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地界,當是多事之秋!”
云嵐峰洞府,陸長安看完手中的拜帖,不禁有感而發。
拜帖上落款:
大晉仙朝,洛王府,千水郡主。
皇室老族長剛去世不久。
大晉仙朝的代表就抵達大宇國,私下過來拜訪他,未免有些巧合。
陸長安對皇室和晉仙朝的淵源略知一二,
按理說,他只是一個局外人,與封華洲的晉仙朝,此前沒有任何交集。
然而,陸長安如今的實力層次,無論大晉仙朝將對宇皇室采取什么行動,都不能忽視他的存在。
在外界看來,他已經是大宇國第一修士。
如果愿意,他可以左右大宇國周邊格局,甚至能影響整個中域的勢力平衡。
“讓他們進來。”
陸長安稍作思量,吩咐云嵐峰管家,傳令下去。
不管怎么說,大晉仙朝是天珩大陸第一勢力,幾分薄面還是要給的。
他心中好奇,仙朝來客打得什么主意。
不多時。
晉仙朝的兩位來客,在修士接引下抵達云嵐峰。
中年儒袍男子手捋短須,身上散發儒道清氣,顯得從容不迫。
洛千水白紗遮面,清幽眸子望向開啟大門的洞府,微微一怔。
項大龍并沒有出門相迎。
齊修遠雙眼微瞇,把玩手中的竹節硯臺,并沒有流露不滿。
作為晉仙朝代表,在外州行動,同境界修士哪個不是對他恭敬有禮。
就算會見元嬰后期,念及他的門第,那些大修士大多對他禮遇三分。
這位項真君,還真把自己當成大修士層次的人物了?
在地大物博的封華洲,元嬰中期里的佼佼者,能在大修士手中自保周旋,算不上特別稀奇的事。
每個時代都有少數這樣的人物。
正所謂入鄉隨俗。
齊修遠沒有流露不滿,與洛千水一同進入洞府主殿。
主殿內,高渺滄桑的男子背影,佇立水池前。
“二位仙朝貴客,怎么稱呼?”
陸長安回過身,目光掃去,在白紗遮面的佳人身上略有停頓。
立即認出此女身份。
當年,大宇國北征大羅國,追殺洛皇室的余孽。
陸長安恰逢其會,有意放水,讓洛千水公主逃走。
當時那么做,因為皇室在水月山戰場將他們當棋子誘餌,戰后的資源兌換也不爽快。
陸長安有所不滿,隨手給大宇皇室埋下一顆暗雷。
多年不見,此女順利晉升元嬰期。
“小女子洛王義女,洛千水。”
清泉漱玉的女子聲響起。
洛千水優雅的屈身一禮,宮裙如月光傾瀉落地。
她抬手含笑,介紹身旁的中年儒袍男子。
“這位是‘儒圣’門下七十二門徒之一,寒遠書院院長,齊修遠先生。”
“原來是儒圣高徒!”
陸長安肅然起敬,沒想到這位來頭如此大。
此前,他沒有親自相迎,倒不是托大,而是不想對外表露態度。
局勢沒有明朗前,他一個局外人,豈能輕易站隊?
保持中立,靜觀其變,是最穩妥的選擇。
儒圣之名,陸長安遠在大淵,也曾聽聞其名號。
這位乃是人界儒道領袖,當世化神天君之一。
陸長安不由慎重起來。
儒圣門徒親臨大宇國,可見宇皇室這曾經分裂出的一脈,引起大晉仙朝頂層的關注。
齊修遠的身份實力,不能以尋常的元嬰中期來衡量。
“不知齊先生大駕光臨,項某有所唐突,還望海涵。”
主客分坐,陸長安寒暄幾句。
他招手取出珍藏的四階靈茶,親自沏了一壺,為兩位仙朝隔空端上茶水。
炮制的四階靈茶,忘記是擊殺哪位元嬰的戰利品,先湊合著用。
殿內氣氛舒緩了許多。
齊修遠對這位傳聞中的雙龍之一有所改觀。
他們儒道一脈,講究尊卑禮儀。
項大龍沒有出洞府迎接,以大淵雙龍威名,先保持中立,倒也說得過去。
在二人進來后,此人又禮數周到,以茶代酒賠罪。
“齊某抵達大淵,雙龍之名如雷貫耳!”
