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抱著保溫箱來到保母車。
劉柏馬上瞪了她一眼,“怎么這么慢?”
小莫低頭道歉。
“趕緊拿上來。”劉柏齜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涼氣。
小莫把保溫箱打開,里面全部都是冰塊。
她把冰塊裝進一個布兜里,遞給劉柏。
劉柏見狀,瞪了她一眼,“你難道還要我自己敷嗎?”
小莫愣住了。
“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敷啊,疼死老子了!”劉柏罵罵咧咧。
小莫看著以一個奇怪姿勢側臥在車座上的劉柏,猶豫半秒,還是以打工人姿態,拿著冰袋敷到了劉柏的腰側。
碰上去那一瞬間,劉柏就發出了一聲打鳴般的尖叫。
小莫嚇了一跳。
劉柏:“你輕點!”
小莫:“我、我就挨了一下——”
劉柏:“算了,你趕緊的,我艸,等下要是拍戲了我還這個樣子,我就丟人丟大了。”
小莫猶豫了一下,說:“要不,我去跟劇組請個假吧,去醫院看看。”
劉柏惱火:“請假?請什么假?你是想讓全劇組都看我的笑話嗎?”
小莫:“……”
她說:“如果就說是下車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應該沒關系吧?”
劉柏:“……”
小莫:“一般大家也不想往那個方面想吧。”
一般人也干不出這種事。她心中默默嘀咕。
劉柏:“……那你去幫我請個假吧。”
小莫點頭,轉身去了。
劉柏再次倒吸一口冷氣,只得自己拿起冰袋,往他腰上一放。
吸氣聲跟進了山洞似的,音量陡然拔高。
“呼——”
“呼呼——”
“呼——”
一會兒急促、一會兒放緩的吸氣聲,從前面傳來。
聽上去好像是有什么人受了傷。
陸嚴河有些詫異地走過去看了一眼。
結果,一看,發現并不是有什么人受了傷,而是周若在自己練習下一場戲。
下一場戲,是周若受傷,受了槍傷,她在練習受傷之后的那個喘氣聲。
她手里還拿著平板電腦,上面在播放一些別人受傷時候拍攝的紀錄片。
陸嚴河沒有去打擾,悄悄走了。
回到他休息室的時候,門口有人等。
是《定風一號》的一個攝影師。
陸嚴河有些意外地問:“蔣哥,你找我?”
“對,嚴河。”蔣哥點點頭,臉上帶著笑。
蔣瑜風,三十六歲,做影視攝影已經有十三年,資深,技術夠硬。
他也是只居于攝影指導之下的、現場掌鏡一號攝影師。
“請進。”陸嚴河打開門,請蔣瑜風進來,“蔣哥,你喝水還是……咖啡?抱歉,我這里只有這兩樣了。”
蔣瑜風搖搖手,說沒事,又說:“知道你忙,是這樣,我、我自己有個本子,是我自己寫的,想做很久了,想……你看有沒有空,幫我看看?”
他將手里的一個牛皮袋推到陸嚴河面前。
陸嚴河露出驚訝和意外之色。
“這是劇本嗎?”
“對。”蔣瑜風點頭。
陸嚴河見狀,拿到手中,將劇本從牛皮袋里拿出來。
很厚的一本。
拍電視劇的話,肯定少了,但拍電影,又似乎長了。
陸嚴河點點頭,說:“沒問題啊,蔣哥,不過,你找我看劇本,是有什么想法嗎?”
他笑了起來,“是想找我演,還是找我投資,還是別的什么,你得告訴我,我才好知道怎么看劇本。”
蔣瑜風搓了搓手,說:“如果我說這些想法都有,會不會顯得有點貪心了?”
陸嚴河笑得更燦爛了。
“好吧,那我先看看劇本吧。”陸嚴河說,“不過,蔣哥,你有跟其他公司簽約嗎?這個劇本,能先給我看嗎?”
