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750章 我真想弄死他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飲食男女

  “昨兒晚上那人誰啊?”

  李援朝從招待所里出來,正見著張海洋往餐廳走,便主動招呼了一聲。

  張海洋被問的一愣,回頭見是他,嘴里打了個含糊:“沒誰,借個火。”

  “借個火還用聊那么半天?”

  李援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提醒道:“千萬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瞧你這話說的。”張海洋笑了笑,問道:“這是怎么了?拿我當特務看了?”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李援朝并沒有跟他嬉皮笑臉,而是認真地講道:“你應該知道,小白在遛狗。”

  “什么意思?”張海洋皺起了眉頭,也是看著他問道:“你說跟我搭話那些人是狗?”

  “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李援朝態度強硬地講道:“大家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誰要弄翻了船,大家都不好過。”

  “你應該清楚,現在這環境,錢難賺,屎難吃,你能買汽車是靠了誰,不用我強調。”

  張海洋一下子便變了臉色,緊緊地抿著嘴唇不說話。

  “當然了,你可以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李援朝抽了一口煙,講道:“但我要告訴你,做事多用腦子。”

  “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要分得清,別到時候兄弟都做不成了。”

  他拍了拍張海洋的胳膊,邁步往前走去。

  話他都已經講明白了,如何選擇那是張海洋的事,真敢砸了周小白的盤子,讓大家沒有飯吃,他就等著迎接大家的怒火吧。

  張海洋站在早晨的陽光里,渾身冰冷。

  昨晚他們喝多了,也沒敢回家去住,去兄弟家找宿也不合適了,便都來了俱樂部招待所休息。

  你別看這是俱樂部的招待所,只面向會員服務,樓上樓下就這么些間房,可一點都不閑。

  很多會員都有私人接待需要,往單位招待所送不就等于全單位都知道了嘛。

  所以俱樂部這邊便成了會員們私人招待的必佳場所。

  而且這里的服務水平好,硬件設施新,房間內設計很是時髦,很多人都愿意在這邊住宿。

  張海洋等人雖然不是東風一號俱樂部的會員,可也是青年匯的會員,可以辦理入住。

  昨晚張海洋是最后一個回來的,在浪淘沙停車場,李援朝等人都瞧見了,他跟兩個人正在聊著什么,好一會兒都沒見他回來。

  結合左杰和周小白的謹慎,李援朝用屁股想也能知道,那主動找到張海洋的是什么人了。

  張海洋也是沒想到,停車場里漆黑的環境,李援朝他們也會注意到自己。

  更別提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這讓他怎么回答。

  難道讓他承認,是嫉妒心亂了心態,喝多了,嘴瓢了,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現在李援朝不像是要揭發的意思,可也劃清了底線,警告他妥善處理此事。

  如果說吹牛嗶也需要上稅的話,那今天早餐這筆稅款真是讓張海洋腦瓜子嗡的一下子。

  找他談話的是以前認識的學長,兩人僅僅見過幾次面,學長畢業后就沒有再聯系了。

  昨晚突然找到他,拐彎抹角地向他打聽起了昨晚聚會那些人的身份信息。

  張海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除了周小白的身份沒有說,其他人的情況說了個底兒掉。

  他自覺地還算有點良心,連李援朝這位好大哥都出賣了,唯獨沒有出賣女神。

  這么說吧,他對不起天下,也不會對不起周小白。

  周小白不僅僅是他的白月光,關于小白的身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些人雖然沒有亮明身份,可也對他進行了一番威逼利誘,他能怎么辦。

  他再怎么背叛,也不敢背叛了周小白啊。

  張海洋很清楚,背叛那些兄弟他會被孤立,出賣了周小白,他會被人砍死的。

  所以被李援朝掀開了老底和遮羞布,張海洋站在那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李援朝已經知道了,是不是代表周小白也已經知道了。

  沒錯了,他突然想起昨天見到周小白時候的場景,李援朝逗她,她說自己遛狗呢。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周小白很清楚有人在跟蹤她,調查她的社會關系。

  一想到這里,張海洋便有些站不住了,想要去找周小白解釋清楚,或者道個歉。

  周小白住在哪里?

