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愛》唱完,三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了。
這么多歌連續唱下來,確實累。
他們以前可從來沒有這么連續地唱過歌。
“剛才我在后臺,看到網上有人說,李治百和陸嚴河都有對象,就我還是單身狗。”
顏良這句話一說出來,全場爆笑。
“單身狗怎么了?單身狗一樣有愛。”
陸嚴河和李治百在旁邊笑得不行。
“而且,如果我這輩子真的找不到對象,只能做單身狗,我也想好了,上半年到李治百家住,下半年到陸嚴河家住,讓他們給我養老。”顏良輕哼一聲,“反正他們這輩子別想擺脫我。”
“可以。”陸嚴河點頭,“我家一定給你留間房。”
李治百說:“別留房了,干脆我們一起建一棟大別墅,我們住在一起。”
“我可不想跟你天天住一起。”陸嚴河嫌棄地說,“要被你吵死。”
“不想住一起也住一起這么多年了。”顏良揭短。
陸嚴河:“沒發現我最近都住到嶺羊區那邊了嗎?”
“也沒少見你回來。”李治百洋洋得意。
陸嚴河:“無語了。”
大屏幕上,一行大字打出:
像你這樣的朋友。
朋友之歌。
埋怨的,吐槽的,肉麻的,沙雕的。
三個人唱得特別來勁。
每一句歌詞,都情真意切。
又是一首新歌。
從《蝴蝶飛呀》到《喜歡》,從《簡單愛》到《像你這樣的朋友》。
已經四首新歌了。
每個人都沒有想到,這個演唱會,新歌含量這么高。
關鍵是,都是一些非常讓人有代入感、能夠調動現場情緒的歌。
在他們的身上,友情,夢想,成長,青春。
這些老掉牙的詞語,一個個熠熠生輝地發光。
沒有人覺得俗套。
全場跟著他們一起揮舞手臂,打著節奏,直到這首歌結束。
“接下來這首歌,是陸嚴河給我的,他說,這是我的單身之歌,也是對我的美好祝福。”顏良笑著說。
陸嚴河點頭。
顏良:“嗯,又是一首新歌。”
“《另一個自己》。”
陸嚴河和李治百并沒有下臺,而是繼續站在他的身邊。
“我發射我的歌當作訊號。”
“去找你或被你找到。”
“我升起我的夢當成坐標。”
“去導引你前來擁抱。”
顏良唱歌的時候,李治百和陸嚴河的手一左一右搭在他肩膀上。
“不同的臉孔,但同步心跳,同一套細胞。”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另一個自己。”
“我在這里,你在哪里,哪天能相遇。”
顏良唱得額角青筋都凸了起來。
“不被誰了解有什么重要,這世界上有你就好。”
“不同的姓名,但同樣藐小,又同樣驕傲。”
“陸嚴河的歌詞,太牛了,寫得太符合顏良了。”
“完完全全。”
“這個你,似乎有很多種衍生可能。”
“嗯。”
“他們兩個專門站在顏良身邊,陪他唱完這首歌,也是專門的吧。”
“嗯。”
“難怪是單身之歌,又是對顏良的祝福。”
“這個歌詞是真的高級。”
“不愧是頂級編劇。”
周平安沉默地坐在觀眾席上。
他的票,不是陸嚴河他們送來的,是自己想辦法搞到的。
他甚至戴了口罩和鴨舌帽,就是為了不被人認出來。
他不希望被人看到,他也來了他們的演唱會。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很多人問他,后悔嗎?
不,不后悔。
周平安根本不后悔自己做的決定。
藝人之于經紀人,其實就像一場投資,投對了,就賺了,投不對,就輸。
他們三個人相繼離開,有他主動放手的,有被他氣走的,也有他不肯放手但不得不放手的。
時過境遷,當時的情緒都已經過去,留下的,只有遺憾。
要說他對他們沒有感情嗎?
怎么會,人心是肉長的,不是鐵。
但是,這是職場,是人心算計與利益爭奪,感情沒有用。
時至今日,周平安也不認為自己當初錯了。
陸嚴河他們能夠靠感情筑起一座城,不代表他可以。
他的成績,甚至他取得成績的能力,都建立在對感情的踐踏上。
但這并不影響他此時此刻的百感交集,不影響他一方面為他們感到驕傲,一方面又有些遺憾。
這是一個不需要做任何權衡的夜晚,他只需要在今天晚上好好地享受這場演唱會,在這場演唱會去回憶過去的一些事情,然后,在演唱會結束以后,重新回到現實里去。
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當他們唱到那句“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時,他的眼淚仍然流了下來?
