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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真·戰神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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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侍讀、陜西行太仆寺少卿、吏部考功司郎中、禮部主客司郎中、兵部通信司郎中(籌備中)、參贊陜西軍務、討逆監軍林泰來回到京師時,已經是七月中了。

  距離他去年離京趕赴西北,差不多正好一年。

  大軍押著十幾個有名號的叛將,耀武揚威的從德勝門入城,接受著百姓的夾道歡呼。

  林監軍在德勝門停留了一會兒,檢查了一下城門,發現自己的那些題詩保存完好,這才滿意的走了。

  我大明是法治國家,叛將在獻俘禮、斬首之前,要由刑部過一手,表示明正典刑。

  監督著李如松把被俘叛將移交給刑部后,林泰來就徹底完成監軍任務。

  然后就先回家,和白秘書一起休息了。

  這個夜晚,京師十分平靜。

  兵部員外郎申用懋下了班后,跑到林府,有點擔憂的說:

  “你這次功勞太多、太大了,該如何是好?朝廷甚至有人提議,要給你封爵了。”

  對方明顯是替申首輔來傳話的,林泰來笑道:“文臣封爵?賊子欲將我置于爐火上耶?”

  申用懋:“.”

  這個意思是沒毛病,但語法太容易令人誤會了,能不能換一種語法來表達?

  “自古以來功高難賞,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泰來長嘆道,“對了,提議的爵號是什么?好聽么?”

  申用懋:“.”

  怎么?如果爵號好聽,你就想接受?

  連同申用懋在內,林泰來今晚只接見更新社成員,其他一概拒見,親疏之別一目了然。

  林泰來問了問眾社員近況,大都過的還可以。

  只有王禹聲、潘士章這兩個當御史的人,自從陸光祖到都察院為左都御史后,日子就比較郁悶。

  本來他們這兩個林泰來圈子的人,在言官群體里就屬于異類,如今都察院主官換成了敵對者,更是被拿捏的死死。

  原本左僉都御史趙煥算是自己人,還能照拂一二,但趙煥去年升為鳳陽巡撫兼漕運總督。

  所以王禹聲、潘士章在都察院要勢力沒勢力,要后臺沒后臺,處境就越發艱難了。

  林泰來便安撫說:“且再忍耐幾天,等我整完陸光祖再說。”

  次日清晨,勤奮的林泰來去都察院門口練大槍。畢竟這里離家近,場地又寬敞,非常適合晨練。

  就是在晨練中,林泰來不小心和左都御史陸光祖的儀從產生了一點沖突,然后又失手把左都御史儀從數十人都打傷了。

  而后林泰來為了表示歉意,非常誠懇的對大轎里的左都御史陸光祖說:

  “作為一個七戰七捷、先登破城的功臣,就用一次功勞來抵消今日之過錯吧。”

  示威完畢,回京后第一次上班的林泰來選擇了翰林院。

  無論有多少兼職,翰林官身份才是真正的內核。

  就像很多翰林,名義品級都升到侍郎了,但內核還是從五品侍講學士、侍讀學士之類的。

  七戰七捷、先登破城的功臣邁著豪橫的步伐,跨過了翰林院登瀛門。

  不過剛進了翰林院,林泰來就覺得這里的氣氛不太對。

  隨手抓了一個翰林同僚問道:“近日發生了什么?為何眾人皆有戚容?”

  那翰林沉痛的答道:“禮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庶吉士教習田一俊前輩去世了。”

  “啊這.”林泰來愣了愣,長嘆道:“真是造化弄人,忽然就陰陽兩隔。”

  林泰來確實很惋惜,田學士是一個好人,對名利十分淡泊,心胸豁達,還有點社恐。

  就算自己總是搶話筒,總是擅自對新人庶吉士進行訓話,田學士也沒跟自己急過眼,也不怪罪自己。

  如此的一個好人,居然就這樣因病去世了。

  帶著些許傷感情緒,林泰來走到了狀元廳。

  狀元廳里的格局是這樣的,萬歷十七年的林狀元因為公務繁忙,經常需要接見官員,所以獨自占據了廳內的左半部分。

  萬歷十一年狀元朱國祚和萬歷十四年狀元唐文獻因為沒那么多公務,所以兩人就發揚了風格,共同在右半廳擠一擠,把左半廳完全讓給了后輩林狀元。

  從西北歸來的林泰來走進狀元廳,習慣性的向左半廳轉身,卻陡然發現情況不對,停住了腳步。

  擺在左半廳的那張公案,并不是自己的公案!