  她當然不會住在招待所,這里的檔次不夠,也不方便她演戲,所以她還在國際飯店。

  張海洋恨不得給自己插上翅膀飛過去,第一時間向女神懺悔和致歉。

  如果真如李援朝所說,周小白是在故意戲耍對方,那自己昨晚的行為是不是影響了小白的計劃。

  再或者說,小白早已經料到他會背叛,這一切都是對方設下的陷阱。

  他沒有任何的欣喜,因為就算周小白把他算計了進去,也是他的悲哀。

  周小白根本不信任他,偏偏他還不爭氣。

  現在的他患得患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昨晚的情況,他的心便一陣陣的抽搐,真想給自己一嘴巴。

  昨晚……

  “呦,這不是海洋嘛——”

  許久不見的學長從門口路過,看到他去取車,很是驚訝和羨慕地贊了一句。

  “行啊,海洋,都有車了!”

  問世間裝嗶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有的人為了裝嗶,甚至連親情和友情都不顧了,只為了那一點點虛榮心。

  張海洋今天的心氣頗為不順,原因還是比較,是李援朝提起了那個人逗弄周小白。

  他其實同鐘悅民一樣,都是愛情的懦夫,不敢面對周小白的現實。

  大家都長著眼睛里,只要李學武來俱樂部,周小白的目光就不會離開他的身上。

  恨不得一見面便撲過去掛在他的身上,那股子仰慕和親近就別提了。

  再看周小白花錢大手大腳的目光,要說是家里的支持,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啊。

  只有李學武,只有這位紅星鋼鐵機關的秘書才有能力支持周小白創建聯營公司。

  這家公司能拿到紅星鋼鐵集團的分銷資源就已經很讓人浮想聯翩了。

  再想想年輕的總經理,如何打動秘書長的。

  不,應該說是被秘書長打洞了。

  事實就擺在眼前,是他和鐘悅民選擇了裝鵪鶉,憑借初中和高中的愛慕之情對此視而不見。

  昨晚他必須得承認,自己是喝多了,失控了,把一些情緒宣泄了出來,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只是他沒想過,這些話會給周小白和李學武帶來什么樣的危險。

  他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這一切都是周小白他們布置好的局,哪怕他也被算計在了其中。

  “你是怎么想的?”

  左杰昨晚就給李哥打了電話,今早又接到了李哥的電話,早早便趕到了國際飯店這邊。

  果然不出李哥所料,當聽到他帶來的消息,周小白真是火冒三丈。

  “我怎么想的?”周小白氣憤地說道:“我真想弄死他,這特么就是背叛——”

  “李哥讓我告訴你,人心最不值得考驗。”

  左杰只是個傳話的,可他也是帶著任務來的,他的任務就是安撫住周小白。

  周小白這火爆脾氣,就連羅云見著都說她變了,說她以前不這樣的。

  確實,左杰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那時的模樣,文文靜靜的,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這只過去了一年半不到兩年,你再看看現在的周小白。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跟著李哥才混了這么點時間,整個人的性格都發生了改變,變得爽利大方了起來。

  或者周小白本身就是一個性格堅韌的女孩,只是以前的環境受限,她披了一層保護色。

  掀開偽裝網,現在的周小白活像個土匪。

  “他就是沒在這,他要是在這,我活劈了他——”

  周小白真是氣壞了,叉著腰站在屋里大聲數落著張海洋的混蛋,講著自己是如何招呼他的。

  左杰能說什么,只能是默默地聽著,他現在真后悔來的匆忙,沒有帶上羅云。

  安撫周小白,羅云更有一套,他只能用李哥的話來壓服住她,盡快讓她冷靜下來思考。

  “購車優惠指標不要給他了,這個混蛋。”

  周小白很快便想到了要報復張海洋的背判行為,擺手對他說道:“讓哪涼快哪待著去。”

  “不僅購車優惠指標不給他,從今天開始,供應鏈的業務他一條蛤蟆也別想做了。”

  她手指著地面,堅決地說道:“我要是不教他做人,他還真以為自己是頭大象了呢。”

  “指標已經申請下來了。”

  左杰喝了口酒店免費提供的咖啡,很是淡定地講道:“李哥的意思是該給還得給。”

  “憑什么——”周小白不滿地問道:“他那么做還要慣著他?”

