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師弟你也盡快離開盤腸山吧,長久待在此處,容易導致夢境提前崩潰。”
沙悟凈說完后,帶著三徒兒消失不見。
沈煉環顧四周,發現淺層夢境已經化為烏有,“夢境真是脆弱,否則可以閉關沖擊神游八境了。”
“傻逼~~”
八哥露出鄙夷的目光,骨刃的食欲有大半是源于沈煉,否則不至于把夢境啃的千瘡百孔。
酒葫蘆涌出大量酒水,很快在山間積累起一片水潭,頓時濃郁至極的藥香飄散開來。
眾人心曠神怡,身魂變得異常活躍。
“阿煉。”
沈漢生迫不及待的湊來,輕聲說道:“兒啊,你知道嗎?我們祖上其實是天蓬真君,所以才有過人的武道天賦……”
沈煉嘴角抽搐,注意到沈漢生距離元丹六境也只差半步。
人爹喋喋不休的講述著近日的所見所聞,偶爾還能夢到天蓬真君傳授修行竅門。
能看出,人爹和鬼爹相處的還是很不錯的。
沈煉本來是不打算讓沈漢生來獅駝嶺閉關的,奈何天災人禍是西游世界的主色調,哪怕不讓人爹接觸修行,也難以遠離妖魔。
“老漢,鹽山半年以來有沒有遇到禍事?”
“禍事?”
沈漢生遲疑幾息,“鹽山以北蝗蟲成災,不過因為山脈阻隔的緣故,沒有波及到鹽山。”
“恩。”
“說來也怪。”沈漢生笑著補充道:“蝗災剛結束時,據說鹽山以北的涼鎮有大量女子懷胎,有人說災禍觸動當地的靈脈。”
沈煉眉頭微皺,不過沒有深究。
此方世界的怪事太多,甚至很多時候無法理解,背后說不定牽扯到某頭萬年道行的妖魔。
“阿煉,接下來五十載好好照顧自己。”
“老漢,是你閉關五十載,我在外界頂多幾刻鐘。”
“這樣嘛。”
沈漢生撓撓頭,但沒有追問時間流速不同的緣由。
“老漢,我先走一步,你耐心閉關吧,估計你沖擊元丹六境就得至少十幾二十年。”
“你太小看老漢。”
沈漢生信心十足,嘴里念叨著要新開一頁族譜。
沈煉轉頭與馬萬戶說道:“馬大人,勞煩你來分配閉關所需的資源,我再給你提供一些延壽藥酒,主要是壓制先前的傷勢。”
“別浪費,老夫的情況自己清楚。”
“哈哈哈,活不好,但也死不掉。老而不死為賊啊,區區半百奈何不了老夫的性命。”
沈煉沒有強求,面對馬萬戶只有尊重。
馬萬戶點頭示意,很快便讓蘇玉著手告知其余修士。
沈煉遁出夢境,映入眼簾便是獅駝嶺三妖忙碌的身影,圍繞著洞府布置法陣,主要是防止獅駝嶺繼續往地府深處跌落。
周遭依舊是黃沙遍地,隱約能察覺到仙神臺的氣息。
通過仙神臺誕生的妖魔雖然身魂與原主相似,但靈智頗低,某種意義上也能防止失控。
沈煉幾個閃身找到沙悟凈所在的位置。
沙悟凈暗自施展禁忌,不斷扭曲著面前的仙神臺,逐漸誕生同出本源的一雕一獅兩祟鬼。
沈煉沒有打擾沙悟凈,只是注意到后者狀態的不穩定。
沙悟凈鼎盛九萬年的道行,但三萬年度化獅駝嶺三妖,并且留有一具尸身在流沙河坐鎮。
如今五萬年的道行,真的能安然到達西方靈山嗎?
曠世妖魔的道行每隔萬年都差距極大,沙悟凈明顯是自斷一臂,也不知到底有何意義。
良久后。
沙悟凈收斂怨氣,“不用再理會,接下來的二十年,三頭鬼物會陸續蘇醒鎮守獅駝嶺。”
“沙師兄,伱們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凡人出關后,差不多該是重走西游的時候了,哪怕路途順利,估計也得三四百年時間。”
沈煉好奇的問道:“師兄你不覺得還差些什么嗎?”
沙悟凈面露疑惑。
“如果師兄你是求取真經的話,理應帶著馬匹吧?”
“哪有馬匹能承受流沙河的侵蝕。”
沈煉嘿嘿一笑,“師兄,我知道有個洞府內,困著一頭道行頗深的蛟龍,正好用來代步。”
既然沙悟凈刻意在靠攏取經四人組,白龍馬肯定不能少。
鷹愁澗暫時沒有開啟,想要符合白龍馬的條件必須前往四海龍宮,問題是龍宮無比兇險,想要進出洞府都得靠著機緣巧合。
沈煉目標是碧波潭的萬圣龍母。
“可行。”
沙悟凈答應下來,兩人閑聊間盤腸山開始坍塌。
五十載可謂是彈指一揮間。
緊接著,絡繹不絕的身影從盤腸山一躍而出。
首當其沖的便是王信,修為臨近破丹成嬰,然后是葉蘭、左延等千戶,可惜未曾晉升神游八境。
“恩?”
