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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吏部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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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林泰來終于收到了一條好消息,門客顧秉謙稟報說:“已經以合理的價格,將左右兩處住宅都買了下來。”

  這次林泰來進京帶了二百多家丁,原有的宅院只有三進四十多間屋,肯定住不下。

  大部分家丁只能臨時租住在別處,但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要么另行購買更大的宅院,要么把左鄰右舍都買下來,三座宅院并在一起。

  沒想到顧秉謙辦事如此得力,竟然把左鄰右舍都收購了,尤其還是“合理”價格。

  “你是如何做到的?”林泰來最近忙于朝廷事務,沒太關注家里的事。

  顧秉謙答道:“近日沒有大事,故而人手充足。我便每天派數十個家丁,在左鄰右舍門前以及胡同里終日閑晃。

  于是他們就主動提出賣宅院了,不然家眷婦幼連出門都不敢,還怎么住在這里?

  正所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林泰來三思之后,決定還是稱贊一聲,不能打擊下屬做事的積極性。

  再說他確實也不想搬走,一是這里位置好,位于官員宅邸高檔社區的核心,去哪都便利。

  二是已經熟悉了附近的地形地勢,如果換地方又要重新適應環境和構建安全感。

  三是目前所住的李閣老胡同名字寓意好,而京師其他胡同名字大都不怎么樣。

  具體安頓和家丁排班的事情,都交給了顧秉謙去處理,林泰來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朝政上。

  又過兩日,林泰來無可奈何、罵罵咧咧的去吏部考功司上任。

  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趙南星叫過來訓斥:“三令五申讓你上奏,請求朝廷恢復考成法,你寫了沒有?”

  趙南星的態度依舊堅決:“不受亂命!”

  這種找罵的奏疏,誰愛寫誰寫,反正他趙南星堅決不寫并且堅決反對。

  不過林泰來如此反復催問,讓趙南星感受到了一點黔驢技窮的意思。

  果然又聽到林泰來怒道:“既然你不寫,那我親自寫!”

  趙南星便又感到,在這場博弈中,自己獲得了勝利。

  林泰來想逼自己“自殺性上疏”,沒門!

  于是在吏部考功司上任的第一天,林泰來就上了一封《官吏考核辦法改革疏》。

  主要內容就兩點,第一是考語的標準化規范化,第二就是恢復考成法,非常勁爆。

  閣老們看到奏疏后,完全在預料之中。

  果然如同先前所“推測”的那樣,林泰來之前給內閣上密揭的意義也僅限于“告知”。

  至于內閣有什么想法,林泰來不聽;內閣同意不同意,都不影響后續的公開上奏。

  雖然考成法雖然是內閣六年前丟掉不要的權力,但也不意味著愿意看到被別人撿走啊!

  所以內閣肯定是不想同意的,哪怕林泰來好心的計劃把權力都攬走,不用內閣來“擔責”。

  在正常情況下,每天有幾百本奏疏送進宮里。

  除非是工作狂皇帝,不然不可能全部詳細閱處,內閣加司禮監就能把大部分工作都完成。

  只有一些比較特別的奏疏,才會被皇帝真正注意到,比如直諫、戰爭、災異、民變、太倉錢糧、重要大臣的進退等等。

  如果沒有特別之處的話,林泰來的奏疏也就只能混在當天幾百本里走過場了。

  能批一個“知道了”,就算是給你九元真仙臉了。

  不過最終林泰來這本奏疏,被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特意送到了御前。

  萬歷皇帝看了眼奏疏的標題,以及前幾句內容提要,疑惑的對司禮監諸太監問道:“有何特異之處?”

