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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恪明白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唐太子的悠閑生活

  房玄齡感慨道:“東宮菜色一向這么好。”

  長孫無忌又道:“今年科舉的布告都已發出去了。”

  房玄齡道:“那就好。”

  甘露殿內四人包括太子與陛下都沒有再說起洛陽的事。

  平靜地用完了這頓午飯之后,李承乾走到殿外深吸一口氣。

  而后老師與舅舅也離開了。

  心情還算不錯的李承乾回到東宮。

  蘇婉正在晾曬著衣服,她見到丈夫回來,明媚地笑著。

  陽光下,這個妻子笑容很好看,陽光從側面照來,讓她的眼眸中也多了一點亮光。

  李承乾拉過她的手道:“父皇這些天要去皇宮的西苑祭拜禹廟,祈福今年豐收,這些天讓孤監理朝政。”

  蘇婉牽著丈夫的手點頭應聲,“嗯。”

  “父皇與母后半個月都會住在西苑,弟弟妹妹的事我們多費心些。”

  蘇婉還是點頭,道:“明達學字認字很快,如今勉強可以寫一篇文章了。”

  當太子坐下來打算休憩片刻時候,蘇婉便坐在一旁給撫琴聲,寧兒今年的新茶拿出來,可以讓殿下隨時沖泡。

  長安城內,房玄齡與長孫無忌走在一起。

  “如今朝野,支持太子的人越來越多了。”

  “是啊。”房玄齡感慨道:“正確的事自然會得到朝臣支持,賦稅之事勢必要厘清,事關滿朝文武的俸祿,事關西域的戰事,事關李唐強大與否,你看連你都不會在這種事上反對太子。”

  長孫無忌苦澀道:“老夫終究是太子的舅舅,這私心總是藏不住,讓房相見笑了。”

  “原來是輔機存了私心,想要幫扶太子。”

  “房相身為太子的老師,難道不是嗎?”

  房玄齡又道:“控制洛陽就要控制楊廣當年修的那條運河,好在運河邊的幾個縣,都是老夫的門生舊故。”

  兩人同時一笑,房玄齡一樣坦誠地將自己的安排說出來。

  房玄齡又道:“可是當年楊廣都沒辦成這件事。”

  “太子還年輕,縱使失敗一次還有往后很多年。”

  “就怕失敗一次,就會消磨掉他的銳氣,老夫見過太多人年輕時心氣很高,可遇到一次大挫折之后,便再也不起,郁郁終生。”

  長孫無忌道:“一個洛陽而已,房相多慮了,懋功說太子是一個十分有毅力的人。”

  四月天的洛陽,黃昏時分,有群人從勞作的作坊中出來,他們今天領到了工錢,一個個都是滿臉的笑容。

  黃大壯領了一貫錢,這是他這個月勞作的工錢,作坊里的活計是多勞多得的,他手腳麻利又勤快,因此比別人得多一些。

  只是裁紙張,匝刀按下就將厚厚一疊紙張切開。

  這便是他的工作。

  黃大壯來到河邊,用河水洗了洗雙手,就站在黃昏下等著。

  還有不少人正在遷入洛陽,似乎這兩年官府一直都在這么做,官府希望有很多人能夠來洛陽定居。

  黃大壯與妻子孩子也住在洛陽,妻子在另一個作坊靠著編籮筐為計,一天也能整個三五十錢的,工錢雖少,好在能夠帶著孩子。

  工坊里的勞力也越來越多,黃大壯甚至還見到過了嶺南人。

  遠處一家幾口人正拉著車而來,黃大壯定睛一看,用家鄉大喊道:“俺在這!”

  那一家人加快腳步朝著這里而來。

  拉著車的壯漢是黃二壯,大壯的弟弟,車上是兩位老人家是大壯的老娘與老父親。

  還有兩個孩子與一個婦人,是二壯的媳婦與孩子。

  黃大壯上前盯緊一看,又詫異道:“老三呢!”

  大壯的老娘當場捂面了起來,二壯低聲道:“老三被家主當作逃奴打死了,家主給官府賠了五貫錢了事了。”

  大狀吼道:“俺弟的命就值五貫錢?!”

