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謙他很快就接下了《夜訪小程爺》了。”陳思琦給陸嚴河的盤子里夾了一塊龍蝦肉,“本來我們還以為他會猶豫一下,因為這部戲文學性比較強,大量的對白,劇情沖突不是很大,屬于跳起來劇場里面偏實驗性質的戲,所以成本控制得更低,給他的片酬基本上沒有比《漩渦》高多少,還以為他會拒絕呢。”
陸嚴河知道《夜訪小程爺》這個故事,這是一個傳統文學作家馬超老師給《跳起來》寫的一篇短篇,講一個年輕作家為了給自己下一本長篇取材,聯系了一位曾經紅極一時的京劇名旦,結果正好撞見這個名旦曾經的徒弟也來拜訪他,兩個人在為了一出戲的改編上發生激烈爭執,牽扯出往年夙怨,最后不歡而散的故事。
這部劇找懷謙所演的,就是名旦徒弟這個角色。
這種戲,內容全在兩個人的交手上。演員的表演極為重要,也見功底。
而它的題材注定很難走紅,受到觀眾的熱烈喜歡,畢竟太文了——
可陳思琦他們對于跳起來劇場的設計,也給這一類型的戲留了份額。
他們內部都認為雖然門檻有點高、但其實內容很好的故事,每年至少可以做兩到三部。
“也許哪一部就火了,觀眾就喜歡。”陳思琦說,“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當初做《典籍里的中國》,誰能想到這樣一種文化類的節目也能夠有一大批忠實的觀眾呢。”
陸嚴河點點頭。
“這樣很好。”他說。
陳思琦:“現在就看下周的《實習生》的成績了,如果收視率仍然能夠穩定在0.6以上,岳湖臺和北極光視頻在下下周舉行的招商談判上,就有足夠的底氣去要求漲價了。這樣一來,我們對于后面每一部戲的制作經費也能夠提高一些,不用像現在這樣一塊錢掰成兩塊錢用了。”
“《實習生》是顏良主演吧?”陸嚴河問。
“是的。”陳思琦點頭,“飾演顏良女上司的那個女演員叫言語玲,是劉孜推薦來的,是她曾經共事過的同事,演過話劇,后來為了撫養小孩就回歸家庭了。我已經提前看了《實習生》這部戲,她演技很好,不過她現在還沒有經紀公司,我已經把她推薦給梓妍姐了。我還讓跳起來劇場跟她額外簽訂了三部戲約,打包簽的,片酬總共十萬。”
為了給跳起來劇場省錢,陳思琦他們也是想了不少辦法。像言語玲這種情況,完全沒有任何知名度的演員,但演技不錯,陳思琦就會直接一口氣簽下好幾部戲約,一個打包價,在演員片酬上省錢。
陳思琦也不覺得這多虧待了人家。《實習生》這部劇的賣點是顏良,可想而知,戲一播,作為這部劇的女主角,言語玲將會受到很大的關注。這為她帶來的潛在收益,遠遠不是幾萬塊錢片酬能比的。
市場上,在商言商。
陸嚴河明白陳思琦的意思。
陳思琦現在跟他說,也是提前跟他通個氣。
陸嚴河去了一趟岳湖,跟岳湖臺的領導們碰面,確定了后續幾個重要項目的合作。
一個是《演員的誕生》第二季,一個是《仙劍奇俠傳》這部劇,再一個就是跳起來劇場了。
從目前已經播出的《少女奇遇記》和《漩渦》兩部戲來看,這個劇場沒有一上來就像《老友記》《武林外傳》那樣炸場似的爆收視率,但也超出了岳湖臺原先同時段的表現。
關鍵是,岳湖臺在跳起來劇場的投入成本上,可比過去相應時段的投入成本,減少了很多。
跳起來劇場的戲,版權都在靈河。不過,因為這個劇場的戲,留給岳湖臺的獨家窗口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之后,就會在北極光視頻上線,所以,實際上,岳湖臺的采購價是比北極光視頻低不少的。
跳起來劇場每一次上新,都會帶動觀眾對前面那些戲的和觀看——
這一點,傳統電視臺就無法實現。
它也不可能說一天二十四小時輪流播放這些戲。
岳湖臺很滿意了。
二十四小時的窗口期,拿到第一波觀眾的收視率,也足以幫助這個劇場帶動電視臺的收視率。
岳湖臺的臺長徐森晉非常熱情地接待了陸嚴河,親自請他吃了一頓晚飯不說,還專門又跟他簽訂了一份協議,主要是聘請陸嚴河作為岳湖臺的創意合作伙伴、為岳湖臺提供節目創意的協議,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工作要求,為期三年,每年一百萬的薪酬——
陸嚴河本來不想簽的。
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
陸嚴河也懂徐森晉為什么會要跟他簽這樣一份協議,說白了,就是想要把陸嚴河長期地綁定在岳湖臺上,建立友好合作關系。
一百萬一年,對于普通人而言,這已然是一筆巨款,但是對于陸嚴河這樣一個在電影、電視劇和綜藝上都做出了驚人成就的創作者來說,其實實在是太少太少。
如果陸嚴河愿意,外面有的是平臺愿意在后面加一個零來跟他合作。
可陸嚴河不喜歡收空白支票——
錢容易還,但人情難還。
在這件事上,看似沒有要求、接近于白送的一百萬,背后影響著他以后很多個項目的正常商業談判。
然而,徐森晉用一段話打消了他的顧慮。
