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友會》比《之行》早一點播出。
播出當天,陸嚴河甚至都不知道有這樣一檔節目。
還是顏良把幾張截圖發到了群里面,問陸嚴河:老陸,你跟這個叫郁江的作家有過節嗎?
陸嚴河一臉懵逼,看到了郁江說的那些話,說:沒有啊,我都不認識她是誰。
顏良:感覺她就是在針對你啊。
李治百:這個人的面相看上去就有些刻薄。
顏良:你什么時候還會看面相了?
陸嚴河:我這是無辜躺槍,還是被針對了?
顏良:不知道,比起你,其實現在更多有意見的是那些曾經演過她改編劇的偶像藝人的粉絲。
李治百:嗯?
顏良:郁江好幾本書都改編成過影視劇,有不少演員都是偶像藝人,她說這種話,很多粉絲都覺得自己偶像被掃射了,尤其是幾個很紅的人的粉絲,現在在郁江的社交媒體下面罵她呢。
李治百:我剛才去搜了一下,她改編的影視劇,大部分都是偶像藝人演的啊,還都是當紅偶像。
顏良:是啊,所以大家意見很大嘛。
事情的走向和輿論的關注點變成這個樣子,也是《書友會》沒有想到的。
一開始大家的預設都是陸嚴河的粉絲會鬧事,結果現在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陸嚴河的粉絲對節目和郁江表達不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聲音,最不滿的竟然是曾經跟郁江合作過的那些偶像的粉絲。
《書友會》節目組一起開會的時候,編劇鄭槐就直接開口吐槽了這件事:現在好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郁江身上,都在攻擊郁江,現在全是負面新聞。
郁江現在幾乎被全網圍攻——她當然也有粉絲,但是跟那些偶像藝人們的粉絲比起來,就是杯水車薪。這種情況下,郁江的個人主頁幾乎完全淪陷。
郁江自己都傻了。
她的初衷只是想要diss陸嚴河啊?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
郁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說的話掃射了一大片人。
她不得不給好幾個合作過的偶像藝人打電話,解釋這件事,想請他們幫自己說說話,然而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幫她說話。
“郁老師,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偶像藝人,說話也沒有用。”
“郁老師,我該說什么呢?偶像藝人沒有演技不適合演技這話不就是你說的嗎?”
曾經合作過的藝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她說話!
郁江難以置信地站在自己家的客廳,一時間像突然被北風侵襲的樹林子,突然就遍布寒霜,不僅僅是神色,更是動作都仿佛被凍住了似的。
為什么會這樣?
鄭槐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館,給自己點了一份雞排飯,看了四周一圈,確定沒有熟人,才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許久不見你的手段了,還是這么雷厲風行啊。”鄭槐笑著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讓人驚嘆啊,這下矛盾一下轉移,小陸直接被摘出去了。”
陳梓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這不是還要多謝你提前給我透了個信兒,讓我提前做了準備,那個徐半田賊心不死,又想給小陸使絆子,人怎么那么賤呢?”
鄭槐笑了笑,說:“看著就是個小心眼的人。”
陳梓妍:“不管怎么說,這次多謝你了,這個情我記著了。”
“客氣什么,當年你也幫了我不少忙。”鄭槐說,“反倒是回頭《書友會》這個節目,要有合適的主題,請小陸一起來玩一玩啊。”
“還是算了吧,你們第一期就把郁江吐槽小陸的話播了出去,雖然現在我們轉移了輿論的焦點,讓爭議沒有落在小陸身上,可再讓他出現在你們節目,不是又會引起新的爭議?”
