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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后山大妖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劍道余燼

  這場大雪整整一夜未停。

  蓮花峰的霜雪早已掛滿枝頭,金鰲峰的山門卻是清凈無塵,積雪只堆疊在山門之外,但即便山中無雪,依舊有陣陣凜冽寒意,從后山傳來。

  掌律從劍氣大比開始,便一直閉關。

  后山的劍氣長鳴,逐漸變弱,但依舊還會響起……

  今日似乎是個特殊日子,負責鎮守后山的年輕執法者被祁烈請了出去。

  而后。

  本想接替諸師弟守夜的祁烈,也被請了出去。

  “師弟,一甲子過去了,你還是未能降服那‘孽畜’……不如讓為兄試一試?”

  紫竹林外,云霧繚繞。

  趙純陽負手而立,站在涼亭遠眺,目光穿透層層霧靄,落在無數劍氣垂落的金鰲峰云霧最深處。

  云霧深處,有劍鳴,有清嘯。

  如若不來到后山,便只會聽到前一種聲音……

  而即便站在這里,如果不仔細聽,依舊聽不到那被劍鳴死死壓制的尖銳嘯聲。

  “師兄。”

  掌律坐在亭中,神色有些復雜。

  他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情,終究需要自己來面對。”

  “矯情,以前怎么沒見過你這副模樣?”

  趙純陽淡淡一笑,道:“按我看,這笨鳥不愿遵守劍宮的規矩,簡單的很,直接揍一頓。揍上一頓,包治百病。”

  說到這,他回頭望向師弟。

  掌律眼神有些古怪:“你看我干什么?”

  “放心,你是我的親師弟……手足兄弟,摯愛親朋。”

  趙純陽笑道:“我舍不得揍你。”

  掌律眼神更古怪了,年少時候,他可沒少挨揍。

  他知道。

  師兄說的是對的。

  只是……后山的“那家伙”,他舍不得下手。

  “蓮師妹留下的東西并不多。”

  掌律輕輕說道:“既然玄水洞天已經被師兄贈人了,那么這只‘朱雀’我便收下了,如何處置,希望師兄不要干預。”

  “什么叫玄水洞天被我贈人?”

  趙純陽無奈說道:“大穗劍宮,玄水洞天一甲子一開,這是昭告天下的規矩。你應該慶幸,玄水洞天沒被江寧世子拿去……否則伱身為掌律的,難不成想要當著千萬人反悔?”

  掌律聞言,平靜搖搖頭:“即便沒有謝真,重來一萬次,謝嵊也不可能得手。”

  趙純陽怔了怔。

  “玄水洞天,是蓮師妹留給后世德行兼備之人的福祉。”

  掌律低眉說道:“謝嵊沒資格繼承這座洞天,他也沒這個能力‘劍氣敲鐘’。”

  “不說這些了。”

  趙純陽正色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頭大妖應該已經晉升陽神第二境了吧?”

  “嗯?”

  此言一出,掌律神色止不住的詫異。

  眾所皆知,大穗掌教,只需一縷神念,便可以監察劍宮任意一處。

  但金鰲峰是唯一的例外,金鰲峰后山有掌律敕令,再加上陽神境大修行者的神魂封鎖,可以稱得上自成一界。

  通天掌律沒想到。

  劍氣封鎖之下,這些許的氣息變動,竟然都被師兄所察覺。

  “師弟,這可是陽神境大妖。”

  趙純陽看到掌律神色,無奈笑道:“你的劍氣到底是‘松懈’成了什么模樣,竟然能讓它在關押時期,還能破境?這次破境,只怕金鰲峰的劍意,無法那么輕松將它壓制了……再逞強下去,你非但無法馴化這大妖,反而會讓劍宮為其所害。”

  掌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件事情,今日我幫你處理。”

  趙純陽平靜道:“今日之后,我會還金鰲峰一個清凈,讓那些執法者們,不用日夜聽到劍鳴。”

  “……師兄。”

  掌律的聲音有些哀求之意。

  “其他事情尚可求情,此事絕無回旋余地。”

  趙純陽低垂眼簾,沉聲說道:“待到諸事忙完,接下來……我要閉關一段時間。”

  掌律愣住。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這十年,大穗劍宮封山,掌教師兄不是一直都處于閉關狀態么?