一張紙從旁邊遞過來。
周平安趕緊低頭接過,悶聲說了一句謝謝。
旁邊的人什么都沒有說。
周平安不禁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坐在他旁邊的人,竟然是何英姿。
她同樣全副武裝,不讓自己被認出來。
可是,都多年的老相識了,又怎么會被這樣的“全副武裝”所蒙騙。
周平安一時沉默。
何英姿一句話不說,目光直視著臺上,仿佛根本沒有發現周平安一樣。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一眨眼,竟然也唱完將近二十首歌了。
其中新歌占了將近一半。
沒有翻唱,全是原唱和首唱。
之前擔心不唱的《那些年》,李治百也唱了。
除此之外,還有《六月的雨》《逍遙嘆》這些因為《仙劍奇俠傳》而紅極一時的歌。
顏良唱了《山巔》的主題曲,又唱了曾經在風志時期的一首個人單曲,以及《偶像時代》節目的兩首歌。
等到演唱會來到后半段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又一起合體,唱了《中國話》,再次點燃全場。
一首首歌,被很多人幾乎是無時差地搬到社交媒體上。
大量的刷屏讓大家反應過來,這三個人,平時大爆的歌曲竟然有這么多。
即使是作為專業歌手都毫不遜色的音樂成績,只是因為他們作為演員更加出色,而遮掩了這方面的表現。
一個話題詞條意外沖進了榜單。
#如果我是春晚導演我會一口氣跟他們簽十年協議#
這只是調侃,卻也是一種認可。
甭管大家怎么說,春晚仍然還是大家心目中最大的舞臺。
事實上,他們有好幾首歌都在春晚舞臺上表演過。
他們三個人一會兒分開獨唱,一會兒合體,幾乎從來沒有長時間地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讓每一個人的粉絲都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而每一首歌,都幾乎有一個跟演唱者息息相關的共鳴點。
所有人的情緒都被帶動,進入到了這場演出之中。
一直到最尾聲的部分。
“這是今天的倒數第二首歌。”陸嚴河笑著說。
臺下所有人都在大喊。
“不要,沒有聽夠——”
“接著唱,我們還要繼續聽——”
陸嚴河無奈地笑了笑,說:“可是,我們沒有歌了啊,我們的歌基本上全部都唱完了。”
大家還是在喊不要。
甚至很多人眼淚都噴涌而出。
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氛圍,每個人的情緒都比平時更加洶涌、泛濫。
陸嚴河說:“沒事,沒關系,相信我們,我們來日方長,未來繼續,好嗎?”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的反對聲才小了一點。
“其實,我始終、始終把你們放在我的心上,我知道,沒有你們,我再努力,再有才華,也沒有人買單。”
“我也知道,我曾經取消粉絲后援會的舉動,讓你們很多人傷心,覺得我不尊重粉絲,不重視你們。”
臺下大喊:“沒有!”
“我希望你們知道,我不是一個不在乎你們的人,我只是不愿意被以愛之名綁架,無論是粉絲,還是其他人。”
“我和李治百、顏良一直都在反復提醒,我們走得越遠,越不要忘記我們為什么出發,有一首歌,我寫了很久,但一直沒有發出來,一開始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舞臺,但后來,它其實成了一種珍藏,它幾乎是跟《紀·念》同一時間寫出來的,它也是我去面試我的經紀人陳梓妍,說服她簽下我的武器。”
“我們本來想要給它找一個配得上它的舞臺,首唱,結果,我紅得太快了,都沒有輪到它用武,我就不需要它來為我的事業燒一把火了。”
“它成了我放在口袋里的珍藏,想著什么時候拿出來,一直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現在,我才終于等到,在這個時間節點,是我可以把它拿出來的時候。”
“我曾經一度擔心我不再是我,但過了這么多年,我還是可以很有自信地告訴每一個時空的我自己,我一直在成長,在變化,但是,我沒有忘記當初的我,我還是我。”
“我仍然惦記著我口袋里的《童年》,從來沒有忘記。”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
“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拼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
在陸嚴河身后的大屏幕上。
突然出現了一張照片。