  “老大呀,要不是老三攔著主家的兇徒,我們一家也出不來。”

  聽到老爹的話語,大壯跪下來,拳頭不停地打在田埂。

  老娘勸著道:“那也總比落在主家手里餓死的好,往后我們家跟著大壯,不餓著就好。”

  看著骨瘦如柴的侄兒,大壯重重點頭,道:“在洛陽有活干,有活干就餓不死,崇文館可以給俺們良人的身份,俺們家不給人做仆了!給主家種地都要餓死!”

  老娘問道:“不犯王法嗎?”

  “不會!這里有很多人以前都是家仆,都在這里安了新家。”

  聽到兒子斬釘截鐵地回話,老娘與老父親都放心了。

  大壯想到現在在洛陽攢下了十貫錢,一想到自己弟弟的命竟然只讓主家賠了五貫錢,他心里又有痛楚泛上來。

  他的腳步很快,走在家人的最前頭,背對著家人不讓爹娘與弟弟看到自己的淚眼。

  黃大壯一家就住在洛陽城邊上的一個宅院,早年前因修河堤,他就是修河堤的民壯之一,后來很多人在這里定居了下來,這里就成了一個村子。

  當推門而入,黃大壯的妻子前來迎接老爹老娘。

  又有鄰家的老人道:“大壯啊,你爹娘總算來了,好!早點來洛陽好。”

  黃大壯默不作聲點頭。

  隨著黃大壯一家安定下來,一隊官兵來到了洛陽城前,來人向城前的官兵道:“老夫文學館蘇勖,奉魏王殿下命,來給吳王送信!”

  蘇勖被請入了城中。

  李恪在洛陽住所還算寬敞,一封書信送到面前,“吳王殿下,魏王門下的蘇勖送來書信。”

  “嗯,伱下去吧。”

  “喏。”

  李恪打開書信看著青雀所寫的字跡,這上面寫著的是一個故事,青雀信中說是皇兄講過的。

  晉時,那時候的王朝人口凋敝,有一個王侯問如何治理國家,有人回答王侯收取賦稅,給鄉民留下不至于餓死的糧食,再給來年耕種的種子,他們自然會去耕種,足矣。

  拿著紙張,看著信上的內容李恪陷入了沉思。

  一杯熱茶放在了眼前,女子用柔和的聲音,道:“殿下,這是長安送來的新茶。”

  李恪稍稍抬眼看她,這是剛嫁給自己的王妃,也是弘農楊氏的女子,道:“王妃去休息吧,恪要想一些事。”

  “嗯,妾身就在一旁坐著,不打擾殿下。”

  夜色籠罩了洛陽,李恪飲下茶水,坐在椅子上,皇兄的話語在思緒中繚繞,你要多想想,我們家現在遇到的困難,其實很有意思。

  不知不覺,李恪睡著了,夢里他看到了一個場景,那是遍地的荒地,荒地里零星可以見到橫死的人,還有一個個勞作的人,可他們的糧食都被人搶走了,一個摘了果子的人正在被鞭笞。

  不知道為何,李恪忽然遍體生寒,猛然驚醒。

  “殿下,可是做噩夢了?”

  李恪看到了端著油燈的王妃,他粗重地呼吸著,感受到王妃冰涼的手掌蓋在自己的手上。

  李恪握住王妃的手道:“恪做了個很不好的夢。”

  王妃楊氏輕拍著李恪的后背道:“殿下心事太多了。”

  李恪鋪開一張紙,用油燈壓住紙張的一角,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拿起筆開始書寫,土地兼并之后,種出來的糧食都是主家的,是王侯貴胄的,而黔首只剩下了不至于餓死的糧食。

  李恪握著手中的筆書寫著,這是一幅土地兼并到終極之后的圖景,天下所有的土地都被王侯貴胄兼并,所有的糧食都歸他們所有,他們可以肆意地揮霍。

  為什么尸橫遍野,因那些人都是失去糧食與田地之后餓死的,人口凋敝。

  為何人口凋敝,因主家只在乎自己的富有,田地是否需要耕種無所謂,因此不用太多人口。

  土地荒蕪也無妨,因為他們有著全天下的土地,荒蕪三萬頃土地,哪怕只種一千頃,他們也足夠富裕了,因此餓死的人越來越多。

  這就是土地兼并整個天下之后的終極圖景,那是一個不像人間的世界。

  雖說只是一個夢,世間應該不會這樣的……

  李恪一手捂著臉,一手將這張寫滿字的紙張揉亂,在手中捏成一團。

  王妃楊氏低聲道:“殿下,這是怎么了?”

