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辦公區。
十里營街道辦的發改小組離開后。
余陽坐在洽談區，點支煙。
牧場的事，好解決。
小清河兩側的荒地，包括黃河沖積的沙土區，在‘牧場’作用下，都可以長草。
但把三元化工遷往霧都……
嚴格來說，這確實是個好提議。
既可以保證中原糧食不減產，又可以發展西南地區。
問題是，‘三元化工’是泰市的項目。
董哥最近干勁十足，北上挖樹，南下摘花，臉都不要了，不就是因為這個。
如果把三元化工遷往霧都，董哥會怎么想？
再就是。
京城的領導何其多，鬼知道建議自家遷往霧都的是哪個。
尤其內憂外患之下，萬一是空部猛虎的盟友，或者丸紅商社的另一群利益勾兌者，更甚至是ADM主導的這一切，自家到了霧都，等于任人宰割。
畢竟這是口頭詢問，不是下達‘化工廠選址的若干意見’、‘化工廠原材料種植區的指導意見’等紅字抬頭文件。
最重要的是。
自家現階段的任務，是攻略東山，并占據50以上的土地，開啟二級城鎮中心的大決戰。
雖然這個升級條件幾乎無法完成，但人總要有夢想，否則跟佛陀廟的那群和尚有什么區別……
不，現在和尚也有夢想了。
人家要在十里營街道建新廟，把浮屠祖師的信念發揚光大。
所以，哪怕‘上級’同意自家把廠內軌道修到霧都，自家也不會把三元化工遷過去。
余陽沉思許久，點支煙，坐在洽談區清醒清醒腦子。
當前自家的處境，遠比另一個時空搞工程總承包更步步驚心。
可謂一步錯，滿盤皆輸。
這時。
廠務秘書的組長，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大當家，ADM對我們供應的第一批貨物，相當滿意，考慮到我方建廠需要時間，距離7月初第二批訂單交付，又不足倆月，ADM公司董事會決定向我方援助一批化工萃取和精煉的先進設備。”
“他們有這么好心？”
“說是相關設備從倭島和南棒子運過來，總價值3億美刀。”
“這是幫咱增加產能啊。”
“那咱們接受嗎？只有接受，雙方海關才會放行。”
“都啥時候了，哪怕ADM丟一船不能吃的陳化糧過來，我也接受！”
“好的，余董。”
廠務秘書的組長，拿起簽完字的文案，轉身離去。
余陽捏滅煙頭，本打算出門散散心。
濟水總管忽然打來電話，“小余，就在剛剛，京城的好友給我透露了點風聲。”
“怎么說？”
“有多位重量級代表，先后提出建議，說考慮到98洪水引發的糧食減產問題，今年夏收之后，勢必要保證主糧種植區的主糧種植面積，比如東山，秋季農作物的主糧比例，不能低于常規農作物總種植面積的95，尤其泰市、聊市、澤市、濟水市，。”
余陽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大豆的重要性，不必多說。
關乎豆油價格、飼料價格、肉類價格、農副產品價格，以及國民蛋白供應量等等。
但大豆不是主糧。
因為主糧的認定界限是淀粉，而大豆主要成分是蛋白和脂肪。
或者說，人體能量的主要來源是糖，淀粉屬于糖，蛋白不是。
還有一個就是產量。
如果不計算轉基因和三一豆種，目前大豆畝產量平均為260斤。
小麥、玉米，卻高達1000斤。
總的來說，代表們說的沒錯。
主糧確實很重要。
但這會導致濟水市種植800萬畝大豆的計劃，被迫取消。
尤其在這個時間段，發生這樣的事……
是ADM出手了。
還是渾水摸魚的藤真，跑出來當攪屎棍子？
畢竟大多數代表，不是名流，就是企業家。
不過，這類事情在電話里相談，總歸不方便。
于是余陽邀請濟水總管來自家瞧瞧三一豆種。
一個小時后。
洽談區。
“領導，如果不讓種大豆，不知您打算？”
“咱們都搞到這個份上了，能剎車嗎？剎不住啊。”
“所以？”
“種！”
濟水總管說出了濟水管理層的意見，隨后又道：“但我們擔心有人在背后搞鬼，甚至鼓動農戶做些違背良心的事，比如某某農戶明明種出了450斤，卻說沒種出，只收了20斤，等三元農業以450斤收購之后，再把隱匿的大豆賣給其它糧站，如果一兩家這樣，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人模仿。”
“領導，這事不難解決，把各村村長召集在一起，開個會就能搞定。”
“嗯？”
“搞好了，升官發財，搞差了，出問題的當晚，我就把他埋了，用于鎮住場面。”
“有問題？”
“貌似沒問題。”
吃過午飯。
濟水總管帶隊返程。
800萬畝的種子，也將在一個月后開始供應。
余陽則回到洽談區，繼續物色化工廠的選址。
其實平陽縣不錯。
但平陽擁有多個連接黃河、大運河、平東湖的分支。
咱說咱家廠子沒污染，人家上面不信啊。
許久。
余陽聯系老董。
“咱們能不能拿下萊鋼城？”
“很難。”
“您去趟萊鋼城，就說，如果他們愿意回歸泰市，咱們就把三元化工放在他們家。”
“好主意！”
“再就是，咱們后續建設項目越來越多，如果他們加入泰市，未來十里營街道需要的鋼鐵，包括機械制造廠需要的材料，以及濟水山推需要的特種材料，全都可以從他們那采購。”
“我有信心拿下！”
“等您好消息。”
萊鋼城距離泰市并不遠，跟十里營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余陽知道泰市的吞萊計劃。
而泰市近幾年的財政支出，也主要砸在了這個項目上。
比如修建了擁有多個立交橋，可以溝通沿途鄉鎮的泰萊高速。
比如整改了雙方之間的鐵路，在沿途各鎮設置站點，并招商引資，穿插各類實體企業，甚至安置了幾座央企。
很顯然，老董打算把泰市發展過去，用產業包圍萊鋼城，再兼并對方。
可惜另一個時空，這一切給東山府做了嫁衣，人家的那雙手，直接跨越南部山區，再繞過距離東山府更近的泰市，隔空摘走了萊鋼城。
而現在……
“嗐，自家事還沒搞定呢，想那么多作甚。”
余陽在廠區規劃圖上，把萊鋼城圈起來，測量一番，算了算廠內軌道投資額。
還好，跟十里營到天外橋差不多。
并且這筆資金可以從ADM的投資中抽取一部分，畢竟是給三元化工修路。
隨后其繼續考慮植物基材料的種植區。
去掉從外界采購的那部分，自家需要培育并種植的品種，高達七十多樣。
有蕨類，有灌木，有喬木，有花卉……
余陽讓人找來地質地貌、氣象天文相關的資料，又邀請幾名農業方面的領導，探討在哪種植最合適。
等到傍晚。
法醫的妹妹跑來通知：“余董，董副總管跟萊鋼城的領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