說了兩句場面話,齊修遠進入正題。
“進入大宇國后,齊某又聽聞項真君曾經與大宇皇室有過沖突。想來,項真君與宇家那一脈應該不是從屬關系。”
齊修遠含笑撫須道。
早年,宇皇攜青龍劍攔截雙龍,便是首次沖突。
大宇征戰,水月山那一役。
十幾萬修士淪為犧牲棋子,引起項大龍不快,與皇室之間出現間隙。
這些并非什么秘密情報。
“哪里!不過是些陳年芝麻的小事。自從晉升元嬰中期,某家與大宇皇室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陸長安打了一個哈哈,沒有順著對方的口風。
在某些階段,陸長安與皇室關系確實不算好。
但大宇皇室信譽尚可,關鍵時刻出手比較闊綽。
如果沒有皇室的資助,陸長安的四階煉體、四階傀陣不會這么快成就。
“齊某奉仙皇、老師之命,提前來大淵。”
齊修遠面色肅然,朝著晉仙朝的方向尊敬拱手。
“倘若項真君能提供便利,促使大晉仙朝順利收復宇皇室一脈,實乃大功一件。”
“事成后,齊某向家師請命,給項真君謀一個二品仙官職務,有望享用四階上品龍脈道場。積攢仙朝誥命國運,未來晉升元嬰后期,可要輕松不少。”
“二品仙官職務?”
陸長安不動聲色,暗自思量權衡。
大晉仙朝的國運流體制,他略知一二。
就算封賜的二品仙官只是虛職,也能享受九品仙官制的福利。
品階越高,仙朝誥命、國運加持越強。
如果齊修遠的承諾兌現,去大晉仙朝為官,未來晉升元嬰后期,的確比大淵容易一些。
“讓齊先生失望了!項某懶散自由,無拘無束慣了。恐怕不習慣大晉仙朝的條條框框。”
陸長安微微搖頭,終究抵御住誘惑,斷然拒絕了。
仙朝為官,確實是一條捷徑。
但是,加入大晉仙朝的制約太多了。
修行者按照官位品階,遵守各種律法禮儀。一品以下的仙官見到仙皇,都要跪拜。
皇權和官位大于一切,宗門都是非法組織。
天下間的靈脈礦產,洞天福地統統都歸仙朝所有。
就連修行之路,也要依靠仙朝國運的體系。
長此下去就會形成深度綁定。
陸長安身上秘密太多!
凡是有化神的勢力,他都敬而遠之,不能加入。
何況,大晉仙朝不止一位化神天君,還有依靠仙朝氣運加持晉升的偽天君。
近乎元嬰后期的層次,一旦加入大晉仙朝,必然進入化神天君的視野,難免受到關注。
長青功比較特殊,要汲取歲月輪轉之氣,日積月累。
仙朝國運的加持是否有效都是個未知數。
倘若,仙朝的皇室王親請他出手,催生天地靈物,修復貴人的根基,陸長安能否硬氣的拒絕?
修仙追求的是長生,逍遙自在。
作為長壽者,付出自由和風險去仙朝為官,對陸長安來說得不償失。
他寧可修行慢些。
一步一個腳印,憑借自身的能力沖擊元嬰后期。
“人各有志,項真君不愿去仙朝為官,齊某絕不會強求。”
陸長安的拒絕,齊修遠并不意外。
封華洲之外的宗門勢力,包括一些散修,對大晉仙朝畏之如虎,抱有很大成見。
實際上,很多被仙朝收服的宗門勢力、野妖散修,納入仙官體制后,享受更好的福利,甚至突破原有的境界桎梏。
只有加入這個體制,才知道有多香。
“齊某只是提前探路的說客。等仙朝上修降臨大宇國時,項道友只要保持中立,便能與儒圣一脈結下善緣。”
齊修遠笑容可掬,退而求其次。
項大龍是元嬰中期里的佼佼者,能短時間與大修士周旋,可能破壞仙朝的計劃。
此子就算無法拉攏,最起碼不能去幫大宇皇室。
“好說好說。”
陸長安笑著應和道。
他暗自腹誹:儒道修士這么摳門,光說不練。
就不能爽快點,給些實際好處?