  說實話,這種大臣上疏請求改進某項工作的奏疏并不算少。

  例如最近還有人奏請改革《宗藩事例》,讓宗室無爵者自便從業。

  所以林泰來的《考核辦法改革疏》只看標題的話,并不算稀奇,不值得皇帝特別注意。

  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便提醒說:“章疏里談到了張居正和考成法。”

  一本嚷嚷改革的奏疏,并不是什么敏感性奏疏;但如果里面大談張居正,那就是必須要提醒皇帝重點關注的敏感性奏疏了。

  如果不能幫皇帝把這種奏疏挑揀出來,那就是司禮監的重大失責。

  故而司禮監諸秉筆太監的工作可不只是批紅,他們每日看本,也是為了過濾這種敏感性奏疏。

  果然聽到了張居正這個名字,萬歷皇帝就再次打開奏疏,仔細看了下去。

  雖然現在距離掀起反張居正風暴,已經過了六七年,高潮也過去了,但在皇帝心里,這根刺仍然還是存在的。

  如果沒有“張居正”當噱頭,萬歷皇帝才不會特別關注林泰來這本奏疏。

  這姑且算是林泰來的寫作“小技巧”吧,當然林泰來也不會傻到在奏疏里給張居正翻案。

  其后萬歷皇帝親手寫了密札給內閣,主要內容就是“林泰來這廝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早年間,大明皇帝還不那么宅的時候,遇到這種時候,都是直接召集閣臣到文華殿,君臣當面聊。

  但后來大明皇帝越來越“宅”,密札這種書面溝通的形式就越來越多。

  閣臣接到了密札就以密疏回奏,具體內容不為外人知曉,一般都是說點不便公開的話。

  在嘉靖朝,世宗皇帝把密札的使用推向了高峰,還經常發出謎語人性質的密札。

  而當今萬歷皇帝最崇拜爺爺世宗皇帝,在密札問話方面也效仿起來。

  不過歷史上的萬歷皇帝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誠心的,大臣密疏內容動輒外泄,屢次釀成重大政治事故。

  在原本歷史中,申時行、許國、王錫爵下臺,都跟密疏內容外泄有關.

  卻說在內閣,閣臣們接到了皇帝的密札后,分別寫了密疏送入大內,連新人趙四也寫了一本。

  密疏里具體是什么內容,外人無從知曉。

  反正萬歷皇帝看完閣臣們尤其是趙四的密疏后,便對林泰來奏疏批了一個“下部院議”,看起來比較中規中矩、不偏不倚。

  在各衙門,林泰來的奏疏引起了很大的關注,畢竟考核制度關系到每一個官員的切身利益,誰能不關心?

  更別說這還是皇帝特意下發,讓各衙門發表議論。

  大多數官員內心并不喜歡考成法,對奏疏持反對態度。

  但與此同時,大多數人卻又很理智的按兵不動,因為這本奏疏的作者是林泰來。

  此后兩天,官員居住的西城發生了兩件事。

  一是有兩位御史嘗試性的上疏,反對恢復考成法并彈劾林泰來亂政。

  更重要的是,這兩位御史竟然沒有遭到林氏風格的報復!

  他們沒有被林府家丁堵住,自家門庭也沒有被打砸。

  二是京城巡捕營宣布進入“嚴打”時期,加強了在西城的巡邏,防范與官員相關的群毆、綁架、破門等惡性案件。

  不但投入了數千兵力在西城各條街巷胡同,而且是晝夜輪班。

  這兩個信號出來后,反對林泰來的奏疏指數級飆升!

  從單日兩本,直接上漲到單日十幾本,第三天又上漲到幾十本!

  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據京城鍵政人士分析,大概有兩方面原因。

  一方面,考成法雖然不是張居正首創,但和張居正是緊密關聯的,是張居正最有代表性的施政措施之一。

  所以反對恢復考成法,絕對符合當前的政治正確,在政治上完全沒有風險。

  既然如此,上疏反對就成了何樂而不為的事情。

  很多人上班閑著也是閑著,寫本絕對安全的奏疏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省得被人說尸位素餐。

  另一方面原因就是,林九元的人緣實在是太好了。

  這種能保證不被打、不被砸的前提下,反對和彈劾林泰來的機會實在難得。

  就算不能把林泰來實質性怎么樣,安安全全的跟風罵兩句也能過把癮。

  看到這種形勢,考功司主事趙南星的心情大好。

  剛上任就招惹出這么大的反對風潮,正說明不稱職啊!

  他甚至開始幻想,林泰來有沒有可能丟掉考功司郎中這個官職?

  這個時候,在家裝病多日的文選司郎中陳有年也回到了吏部上班。

  不上班不行了,林泰來已經入職,如果陳有年還不回來,吏部不就成了林泰來聲音最大了嗎?