  “你先坐下說話,冷靜冷靜。”

  左杰擺了擺手,好言提醒她道:“你們畢竟是一個大院里住著,他有對不起李哥,可沒有對不起你。”

  “李哥說了,誰都能說他,唯獨你不能說他,這樣不利于你接下來的管理形象。”

  “我真是服了——”

  周小白聽了左杰的話,就知道一定是李哥的意思,因為左杰說不出這種話來。

  “一想到丫的是這幅嘴臉,我當初就不應該帶著他玩。”

  “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也別把別人看得太輕。”左杰見她情緒穩定下來一點,這才繼續講道:“這地球離了誰都轉,生氣不值當的。”

  “李哥讓我告訴你,千萬別針對他,就當不知道這件事。”

  他側著身子,看著周小白小聲提醒道:“為了一條魚毀了一鍋湯不值得,你懂吧。”

  “是擔心他出去亂說?”

  周小白微微皺眉,看著左杰說道:“還是怕他把俱樂部的情況往外透露?”

  “這些都不是關鍵。”左杰認真地講道:“關鍵是他的身份,還是你供應鏈的一份子。”

  “當然了,他也僅僅是供應鏈的一份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可真夠費勁的。”周小白懂了,點點頭,可臉上卻依舊是不忿和不屑。

  她更喜歡快意恩仇,張海洋不要臉,她真想找上門去理論理論,問問他到底是什么腦子。

  什么腦子都不會把自己的朋友們供出去,這特么還沒進笆籬子,沒挨著棍子呢。

  “行了,李哥是不放心你,特意安排我提早來,就怕你做出冒失的事情來。”

  左杰站起身,看著周小白講道:“什么事都要講究個有始有終,有因有果,大局為重。”

  “你身上一定還有其他任務吧?”

  他倒也是聰明,提點了周小白一句,并沒有仔細詢問。

  “不要辜負了李哥的信任,更不要讓他的計劃毀于一旦。”

  周小白心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雖然嘴里還是罵著張海洋,可也站起身送了左杰出門。

  “昨天我就勸你,緩一緩,不要這么著急。”左杰站在門口,又叮囑了周小白一句,道:“是你非要試一試李援朝的心境,結果呢?”

  “摟草打兔子,誰知道那混蛋這么不頂用。”周小白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抱著胳膊站在門口說道:“行了,這兩天我就回津門了。”

  “我就當不知道,就當看不見他總行了吧——”

  她翻了個白眼,嘴里依舊是在嘀嘀咕咕,宣泄著對張海洋背叛的憤怒與責備。

  關于左杰的嘮叨,她并沒有不耐煩,相反,他是被李學武安排來安撫她的,她很高興。

  這說明什么,說明李哥對她很關心,也很了解,否則怎么會知道她一定生氣呢。

  害怕她做出沖動的舉動,特別讓左杰來安撫自己,這不是說明他們心有靈犀嘛。

  好么,人家都說戀愛的女人不可理喻。

  左杰看著一會罵咧咧,一會笑呵呵的周小白也是無可奈何,擺手要走。

  周小白這才記起左杰大早晨來的功勞,招手對著他的背影喊道:“晚上叫羅云一起干飯。”

  “沒空,省省吧。”左杰頭也沒回地擺了擺手,道:“不是我沒空,是羅云沒空。”

  “怯,比我都忙?”

  周小白看了眼樓梯的方向,隨后悄悄地走向了走廊的窗前往下踅摸著。

  不出意外,那臺212還在那停著呢。

  “真有毅力啊——”

  昨晚天空飄了小雪花,羚羊汽車有風暖,212可是沒有的啊。

  也就是說,跟蹤她的那些人在外面凍了半宿?

  “唉,何必的呢——”

  周小白微微搖頭感慨著說道:“一個月三四十塊錢工資,拼什么命呢。”

  是啊,一個月百十來塊錢工資,拼什么命呢。

  你當周澤川就是大傻子嗎?

  他當然不是,所以才向于德才請教,請求保衛處幫忙調查周小白的身份背景。

  于德才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見過脾氣軟的,可他還沒見過膝蓋軟的呢。

  這特么就跪了?也太虛了吧。

  “我真是沒想到,怎么也想不到。”

  坐在李學武的對面,于德才依舊感慨著,說道:“他居然會找到我這里來。”

  “呵呵——”李學武看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他自作聰明,掉進陷阱爬不出來了。”

  “他還是有點小聰明的。”

  于德才嘿嘿笑了起來,看著李學武講道:“不過缺少天時地利人和,就靠著一股子賭徒心理,真不知道蘇副主任給他許下什么了。”

