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象藍兒微微頷首,懂了。
不一會兒,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敲門聲響起。
門開,那個穿著斗篷的蒙面男人又來了。
關門見禮后,他一刻也不愿等地朝鳳池發起了牢騷,“尊使,山上那倆人到底什么情況,再這樣頻繁跟你們接觸下去,我遲早要暴露的!”
這是憋不住火了呀,鳳池和象藍兒皆好奇。
“出什么事了?”鳳池問。
“那倆個家伙跑了,又被打成死狗一樣抓了回來……”斗篷蒙面人把事發情況噼里啪啦快速講述了一遍,最后以苦口婆心的語氣道:“尊使,你確定那倆人會按計劃行事嗎?就因為沒鞋穿硌腳,就能扔下計劃逃跑,就因為魏弁參與了暗殺,就當眾把魏弁給殺了,搞什么,是不是太任性了一點,后面再搞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怎么辦?大家都是提著腦袋辦事的,不帶這樣玩的,他們這樣任性合適嗎?再這樣搞下去,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兜不住!”
話說到激動處,甚至忘了偽裝沙啞嗓音,直接暴露了原本的聲音,情緒太激動了,可見確實被氣到了。
鳳池和象藍兒也著實驚了把,她們也很想知道師春兩個到底在搞什么。
好一會兒后,鳳池問蒙面人,“你的意見是?”
斗篷蒙面人嘆道:“這倆人真不適合共事,流放之地出來的,不懂規矩,還是想辦法將他們請離吧,否則他們在一天我就要提心吊膽一天,小姐上了山也隨時可能會被連累。”
鳳池想了想,早先她可能還會有所考慮,現在剛領了新任務,已是不太可能了,搖頭道:“之前經歷了一些事,還以為他們兩個挺精明的,我們也沒想到他們竟是如此的任性,事到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他們自己不同意退出的話,我們確實不好逼他們退出。”
只能是這個說辭,有些事情的真相,這邊是不會告訴對方的,哪怕對方的修為高過她們,也要過親疏有別那一關。
靜默一旁的象藍兒道:“上山后,想辦法安排我和他們見一面,我跟他們談一談。”
斗篷蒙面人略默,旋即點頭道:“也好,談不妥,就一直將他們關在牢里不放出來。”
鳳池呵呵一笑,“這倒是個好辦法。”
亭臺樓閣間,無亢山宗主案房內,邊繼雄正在案后閱看外地傳訊,一旁燈架上的燈籠內,一只蛾子忽在內撲騰,是一只靈蛾。
邊繼雄抬眼一看,立刻放下了手上東西,就此起身而去。
他一路來到了山上的禁地密室外,徑直推門而入,見到了檀金光線下,蒲團上盤膝背對的白袍身影,上前跪坐在了一張蒲團上,“爹,何事召見?”
白袍身影道:“聽說那兩個小子逃跑了?”
邊繼雄:“已經抓了回來。”
白袍身影奇怪道:“為何要跑,他們上山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不成?”
邊繼雄:“爹,無論是山上還是山下的行為,真看不出哪點像是來找人的。”
白袍身影,“是啊,老夫一生閱人無數,這兩人的行事確實讓人看不懂。定身符是怎么破解的,問出來沒有?”
邊繼雄:“不是您破解的嗎?他們說是有人暗中給他們破解了,也只能是這樣了,我還以為是您暗中出手了。”
白袍身影,“不是我,他們那邊還有高手暗伏也不奇怪,否則憑他們的實力也不敢當眾行兇。云詭波譎,事已逼到了門口,你要打起精神來呀。”
“是。”邊繼雄應下。
“魔道的來無亢山找人,找的會是誰呢?”白袍身影喃喃自語。
不像師春和吳斤兩老是出意外,邊惟康和象藍兒上山的過程很順利,都在計劃中,當天下午就被人接上了山。
其實有不少人對邊惟康回歸是有意見的,不是一般的有意見,而是相當有意見,都已經踢出宗門了,還帶個青樓女子回來算怎么回事?簡直不要太離譜。
連宗主都強烈反對的。
奈何老宗主的面子大,那是老宗主的獨孫,有人搬出老宗主的名頭來找大家聯名勸諫宗主,被找到的人能怎么辦?
