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的手段太過簡單粗暴，眾人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別誤會，我也算是金吾衛吧。”
沈煉已經煉化萬戶令牌，按理說只要馬萬戶不收回，自己確實算是金吾衛的編外人員。
他殊不知，萬戶令牌在朝廷內有個別稱，名為方士令。
極少數的金吾衛在成為仙家子弟后，愿意保留朝廷的身份，便能借此得到萬戶的待遇。
當然，“屈尊”朝廷的方士為數不多。
甚至放眼大唐百年間，或許沈煉是唯一一個。
畢竟方士根本看不上朝廷的資源，那些秘術、大藥都是洞府內淘汰不用的殘次品罷了。
袁朝忠沒有細想，通常方士的妖魔特征更加明顯。
沈煉特異不顯，越看越像是武者。
沈煉收起百年妖物的尸體，繼續灌了口藥酒，“走吧，血腥濃郁，容易引來更多妖魔的覬覦。”
“好，卑職百戶袁朝忠，大人您原來是鎮守哪處的？”
“沈煉，鹽山一帶，我是為怒江案而來。”
袁朝忠擦擦額頭的汗水，印象中鹽山一帶的千戶有兩名，一名千戶修行熊羆經，擅長肉身。
可…無論怎么看，沈煉也不像是五大三粗的熊羆經啊。
袁朝忠下意識打量著沈煉，心頭的驚懼愈演愈烈。
別看沈煉是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但攜帶的物件絕不是凡物。
佩刀與刀鞘明顯是由白骨制成，喝酒的葫蘆同樣如此，似乎是用兩顆頭骨相連拼湊而成。
痛飲顱中酒？此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啊～什么怒江，潮水聲響甚是吵鬧，不如鹽良鎮。”
八哥不滿的大聲喊叫著。
袁朝忠原本覺得八哥只是普通烏鴉，但先前妖物來襲，烏鴉沒有半點慌張，顯然也不簡單。
“他們這是？”
“回沈大人，靈感經需要借助怒江漲潮入門。”
袁朝忠又補充道：“我等處理完預備役的事宜，便協助新來的萬戶一同調查怒江案。”
“恩。”
沈煉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袁朝忠所言的萬戶可能是自己。
“靈感經有無備份，讓我瞧瞧。”
袁朝忠不敢怠慢，連忙取出刻在魚皮表面的內功。
沈煉示意他們收拾馬車，饒有興趣的翻越靈感經。
已觸發〈金鱗兵〉職業，缺少必要條件無法就職 “靈感大王本體就是觀音菩薩養的金魚，在水里的實力能與豬八戒、沙僧斗法兩三時辰。”
沈煉目前點數稀缺，外加三職業都已經四階，經驗進度幾乎停滯，便暗自考慮第四職業。
他沒有急著做決定，把靈感經收入果核內。
有十戶殷勤的問道：“沈大人，估摸著還有一日的路程，不如在車廂內歇息片刻。”
車廂裝得都是預備役入門所需的資源，可見朝廷對于靈感大王的洞府通天河探究多年。
“不必了。”
沈煉掃過一匹匹駿馬。
別看他如履平地，實際都是用巧勁拖著身軀。
否則光是中丹田的五十滴天河之水，雙腳就足以陷進土里。
沒過多久，車隊重新上路。
沈煉旁敲側擊的詢問袁朝忠怒江案，后者主要駐扎于百里外的德昌鎮，已有兩年未曾去過怒江鎮，了解的信息并不多。
袁朝忠只知在新年時分，會有妖風席卷怒江鎮。
妖風無影無蹤，悄然間卷走二三十名孩童，一般持續五六日就會結束，前后不過百人。
民眾把新年叫作龍王祭，認為帶走的童男童女都在龍宮享福。
來年可以風調雨順。
袁朝忠遲疑的說道：“我們調查此事，其實會得到當地金吾衛的阻力，千萬小心為上。”
在民眾看來，如果不想參與龍王祭，就在新年前暫離城鎮，江龍王又不會追出怒江鎮。
沈煉眉頭微皺。
自從收到李順的傳念后，他與兩人的聯系斷斷續續，好在萬戶令牌能察覺到兩人相安無事。
看來怒江鎮的情況確實比較復雜。
“妖風掠人沒有規律？”
“沈大人，我聽聞，龍王刮走的童男童女以外來戶居多，要么父母一方有人是外來戶。”
“還有親疏遠近，有趣。”
沈煉瞇起眼睛，都還未到達怒江鎮，已經處處透露著古怪，特別是那些面如僧人的妖魔。
“搞清楚人人唐僧肉，說不定能掀開此方世界的冰山一角。”
見沈煉陷入沉思，袁朝忠也不敢打攪。
接下來的路途有驚無險。
他們偶爾就能察覺到妖物出沒的痕跡，但靈符的威懾在，大部分妖物都主動繞開車隊。