“也是,那有別的合適的節目,我們再說。”鄭槐說。
“你下次自己做導演了,我讓我的藝人都來上你的節目。”
“好。”鄭槐笑著點頭。
為什么這件事的走勢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徐半田充滿疑惑。
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其他偶像藝人跟郁江之間的沖突,陸嚴河反而被摘出去了。
徐半田不相信偶然。他知道,在這件事背后肯定有推手在操控輿論的走向。
否則,這件事不應該跳過陸嚴河,陸嚴河才是首當其沖被議論的那個人。
正疑惑著,徐半田的手機忽然就嗡嗡震動。
“老徐,網上有人在扒你。”京臺的一個同事不可思議地說道。
“扒我?”徐半田聽到同事這么說,感到更疑惑了,“扒我什么。”
“你自己看吧。”
同事掛了電話,發來一個。
徐半田點開一看,發現這個其實是一個論壇的帖子。
帖子標題就是《出現在各大綜藝節目的副導演徐半田到底是什么人?》
文章很長,先洋洋灑灑地羅列了七八檔綜藝節目的制作人員名單,都是徐半田曾經參加過的節目,圖片上他的名字都被用紅色框線標記了出來。
羅列之后,就是疑惑徐半田為什么能夠年紀輕輕參加這么多的節目制作,并且都擔任副導演。
后面還跟了一張徐半田的照片,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扒出來的。
徐半田看到這里,都有些緊張了,本能地擔心有人指責他靠著他爸的關系走后門。
事實也是如此。
然而,看到后面,徐半田忽然寧愿希望是這樣的內容了。
可惜不是。
文章突然筆鋒一轉,回到了他參加過的節目,點出一個事實:在徐半田制作的節目中,其中四個節目都有一個叫徐曉雯的女藝人出現。
看到徐曉雯三個字的時候,徐半田的臉色就變了。
因為徐曉雯曾是他的前女友,跟他談過一段時間,后來分手了。
這件事一直沒有公開過,一方面徐半田自己不想公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徐曉雯之前是女偶像,不適宜談戀愛。
沒想到,分手有一段時間了,現在突然被人扒出來。
文章的最后講的就是徐半田曾經跟徐曉雯談過戀愛,兩個人利用工作之便,互相喜歡上了。
徐半田看完這篇爆料貼,臉色直接黑了下去。
他的心里面只剩下一個聲音:糟了。
“李治百的這篇文章寫得挺好的,你們真的不打算放在書里面了嗎?”徐明月問。
陸嚴河和陳思琦對視一眼,說:“這篇文章現在發出去,有些敏感,還是拿下來,算了吧。”
也不知道蒙粒會不會真的做什么。
徐明月有些遺憾地劃掉了李治百的文章。
“現在我們拿到的稿子總是9萬字,要出一本主題書,其實還是相對比較少的。”她說,“還有幾篇稿子沒有交?”
陸嚴河說:“還剩下江玉倩一個人沒有給我稿子,那我們是不是再多去約幾篇稿子?不夠的話。”
“能夠約到更多的稿子更好一點。”徐明月說,“否則這本書的體量只有那么大,定價也很難,定低了容易賠本,定高了讀者們會覺得不劃算。”
“那我們再去找一些稿子。”陸嚴河說。
徐明月點頭,“其實我覺得也不拘泥于那些已經成名的作家或者名人,有寫得好的稿子,就像這個叫白雨的新人作者寫的稿子,一樣可以用。”
“她是我的同學,我知道她有在寫,所以才跟她約了,除了她,我也不知道還有誰寫得好。”
徐明月說:“那不如問問劉家鎮和明音?他們都是知名作家,有自己的寫作圈子,也許他們認識一些愿意給這本書寫稿子的人。”
陸嚴河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我馬上就聯系他們,請他們幫忙。”
徐明月從包里拿出一沓文稿,說:“這些稿子我都審過了,有一些修改意見,你們看是你們跟他們溝通,還是你們把這些作者的聯系方式給我,我來跟他們溝通。”
陳思琦想了想,說:“你是我們中惟一一個專業人士,你直接跟他們溝通是不是更順暢一點?”
陸嚴河說:“藝人的稿子我來溝通吧,你把稿子給我。”
徐明月點頭:“一些基本的文字問題,我都直接標注在上面了,如果他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直接給他們改好,但有一些我認為需要對內容做修改和調整的地方,我在旁邊空白處寫了意見,你們可以先看看,如果不合適就算了。”
“嗯。”
三個人討論完《跳起來》的事情以后,徐明月還要回江印出版社。
陸嚴河和陳思琦一塊兒留在咖啡館,一起看稿子。
過了一會兒,辛子杏就過來了。
她還帶來了一個很年輕的女孩。
辛子杏介紹說,這位是葉脈網的美術編輯,工作用名叫一瓏。
“這本書的電子版的版面設計都可以交給她。”
陸嚴河和陳思琦馬上起身跟一瓏打招呼。
一瓏看著就是一個很內向、很單純的女孩,她靦腆地跟陸嚴河和陳思琦打了招呼,互相認識以后,就拿出了幾個自己曾經設計到的版面打印件,遞給他們。
“這是我以前做過的設計,你們看看,想要什么樣的風格。”
陸嚴河和陳思琦接到手中。
辛子杏說:“我稍后還有一個會,你們先聊,我先走了,加油。”
辛子杏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一瓏的設計風格讓陳思琦眼前一亮。
她的作品基本上都以簡約、大方、線條感為主,正好和陳思琦的想法不謀而合。
在陳思琦的預想中,《跳起來》就是這樣一本書。
它不是那種繁復華麗或者過于樸素的,也不是那種公眾號式的設計。
陳思琦問一瓏:“一瓏,你是跟葉脈網長期合作嗎?”