  “蘇副主任也是個謹慎的人。”

  李學武笑了笑,提醒他道:“都不一定用蘇副主任許諾,他自己就給自己心理暗示了。”

  “還真有可能——”

  于德才眉毛一挑,琢磨著說道:“那他找到我這里來也就說得過去了。”

  你要問此前于德才知不知道李學武這邊有什么計劃。

  答案是一定的,雖然李學武沒有跟他說過,可作為集團機關的一份子,一些情況還是能夠掌握的。

  李懷德帶著班子里的幾個成員去了趟津門,不能不說有點太過于巧合了。

  這還是李學武去京城貨運站放了個炮以后的行為,絕對不能說是巧合。

  他自己雖然沒在李學武的這一次行動中,可并不影響他做好隨時行動的準備。

  其實在機關里就這樣,你跟對了領導,但不能指望著領導幫你決定一切,做好了一切。

  你得發揮主觀能動性,在做好自己本職工作的前提下,主動關心形勢的變化。

  尤其是組織生態的變化,一些人事變動和業務的驅動,都得做出了解和掌握。

  只有掌握了這些,才能在領導需要的時候主動站出來做一些事情,領導才會動用你。

  領導不動你不動,你還等著領導求你來動一動啊?

  都是老同志了,三年時間相處下來,這一點默契還是有的。

  “他現在的主管領導不是蘇副主任了。”

  于德才微微瞇著眼睛,手里捧著的茶杯轉了轉,繼續講道:“即便蘇副主任有上面的支持和關系,可跟他又有什么關系。”

  “再說了,蘇副主任一次性要動這么多人,情況到這里還敢往下查,這就是在作死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說道:“蘇副主任有馬前卒墊著,難道他還要跟著去送死?”

  能查到李主任的愛人在任職不算危險,能查到其他關系單位的親故在任職也沒什么。

  魯迅有句話說的好,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到了這也是一樣,說你李懷德的愛人在關聯業務單位任職不行,那就是不行。

  可要上面沒有人追究,下面沒有舉報,誰會來管這些事啊。

  你看李主任的愛人是多么的低調,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就很可以了。

  再往下查,查到京城供應鏈關系網,你蘇維德有多大的鍋想要下這一盆菜啊。

  最后的雷是周小白,可也不一定是周小白。

  李學武的手段變幻莫測,說不定就把誰繞進來了,查到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一個周小白都能牽扯到如此多的關系,要說她本人沒有關系背景,蘇維德能信嗎?

  蘇維德一定在認真思考,這個周小白是不是他能辦的了的。

  真要辦不了該怎么辦。

  周澤川也是個老紀監了,以前利欲熏心迷失了方向,現在一點就透。

  出了事老蘇一定甩掉他背黑鍋,因為他才是紀監處長。

  老蘇都不管紀監工作了,去了上面也能解釋的清楚。

  再說了,周小白這個點爆了,有周澤川頂上,下一個雷不就有其他人繼續趟了嘛。

  蘇維德也想好了,你李學武在李懷德身邊不可能一直埋雷吧,我讓人不斷的往前趟,就不信你有天羅地網。

  確實,他是沒有天羅地網。

  可你別看周澤川是蘇維德帶來的,可他不愿意背這個黑鍋,更不愿意當趟雷的炮灰。

  “我聽他跟我這么一說啊,我就明白了。”

  于德才微微點頭,給李學武講道:“我當時也沒給他明確的態度,就告訴他,既然發現了問題,那就可以繼續往下查嘛。”

  “我跟他說,這是紀監的責任,如果有需要,保衛處隨時都可以支援紀監工作。”

  支持?支持個屁——

  周澤川不是大傻子,于德才的話他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的,因為這是李學武的兵。

  李學武都是那個德行,他還能信得過李學武在保衛處的頭號干將于德才?

  雖然現在李學武離開了保衛系統,可他對保衛系統的影響力依舊存在。

  老蘇上任以后根本沒有對保衛系統產生多大的影響,就連人事都沒有影響多少。

  就這么說吧,集團這么多人,但凡有主動向他靠攏的,真被安排來了保衛處,也得瞇著。

  以前也不是沒有跳脫的,可在李學武的手底下,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當初被谷維潔扔出來做探路石的丁學波,下場慘得很,現在連干部身份都沒了。

  當然了,他倒霉并不是倒霉在李學武的手里,是因為反對老李被收拾了。

  可結果是一樣的,保衛處只能有一個聲音。

  所以于德才說支持他,周澤川是絕對不信的。

  支持什么?