蔣瑜風有些意興闌珊地擺擺手。
“我沒有跟其他公司簽約,我自己開一個攝影工作室在干著,不過這個劇本,不瞞你說,我也給龍巖、儒意他們幾家都看過,他們都覺得這個本子沒什么市場,投資又比較大,所以沒有人愿意做。”
陸嚴河聞言,點點頭,問:“那按照你的想法,這個本子需要多少錢能拍下來?”
“不算后期,想要拍下來,至少要四千萬。”蔣瑜風說,“確實也有點高。”
陸嚴河心中立即估算了一下,不算后期都要四千萬的話,加上配樂、剪輯等這些后期制作,林林總總,稍微不控制一點,六千萬是打不住的,再加上宣發,這部電影的制作經費可能就飆升到差不多小一億了。
靈河從來沒有做過這么大的電影。
但是,陸嚴河倒是也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他說:“我先看看劇本吧。”
蔣瑜風點頭。
蔣瑜風出去以后,陸嚴河翻看了一下這個劇本,沒有仔細看,只是先大致看看是什么風格。
讓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這好像是一個偏向于人物傳記類的片子。
講的是一個民國時代的電影行業里,一個攝影師的起起伏伏。
劇情片,還是個傳記類的劇情片。
卻要差不多小一億的成本,且不說劇本質量如何,光是這個組合,陸嚴河就大概明白了為什么龍巖、儒意他們不愿意投資了。
這樣的故事,拍成電影,大概率要虧損啊。
即使是陸嚴河來主演,不出現《情書》那樣的營銷奇跡,正常情況下,票房頂破天了三到五億,還是全靠陸嚴河過去的成功學奇跡光環帶來的。
這樣的故事,在當下就是不吸引觀眾的。
“你把本子給陸嚴河了嗎?”《定風一號》的監制衛長問蔣瑜風。
蔣瑜風點頭,說:“給了,試試吧,看看他會不會愿意幫忙。”
衛長嘆了口氣。
“你這個戲,要花的錢太多了。”衛長說,“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任何一家電影公司愿意做的。”
——你又不是陸嚴河。
這是衛長沒有說出口的話。
蔣瑜風:“可是,沒有這么多的錢,就拍不出那個時期的風貌,我不想要那些千篇一律的民國造景。”
“如果陸嚴河也拒絕你了,怎么辦?”衛長問。
“還能怎么辦。”蔣瑜風說,“不拍唄。”
衛長:“對了,我聽說你后面要去掌鏡實謹的《十里芳菲》那個項目?”
“對。”蔣瑜風笑了笑,“你消息挺快啊。”
“那個項目是實謹進軍演藝圈后的第一個項目,誰都盯著呢。”衛長說,“說不定以后實謹就是龍巖的有力競爭者。”
“就現在這個電影市場,誰也不是誰的競爭者。”蔣瑜風直言,“去年真正掙了錢的電影項目有幾個?收益率最高的電影項目,一大半都跟陸嚴河有關。實謹進來,倒是希望他們能夠攪動一下大盤,別這么死氣沉沉的。”
衛長:“唉,電影么,說實話,在市場上的定位已經變了,觀眾的選擇變多了,已經不是從兩個電影里挑一個電影,而是從各種各樣的產品里,去挑是看電影,還是干別的。但是,實謹進來,估計會燒不少宣傳,如果能夠讓大家的注意力多回到電影上來一點,也好。”
“你覺得《定風一號》的票房怎么樣?”