  回想先前掌教師兄對金鰲峰后山氣息的“拿捏”……掌律忽然意識到了真相,這些年趙純陽并沒有如外界所言的那樣,一直在閉關。

  “皇城那一戰,你受傷了?”

  掌律眼神亮起精芒,焦急開口。

  “天人交戰,哪有太平?”

  趙純陽溫聲開口:“放心,我閉關并非因為此戰負傷之故……秦家老祖固然厲害,但還不至于把我打到閉關。”

  掌律提起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我好像看到了更高的境界。”

  趙純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陽神境的通天掌律,一下子呆怔在原地。

  陰神,陽神。

  這兩個境界,聽起來只不過短短二字,但其中差異,便如云泥一般巨大。

  陰神有二十境。

  一境和二十境,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對手。

  而陽神的差距……

  并不比陰神要小。

  在掌律年輕之時,他仰望師兄,猶如高山,本以為晉升“陽神”之后,可以看到這座山有多高,山巔距離自己具體有多遙遠……可晉升之后,掌律徹底“絕望”了,他依舊看不到趙純陽這座高山的山巔。

  陽神,只是見到師兄的門檻。

  掌律無法想象,能夠與秦家老祖天人一戰的師兄……此刻所說的“更高境界”,到底是什么。

  這四個字,比天上的浮云,還要虛無縹緲。

  “生死縹緲,不可琢磨。”

  趙純陽輕聲道:“這十年,師兄想明白了許多道理,尤其近日,心頭最大的那個‘懸而未決’,終于落定。所以……我決定試一試,無論能不能破境,這都是我的修行。”

  “師兄……”

  通天掌律喃喃開口。

  下一刻。

  趙純陽一步踏出,瞬間消失在涼亭之中,僅僅一剎,他便肉身穿梭紫竹林,抵達了數里之外的鎖妖禁地。

  即便趙純陽身為掌教,沒有掌律敕令,穿梭在金鰲峰禁地,依舊激蕩起了竹林的劍意反擊。

  嗖嗖嗖!

  紫竹林劍氣大作,無數劍意追趕而來。

  只可惜,撞在那身蓮花法袍之上,盡數如雨絲般彈射開來,墜落及地。

  趙純陽背負雙手,站在冒著赤火的焦土之上,他仰首看著那被數千根鎖鏈鎖住的巨大火鳥,一對羽翼幾乎可以遮蔽天頂,那火鳥怒喝著展翅,淬火玄鐵法鏈被震得噼啪作響,天地一片黑暗。

  通天掌律的劍意,高懸在鎖妖禁地上空,不斷激發出凌厲氣勁!

  只可惜。

  空有劍氣,沒有殺意。

  這般劍氣,落在火鳥身上,殺將進去,只是濺起幾滴血水,蕩出一蓬炙火,除此之外……并沒有更大損傷。

  被鐵鏈,法陣,劍氣所束縛的朱雀,高傲抬著頭顱,根本不在意這只傷及皮毛的劍氣。

  它知道,通天不會殺它。

  一年,兩年……

  若干年過去。

  這個觀念與鐵鏈一同深深烙進了肌骨之中,逐漸發生了轉變。

  現在它認為,通天殺不了它。

  趙純陽仰著頭顱,看著那只高傲的,足以將半片天幕都遮住的朱雀,平靜吐出兩個字:“跪下。”

  轟的一聲!