“嚴河,我們都知道,這樣一份協議對你來說,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不過,從《老友記》到跳起來劇場,包括馬上要播出最后一期的《演員的誕生》,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你為我們岳湖臺注入了新鮮的血液,也讓我們不斷下滑的收視率和收入,都迎來了巨大的增長。”他誠懇地說,“所以,這不是關于以后我們的合作,而是對于過去這半年來,你為我們岳湖臺所帶來的這些成績,我們一致認為應該有所表示。”
陸嚴河想了想,說:“徐臺,這三百萬,既然是用來支付我的創意,不如這樣吧,以我和岳湖臺的名義,將這三百萬用來成立一個編劇獎金項目,用來資助這一行可能暫時還沒有找到工作的青年導演和編劇,怎么樣?每個人十萬元,一共可以資助三十個人。”
徐森晉一愣。
陸嚴河認真地說:“徐臺,我非常感謝你們對我的心意,不過,也請你理解我,這個協議還是不簽了,我是一個在乎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人,該爭取的利益,我一分不會少爭取,但像這樣的薪酬,我收了,晚上睡不著覺。所以,用來資助這個行業里還捉襟見肘的青年導演和編劇,也許未來的大師里面,就有人因為這筆資助,能夠得以留在這個行業,迎來他的機會。”
徐森晉恍然一笑。
“行,既然你這么說,我就不勸了,反正這是我們臺對你表示的心意,你想怎么使用,都聽你的。”
五月的第三個星期,《實習生》在經歷了前面兩部戲為跳起來劇場打開的名聲以后,終于迎來了第一部由時下當紅演員主演的劇集。
顏良有《老友記》《淘金記》《山巔》三部劇傍身,論在電視劇圈的實際,位于絕對的頂尖位置。
以他這樣的當紅程度,以及扛劇能力,也讓所有人對《實習生》的收視成績抱有極高的期待。
在這個時候,《演員的誕生》最后一期,收官播出。
這部經歷了三個月的播出、在全國引發了巨大討論和觀看熱潮的演員競技類綜藝節目,在最后一期的收視率,取得了1.26的好成績。
綜藝節目的成績,更多還是體現在網絡視頻播出平臺。能夠取得1.26的收視成績,已經是近兩年來,地方電視臺所有綜藝節目里的最高峰了。
在這一期節目里,彭之行專門拿了半分鐘的時間介紹了跳起來劇場,又著重介紹了將在周日播出的《實習生》。
結果,這一期節目竟然成為了《演員的誕生》開播以來,觀眾吐槽最多的一期。
主要是因為,這一期的也太多了。
光是其他影視劇的預告片就有三個。
《實習生》的三十秒預告,《情書》的一分鐘預告,以及岳湖臺另一檔即將開播的電視劇的預告。
可是,吐槽歸吐槽,效果還是十分顯而易見的。
三部戲當晚就上了熱搜——
這都是自然熱搜,不是買的。
而且,尤其是《情書》,這是這部電影在國內第一次放出預告片,早就期待已久的影迷們,終于能夠一窺真容。
不過,這一版預告片里,依然還是沒有放章若之的鏡頭。
就像之前在荷西電影節對她的“冷處理”一樣,當時萬青青他們就跟國內的媒體打了招呼,弱化章若之的相關報道——本身媒體跟靈河公司、陸嚴河的關系就不錯,再一聽說章若之馬上就要高考,知道他們的此番用意之后,也都很配合。這一版預告里,一個章若之的鏡頭都沒有。
已經是五月下旬了,高考在即,這個時候,陸嚴河和陳梓妍都不希望出任何差池,影響到章若之的高考。
而劇組本身在之前釋放出來的消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就是陸嚴河和陳碧舸,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情書》還有一個隱藏款女主角。
周日,《實習生》開播。
顏良也在這一部戲上充分地展示出了他現在作為演員的號召力。
開播一分鐘,實時收視率就沖到了1.1,之后五分鐘,稍有回落,慢慢降到0.8,其后,收視率就穩定了下來,又開始慢慢往上漲。
《實習生》講的是一個職場故事。
風格偏輕松和喜劇。
哪怕是顏良一開始跟他的女上司很不對付、頻頻發生矛盾和摩擦的部分,也拍得非常喜劇。
陸嚴河和陳思琦前面半個小時,基本上一直在笑,就沒有停下來過。
“《實習生》的可看性是目前跳起來劇場里最好的一個。”陳思琦評價,“太逗了。”
陸嚴河也點頭,說:“顏良適合這部戲,我本來還有點擔心,覺得他以前演戲演得都比較嚴肅,苦大仇深,沒想到他這個風格,莫名地適合這個有點悶騷特質的年輕實習生。”
“以前這一類題材,如果是個年輕的男實習生,一定會偏向于年輕、英俊,對女上司有著年輕荷爾蒙的吸引力,但是這部戲里,走的就不是這個方向。”陳思琦說,“最搞笑的就是當著上司什么都得忍著,還要陪著笑,私底下那些歇斯底里的抓狂狀態,太寫實了,這絕對能引起打工人的共鳴。”
陸嚴河上網搜了搜實時的動態。
“你說準了。”
“嗯?”
“很多人都說自己看《實習生》給看共情了。”陸嚴河說,“《實習生》在我首頁的討論度,很高。我關注的很多媒體人,好像都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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