  公案上面還有沒寫完的文稿,說明近期有人在這里辦公!

  而自己這左半廳的主人,近一年并沒有來過狀元廳!

  所以有人趁著自己不在時,把屬于自己的左半廳占據了?

  林泰來冷哼一聲,面上有殺氣一閃而過。

  這是什么劇情?戰神歸來,發現自己的狗窩被占?!

  還是四合院風云之老兵退伍,賈家霸占了我的房間?

  林泰來又向右半廳看了眼,發現自己的紫檀木公案已經被移到右半廳了,和朱國祚、唐文獻的公案擠在一起。

  “這是誰?”林泰來指著左半廳,對唐文獻問道。

  唐文獻如實回答說:“有前輩孫繼皋結束守制,回了翰林院,繼續以少詹事兼侍讀學士。”

  “原來是他!”林泰來明白了,譏諷道:“怎么我離京一年,什么牛鬼蛇神阿貓阿狗都蹦出來了?”

  這孫繼皋乃是萬歷二年的狀元,理論上確實有資格在狀元廳辦公。

  雖然林泰來沒有和孫繼皋直接打過交道,但也是隔空切磋過的。

  前年的蘇州文壇大會上,“文壇反賊集團”企圖推舉無錫大佬孫繼皋為文壇盟主,結果陰謀被林泰來粉碎了。

  如果說顧憲成是當今無錫幫乃至于大常州幫的的核心人物,那孫繼皋就相當于“祖師爺”。

  萬歷八年會試時,孫繼皋身為同考官,親自作主取中了顧憲成,是顧憲成的房師,由此可見孫繼皋的江湖地位。

  只是前幾年孫繼皋丁憂回鄉,所以林泰來就一直沒在京師見到過孫繼皋。

  于是林泰來又對唐文獻質問道:“孫前輩回到翰林院,在狀元廳辦公,也是應有之義。

  可是你們難道就沒有跟他講講這狀元廳的規矩?”

  唐文獻為難的說:“他畢竟是老前輩,我們哪里敢有所不敬?”

  在翰林院里,十分講究前后輩關系,比其他衙門更重視前后輩相處之道。

  孫繼皋這樣的已經混到可以稱為學士的大前輩做事,唐文獻又敢說什么?

  林泰來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我剛才在外面聽說,田學士沒了?”

  唐文獻這樣能考中狀元的聰明人,當然知道林泰來想問什么。

  所以就很點題的回答說:“孫前輩已經接手田學士的事務,為庶吉士教習。”

  林泰來自言自語的感慨說:“沒想到啊沒想到,不但各部院的局面被反彈,在翰林院也被偷家。”

  新人教習可不是沒什么意義的務虛工作,以后就是這群新人的半個老師。

  讓一個清流黨人當新人教習,這不是等于是讓惡狼來牧羊嗎?

  隨即林泰來繼續問唐文獻,“孫繼皋今天來了沒有?人在哪里?”

  唐文獻回答說:“孫前輩今天沒有過來。”

  他懷疑,孫繼皋知道林泰來今天回歸,所以故意不出現。

  “既然今天不來,那就再也別來了!”林泰來轉頭對左右護法吩咐,“傳我的話!從今天起,派五十個人在登瀛門常駐,只負責阻攔孫繼皋,禁止孫繼皋進入翰林院!”

  唐文獻勸道:“這可使不得!不要犯下大錯!”

  林泰來不屑一顧的說:“我乃七戰七捷、先登破城的功臣,有的是功勞來抵罪,對孫繼皋這種沒規矩的人犯點錯也無所謂。”

  又對左右護法說:“再叫幾個人來,這狀元廳多了不少垃圾,今天都清理出去。

  明天我再過來時,要看到狀元廳內布局恢復成一年前的樣子!”

  把一切都交待明白后,林泰來就準備離開翰林院。

  他兼職的衙門太多,今天都要跑一遍,哪能只在翰林院耗著?

  這時候,有個雜役飛奔著跑過來,遠遠的對林泰來叫道:“陳掌院有請!”

  林泰來輕蔑的對雜役叱道:“滾!”