是一張小時候的陸嚴河,稚嫩,單純,坐在一個板凳上,笑得特別開心。
陸嚴河回頭看到這張照片,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
他直接淚如雨下。
這是侯軍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給他的驚喜。
“隔壁班的那個女孩,怎么還沒經過我的窗前。”
屏幕上的照片變成了高中時期的陳思琦。
恰好是她從教室窗外走過的一幕。
隨后,照片漸漸淡去,屏幕上的照片變成了現場的陳思琦。
陳思琦的眼眶都紅了。
眼淚撲簌而下。
陸嚴河唱不下去了。
他紅了一晚上的眼眶,終于在這一刻被眼淚奪眶而出。
但是,下一刻,歌聲仍然接上了。
是李治百和顏良。
他們走了上了。
“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畫,心里初戀的童年。”
“總是要等到睡覺前,才知道功課只做了一點點。”
與歌詞內容截然相反的,是凌晨兩點,直播間里陸嚴河還在埋頭寫作業的記錄。
“總是要等到考試以后,才知道該念的書都沒有念。”
大屏幕上,陸嚴河從樓梯上走下來。
旁邊寫著一行字:18歲的陸嚴河在高三的晚上請假去錄制《小歌聚眾燴》,只是為了掙生活費。
“一寸光陰一寸金,老師說過寸金難買寸光陰。”
李鵬飛摟著陸嚴河,兩個人笑得特別燦爛。
那是他們一起在考試中獲得了巨大進步后的合影。
“多少的日子里總是,一個人面對著天空發呆。”
在《跳起來》雜志成立的時候,一群人坐在街邊某個欄桿上,抬頭看著天空。
照片上是琳玉寫的:你不是一個人。
“就這么好奇,就這么幻想。”
“這么孤單的童年。”
《老友記》的大家伙一起為陸嚴河慶祝他獲獎,把他感動得瞪大了眼睛。
鏡頭回到現場。
柏錦他們舉起一塊燈牌——
陸嚴河淚如雨下,一個字都唱不出來。
李治百和顏良牢牢地摟著他,幫他繼續唱著這首歌。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著長大的童年。”
李治百和顏良唱完最后一句,放下了話筒。
陸嚴河實在忍不住了,轉過身去,抬起手臂,擦眼淚。
然而,這并沒有結束。
大屏幕上,鏡頭仍然在直播。
《年輕的日子》除了他們以外的人,都出現了。
彭之行舉著話筒,眼眶同樣紅著。
他說:“嚴河,現在怎么樣?長大以后,你對現在的一切滿意嗎?我們是不是讓你不那么不孤單了?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隨時都在,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好嗎?”
陸嚴河好不容易控制下來的情緒,又崩了。
鏡頭轉到陳碧舸的身上。
陳碧舸笑了起來,聲音很溫柔:“小朋友,你現在有一張成熟與長大的臉了。”
她溫柔地通過鏡頭看著陸嚴河。
“你好嗎?”她問。
“我很好。”她說。
那是《情書》里的經典時刻。
黃楷任出現了。
他說:“一個人如果讓我感激,我就把命交給他;一個人如果讓我感動,我就把自己交給他。”
之前,這是佟掌柜在《武林外傳》中的臺詞。
今天,這是白展堂在這里對《武林外傳》的編劇說的話。
在鏡頭變化后,詹蕓出現了。
她說:“在還沒有拍攝的劇本里,我對你說了一句話,也是我們想對你說的一句話:記住,無論你走到哪里,做什么,你永遠是我們中的一員。”
大屏幕上,一張張過去的照片閃過。
人聲也來了。
是他們三個人飾演過的角色臺詞的混剪。
每一句都是他們各自角色的經典臺詞。
《紅蜻蜓》的伴奏聲也出現了。
現場的樂隊在等他們的指令——
等他們可以開口唱歌了,就開始彈奏前奏。
這是最后一首歌,每個人都知道。
至此,在所有粉絲的心目中,這個演唱會已經成為經典。
對陸嚴河而言,更是如此。
他終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看向李治百和顏良。
他們兩個人點點頭。
于是,他們朝樂手席那邊點了點頭。
前奏響起來。
“飛呀飛呀。”
“看那紅色蜻蜓飛在藍色天空。”
“游戲在風中不斷追逐它的夢。”
“當煩惱越來越多,玻璃彈珠越來越少。”
“我知道我已經慢慢長大了。”
“紅色的蜻蜓曾幾何時,也在我歲月慢慢被不見了。”
“我們都已經長大,好多夢正在飛。”
“就像童年看到的紅色的蜻蜓。”
“我們都已經長大,好多夢正在飛。”
“就像現在心目中紅色的蜻蜓。”
“我們的童年也像追逐成長吹來的風。”
“輕輕地吹著夢想,慢慢地升空。”
“紅色的蜻蜓是我小時候的小小英雄。”
“多希望有一天能和它一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