他不打算去仙朝為官,對化神天君避而遠之,儒圣一脈的善緣有個屁用?
倒不是齊修遠不想給些實質利益。
上頭沒有承諾,他總不能私人掏腰包。
申請賞賜撥款,需要層層審批,時間空間的限制,未必來得及。
而且,項大龍又不承諾出手,想申請賞賜都沒有合適名義,多半會被戶部主官否掉。
陸長安沒有設宴款待二人。
半炷香不到,齊修遠起身告辭。
走到洞府門口。
洛千水腳步稍頓,朱唇輕微嚅動,與齊修遠傳音交流了兩句。
“嗯。”
齊修遠頷首看了她一眼,先行離開云嵐峰洞府,去山門外等候。
洛千水獨自留下,一雙清幽眸子凝望面前的白衣男子,
輕聲道:“小女子能否與項真君單獨一敘?”
陸長安詫異看向此女,沒有拒絕。
洞府主殿。
只剩下陸長安和白紗遮面的洛千水。
“項真君救命之恩,容小女子一拜。”
洛千水揭開雪白輕紗,露出絕美無瑕的容顏。宛若月仙的華貴宮裙鋪落拽地,朝著面前的男子長拜一跪。
“誒?千水郡主何出此言?你我首次見面,哪來的救命恩情?”
陸長安抬手制止,扶住洛千水的纖秀腕臂。
近在咫尺,他順眼欣賞昔日大羅國第一美女的絕麗容顏。
感受到男子手掌大力的托舉。
洛千水臻首輕垂,纖長的睫羽好似凝著霜色,雙眸灼灼艷色,泛起一絲小鹿般的躲閃。
挺巧的瓊鼻如玉雕冰琢,耳畔一縷烏發不經意垂落,映得耳垂上懸著的冰晶墜子愈發剔透瑰麗。
皇家宮裙在輕微起伏的胸脯勾勒出飽滿輪廓,又往下收束出盈盈一握的纖腰、圓潤如玉的臀部,使得體態曲線更唯美。
陸長安暗嘆,此女美貌名不虛傳,堪稱秀色可餐。
“項真君當日或是無意之舉,小女子卻一直銘記恩情。”
洛千水沒有分開陸長安托舉的手掌。潔白如玉的臉靨,泛起一絲少女般的淡淡羞澀。
作為女子的直覺,她能確認自身美貌身材讓對方的欣賞。
“小女子有幸被仙朝‘洛王’收為義女,敕封為千水郡主,晉升元嬰期。但在恩公面前相形見絀,不知何以報答恩情。”
“千水深思許久!若恩公不棄,愿以身相許,助項真君在仙朝大展宏圖,官居一品,封王拜相!”
洛千水言辭懇切,眸光深邃烏亮,大膽說出一番豪言壯語。
陸長安對此女的魄力感到驚訝。
二人今日才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彼此沒有交情可言。
或許是看出齊修遠的承諾,沒法拉攏陸長安。
此女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為籌碼,外加洛王府郡主的人脈關系,將一切都賭上!
“千水郡主若是誠心報恩,何不脫離大晉仙朝,成為項某的小妾?”
陸長安似笑非笑,松開托舉洛千水的手掌。
撲通!
洛千水狼狽跪地,鬢發凌亂。
羞澀淡粉的嬌顏,頓時青白交加,不由支吾起來:
“這……千水加入仙朝,恐怕沒那么容易脫離。”
“哈哈!你我日后雙宿雙飛,離開天珩大陸是非之地,一起前往外海隱居,何不瀟灑快活?”
