道。
“這人不是霓虹人,恐怕是境外的咒術師,本來是很難找的,上面到現在都還像無頭蒼蠅一樣。”
棕色風衣男人一邊這么說著,一邊感到好笑似的聳了聳肩。
“但湊巧的是,他現在借住的人家,跟一名輔助監督的親戚有關,所以我們已經提前知道他的住處了。”
他將手機放到了夜蛾正道的面前。
那上面顯示的是一張照片。
一張紅色過肩發少女的照片。
“他現在就在這個女孩子的家里。”
夜蛾正道翻了翻。
照片的后面就給出了這名紅發少女的大體資料。
姓名叫,喜多郁代。
還欠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