“應該不會差吧。”衛長說,“光是劉畢戈、陸嚴河、溫生明這幾個人的名字都能賣很多張電影票了。”
“有的時候,我也有些糊涂,你說電影是沒辦法靠幾個人名賣票房的吧,你說他們的時候,好像又能賣,但你要說靠幾個人就能賣出票房,又屢屢撲得媽都不認識,連賈龍最近上映的一部喜劇電影,成績都很糟糕,只賣了一個億出頭。”蔣瑜風感慨。
衛長說:“賈龍那是他題材選擇問題,非要做一個帶著苦情色彩、給大眾非喜劇片的喜劇片,讓大家覺得這是一個現實主義的故事,那大家就不想進電影院看了,核心賣點沒找準。
“每個人身上的賣點就那么幾個,陸嚴河為什么牛,因為陸嚴河現在不僅是給行業、給所有觀眾都形成了這樣的印象,他的戲,值得去看,甭管什么題材,都可以試試,他一直在成功,從來沒有失敗,這就成了他身上最大的賣點,讓大家對他有信心。”
“那他這樣也沒法兒復制。”
“是啊。”衛長點頭,“溫生明其實也是差不多的這個點,他出山一次多難啊,得是什么樣的片子,才能請得動他出山。很多時候,明星的作用還真不是那一幫粉絲買單的事,而是他們在大眾心中的印象,與幾個賣點一結合,能夠撬動一個大市場。”
“你說得對。”蔣瑜風點頭,“不愧是你。”
“現在陸嚴河一直拖著,不肯簽《焚火》的續集合同,公司內部可是分成了兩派,都吵起來了。”衛長透露,“《焚火》第一部的票房成績很好,現在商務合作授權都是五百萬起談,公司想要盡快推動第二部,陸嚴河卻是個未知因素,所以,有一部分人提出,讓陸嚴河的角色退出第二部。”
“退出第二部?”蔣瑜風震驚地問,“是你聽錯了,還是你們龍巖的人瘋了?”
“因為《焚火》第一部整個制作的口碑非常好,又是群像,很多人都認為,即使陸嚴河的角色不出現在第二部中,也不影響《焚火》的基本盤。”衛長說,“當然,他們這么說也有道理,一個演員的基本盤終究是有限的,《焚火》這個IP要是建立起來了,只要依然保持質量,就算換幾個角色來講故事,也還是能賣座,這樣的案例并不少見。”
只要不是同一個角色換演員來演,確實如此。
“那這就不叫《焚火》第二部了。”蔣瑜風說。
“對。”衛長點頭,“他們的意思,就是給商永周的角色,單開一部電影,故事線并不延續第一部的內容,等陸嚴河確定回歸以后,再做原計劃的故事。”
蔣瑜風呵了一聲。
“他們這么做,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見過獲得成功的人想盡辦法保留住一切成功元素的,沒見過覺得少了某個環節一樣可以成功的。”
衛長意有所指地說:“是啊,不過,說起來,龍巖確實也有這么自信的資本,《焚火》也是陸嚴河第一部主演票房破二十億的電影嘛,《焚火》雖然需要他,他也需要《焚火》,不是嗎?”
“他需要這樣一個數字嗎?”蔣瑜風搖搖頭,“我倒是覺得未必。”
“嗯?”
“難道他沒有這個二十多億的票房,他就不是所有電影項目爭奪的男主角了?”蔣瑜風問,“在可以用他的角色上,難道還有可以跟他競爭的另一個男演員嗎?”
衛長說:“如果是《焚火》這樣的商業片,實話實說,李治百可以,王大山可以,甚至郎俠都可以。”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沒有在開玩笑。”衛長說,“商業片的用人邏輯,并不是演員越大牌越好,就像《焚火》,有了商永周,其實商永周跟李治百搭,效果就比跟陸嚴河搭差嗎?未必。商業片永遠都不是最好的就是最合適的,商業片的主角,絕大部分時候,也不是演員。”
衛長這么一說,蔣瑜風倒是有點理解了。
“我想,陸嚴河應該也還是想演《焚火》的,要不然就不是拖延戰術,而是直接拒絕了。”衛長跟蔣瑜風說,“現在龍巖這邊的情況,很復雜,萬一真的被那些要開商永周單人電影的人占了上風,陸嚴河就被動了。”
“如果商永周單人電影沒有取得《焚火》這樣的成功,被動的未必是陸嚴河吧。”蔣瑜風說。
“這就得看陸嚴河怎么想了。”衛長說,“反正,不管怎么樣,都別什么都不知道,蒙在鼓里,等別人都走了好幾步棋了,陸嚴河還什么都不知道。”
蔣瑜風眼神微變。
“你是覺得,我可以把這個消息告訴陸嚴河嗎?”