陸長安朗聲大笑,貼心給出可行方案。
大晉仙朝的影響力,主要在封華洲周邊。到了偏遠之地,影響力大降,更何況是外海之地。
洛千水表情一滯,不由進退兩難。
她若要報答恩情,以身相許,陸長安給了合理的方案。
“看來,洛仙子的報恩并非真心誠意。”
陸長安搖頭一嘆,玩味道。
洛千水跪地,銀牙緊咬,臉上落下一行清淚:
“若能了結在大淵的恩怨,為洛皇室數百口親族血脈報仇……千水的一切都歸屬項真君,愿意侍奉恩公一輩子!”
“有條件的報恩?”
陸長安嘆了口氣,意興闌珊。
看來自己的個人魅力不夠。
沒法虎軀一震,讓昔日大羅公主一見傾心,毫不保留的臣服為妾。
“洛仙子請便!項某不收居心叵測的小妾。”
洛千水既尷尬,又是苦澀,失魂落魄的離開。
洞府內。
陸長安獨自思索了片刻。
不得不承認,洛千水的以身相許,前程相護,對在世的很多元嬰真君都有莫大吸引力。
可惜,他志不在仙朝。
覆滅大宇皇室,也不符合陸長安的利益。
皇室這棵大樹倒下,云霞宗也難以吃下大部分蛋糕,除非他一直坐鎮留在大淵。
西域古林的真靈后裔黑鳳,眼下老實低調,沒有來犯大淵,未來則不一定。
皇室若倒下。
未來魔災一旦爆發,或者四階后期黑鳳入侵中域,陸長安和云霞宗就要站出來,作為領頭羊,成為抗擊主力。
這不符合陸長安低調修行,悶聲發財的思路。
從儒圣門徒的態度看,收服大宇皇室是先禮后兵,并不想將其覆滅。
最理想的情況是小懲大誡,讓其重新融入仙朝體系,成為大晉在沿海附近的一個橋頭堡。
倘若大宇皇室歸順晉仙朝,對陸長安乃至云霞宗同樣不利。
晉仙朝一旦掌控大宇國,有大修士甚至偽天君撐腰,必然強勢無比。
屆時,怕是無法容忍云霞宗這樣的“非法宗門”,靈脈山門等可能要被沒收統籌。
陸長安發出一份真君訊令,把蕭青山叫過來。
“青山。”
陸長安吩咐道:
“往后數日,你將仙朝貴客造訪,許諾一品仙官的小道消息傳出去。”
“青山明白。”
蕭青山恭敬一禮,當即領命離開。
當天晚上。
大宇皇室的情報組織,收到疑似晉仙朝修士去云霞宗拜訪的消息。
次日,云霞宗傳來小道消息:晉仙朝開出重諾,欲要拉攏、收買項大龍。
喪事結束的皇室高層,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大淵雙龍之一的項大龍,若被晉仙朝收買,皇室恐怕無力抗住大晉仙朝的懲罰。
這種被挾持的危機局面,讓宇皇有種熟悉感。
當年征戰大羅國,為了安穩拉攏項大龍,皇室可是大出血,付出很多珍貴資源。
皇室對項大龍的實力底細更清楚。
此人絕不是外界認為,抗住大修士一輪攻擊,可以周旋元嬰后期那么簡單。
老族長剛不久去世,又面臨仙朝這個龐然大物。
皇室的元嬰高層,在收服大羅國后,陷入前所未有的焦慮。
三日后。
皇室的鐵算真君,秘密到訪云霞宗,安撫項大龍。
“煉體大藥、傀儡寶材、妖王精血……”
“嘖嘖,這些珍貴資源,皇室不是說寶庫消耗的差不多?大宇征戰后,一直限制與某家交易兌換!”