  不過前些日子以吏部老大自居時,被毒打的慘痛經歷讓陳有年又恢復了冷靜和穩重。

  聽到老戰友已經回歸,趙南星來到陳有年公房,商量著說:

  “我正考慮,要不要在考功司內部,跟風發起對林泰來的抨擊和彈劾。”

  陳有年毫不猶豫的答道:“萬萬不可!現在反對林泰來的人這么多,不差你一個,你完全沒必要以身涉險。”

  現在林泰來是趙南星的頂頭上司,趙南星對這種情況極為難受,未免有點心急。

  陳有年又耐心勸道:“過去的教訓表明,面對林泰來一定要有耐心。

  遇事寧可多看一會兒,也不能急于求成。就如這次來說,焉知林泰來沒有設下陷阱等著你?

  近些年來我們同道損失慘重,已經不能再繼續受創了。

  故而當前尤其要穩住,以自保為要務,凡事安全第一。”

  趙南星最終還是接受了陳有年的勸告,“那這次就什么也不做了,不給林泰來可趁之機。”

  他已經被降到主事了,這已經是六部里級別最低的屬官了,再降就只能去外地當知縣了。

  可以說,完全沒有抗風險能力,還是老實點。

  陳有年又安撫說,“我們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要在制度框架內,堂堂正正的向前推進。”

  陳有年指的就是將要召開的吏部部議,主題肯定就是初步擬定候選人名單。

  在六部的部議里,以吏部的部議最為重要,或者說最為被人關注。

  因為吏部部議討論和決定的人事動向,對其他部門影響力巨大。

  戶部情況有點類似,對其他部門也有巨大影響力,所以戶部在六部能排第二。

  在這特殊時期,參加人事問題部議的人員不多,有右侍郎王用汲、文選司郎中陳有年和文選司員外郎、以及考功司郎中林泰來。

  這是林泰來第一次參加部議,比較可惜的是,在人事選用方面,他的發言權重并不高。

  畢竟這是文選司的主力業務,考功司只能算是協助部門。

  所有官職都有一定任職條件,越是重要的官職,任職條件越苛刻。

  如果弄不清任職條件,胡亂推薦人選,那是要鬧大笑話的。

  比如說朝廷坐堂兵部尚書,近幾十年有個慣例是由宣大總督或者薊遼總督回朝擔任。

  若推薦個工部尚書遷轉兵部尚書,就是非常不專業的行為。

  而吏部尚書按慣例,一般由其他部二品尚書、或者同品級都御史里面遷轉而來。

  而且必須是資歷很深的實職正二品部院堂官,資格比較淺的就不能考慮在內。

  也有吏部侍郎直升吏部尚書的例子,但這是很少數的情況,不被視為常例。

  王用汲放下茶盅后,對文選司陳有年說:“關于吏部部正堂,有多少合適人選?”

  陳有年作為老銓政官,對人事很熟悉,立即開口答道:

  “符合慣例的合適人選有刑部尚書陸光祖、工部尚書宋纁、南京都御史孫丕揚。”

  首先這三人都是實職正二品部院堂官,其次資歷都很深,分別是嘉靖二十六年、三十五年、三十八年的進士。

  而相比之下,內閣申大、王二才是嘉靖四十一年進士,比上面三人都晚,王三趙四更晚。

  戶部王司徒沒被提名,原因是“避嫌”;禮部尚書于慎行沒被提名,原因是“資淺”。

  畢竟于慎行去年才當上尚書,年科是隆慶二年,比前面幾個老部院堂官差的太多了。

  所以陳有年提名陸光祖、宋纁、孫丕揚,固然是私心作祟,但在專業性上也挑不出毛病。

  王用汲又問林泰來:“伱可有補充的人選?”

  林泰來深深蛋疼,與清流勢力深耕多年比起來,自己的根基還是薄弱啊。

  他這邊的人物里,竟然提不出資歷比得上陸光祖、宋纁、孫丕揚的人物。

  閣臣、吏部尚書與其他官職最大不同之處在于,十分講究資歷。

  那些資歷相差太遠的,提出來只能是自取其辱。

  想來想去,林泰來只想到一個左都御史吳時來資歷也夠老,可這是申首輔的黨羽。:mayiwsk←→新書推薦:(明智屋中文沒有,更新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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