衛長:“這就看你自己了,反正出了這個門,我什么都沒有跟你說過。”
衛長出來以后,走遠一點,拿出手機,給黃太發消息:話已經跟蔣瑜風說了,就看他會不會傳到陸嚴河耳朵里了。
黃太:蔣瑜風真的把他那個劇本拿給陸嚴河看了?
衛長:是的。
黃太:這個本子你也盯著點,如果陸嚴河有興趣做,第一時間告訴我。
衛長:他那個本子,咱們要參與進去嗎?
黃太:這就取決于陸嚴河愿不愿意做了。
衛長:明白了。
市場好,人的膽子就跟著大一點,市場不好,人的膽子就會變小,即使是龍巖這樣的公司也不例外。
黃太確實有給商永周這個角色單開一部電影的打算,但那不意味著她真的覺得,《焚火》這個系列就可以繞過陸嚴河這個角色,不去開第二部了。
真正的IP,一定是有人物和故事延續性的系列。
從衛長口中說出來的那些,并非是假的,但也是手段。
黃太不能這么持續地等下去,也得給陸嚴河下點猛藥。
黃太非常有信心,陸嚴河肯定是愿意繼續演《焚火》這個系列的。
這樣的電影,在中國,沒有幾家電影公司能做,更不用說,做成功,獲得一個好的口碑和市場反應。
至于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
黃太也認為,并不重要。
那只是陸嚴河借以加大他那方談判籌碼的借口而已。
沒錯,就像陸嚴河他們所想的那樣,黃太真的是這么想的。
衛長和蔣瑜風那邊的藥下下去了,就等著陸嚴河那邊的反應了,得發酵一會兒。
黃太這邊也沒有閑著。
她來到了《那些年》的片場。
她是來見李治百的。
“我們想要做《假死都不行》第二部。”她跟李治百說。
李治百有些驚訝。
“啊?”
《假死都不行》的票房過了六億,對一部都市愛情喜劇電影來說,這個票房成績很不錯了,甚至是當年都市愛情喜劇電影的票房冠軍。
龍巖想要開發第二部,李治百之前都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
“我們想要請你回歸,還是跟紀緲一起主演第二部。”黃太說。
李治百說:“這部電影,當時上映的時候,不是挺多人批評的嗎?”
“那是因為市場定位的原因,很多人是抱著看一部劉畢戈風格的電影去看的,負面評價也主要是集中在電影與預期不符。”黃太說,“但就電影本身來說,它在觀眾心中還是一個很不錯的電影,其實從網絡上關于這部電影的評價也能看出來。”
李治百沒有說話。
“你看,這是很多影迷在網絡上的留言。”黃太竟然掏出了一本裝訂好的冊子,半塊磚頭那么厚,“這都是喜歡這部電影的觀眾,對續集的呼聲。”
李治百問:“那劉畢戈會回歸執導嗎?”
“不會。”黃太搖頭,“劉畢戈可能確實也不適合拍愛情喜劇,我們還是想要去找一個適合這個題材的,當然,我們會把原來的編劇苗月請回來,請她繼續創作續集的劇本。”
李治百面露猶豫之色。
“我現在沒辦法直接答應你說我會演啊。”他直言,“本來找我的愛情喜劇片就多,我好不容易開始有別的題材可以拍了。”
黃太仿佛早就想到李治百會有這樣的說法了。
她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個劇本。
“如果你愿意回歸《假死都不行2》的話,這個劇本,只要你愿意演,就是你的。”
李治百有些意外地看著黃太。
他接到手中。
劇本封面上寫著《橘色》。
名字右下方還有一個破折號,寫著——
根據茅盾文學獎獲獎改編。
李治百意外地掀了掀眉。
“怎么樣?”黃太說,“雖然說這是一個劇情片,不是大片,投資也不是很大,但絕對是一個好本子,演好了,就可以沖獎。”
小莫從人群中走過,來到劉柏身邊。
劉柏看了看周圍,才小聲問:“他們在聊什么?”