  趙純陽吐字出聲之后。

  那遠勝紫竹林,遠勝金鰲峰劍意的磅礴威壓,如海潮一般,從天頂垂落。

  飛離赤土的朱雀,那原先冷漠高傲的眼瞳,爆發出駭然不敢置信的光芒,它尖銳嘶吼一聲,拼命想要展翅,對抗那突如其來的威壓……但這威壓實在太強大,僅僅一剎,便將它從天頂,拍到了地面!

  朱雀驚恐地張開火紅大喙。

  狂風大作。

  一團赤焰,在赤土上空匯聚,頃刻間化為一輪熾日。

  就在這高亢刺耳的清嘯,即將迸發而出之時。

  趙純陽的聲音再次響起。

  依舊只有平靜而冷漠的兩個字。

  “閉嘴。”

  狂風瞬間熄滅,熾日剎那破碎,那原本已經憋足蓄滿的滾燙火焰,在這兩個字的摧殘之下,瞬間支離破碎飄散四濺,只剩下斑斑點點的火星,隨著蓮花法袍的起伏飄搖而一同落定。

  至此,朱雀滿眼都是驚恐。

  這頭龐然大物,乖乖趴伏在地面之上,不敢去看這個只有米粒大小的渺小人類。

  想要讓某頭大妖,低下高傲的頭顱,其實并不難。

  只要證明,你比他要強大得多。

  妖族的鐵律,是弱肉強食。

  而趙純陽的規矩,恰好是拳頭為尊。

  他給了掌律師弟漫長的歲月,來馴化這頭大妖,但可惜的是,師弟并沒有抓住這個機會。

  “聽好了,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

  趙純陽平靜道:“但凡違背一條,我會一拳打死你。”

  朱雀瞪大雙眼,畏懼地向后退去,渾身翎羽都在顫抖。

  在這家伙身上。

  他感受到了濃郁的殺意。

  打死自己,不是說說而已……這家伙真會這么做,而且真的能夠做到!

  “第一,從今往后,在我師弟點頭之前,你不可踏出金鰲峰。”

  趙純陽回頭望向來時云霧繚繞之處,幽幽說道:“我師弟,就是涼亭里陪你玩了一甲子飛劍的那位……看在他面子上,我留你一條性命。不要覺得陽神境就可以為所欲為,只要惹怒了他,你一樣要遭罪。”

  朱雀望向涼亭所在位置,眼中不敢再有任何嘲諷意味。

  它身軀瑟瑟發抖。

  怕的,不是眼前之人的師弟。

  而是眼前之人。

  “第二,明日我會送來一個純血凰裔小姑娘,你好好教導,不可有任何藏私。”

  趙純陽面無表情道:“如果敢動她的歪心思,你也一樣要遭罪。”

  朱雀神情茫然。

  “第三……”

  趙純陽沉默了數息。

  第三條規矩,他并沒有開口說出,而是以神念,傳入朱雀大妖的腦海之中。

  “第三,若有一日,我和師弟,都不在劍宮了。”

  “那么你便聽他號令。”

  “他若要你戰死,你不得反抗。”

  “他若告訴你,你可以離開劍宮……那么你便獲得了自由。”

  謝玄衣的面容,送到了朱雀大妖的神海之中。

  盤踞在地的大妖,惘然地凝視著這張面孔……它困惑地望著眼前蓮花法袍高大老者,有些不明所以。

  “好了……”

  趙純陽沒有多言,冷冷說道:“這三條規矩,全都記住了的話,就獻出神魂,簽訂契約。”

  這根本就不是協商。

  這是在強迫朱雀獻出神魂——

  何等霸道的手段?!

  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陽神第二境大妖,仰首想要悲鳴,但卻發現在重壓之下,自己連一丁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自始至終,它根本就沒有選擇。

  朱雀眼瞳中流淌出兩行滾燙熱淚,思忖再三之后,它終究是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吐出了一團赤紅的魂魄。

  “師弟說你生性頑劣,很難馴化。”

  趙純陽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他伸手拍了拍大鳥腦袋,輕聲笑道:“我看……似乎很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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