陸長安搓了搓手,臉上笑容透出一絲戲謔。
他已經迫不及待,準備祭出屠龍刀。
“咳咳!收服大羅國后,寶庫里又搜集了一些儲備。清單上這批材料免費贈予項真君,算是對往日虧欠的補償。”
鐵算真君苦笑,病態的面部微微抽搐。
項大龍幾乎明擺著,要痛宰皇室一刀。
偏偏皇室面臨空前危機,只能老老實實伸出白嫩脖子,仍由對方揮動屠刀。
不用項大龍開口,鐵算真君呈上的清單,免費送上一批寶貴資源。
“數量再翻兩倍!”
陸長安直接獅子大張嘴。
“此外,項某還要一批空間晶石,四階空間寶材。”
“空間寶材?”
鐵算真君暗忖道,難不成項大龍準備打造空間系的傀儡?
四階空間系的傀儡,在大淵近千年,幾乎從未出現過。
“咳……項真君的意思是,如果皇室拿出這筆費用,就愿意支持我們?”
“想得美!”
陸長安嗤笑一聲:
“這只是某家保持中立的條件!”
“晉仙朝許諾一品仙官,四階后期的龍脈,還倒貼一位千水郡主。若說項某不心動,鐵算道友是否相信?”
聞言,鐵算真君暗自心驚,盡管半信半疑,感覺其中有水份。
“項真君什么都不做,卻索要如此多的珍貴材料,尤其是空間寶材,皇室沒有多少儲備……”
鐵算真君面有難色,用手帕擦拭嘴角的血跡。
“鄙人不奢望項真君挺身而出,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什么條件?”
陸長安也沒有過于壓榨皇室,手上留一線。
畢竟,保持中立兩不幫,更符合他的當前利益。
宇皇室若是投降,臣服于晉仙朝,陸長安和云霞宗也不好過。
“鄙人替皇室寫了一封信,向覆海真君等三位大修求助。宇皇和世家幾位元嬰都簽了名,希望項真君能提名落款。”
鐵算真君展開書信卷軸,上面有皇室和世家核心元嬰的留名。
陸長安大致掃過上面內容。
不得不承認,鐵算真君這手對策不錯。
洞府角落的墻壁,土黃光暈閃過。
“再加一份土系靈物或藥草,四階中品以上,對沖擊瓶頸有效。”
陸長安又附加一個條件。
“可。”
鐵算真君若有所思,應諾下來。
“也罷!某家身為大宇國的一員,題字留名,也算盡一份心力。”
陸長安取出筆墨,在書信上留名“項大龍”三個字。
只要不站出來硬懟大晉仙朝,題字留名無傷大雅。
晉仙朝就算知道,也不會小題大做,向大淵雙龍發難。
鐵算真君將書信卷軸收好,承諾道:
“半個月內,承諾的以上寶材靈物,皇室將會全數奉上。”
“讓皇室破費了。”
陸長安見好就收,寒暄招待,準備設宴款待這位真正的貴客。
相比之下,仙朝來客都是口頭承諾,實在缺乏誠意。
完成任務的鐵算真君,比較急切,很快告辭離去。
送走皇室貴客,陸長安心里美滋滋。
等搞到這筆稀缺資源,可以進一步打磨四階傀陣。
就算提升比較有限,一點點擠牙膏,總歸能慢慢精進。
成不了四階中品。
將傀陣全部打磨成四階下品里的精品,還是有機會做到。
空間寶材多了,就可以放心去嘗試,提升魏傀師這具真四階傀儡,增加空間能力。
這一過程,可不斷練手,磨礪傀儡技藝。
如此日積月累,若干年的某一天,說不定就能晉升為四階中品傀師。
與此同時。
天珩大陸,某個遙遠未知的秘境內。
一百層云梯,從山腳直通山頂云端。
四位當世天驕,汗流浹背,背上好像壓著十萬大山,咬緊牙關,無比吃力的攀登云梯。
每踏出一步,無形重壓直透心靈,神魂承載難以形容的負重。
哇!噗!