小莫搖頭,說:“什么都聽不清楚。”
劉柏聞言,頓時又想發火,可是周圍這么多人,他嘴巴張開之后,又忍了回去。
“太沒用了!”他壓著自己的脾氣,抱怨了一句。
小莫面無表情地低著頭。
“你還好嗎?”
小莫去打水的時候,嚴隋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后響起。
小莫嚇了一跳,驚訝地看向嚴隋。
嚴隋是李治百的助理,平時他們幾個助理交流得挺多的。
嚴隋人又比較和氣,跟大家關系都挺好。
小莫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似乎是不懂嚴隋為什么問她“還好嗎”。
嚴隋說:“我看剛才劉柏好像又對你發脾氣了。”
“習慣了。”小莫有些木訥地將視線下移,“沒事。”
“如果你公司一直不答應你換崗的話,回頭你要是不想做了,可以找我,我介紹你來啄木人。”
小莫有些意外地看向嚴隋。
嚴隋笑了笑,說:“藝人助理不好做,劉柏的助理尤其不好做,你也是夠能忍了。”
小莫:“只要能按時給我發工資。”
“你努力撐過一年,有了一年工作經歷,后面再換工作就更方便。”嚴隋說。
小莫點頭。
嚴隋跟小莫說這幾句話,還真就是……同類相惜,沒別的意思。
他給李治百做助理也有幾年了。
給明星藝人做助理這活兒,很不好干。
即使李治百算是一個很不錯的藝人了,但助理就是助理,說白了就是伺候人的活。
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沒有自己的生活,要承受藝人的壞脾氣,也要跟個老媽子一樣管雜七雜八的事情。
要說收入,他確實不算低,一個月能有三萬左右到手,年底還有紅包拿,抵得上一個小白領了,可跟一年下來的辛苦相比,他一點不覺得自己拿得值。
很多明星藝人的團隊,都是靠偷偷賣消息、賣行程來賺外快。
嚴隋沒干這種事,一是李治百這人真算不錯,他除了覺得助理這活兒不好干,對李治百其實沒意見,甚至在他身邊待久了,多多少少是講點感情的,也希望他好。二是嚴隋一直在李治百身邊待著,是奔著以后更好的職位去的。
就跟汪彪在做陸嚴河的執行經紀人一樣。
嚴隋也想著,也許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李治百的執行經紀人,開始從李治百的收入中賺抽成。
這事,他還沒有跟李治百聊過,但他決定等到了明年李治百和林蘇洋還不跟他提的話,他就主動去提了。
在醫院待了三天以后,汪彪實在待不住了,收拾了東西,回了劇組,來跟陸嚴河報到。
“你好了嗎?這么快就來了。”陸嚴河說,“你這火急火燎的,這么怕別人搶了你的工作啊?”
汪彪睥睨地掃了于小燕和邢樂成一眼,說:“我這是負責任,我的工作豈是他們想搶就搶的,要是就這點能耐,我還能給你當這么久的助理。”
陸嚴河笑。
“當了這么久的助理,你的臉皮還是一如既往的厚。”
汪彪:“隨便你怎么說,反正我好了,今天我復工了,九月央視有一個開學季的節目錄制,想請咱們去做一個演講,我跟梓妍姐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個工作不能推。”
“行,你們安排吧。”陸嚴河點頭。
“另外,《年輕的日子》會在8月2號和3號到我們這邊來錄制。”汪彪對陸嚴河說,“這兩天得跟劇組協調一下,盡量不給你安排夜戲,然后,10月初殺青,如果能夠趕上最后一次錄制,我們要去參與最后一次錄制,他們時間調得很艱難,這是最后定下來的錄制時間。”
陸嚴河點頭。
“除了這兩個工作,8月11日,黃楷任和辛子杏的婚禮,咱們10號拍完戲以后,晚上出發,第二天參加完婚禮,下午回來。”汪彪說,“時間很趕,但是,為了不影響劇組的正常拍攝,只能辛苦你了。”
陸嚴河再次點頭。
“可以的。”
“到時候我就不陪你去了。”汪彪說,“東哥會負責。”
“唉喲。”陸嚴河笑,“我平時去哪你都要跟著,怎么這次終于不跟著了?”