  保衛處到時候支持的就不是他了,用槍口支持?

  老蘇的影響力再直接,也不能觸動保衛處的根本,這里是王小琴說了算。

  王小琴是誰?李學武的戰友。

  所以,周澤川想的很明白,老蘇讓他去查周小白,李學武這邊分分鐘就能挖好坑等著他。

  或者說,現在的案子就是個大坑。

  “這大白菜,好啊——”

  李學武來大院這邊接李寧回家,瞧見院里的鄰居們正忙活著,便笑著打了聲招呼。

  老七家的七嫂見著他,很是熱情地回應道:“學武,你家買大白菜了嗎?”

  “廢話恁多呢——”老七從大門里出來,沖著媳婦的后腦勺就噴道:“秘書長家里還能缺了白菜吃?”

  “哎——這話怎么說呢!”

  李學武氣笑了,伸手就要捶他,卻是被老七笑著躲了過去。

  七嫂這才發覺兩個人是在玩鬧,可因為一方是李學武,她也覺得膽戰心驚,嚇的干笑一聲。

  “就知道胡咧咧,嚇我一跳。”

  她倒是趁著機會捶了老七肩膀一下子,又對李學武客氣道:“我看劉嬸兒上午就忙活完了。”

  “國棟給帶回來的吧。”

  李學武笑了笑,見周圍看他的鄰居比較多,也就順便提了一嘴,“每年都這樣。”

  “國棟是好人。”老七倒是說了句中肯的話,“今年來的雪早,白菜和蘿卜下來的也早。”

  “這不嘛,回收站停了兩天工,他組織工人幫街道不方便的家庭往回拉白菜和蘿卜呢。”

  其他街坊鄰居也是出言贊許沈國棟的義舉,說他帶著街坊鄰居們創辦小工廠賺錢,解決了很多待業青年的就業問題。

  而且,這街道上有什么困難,每次他都是第一個出面,正經的熱心腸。

  “要不怎么說街道吸納他成為組織的一員呢。”老七笑著對走出大門的一大爺抬了抬下巴,說道:“是吧一大爺,我最服這個了。”

  “就你話多——”易忠海笑著說道:“趕緊往家里搬吧,哪年都是你家,非等到最后不可。”

  “這叫好飯不怕晚——”

  老七也服氣一大爺的提醒和催促,笑著扛起了三輪車上的大白菜包,徑直往門里去了。

  “來接孩子啊。”易忠海同李學武打了招呼,“你今天來正著了,院里正熱鬧著呢。”

  “聽見了,不少孩子吧。”

  李學武笑了起來,站在大門口就能聽見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這院里真開幼兒園了。

  他沒著急往院里走,是因為這大門都快要堵死了,家家都在往院里搬白菜。

  你要問為啥不趕著白天,或者周末往家里買,很簡單,沒時間,趕時間。

  很多家庭都是雙職工,白天兩人都在上班,哪有時間去大街上買白菜去。

  只有家里有老人的,才會咧咧巴巴地提前往家里買白菜和蘿卜。

  因為提前挑選,都是樣好的,糟踐的少。

  你要趕上晚上下班回來,或者周末去買,那幾乎是大家挑剩下的,或者歪瓜裂棗的多了。

  國人就是這樣,做什么事都著急,明明知道東西就在那里,非要排隊去等著。

  老七兩口子不是雙職工,他媳婦兒跟家里睡到晌午歪都不帶想著出去買菜的。

  只得等著一家之主老七回來,不然兩口子就得吵架,因為老七的心眼小,事多。

  他媳婦買啥玩意兒他都嫌棄,老七媳婦兒也是個提氣的,索性什么都等著他回來買。

  兩口子能過日子到現在,生了四個孩子,得說是真愛。

  “您家里的冬菜都收拾好了?”