沈煉面露意外,沒想到張元貞竟然成功突破神游八境。
張元貞一直在遲疑是否轉修武道,哪怕閉關五十載也沒有下定決心,最終依舊以內功為主。
無需消耗大量時間轉修,倒是因禍得福更進一步。
沈煉能看出張元貞眼底透露出的悔意,唯有達到內功的神游八境,才知道道統的差異。
神游八境已是內功的上限,但對于仙法而言才剛剛開始。
鑫山等武者普遍都有元丹后三境的修為。
沈漢生已經來到元丹圓滿,不過武者中明顯少掉十幾人。
武道畢竟還在摸索前行的階段,沈煉提供的經驗不一定符合凡人,難免有武者身死道消。
馬萬戶走在最后。
沈煉見到馬萬戶后忍不住一震。
對他而言只是短短幾句話的時間,馬萬戶卻像是走完半生,身魂已經無比枯槁,脊背躬著,體內的生機不自覺消散大半。
馬萬戶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修為不進反退的。
氣息跌落到道嬰七境。
蘇玉扶著馬萬戶,后者依舊笑臉盈盈。
左延急忙問道:“沈仙長,你有沒有延壽的辦法?”
“不用了。”馬萬戶拒絕道:“都已經五百歲,老夫早就活膩歪,沒必要強撐著不死。”
他見到沈煉嘴巴微張,笑著說道:“我會把金吾衛交到張元貞的手里,后續幾年會有不少同道踏足神游八境,大唐未來可期。”
“馬大人,我送你返回都城吧。”
“好好好。”
沈煉心念微動,傳送樹的根須鉆出土壤,除去張元貞外,眾武者統統送回鹽山一帶。
“黃牙師侄。”
嗡……
黃牙老象一聲長鳴,沈煉回過神來已經在都城內。
唐皇更替結束有段時日,都城內看不到半點異樣,街道巷弄人來人往,慶祝著中秋佳節。
馬萬戶神情恍惚,眼底流露出迷醉。
張元貞欲言又止的說道:“馬大人他……”
“走吧,讓他們獨自待一會兒。”
蘇玉撩起鬢角一縷秀發,領著眾金吾衛前往官府調職,整個金吾衛難免要大換血一波。
或許沉浸在修行中,五十載也不過轉瞬即逝。
但長安城的一切,確實生出些許陌生。
沈煉陪同馬萬戶站在城墻的頂端,旁觀熙熙攘攘的長安,數以萬計的男女老少盡收眼底。
馬萬戶癡癡的望著,如同遲暮老人般喃喃自語。
“深西街孫二娘的麻團味道著實不錯,再走幾步就是老沈酒家的竹葉青,嘿嘿,我二十歲剛來長安時,最喜安南街的燒雞……”
他絮絮叨叨大半日,直至夜幕籠罩都城。
街道巷弄的燭光突發黯淡。
“沈煉,老夫會不會將來看不到都城的萬家燈火?”
沈煉沒有回應,只是伸手點在眉心。
豎眼睜開,瞳孔中央便是八品蓮臺的異象,頓時感應到遍布各處的一間間鐘馗廟。
光是新建的鐘馗廟,就足足有十三座。
垂釣神通施展。
獅駝嶺已經不復存在,垂釣神通無需顧慮太多。
垂釣兩百年蟒蛇,往生檀蟬經驗0.01
垂釣五百年黃鼠狼,往生檀蟬經驗0.03
馬萬戶嘴角上揚,聽到隱隱傳來的妖魔哀嚎,潛藏在都城的二三十萬妖魔根本無所遁形。
沈煉一心兩用,一邊吞噬妖魔魂魄,一邊為凡人換首。
沒有獅駝嶺,曾經被奪舍過的凡人不用擔憂太多,只要不離開都城的范圍不會招來禍端。
往生檀蟬的經驗進度肉眼可見的速度暴增。
往生檀蟬達到10,武學點數20
官府內燈火通明,很快有一批批捕快涌出,把經歷過換首的凡人臨時送往鐘馗廟。
蓮臺外放光芒,一尊尊鐘馗塑像平復著凡人的心境。
一夜無眠。
公雞鳴啼響起,朝陽自東方升起。
往生檀蟬的經驗進度定格在76,果然如同預料,往生檀蟬晉升六階將會是四職業中最早的。
“馬大人,我敢肯定,大唐會重回正軌……”
沈煉還未說完,卻發現身旁的馬萬戶一動不動,表情帶著笑意,右手指著日出的方向。
馬萬戶悄無聲息間,已經壽終正寢。
臨死前刻意的遮掩氣息,就是不想沈煉為自己延壽。
“馬前輩,有我在呢,大唐永遠是那個大唐盛世。”
馬萬戶右手一松,似乎就是在等待著沈煉的承諾。
尸體自然而然的灰飛煙滅。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
沈煉默默念誦著往生咒,送別馬三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