汪彪一本正經地說:“我得利用這一天的時間回一趟玉明,把你在《江宴》這個項目的制片合同,以及你九月電子專輯發售的相關宣傳事宜定下來。”
陸嚴河震驚不已。
“汪彪,你現在有點酷啊。”
汪彪比了一個耶,面無表情,說:“請叫我冷酷的執行經紀人。”
陸嚴河笑了起來。
“你多帶帶小燕和樂成,讓他們分擔一點,也可以學習。”陸嚴河說,“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
——不會帶團隊,就只能自己干到死。
冷酷的執行經紀人汪彪嘴角一撇,隱晦地翹了翹,又馬上把嘴角壓了下來。
“我會的。”
三人群里,李治百驚訝地問:汪彪都已經進化到這個地步了?
陸嚴河:是啊,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感覺有他這個學習能力,做什么事都能成功。
李治百:怎么感覺跟你的助理比起來,我的助理弱了那么多。
陸嚴河:嚴隋嗎?他不是挺好的嘛,你之前也說他很靠譜。
李治百:之前你讓汪彪做你的執行經紀人的時候,我就想過,是不是讓嚴隋也可以學習一下,這樣也能分擔很多蘇洋哥的具體事務,可是,蘇洋哥帶著他去幫我對接過一些工作,反饋都不好,一個節目都能把對方的導演給搞生氣了。
陸嚴河:這是怎么回事?
李治百:好像是有點軸,不知道變通。
陸嚴河:比如呢?
李治百:比如我彩排的時間,本來定了下午三點,不過因為別的藝人行程出了點變化,想要跟我這邊協調一下彩排時間,結果嚴隋怎么都不同意,實際上呢,是可以協調一下的,我那天也不是只有那個時間可以彩排。
陸嚴河:嚴隋為什么不同意?
李治百:我當時也問過他,他說因為如果換了時間的話,就會影響我吃晚飯的時間,不能夠按時吃晚飯,所以他沒同意。
顏良:換個角度說的話,他也是在維護你的利益。
李治百:是,所以我也不好說什么。
陸嚴河:為什么不好說什么,你要把正確的東西告訴他,他下次才知道怎么做啊。
李治百:蘇洋哥都跟他說了很多次了,但是改變不明顯。
陸嚴河:好吧。
李治百:羨慕你啊。
顏良:至少你們的經紀人,一個是陳梓妍,一個是林蘇洋,看看我,周平安,你們熟悉的平安哥。
陸嚴河:……
陸嚴河:他其實也就是心思多這個毛病了。
陸嚴河:《十里芳菲》那部電影,他是不是一直勸你不要放棄呢?
顏良:嗯,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陸嚴河:他這么執著地想讓你接《十里芳菲》這部電影,是為了讓你跟實謹搭上線吧,或者說,他自己想要跟實謹搭上線?
顏良:有可能,我感覺他跟馬副總的關系,已經不如以前那么好了,我也碰到過他跟人聊自己可能換地方的情況。
陸嚴河:他要是離開星娛的話,星娛可是損失了一員大將。
顏良:地球缺了誰都能轉。
陸嚴河:沒有哥白尼和伽利略,誰知道地球在轉。
顏良:……
陸嚴河:不過,你真的不考慮實謹那邊的資源嗎?