一瓏溫柔地笑了笑,說:“是的,我之前一直負責電子閱讀的版面設計,也會負責一些其他的網頁美術設計。”
陳思琦:“我好喜歡你的設計風格。”
一瓏:“謝謝。”
實體書的設計本來是交給江印出版社來負責的,但是陳思琦對江印那邊安排過來的排版員不是特別滿意。
相比起來,一瓏的設計風格,陳思琦一眼就喜歡上了。
審美這種東西,就是一眼的事情。
他們坐在一起聊關于要把《跳起來》做成一本什么樣的書,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大家過去看雜志、看書的那個年代。
傍晚的時候,陸嚴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梓妍姐?”陸嚴河接了電話。
“在干嘛呢?”陳梓妍問。
陸嚴河說:“在跟思琦一起聊《跳起來》呢,今天子杏姐那邊帶來了一個設計師。”
陳梓妍本來是打電話想要來跟陸嚴河說徐半田的事情的,聽到陸嚴河充滿朝氣的聲音,她一時又決定不說了。
不想用這種事情去影響陸嚴河的心情——徐半田的事情,是她一手安排的,陳梓妍本來想跟陸嚴河說一下,讓陸嚴河也出口氣,之前徐半田太惡心人,然而,陳梓妍給陸嚴河打這個電話才意識到,陸嚴河其實并沒有太把徐半田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有他自己關心和重視的事情。
徐半田這樣的人,只會成為一種打擾。
晚上,有人給陳梓妍打來了電話。
打來電話的人是京臺的一個朋友。
陳梓妍看到電話就猜到這個人可能的意圖。
一說,果然如此,是徐半田請來的中間人,約她見面。
現在知道急了。
陳梓妍面無表情地聽著,說:“我今晚有事呢,沒時間。”
“唉喲,梓妍啊,你就給我個面子吧,現在小徐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也知道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給他個機會。”
“機會早就已經給過了,他自己不珍惜。”陳梓妍說,“當初他第一次來道歉的時候,我接受了,結果他怎么做的?又在背后使壞,你也別給他當說客了。”
現在徐半田還沒有上熱搜。
徐曉雯不是特別紅,這件事也沒有引起很大的關注。
可單是眼前這樣的關注度,已經讓徐半田頭大了。
徐半田的手機一直都在響,就沒有消停過,全都是來問這件事的。
最關鍵的是徐曉雯也打來了電話。
自從他們兩個人分手以后,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現在卻因為這件事而又有了聯系。
徐曉雯質問徐半田,這件事是不是他說漏了嘴,把消息漏了出去。
徐半田馬上否認。
他也不知道陳梓妍是怎么把這件事挖出來的,可絕對不是他這邊出的問題。
徐半田說:“我還沒有問你呢,這件事是不是你那邊走漏了風聲?”
徐曉雯怒氣沖沖地說:“我一個女明星,我會走漏風聲讓別人知道我跟你談過戀愛嗎?”
徐半田被這句話給激著了,惱火地說:“你跟我談過戀愛還給你丟臉了嗎?”
“我沒這么說過,你別瞎給我戴帽子,你明明知道,我跟人談過戀愛這事曝光出來,會讓我丟掉很多粉絲!”徐曉雯說,“徐半田,我找人去打聽了一下,這件事不是沖著我來的,人家就是沖著你去的,是你讓我們這件事被曝光了出去,你自己趕緊想辦法解決!都分手了,你就不要再給我惹麻煩了!”
徐半田氣得胸脯都在起伏。
“行,你放心,我馬上否認這件事。”
徐曉雯:“否認有用的話,我早就否認了。”
“只是一個爆料貼,為什么否認沒用?”