  然后二話不說,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明知道他林泰來一直高度警惕清流黨人對翰林院的滲透,還敢安排孫繼皋負責新人教習?

  給你陳學士面子,你才是翰林院掌院學士,不給你面子,你就是個屁!

  此后林泰來又出了翰林院大門,如果遇上有選擇困難癥的人,面對吏部、禮部、兵部、或許還有太仆寺幾個選項,估計能糾結到中午。

  但林泰來還是比較果斷,抬腿就越過兵部,先向稍遠處的吏部走去。

  進了吏部后,林泰來沒去拜見堂官,直接來到考功司院落。

  但林泰來沒有進判事廳,就站在院門處,下令道:“現在開全院大會!所有官吏都出來!”

  過了一會兒后,數十號人站在院中,等著林泰來訓話。

  林泰來沒急著說什么,先朝著考功司的吏員們緩緩掃視了一圈。

  然后才開口道:“我記得,去年原任刑部尚書陸光祖考滿。是誰經手辦理的?自己站出來。”

  眾吏員面面相覷過后,便有兩個人排眾而出,站在了人群前面。

  林泰來質問道:“我記得我去西北之前說過,陸光祖這人不行,考滿時要嚴格對待。

  但趁著我不在時,伱們竟然給陸光祖定了個稱職,是誰給你們的膽量?”

  那兩名吏員一臉懵逼,錯愕不已。

  所謂考滿,可以理解為任滿考核,三年為一任。

  在大明官場中,越高級的官員,考滿越簡單松弛,越往下考滿越復雜嚴格。

  比如閣老只需要向皇帝交個自我總結奏疏就行,而陸光祖這樣的尚書只需要在吏部走個過場。

  所以你林部郎責怪別人把陸光祖考滿定為稱職,簡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林泰來不屑于講道理,對左右隨從吩咐說:“此二人不聽主官號令,將此二人拖下去,各自杖責二十,從考功司除名!”

  旁邊林府家丁下意識的詢問道:“著實打?用心打?”

  林泰來:“.”

  那兩名吏員掙扎著叫道:“我等經制吏員也是朝廷所命,也是為朝廷效力!

  你竟敢以私刑公然加于無辜吏員,你這是私設公堂的大罪!”

  林泰來傲然道:“我乃七戰七捷、先登破城的功臣,手里功勞一大把,斬首四位數!

  打你們兩個小吏又算什么?只要打不死,就用一件功勞來抵罪!”

  眾吏員噤若寒蟬,重新認識到,誰才是考功司的真正主人。

  然后林泰來對考功司員外郎俞沾說:“我不在時,由你主持考功司事務。

  可是你竟然在考滿時包庇陸光祖,等著被我彈劾吧!

  我拼著功勞不要,要整治你們這些結黨營私之人!”

  俞沾:“.”

  馬勒戈壁!難怪去年林泰來去西北時,沒阻攔自己這外人主持考功司,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最后林泰來對同年同鄉好友、吏部考功司主事陳允堅囑咐說:“你負責監刑,打完不許送醫,擺在吏部大門示眾!”

  說完后,林泰來也沒進判事廳,轉身就走了。

  當林泰來又走進禮部的時候,他今天早晨到上午的事跡已經在各衙門瘋狂傳開了。

  “我乃七戰七捷、先登破城的功臣,功勞一大把”和“用功勞抵罪”這樣的話,仿佛一把利劍懸在很多人頭上。

  真是有一種戰神歸來,強勢登場的既視感。

  在主客司,林泰來對其他官吏吩咐道:“速速開始籌備獻俘典禮吧!”

  員外郎鐘化民猶豫著說:“按制,獻俘典禮應當是禮部主辦,儀制司具體籌辦。”

  林泰來毫不客氣的說:“功勞是我林泰來的功勞,關他們屁事!不用管他們做什么!

  這次獻俘典禮我們主客司包辦了,本司上下都混點業績,我林泰來說的!”

  同年同鄉好友、主客司主事沈珫勸道:“九元你還是收斂些。肯定要被彈劾居功自傲、自恃功高、驕橫不法了。”

  林泰來反問道:“就算我夾著尾巴收斂做人,難道就不會被彈劾了嗎?

  反正結果都一樣,那我為什么要收斂?”

  這話太有道理了,沈珫竟然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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