顏良:我不心動,如果是沒紅的時候就算了,現在我自己又不缺資源,但是實謹……他資源雖然很多,可是,真按周平安說的,成了他們某個“代言人”,我演什么戲,很大程度上都要跟實謹綁在一起了吧。
李治百:你這么說的話,好像也是。
顏良:我還是更想自由一點,做一個有選擇權的人。
顏良跟周平安的爭執,其實就在于周平安認為,對顏良而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可以上資本牌桌的機會,但對顏良而言,這幾年的演藝經歷,讓他認為上不上資本牌桌,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弊大于利。
紅只是一時的。
資本代表著真正的資源。
但是,人家不會讓他免費上桌,上桌是要付出代價的,要做出犧牲的。
《淘金記》還能繼續拍嗎?
《老友記》呢?
陸嚴河給他量身定做的好萊塢電影《生死時速》,實謹如果無法進入這個項目的投資圈呢?
顏良拒絕的其實不是《十里芳菲》,拒絕的是捆綁,是周平安話里話外都在暗示的“實謹代言人”。
他可以拍實謹的戲,前提是那就是一部戲,不意味著其他的因素,前提是,那是一部像《淘金記》和《山巔》那樣,真正從劇本層面打動他的戲。
顏良當然也知道上桌的好處,可他現在更在意上桌的壞處。
那是他不愿意犧牲的。
“黃太來找李治百,應該是有什么新項目。”
與此同時,李躍峰也在跟他的經紀人打電話。
“李治百未必接,你去打聽一下,如果有機會,幫我爭取到這部戲。”李躍峰說。
經紀人說:“行,對了,《十里芳菲》的原著,你看完了沒有?”
“看完了。”李躍峰說,“這個電影競爭的人很多嗎?”
“幾乎所有的一線男演員都在他們的考慮之列。”經紀人說,“這是實謹制作的第一部電影,無論怎么樣,都不會讓它失敗,這是一個幾乎所有人都想要搶的大餅。”
李躍峰問:“陸嚴河應該不會演吧?”
“不知道實謹有沒有找陸嚴河,不過,我估計陸嚴河是不會演的。”經紀人也直言,“這部電影主要還是女性視角,第一主角是女主角,而且,這部電影的定位既不是沖獎的嚴肅作品,也不是《焚火》那種工業級別的大片,他出演的意義不大。”
李躍峰點頭。
“那就行,如果是要跟他競爭的話,我還真沒有這個底氣。”
經紀人說:“如果陸嚴河演的話,我想實謹也不會跟這么多一線男演員溝通這個戲。”
確實。
實謹是要靠這部電影打響進入演藝圈的第一炮,如果說能請到陸嚴河來主演,在當下這個演藝圈,實謹就根本不用再聊其他男演員。
經紀人又說:“除了《十里芳菲》,實謹還拿到了之前《神圖》這個大IP的拍攝權,據我目前打聽到的消息,實謹是要先改編一部網劇,《神圖》就是妥妥的男主視角了,到時候這部劇,也是我們要力爭的。”
李躍峰點點頭。
李躍峰本來就人氣高,團隊又非常會做營銷,在外界眼中,盡管實績沒法兒跟顏良這種手握幾部大爆劇的人比,但跟他卻絕對是一個咖位的,在大家的印象中,李躍峰的商業價值和粉絲黏性都更高,更符合網絡時代的流量特性。
這是他的優勢。
所以,如果《神圖》真的要開發的話,李躍峰絕對是最有競爭力的男演員之一。
而且,如果他打定主意想要爭的話,其實競爭力比去競爭《十里芳菲》要大。
不是別的,《十里芳菲》這種級別的電影,國內每年屈指可數,僧多肉少。
《神圖》這種大IP改編的劇集,業內每年還是有很多部的,至少幾個大平臺每年都有一部S的大劇要做,各大頭部的影視制作公司每年也都有一部S的大劇要做,這是在劇集市場成熟而且不像電影市場這么極度不穩定的情況下,一定會持續的生態。
《十里芳菲》這種電影,就跟《焚火》一樣,做出來了,你可能覺得它就是個做特效的大片而已,或者覺得一臉撲街相,可是,除了它,沒有第二個了,就這么一個餅,你想演電影,這就是最好的餅之一。
這也是為什么,李躍峰和蕭云這種級別的演員了,還來演《那些年》的男二號和女二號。
無他,第一,這是電影,第二,這是陸嚴河編劇的電影,第三,基于前面兩點,這部電影只要正常發揮,就足以給他們的演藝生涯加持。