“誰知道爆料的人手里有沒有證據?!”徐曉雯說,“與其否認之后被打臉,不如現在直接承認了。”
徐半田:“你的粉絲現在在網上各個平臺罵我。”
“罵我的人比你只多不少。”徐曉雯冷聲說道。
徐曉雯之前是一個女偶像,偶像藝人談戀愛對粉絲來說,就跟自家房子塌了一樣。
人人都知道偶像和粉絲之間的忠誠關系只是一種幻覺,可是在粉絲的視角里,這就是偶像給予他們的承諾。
這件事給李治百帶來了極大的沖擊。
他不敢想象,等到蒙粒真的在網上曝光了情書的事情,他該面臨什么樣的狂風驟雨。
事已至此,李治百也意識到,自己這事做得確實不地道了。
他給周平安發消息,問:蒙粒那邊怎么說啊?平安哥。
周平安:你還好意思問,搞出這么一個大麻煩,正在解決,別吵我。
李治百:哦。
周平安:蒙粒就是個瘋女人,以后你少挨她,別跟她有任何交集。
李治百:那你還讓我演《陪你到世界盡頭》這部戲,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周平安:因為這個角色能火,你就說這個角色是不是火了?
李治百嘶了一聲,擦,讓這個逼裝到了。
李治百在《陪你到世界盡頭》里的這個角色,確實火了。
暴躁富二代的人設格外有戲劇張力,加上李治百本身的知名度,讓戲里很多的片段都在網上走紅、爆火,尤其是在一些短視頻平臺,李治百的表演片段都有上千萬的播放量。
這讓李治百在八月份幾乎一直在熱搜上掛著。
來找李治百合作的商務明顯增長。
他現在忙得都不可開交——當然,他現在很樂意忙,這樣就不用擔心被蒙粒給堵門了。
他都被堵出心理陰影來了。
陸嚴河告訴他準備不刊登《該表白的時候不能慫!》這篇文章時,李治百剛錄完一個節目,在趕往下一個通告的路上。
他還以為是陸嚴河和陳思琦不喜歡這個文章內容,嘟囔:你們也太沒意思了吧?不就是用了一下你們當原型?
陸嚴河:跟我們沒關系,是考慮到你和蒙粒的事情,還不知道蒙粒會怎么做呢,要是這篇文章發出來,到時候議論的對象可是你。
李治百這才恍然,原來考慮的是他的事情。
李治百:這還真是個麻煩,那你的書豈不是沒有我寫的文章了?
陸嚴河:嗯,也只能這樣了。
李治百看著陸嚴河的消息,陷入沉思。
他只是懶,卻并不是傻,知道自己的名字對于陸嚴河的書有著很重要的意義。
這是陸嚴河的第一本書,第一本書的成績決定了后面這個書能不能繼續做下去。
李治百看著車窗外流淌的城市景色,心想,要不還是再寫一篇吧?
寫什么呢?
李治百發愁。
他的學生時代,有什么能寫的?
“李治百的稿子不能發,該怎么辦?”陸嚴河問陳思琦。
陳思琦說:“那得再找一個相當級別的人來寫啊,現在江玉倩的稿子沒過來,李治百的稿子又不能發,最紅的兩個明星都沒有,我都覺得我們涉嫌詐騙了。”
陸嚴河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說:“要不,我試著跟黃楷任約一下吧?”
跟他拍《黃金時代》的時候,陸嚴河覺得跟黃楷任關系處得還不錯。
陳思琦說:“你要是能夠約到黃楷任幫你寫這篇稿子,當然好啊。”
之前陸嚴河沒有約黃楷任的稿子,是因為覺得還不是很熟。
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約了。
讓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黃楷任竟然一口就答應了。
“行。”
陸嚴河吃驚不已。
連陳思琦也震驚,沒想到黃楷任會直接一口答應。
這天晚上,黃楷任和辛子杏大汗淋漓地完事,辛子杏下床去浴室,黃楷任就自己一個人繼續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說:“今天陸嚴河約我寫稿了。”
“約你?”辛子杏驚訝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
“嗯。”黃楷任說,“我可是第一時間就答應了。”
“啊?”
“這是你負責的書,我就答應了。”黃楷任說,“你說,我要寫些什么呢?”
辛子杏:“這我哪知道,你自己想。”
黃楷任看著磨砂玻璃里透出來的那個身影,即使只是一個影子,也依然看得出曼妙的身材。
他腦子里的那些事情又漸漸地模糊了,只剩下眼前的人。
“寶寶。”黃楷任喊了一聲。
辛子杏的動作頓了一下,“干嘛?”
黃楷任說:“要不你等會兒再洗吧?”
辛子杏:“你明天早上五點要起床趕飛機。”
“可以的,來得及。”黃楷任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要不然,接下來一個星期我們又見不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