落在后方的一男一女,面色蒼白,踏至八十多層時,忍不住吐血,跪倒在云梯上。
在云梯頂端,負手而立的偉岸背影,面孔模糊不清。
僅僅一個背影,便有種穿梭無數歲月,俯瞰風云變幻的蒼茫氣度。
恐怖的神魂壓迫,叢生的魔幻景象干擾,便來自那道偉岸背影。
每靠近一步。
仿佛在直視神靈,心神陷入混亂,在極度重壓下欲要瘋狂、崩潰。
九十層以上,只有兩個身影,還在勉強攀登。
一身紫金衣袍的姬師兄,方額闊面,眉骨似斷崖橫生,暗金色的雙瞳,流露出掙扎痛苦。
其額頭浮現神秘赤紋,背后上古帝君的虛影,黯淡顫抖,分擔那股直透心靈的壓力。
姬師兄吐出一口血,踉蹌的身影,踏上第九十九層天梯。
只剩最后一步!
姬師兄咬緊牙關,意識欲裂,元嬰仿佛隨時要瓦解,被神靈烈陽蒸發。
就在這時。
一道綠色綢衫的熟悉身影,同時踏上第九十九層。
景無楓瞳孔漆黑如淵,透明寶蓮花瓣虛影飄浮在周身,與姬師兄并駕齊驅。
盡管也頗為狼狽,他的步伐更穩健一些。
此時此刻。
百層天梯之下。
被淘汰的天一門徒,幾位老邁仆人,都屏住呼吸,關注著歷史性的一幕。
一道清風從姬師兄身側劃過,景無楓搖晃著踏向一百層天梯。
“這……怎么可能!”
姬師兄意識嗡鳴,如同一團糨糊,還沒從混亂欲裂的神魂壓迫中緩過來。
或許是心神壓力太恐怖,傳到肉身上,景無楓踏出最后一步,膝蓋處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
姬師兄想伸手阻攔,卻只能眼睜睜看到景無楓踏上第一百層天梯。
如此結果,讓堅持到極限的他,心神意志受到莫大重擊。
一聲轟鳴從神魂層面傳來,姬師兄意識崩潰,元嬰破散,陷入無盡黑暗中。
“不錯。”
位居百層云端的偉岸背影,終于轉過身,目光落到景無楓身上。
姬師兄的魂飛魄散,沒讓他多看一眼。
只是一絲稀薄的人皇血脈。
錦上添花罷了。
再頂級的血脈,在貧瘠的天珩人界,也是水土不服。
“人格意志的偉大,才有資格登臨人界之巔!”
偉岸背影面龐古井無波,身上沒有任何神識和法力波動。
天地靈氣自然流轉于他周身,一舉一動契合大道旋律,仿佛與天地融合為一。
“拜見少君!”
下方十幾位天一仆從,包括淘汰的幾位天之驕子,齊齊跪地行禮。
景無楓一口氣泄下,衣衫被冷汗浸透,差點癱倒在地。
師尊身前一股自然力量流轉,將其身形穩住,沒有在關鍵時刻獻丑。
景無楓停下天魔秘法,漆黑眼瞳恢復淡青,周身青蓮虛影消失。
他看向云梯下方,同樣匍匐跪地的寶蓮少女。
與景無楓目光對視,寶蓮師妹眸含淡淡羞澀,臉上浮現溫情與欣喜。
項兄的幫助確實重要關鍵。
可若沒有蓮師妹的犧牲,傳承秘法剝離傳渡,緩解心神意志上的壓力,他未必能踏出最后關鍵一步。
“無楓,從此你就是天一真傳!”
“為師將會消耗壽元,畢生功力,將天一傳承授予你!”
天一神君語氣溫和,輕拍景無楓的肩膀。
虛空扭曲,秘境撕開一道穩定空間裂縫,將師徒二人的身影吞沒。
余下的天一門徒,望著愈合的虛空,難掩羨慕之色。
每代天一神君坐化前,會以類似傳功灌頂的方法,將天一傳承授予下代神君。
這也是每代天一神君都穩坐人界第一修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