  李恪搖頭道:“沒什么。”

  說話時殿下還捂著臉,楊氏越發擔憂,她將雙手放在殿下握著拳的手,感受殿下的拳頭還有些顫抖。

  翌日,李恪一夜未睡,天亮之后他走在繁華的洛陽城,見到了正在忙碌的張大安。

  “你叫張大安。”

  聞言,張大安將草料都丟入馬槽,行禮道:“吳王殿下。”

  李恪走上前,輕拍了拍馬兒的脖子,問道:“洛陽的人都還好嗎?”

  張大安道:“有人說很好,有人說不好。”

  李恪道:“你說這些事到了洛陽就停下了嗎?”

  “吳王殿下是說那些補繳賦稅的公卿與勛貴?”

  “算是吧。”

  張大安在馬槽邊坐下來,看著城門外就要升起的太陽,笑道:“可能不會吧,或許等太子殿下登基了……說不好,不知道。”

  李恪問道:“世家很難對付嗎?”

  “誰會去對付世家呀,吳王殿下說笑了,我等身為官吏只是做該做的事而已。”

  聽了張大安的話語,李恪又道:“換作你,你會怎么做?”

  張大安的后背靠著馬廄的柱子,道:“下官在京兆府任職,李義府是崇文館的主事,他可以幫助吳王殿下。”

  李恪搖頭道:“恪不喜李義府的為人。”

  “他確實行事張狂,人總有長處,他亦是個有手段的人。”

  馬兒正在吃著草料,張大安拍了拍了馬兒的腦袋,道:“李義府說過世家門下的人都是通氣的,他們互相不會為難彼此,李義府還說當年他不過是被人欺負的小子,在長安來科舉還要被那些士族子弟看不起,這個人從小是被人欺負著長大的。”

  “后來李義府又說等他有一天得了權勢,要將當年欺負他的人,十倍百倍地奉還,其實當年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拜在那些子弟的門下,但他不愿意伺候那些人,要是科舉落第了,拜在那些人的門下,也不過是想著他們欺負過自己,李義府要背后捅他們一刀子。”

  “背后捅他們一刀子?”

  張大安笑道:“這是個很有算計的人吧,難怪吳王殿下不喜他的為人。”

  言罷,張大安說洛陽京兆府還有要事需要主持,就先離開了。

  午時,李恪來到洛陽的崇文館,這里的崇文館不在城內,而是在城外一里處的一個宅院。

  這個宅院很大,出入這里的人也很多。

  李恪邁步走入崇文館,發現沒有人上來盤問,似乎每一個進入這里的人都沒有被攔著。

  “李主事,我們發現在城東南發現了崔肴一行人的蹤跡。”

  “是嗎?”李義府站起身,道:“叫上弟兄們,隨某家去拿下他們!”

  “喏!”

  出門時候,李義府見到了吳王,行禮道:“吳王殿下!義府還有要事要出去一趟,不知殿下所來何事?”

  “要人,來十幾個人聽從調遣的。”

  “這里的人手吳王殿下挑就好。”說著話,他就急忙忙帶著人離開了。

  門外傳開了馬兒的嘶鳴聲,李義府吆喝了三兩句就帶著一隊人策馬離開了。

  聽著馬蹄聲越來越遠,李恪站在崇文館內,還有不少拿著書卷的人,也有不少在交談的人。

  這些人都很年輕,大概都在二十歲的年紀。

  李恪想要叫住一人,但對方也腳步匆匆離開了,似乎是崇文館的人都很忙。

  又想到自己太過莽撞了,這樣的事,怎么能草率。

  李恪走出了崇文館,深吸一口氣,回到洛陽城內,回到家中執筆寫下了一封書信。

  首先要挑選最忠誠的人,不會中途變節的,哪怕是變節也不會出賣自己的人。

  這種事皇家子嗣是不能做的,而是要讓別人來做。

  將想法寫下來之后,李恪讓人送去長安,交給東宮太子。

  要說靠山,李恪心知自己的靠山,便是在東宮的皇兄。

  父皇恐怕不會贊同這種事,只有交給皇兄安排最為放心,這么多次都證明了,皇兄絕大多數的安排都是很有意義的,這六年以來,是恪此生收獲最多的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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