  李學武得空跟著一大爺往院里走,嘴里客氣道:“今年冬天就要上樓了。”

  “我正跟柱子商量呢——”

  易忠海是出來還袋片子的,他們家也是剛剛收拾完冬菜。

  這會兒隨著李學武一起進院,聽他提起上樓,嘴里便講道:“柱子有點舍不得這大院。”

  “他是要舍不得呢。”李學武笑著講道:“他那房子才重新收拾了一年多,哪里愿意去置換樓房。”

  “艾嗨,你這還就說著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兩人剛進了外院,便見倒座房的馬窗戶推開了,傻柱探出頭來搭茬兒。

  他嘿笑著指了指垂花門里自己家的房子,給兩人說道:“我這房子怎么看怎么周正,不換了,給多大的房子都不換了。”

  “一大爺和一大媽想住樓房呢。”李學武逗了易忠海,笑著說道:“你就不能體量體量兩個老的?”

  易忠海當然知道他是在笑鬧,這會兒看著傻柱也沒說話,等他說。

  “甭攛掇,一大媽可沒有心思上樓。”

  傻柱挑了挑眉毛,說道:“那天我跟迪麗雅抱著孩子,帶著一大爺和一大媽去工地看了。”

  “不用我說,不用我勸,只看見那樓房的高度,一大媽就不想換房子了,這住著挺好的。”

  他胡侃道:“我都聽說了啊,咱們集團要整合這些住戶的住房,進行二次修整安置。”

  “是不是這么個意思?”

  “哦,對了,我還想問你呢。”

  聽傻柱如此說,易忠海也來了興趣,看向李學武問道:“集團換了我們的房子做什么用啊?”

  “總不能是再分配給其他廠職工吧?”

  “收回來了,就是收回了。”

  李學武給兩人解釋道:“分配是不可能分配的了,未來集團只會對少部分高精尖技術人才,以及特殊貢獻獎的職工進行住房獎勵。”

  “關于城里的回收住宅,一般會做整合處理,也就是重新調配。”

  他抬起手示意了傻柱,道:“像院里多有這樣的釘子戶,基本上就不會動了,但會從其他院落遷移一些不愿意上樓的住戶過來居住。”

  “總是要調控出一些整體的院落,進行重新裝修和整理,用作集團的辦公或者商業住房。”

  “做商業?這樣的大院?”

  傻柱有些意外地看著李學武,趴著窗子問道:“這樣的大院能做什么商業?”

  “你管呢,管好你自己得了。”

  李學武笑著懟了他一句,而后示意了垂花門說道:“我先回家看看,你們先忙著。”

  “晚上在不在這吃啊?”

  傻柱笑著招呼他道:“老商不知道從哪掏噔來一些江魚,晚上留這喝點啊?”

  “不喝,跟你喝沒有挑戰性。”

  李學武人已經進了垂花門,可嘴毒的要命,差點掘了傻柱一個個子。

  易忠海看他憋屈的表情笑了笑,提醒他道:“少想著喝酒,你這身體沒到老呢,一身毛病。”

  “我這才哪到哪,年輕著呢。”傻柱給一大爺說了句,而后認真地問道:“您和我一大媽要是喜歡住樓房,咱們就用后院老太太的房屋換一套,哪怕是小的,你們先住著。”

  他指了指后院一大爺家的方向,道:“您那間房咱們還留著,你們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

  “我們這身體還能住幾天。”

  易忠海說的也是實在話,因為傻柱已經明確表示會養他的老。

  雖然沒有認作干爹,可讓何壯跟他和愛人磕了頭,一直叫爺爺奶奶的。

  迪麗雅對他們兩個更是親近,孩子從小就扔在他們家,一直都是老伴給帶著。

  這是信任,也是親近。

  爺倆站在這說話,沒有藏著掖著,更沒有任何的算計和虛偽。

  易忠海下巴歪了歪,示意了院子里的方向,那是孩子們的歡鬧聲。

  “眼瞅著何壯就要大了,你沒想著以后?”

  他提醒傻柱道:“迪麗雅在回收站上班,可沒有正經的醫療和教育福利,孩子還得看你。”

  “瞅現在這教學條件和情況,何壯未來還是要去聯合學校上學的,最起碼工作有個保證。”

  易忠海語氣十分懇切地講道:“真要讓孩子去聯合學校上學,從幼兒園開始,這么遠的路程,你有沒有想過怎么接送他來回啊?”

  “那怎么辦?”傻柱理解了一大爺的意思,微微皺眉問道:“真得在工人新村換房子?”