但要讓李躍峰在劇集里去給李治百演男二號,可能性就小多了。
現在這個圈里,同齡演員中,只有陸嚴河能讓其他男演員心甘情愿地去演男二號,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不是他們之間沒有高低,還是那句話,他們有自己的S、S男主角演,沒有必要去做配。
劇集市場提供給演員們的選擇,比電影市場多多了。
除了陸嚴河這種已經不用在意角色番位的,誰又甘心自降一等。
顏良在《淘金記》和《山巔》兩部雙男主劇的二番,也是因為一番是老戲骨,二番不丟人,否則,周平安也肯定不會接。
劉柏:“哥,《那些年》里我就演了個小配角,咱們下一個角色,能不能給我接個戲份多一點的啊?”
他經紀人說:“能在《那些年》演個重要的配角,你還不知足?你知道你這個角色有多少人競爭嗎?”
劉柏:“我當然知道,可是我也不能就滿足于這樣一個角色吧?之前龍巖的黃太來找李治百,肯定是有新項目的,你幫我打聽到了,是什么項目嗎?也許在那個項目,能有個男二號給我演?”
他經紀人說:“那個項目你就別想了,龍巖是想要開發《假死都不行》的續集電影,就原班人馬,新角色肯定也就是幾句話的龍套。”
劉柏一聽,頓時失去了興趣。
“原來是這樣。”
“不過,有個項目我倒是想要給你競爭一下,但我得跟靈河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從現在《那些年》的拍攝素材里,拿到一段你表現不錯的去競爭。”經紀人說,“《十里芳菲》這個項目,現在正在跟圈內幾乎所有的一線男演員洽談,男主角是指望不上,但是,這個電影里的男二號、男三號,也都是戲份不少、有高光的角色。”
劉柏:“這是實謹要做的那個電影嗎?”
“對。”
“《十里芳菲》這個電影,男主角打算找誰?”劉柏問,“我一點希望沒有嗎?”
“實謹放了話,只找當紅的一線男演員,我聽說李躍峰也在名單上。”
劉柏有些不甘心地皺了下眉頭。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看到屋子里一直默默坐在一邊沒說話的小莫。
后者低著頭,劉海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她正在看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沒看到我在打電話嗎?出去。”劉柏呵斥。
小莫如驚惶之鳥一般站了起來,唯唯諾諾地出去了。
她出了門,往前走了兩步,過拐角的時候,冷不丁和一個人相撞。
手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小莫往后踉蹌了一步,眼前之人馬上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好意思。”
李治百先道歉。
小莫驚詫地看著李治百,搖搖頭,轉頭去找自己手機。
李治百率先彎腰,撿起了小莫掉在地上的手機。
當他眼角余光瞥見手機屏幕上的顯示內容時,一愣。
小莫也看到了,手機在剛才摔地的時候,一個藏在后臺的程序,不知道怎么就彈出來了。
一個顯示正在錄音、已經錄了二十二分鐘的錄音程序。
李治百把手機遞了出去,有些疑惑地看了小莫一眼。
小莫臉色煞白,緊張不安地看著李治百,猶豫地伸手接過了手機。
“謝謝。”她小聲說。
“沒事。”李治百點點頭,“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抱歉。”
小莫畏畏縮縮地搖了搖頭,往前跑了。
李治百回頭看向她,臉上表情更為疑惑,但又漸漸地想到了什么。
他回頭看向拐角另一邊。
那里是劉柏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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