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星脈世代的誕生,對一個家庭是何等矛盾的沖擊。
一方面,星脈世代的誕生對一個家庭來說就是一種事實上的拖累,受到親人的厭惡、畏懼不說,甚至動輒被打罵。
而另一方面,星脈世代對貧窮家庭來說又是一個天生的搖錢樹,哪怕賣給研究所當實驗素材,也能獲得一筆不菲的收入。
在這種情況下,星脈世代只能一邊被人厭惡,一邊又備受期待地長大。
世人對星脈世代充滿矛盾的態度,讓很多星脈世代從小就遭到非人的對待,從小就被家人暴力相對、言語辱罵,稍微長成之后又被當成兵器送上戰場,或是被當成實驗素材送進研究所。
對于許多星脈世代來說,這整個世界都是孕育了這個畸形社會的可恨產房。
時代特征如此,克勞蒂雅也無話可說。
“既然這個世界的人對此沒有異議的話,我也不打算多做評價。”
說話間,羅伊收回了莫名銳利的眼神,重新變得笑呵呵起來。
“不過,我在和人資探員接觸的時候,對方可沒有說什么希望我參加星武祭的條件哦?”
人資探員,指的是學戰都市的各大學園為了發掘外界的優秀學生,將其挖掘到學戰都市來而專門雇傭的一種探子,類似于星探。
與羅伊在外界接觸的人資探員,就隸屬于星導館學園。
“那是我任性地取消掉的。”
克勞蒂雅微笑著道。
“只要你愿意來星導館學園,一切義務都不需要你承擔……我任性地要求理事長通過了這個決議。”
“這樣也行?”
羅伊眨了眨眼睛。
“別人當然不行,但還好操辦這件事的是我。”
克勞蒂雅揚起了天鵝絨般雪白的脖頸,露出了有些得意的俏麗笑容。
“我在星導館學園還是有點名望的,畢竟我已經連續第三屆當選學生會長了,期間基本沒有出過差錯,理事長也能允許我偶爾的任性吧。”
通常情況下的特招生,雖然待遇優渥,但義務也同樣沉重,不僅要求至少要名列該校園的“在名祭祀書”,還要求至少參加一屆星武祭,并且奪得好成績。
而且人資探員會主動接觸的星脈世代,一般要么是在各個國家登記的“魔女”或“魔術師”,要么是在星武祭的各種次級武斗會,比如“輪武祭”、“無限斗技場”等競技比賽中取得優秀戰績的學生。
而羅伊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別說是不是魔術師了,戰績那是半點沒有。
不過,在輪到羅伊的時候,克勞蒂雅卻力排眾議,完全無視了特招生應有的門檻,強行抹掉了義務這一項,僅以優渥的待遇而不需要實行任何義務地將他招了進來,哪怕羅伊像個寄生蟲一樣在學戰都市待到畢業,學園多半也會一直養著他吧。
可以說,招羅伊進校園,就是克勞蒂雅完全出于任性的獨斷專行。
這必然會導致她的名望降低,更關鍵的是,在財團那里的評價會降低吧。
但克勞蒂雅并不在乎。
她早就已經做好了卸任的準備。
“而且,這對現在的你來說也是件好事不是嗎?”
克勞蒂雅笑瞇瞇地看向羅伊,臉上滿是若有所指的笑容。
“膽大包天的超弩級罪犯先生?”
羅伊臉上笑容不變。
“哈哈,能在這時候給我及時提供一個港灣,我的確是很感謝伱啦!”
畢竟這時候,六大財團之一的銀河,正在全球通緝他呢。
統合企業財團在現如今這個世界的地位,就如同落星雨之前的超級大國,而且還是那種全世界各地出警的超級大國,從星武祭冠軍的獎勵是實現一個愿望就能看得出財團是什么樣的龐然大物,獲得財富、名譽、地位不過是小事一樁,就算是扭曲法律也易如反掌。
羅伊得罪的就是其中之一,名為銀河的統合企業財團,目前正被其絕贊全球通緝中,甚至被定性為“超弩級罪犯”,在財團誕生的這百年間都是屈指可數的極惡犯罪者,掀起的社會浪潮可不是一般的大呢。
“不過一旦我暴露了,不是會影響到你嗎?”
“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呢。”
克勞蒂雅手指互相對碰著,泛著光彩的雙眼全盤聚焦在羅伊身上。
“真要有那個時候,我很期待能跟你一起過上被財團追殺得顛沛流離的日子……呵呵,開玩笑的,到了那個時候,就請用你的能力幫我開脫吧。”
她全程擺著笑臉,讓人分不清到底哪部分才是她真正的心意。
羅伊微微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克勞蒂雅一番,神色中多出了一分鄭重。
“到了那個時候,我會的。”
“好了,那就將剩下的入學手續辦完吧。”
克勞蒂雅站起身,繞過桌子,帶著一副期待的笑容來到羅伊的面前。
她輕飄飄地上前一步,在羅伊的注視之下,有些緊張又有些忐忑地撲進了他的懷里,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少女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終于見面了……”
不是在虛幻的夢里,而是在現實中。
可以實際觸碰到的體溫,可以嗅到的氣味,可以感受到的心臟的鼓動,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無比滿足。
羅伊就這么站在那里,任由少女抱著他,久久沒有言語。
唯有在這個時候,眼前這個少女才會褪去堅強的外衣,釋放出和夢境中一般無二的脆弱。
足足過了十多分鐘,克勞蒂雅才放開了他。
這個時候,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到任何的脆弱了。
然后,還真的有剩下的入學手續。
克勞蒂雅將羅伊帶到了裝備局的辦公室,幫助他領取了煌式武裝的發動體、校徽、兩套校服等等。
然后兩人又來到風紀委員會中心,給羅伊拍了一份證件照。
照片中,羅伊露出了十分燦爛的笑臉,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
“這樣行嗎?”
委員會成員面面相覷,這照片連眼睛都看不到了。
“繼續辦吧。”
克勞蒂雅笑瞇瞇地發話,幾人只能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這兩人站在一起,臉上的笑容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真有夫妻相。”
有人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克勞蒂雅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模樣記在了腦子里。
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殷實了幾分。
“對了,這位同學,你幾歲?”
另一個人一邊敲打著光學鍵盤,一邊向他問道,大約是在填資料。
“八歲。”
羅伊呵呵一笑。
幾個人全都愣住了。
他們神情怪異地看了羅伊那非常健康的體格一眼。
這特么八歲?
“呵呵,開玩笑的,我今年十六歲。”
羅伊擺出一副不逗你們了的表情。
然而實際上,擺在明面上的真話往往沒有人會相信,大家更愿意相信符合自己判斷的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