  “要我說你就得這么考慮。”

  易忠海點了點窗臺,輕聲講道:“趁著你一大媽腿腳還好,能給你帶幾年孩子。”

  “我們倒不是圖意那樓房,就像你說的,等何壯大一點了,我退休了,還真想回來住呢。”

  “那就用后院的房子換一套。”

  傻柱想了想,下定決心說道:“您的房子還是給您留著,不行我再添錢。”

  “我說就用我那套一起換。”易忠海想了想,說道:“現在手里都沒有啥錢,你也……”

  “別,不合適。”傻柱擺手拒絕道:“一大媽身體不好,冷不丁換環境她要受不了。”

  “我倒不是反對你們來上屋跟我們一起住。”傻柱耐心地解釋道:“雨水自己買房子了,年前房子下來,裝修得了,她就搬走了。”

  “啥時候的事?咋不聲不響的呢——”

  易忠海看了傻柱一眼,道:“你這當哥哥的唉,我還跟你一大媽說了,雨水要是用錢,趕緊給拿呢。”

  “她自己能折騰,隨她去吧。”

  傻柱也是無可奈何,自己妹妹在工人新村里買房也沒有告訴他,事后看見名單才知道的。

  甭問了,以妹子現在的工資,以及她以前的儲蓄,能買那么大的房子絕無可能。

  名單上標注的是全款商品房,跟抵押置換沒有一點關系,更沒有貸款,還用他問什么。

  問這買房子的錢是哪來的?

  不問他也知道,問了更坳頭。

  易忠海似乎也有所悟,沒再說什么,只點點頭,講道:“別太緊張了,我和你一大媽還有點積蓄,早晚都是你們的。”

  “您快打住吧,這老氣話您還是少說。”

  傻柱倒是真仁義,也是純孝心,認真給一大爺說道:“我盼著你們長壽,多享享福呢。”

  關于一大爺的身體,大家其實都很清楚,因為后院二大爺作妖鬧了那么一場,身體是有虧的。

  要說折壽誰都估計不準,可這兩年明顯能看出一大爺的身體老的快了。

  李學武接了李寧從院里出來的時候,爺倆還在這聊著呢,表情各有感慨。

  “跟大爺說再見,跟爺爺說再見。”

  李學武教給兒子學話,拉著他的小手給兩人打了招呼。

  李寧有點靦腆,可并不認生,他是認識兩人的,尤其是傻柱,一見著他便要逗他玩。

  這會兒李寧不好意思打招呼,偏要拉著他的手給兩人擺手,小模樣可愛極了。

  只要是天氣好,只要是李學武不忙,那李寧就會來奶奶家待上一白天。

  二丫剛剛熟悉了家里的工作環境,讓她一個人帶孩子在家,劉茵也不放心。

  聽著兒子家里又找了個保姆,她也是去過兩次,仔細相看了二丫的人品和做事能力。

  她不是一個刻薄的人,更不是老地主婆。

  是出于對兒子兒媳婦的關心,也是對孫女孫子的在意,這才往家里來的。

  當然了,她心里有什么話不會壓給兒子,只是以聊天的形式講出來。

  不過二丫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和盲目,最近一段時間已經安定了下來。

  有時候顧寧偷偷講給李學武,說二丫晚上會躲在被窩里哭,李學武問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只說猜的。

  這不是能洽會算,醫生總是對人體有著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顧寧也沒少看中醫方面的書,李順有的時候回家也會給兒媳婦講課。

  這就是醫學世家的好處了,家里有三個醫務工作者,至少醫療經驗是值得分享的。

  二丫紅眼睛,眼睛腫,或者她夜里下來聽到的壓抑的哭聲,這就是猜測的證據。

  李學武對此也沒有什么辦法,他還記得“以前”上中學的時候住校,也如此想家哭來著。

  只是后世的交通相對發達,想回家也就是一個月的事,不至于像二丫這樣一年回不去一次。

  他倒是想給吉城掛個電話,讓二丫聽一聽鄉音了,可怎奈她們村里沒有電話。

  真要打給大強子,二丫自己都不愿意,很怕她哥說她不爭氣,這才來京城幾天就想家。

  土里長大的孩子,總有著一股子韌勁。

  就算夜里怎么哭,白天也是看不見她悲傷的模樣,除了眼睛是紅的。

  也許這就是年輕人成長的過程,隨著時間的流逝,二丫如此悲傷的次數越來越少。

  直到第一場大雪下來,廚房里甚至能聽見二人轉的小調兒,唱的還挺有意味的。

  請:m.badaoge.org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