待到臨近怒江鎮時，一座人口兩三萬的城鎮映入眼簾。
怒江鎮背靠山巒，哪怕正午的太陽都難以照射到，街道巷弄仿佛籠罩在潮濕的冷氣中。
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難以言喻的腥臭。
“沈大人，你……”
袁朝忠剛想提醒沈煉一句，卻發現后者雙眼緊閉，似乎在修行，只是本能的跟隨馬車。
“沈大人真是了不得，難怪年紀輕輕已經踏足元丹六境。”
“將來說不定有晉升道嬰七境的可能。”
“呃。”
袁朝忠忍不住悶哼一聲，注意到沈煉渾身有玄妙氣息散發，突然生出莫名的心悸。
感覺轉瞬即逝，卻令他更加敬畏沈煉。
沈煉眼底流露出無奈，勁力如燕歸巢般涌入中丹田，能看到韻靈內丹的體積又暴漲一圈。
“終于突破瓶頸，來到元丹的最后一境。”
境界：元丹（破丹）
破丹期顧名思義，代表著元丹六境即將晉升道嬰七境，修士借此開始嘗試破丹成嬰。
古代道門的內丹術也是破丹成嬰，按理說，沈煉只要達到破丹期，內丹自然而然就會生出裂隙。
接下來水磨功夫的破開內丹即可。
奈何韻靈內丹依舊完美無瑕，中心的眼珠略顯無神，絲毫沒有觸及元丹境圓滿的征兆。
沈煉通過馬萬戶的關系已經看過道嬰七境的內功，金吾衛的破丹成嬰同樣沒有借鑒意義。
金吾衛是促成妖魔體質脫胎換骨，然后反補道嬰出世。
“看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尸魔果了。”
尸魔果是白骨夫人的一縷真魂孕育而出，花費半年才成熟，作用與高老莊的天蓬果類似。
尸魔果 由榕樹孕育而出，果肉滋養魂魄；果核蘊含完整的尸解秘術，服用即可領悟法門。
尸解秘術是舍棄肉身的逃遁秘術，壓根不適合沈煉。
融入橫刀一式同樣不倫不類。
反倒側重魂魄神識的紫府淬器法還算契合。
“紫府淬器法合成尸解秘術八成會陷入頓悟狀態，應該能從中探究出道嬰七境的前路。”
沈煉顧慮到荒郊野外不宜閉關，一直沒有服用尸魔果。
最后一顆丹果則有些特殊。
丹爐果 由榕樹孕育而出，深埋地底以沈煉血水澆灌三日，能長出具有孕物作用的樹樁。將樹樁完整挖出，半日后重新化為丹爐果。
“嘿嘿，雖然無法主動孕育丹果，但總比沒有好。”
丹爐果應該是榕樹晉升四階自主孕育的，不過三日才能長成，必須找個僻靜的地方種植。
沈煉穩固著修為，馬車暢通無阻的進入怒江鎮。
怒江鎮的風俗明顯有別于鹽山一帶，竟然有將魚鱗鑲嵌門庭的習慣，窗戶更是用魚皮制成。
街道上人來人往，不斷有目光望向他們一群陌生人。
“袁朝忠，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對勁？”
“我？”
袁朝忠神識一掃，隨即瞳孔微縮。
“沈大人，我兩年前來的時候，他們…還不是這樣的。”
袁朝忠不寒而栗。
他抬眼望去，怒江鎮民眾的臉龐帶有福相，無論男女老少都與妖物有三四分相似。
數萬人共用一張臉，簡直不可思議。
沈煉有所耳聞，但仍然深感毛骨悚然，怪不得馬萬戶強調怒江鎮的情況在持續惡化。
“無論擬人特異來自唐僧，還是陳光蕊，怒江絕對有大問題！”
沈煉遙望江邊，孤零零的破舊寺廟無人問津。
“李順調查過寺廟，那名法號玄奘的住持半年前已經身死，使得寺廟徹底淪為廢墟。”
沈煉神念溝通懷里的萬戶令牌，李順就在衙門內。
“袁朝忠，連你都不清楚怒江鎮的情況，看來吧，當地鎮守的千戶很有問題。”
袁朝忠極為不安，回應道：“沈大人，我們應該立刻聯系負責怒江鎮的萬戶。”
“呵呵。”
“我們一進城，恐怕民眾就已經告知衙門。”
沈煉笑著說道：“你看看他們，好像在盯著妖魔一樣。”
上千人圍攏而來，一張張福相臉面無表情，體內沒有妖魔氣息，也不見秘術施展的痕跡。
純粹就是不歡迎，仿佛沈煉等人的到來，影響到他們生活。
“此地的千戶叫什么？”
“王寶平，是道嬰七境的靈感經修士，他曾經差點拜入通天河，實力恐怖莫測。”
袁朝忠取出傳念符，“我馬上聯系萬戶，沈大人，我們盡量不要與王寶平起沖突……”
咔咔咔。
沈煉渾身骨骼碰撞，體型來到兩米出頭。
“哪來的萬戶？馬三馬大人身魂重創已經閉關多時，他老人家委托我負責怒江鎮。”
“我的規矩很簡單。”
“不服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