于是在一伙宗門高層的勸諫下,宗主邊繼雄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當然,達成這個結果是有一致條件的,邊惟康可以回歸,卻不許象藍兒嫁給邊惟康為妻。
象藍兒的青樓出身是無亢山高層無法逾越的一道坎。
大家都是要臉的,大家以后出去行走還要見人的,不可能鬧成大笑話。
將邊惟康和象藍兒接上山前,還有人專門來找邊惟康談了話,讓他放棄象藍兒,可邊惟康誓死捍衛兩人的感情,談話者無奈,最后的努力無果后,才將兩人一起接上了山。
兩人被安排在了山上一個仄小的院落里,從今天開始,象藍兒衣食之類的日常要自己動手,邊惟康也要從宗門最底層的弟子身份重新開始,干最臟最苦的活。
就這,已經是給了老宗主天大的面子才有的。
剛到山上不久,象藍兒就提出要見恩公,邊惟康也覺得不能不管,遂找人求人,終于得了去探監的機會。
然還沒走到監牢,便有人來給邊惟康指派了活,且不容拒絕,邊惟康無奈,只能讓象藍兒一人去代為探望。
獄卒將象藍兒送進大牢后,迅速轉身離開了。
昏暗牢房內,看著一身傷躺在地上的兩人,象藍兒輕聲喚道:“恩公,恩公,你們沒事吧?”
閉目調息療傷的二人聽到有人來了,本不想理會,一聽是象藍兒的聲音,才陸續開眼了,相繼艱難爬起,一瘸一拐地湊到了鐵柵欄前,想說話又忍不住小心打量走廊那頭。
象藍兒:“放心,不會有人偷聽,聲音小一點便可。”
師春這才好奇道:“你已經上山了?”
象藍兒嗯了聲,不解道:“已經想辦法把你們安置在了山上,為什么要逃?”
說到這事,師春和吳斤兩都有些尷尬,尤其是師春,發現自己有點聰明過頭了,兩人也是事后才反應過來,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他們原本的目的就是上山,為什么會想著那位夏長老是在幫著他們逃跑呢?
事已至此,師春嘆道:“算了,那位城主我們惹不起,這山上我們不想呆了,你還是想辦法把我們送出去吧,也省得老是給你們添麻煩。”
吳斤兩也連連點頭道:“是啊,不想再麻煩你們了。”
不玩了?象藍兒愣住,這態度變化之快,確實有點任性,問題是你早說啊,現在上面下了新任務,由得你說不玩就不玩了?
她自然不能答應,現在也不可能輕易讓二人脫離掌控,直接拒絕道:“若是沒這次逃跑,還能想辦法把伱們弄出去,現在被你們打草驚蛇了,短期內誰都沒辦法。”
理虧二人頓時無語。
見他們慘而可憐的無語樣,象藍兒又安慰道:“你們已經上了山,和邊惟英的矛盾也挑明了,反而不會有什么事,邊繼雄在你們身上的目的沒達到,不會讓自己女兒亂來的,我這里也會讓人多加警惕,不會有事的。”
牢籠內二人相視一眼,想想也是,有邊繼雄在背后張目,大可不必那么害怕,而事已至此,不妨繼續按原計劃來。
象藍兒安撫好二人離開后,受傷二人又在牢里關了三天才被放出。
師春的肉身恢復能力確實強悍,已像個沒事人一樣,吳斤兩走路的樣子還有點尷尬。
出牢時,新的衣服鞋子這次都給他們配齊了,還是“役”字服,被送去的地方自然還是罰事院。
人一交接,站在院子里等安排的師春二人沒等來安排,反等來了龐天圣扛著一根棍子逼近。
院子里一扇扇窗戶推開了,露出一張張看熱鬧的面龐。
摩挲著手上棍子的龐天圣繞著二人轉圈,嘴角掛著獰笑,不懷好意的樣子寫在臉上,師春二人扭頭相覷,互遞眼色。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規矩?”
繞到二人身后的龐天圣話剛落,手上棍棒突呼嘯而出,直接朝著二人的腿砸去。
這也不算偷襲,擺明了要搞他們。
早有戒備的師春迅速跳起,旋身一腳迅猛,正中龐天圣的臉頰。
腳到臉上的剎那,龐天圣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居然敢還手?
一念而過,人歪了出去。
吳斤兩跟著沖出,一腳將龐天圣踹到,師春跟上,兩人當場把之前挨的打發泄在了龐天圣身上,一頓拳打腳踢。
什么無亢山宗主的徒弟,實力不行就是不行,其他無亢山弟子怕,他們兩個才不慣那毛病,知道了邊繼雄在他們身上有所圖,哪會怕這個,打的贏還挨打,那是傻子。
“救命,救命吶!”龐天圣嗷嗷慘嚎。
偌大個罰事院里,那么多看熱鬧的,居然無一出手相助,可見龐天圣平常的虎威有多逼人,有人露笑,有人關上窗戶當沒看見。
不過求救慘叫聲,最終還是驚動了外面的執巡弟子。
數人飛掠而來,見到宗主弟子在挨揍,立馬沖來解救,幫忙群毆了回去。
這來的都是高武修士,師春二人壓根抵擋不住,反過來又被打倒在地,又遭一頓圍毆后,和龐天圣兩敗俱傷。
那咣咣動靜,令院子里關上的窗戶又打開了。
最終,剛從牢里出來的二人,又添新傷,新衣服又破了,渾身是血,慘兮兮地抬回了牢內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