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龍婆受限于碧波潭的規則，即便心有不甘，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身子還是回到十二層。
敖廣興松了口氣。
“用法陣配合著凡人，應該能分擔大部分的霞光，我便能趁著鎮守妖魔誦經前往頂層。”
敖廣興急躁的挪步良久，喃喃道：“不能再等敖江了，因為那個該死的元丹武者，碧波潭已經開始排斥我了，抓緊時間。”
他莫名的心生不安。
沈煉來自鹽良鎮，敖江又是在鹽良鎮附近失聯。
敖廣興略有耳聞關于鹽良鎮的流言，先前看來可笑的一件件事情，拼湊起來卻像一張巨網。
“鬼神護道？我才不信有什么鬼神護道，他要是有鬼神在旁庇佑，為何不來殺我，哈哈。”
敖廣興閉目養神。
碧波潭的夜晚到來，舍利子霞光四散。
“有舍利子在，我就可以前往北海龍宮的西廂房，避開那幾頭千年前被吊死的龍子……”
敖廣興前一息還在念叨舍利子，突然愣在原地。
佛塔十一層已經非常臨近頂端，遭受著濃郁的霞光洗禮，理應洞府的凡人撐不過幾息，心智已經摧毀，淪為佛門信徒。
但一刻鐘已經過去，敖廣興卻沒有聽到半點動靜。
他不可思議的望向角落，隨即見到千余名凡人站在原地，緊閉雙眼，仿佛秘術所制的傀儡。
“什么情況？！！”
敖廣興如臨大敵，緊接著注意到凡人腳底的陰影。
嘻嘻嘻。
陰影咧開一張張嘴巴，明晃晃的牙齒大笑著，即便有舍利子的霞光在，也不影響骨刃。
“哪來的大妖魔，絕對不是碧波潭內有的。”
敖廣興強行鎮定下來，眼前妖魔的道行并未超過四千年，只是不好對付，遠遠未到無法處理。
“此妖魔目標應該是塔頂的某物……”
咔咔咔。
陰影相互匯聚，形成二三十米的血盆大口。
不等敖廣興反應，骨刃將所有凡人存入胃中，剎那間便把整個佛塔十一層覆蓋。
敖廣興身魂生出異變，血肉骨骼間傳來怪笑。
“它是沖我來的！早已蟄伏碧波潭已久，那名元丹武者的腰間兵刃有類似的氣息。”
“鬼神護道？可…你三千年道行算什么鬼神啊！！！”
敖廣興嘶吼一聲，體內外器官化作一頭頭獨立的龍獸，無形中的廝殺在陰影內展開。
他很快意識到，骨刃能力的恐怖。
只要身處在陰影范圍內，任何生靈都會遭受到骨刃的吞噬，逐漸轉變為后者反補的養分。
敖廣興突然想起，典籍記載的一種妖魔。
饕餮。
他心頭狂震，咬牙繼續分化龍獸，深入陰影想要看清楚骨刃的真身，即便為此身魂受創。
畢竟如果真是鬼神護道，沈煉展現出的不過冰山一角。
敖廣興的道嬰加持神識，仿佛掀開一層輕紗，映入眼簾的是對羊角，足足十米的羊角。
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
是為饕餮也！
“不行，暫且撤離！”
敖廣興立足北海龍宮多年，其心性便是謀定而后動，面對未知的妖魔頓時生出退意。
法力毫無保留的灌入道嬰。
血肉骨骼不約而同的炸開，道嬰舍棄身軀遁出陰影。
北海龍宮的道統傳承，是以道嬰元丹為主，即便身軀損毀，也能通過化龍秘術重塑。
龍形道嬰變為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十層的階梯口。
佛塔十層由奔波兒灞鎮守，敖廣興記憶中是一片泥潭，里面藏有數不勝數的魚子魚孫。
“幸好……”
敖廣興一愣，泥潭的中央不知何時多出一棵榕樹苗，翠綠的葉片在碧波潭顯得格格不入。
八哥停在枝頭，賤兮兮的仰天大笑。
“嘎嘎嘎。”
敖廣興冷汗直流，但身后已經有陰影蔓延而來，根本沒有遲疑的機會，繼續向階梯而去。
緊接著，駭人至極的一幕出現。
八哥張開鳥喙，伴隨著無數亡魂的陣陣哀嚎。
隨即龐然巨物降臨，敖廣興瞳孔微縮。
“諦聽！！！”
近二十米的諦聽俯身注視道嬰，口鼻噴吐灰黑的煙塵。
轟隆隆。
泥潭干枯，裂縫中宛如連通著九幽黃泉，一頭頭扭曲的惡鬼伸出手臂，想要脫離地府。
“饒命，饒命！”
所有惡鬼都身負長舌，時刻承受著舌頭拉拽的痛苦。
由此可見，踏足四千年道行的八哥，似乎才真正觸及到傳聞中的諦聽，祟鬼怨氣所化的鬼域，具備第一層拔舌地獄的特征。
敖廣興心底最后的僥幸煙消云散。
連奔波兒灞都暫避鋒芒，眼前的妖魔，不，鬼神就算不是諦聽，來歷也絕不會簡單。
“諦聽、饕餮，誰能想到竟然是在為武者護道。”
“憑什么？”
“憑什么我九死一生取來各類機緣，拼命百年才踏足的道嬰七境，憑什么他生來就有鬼神護道！只需重走一遍仙佛路？！！”
敖廣興經過短暫的釋然后，求生的信念再次爆發，道嬰頓時枯槁，魂魄至少折損五成。
“我不能死！”
道嬰歇斯底里，由某種秘術裹挾著失去蹤跡。
八哥懶得理會敖廣興，蒲扇著翅膀飛往佛塔高層，骨刃重新擺弄起敖廣興遺留的法陣。
敖廣興再次睜眼。
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現世的地底暗河，道嬰千瘡百孔，法力也衰弱到即將跌落至元丹六境。
“我沒有死，哈哈，我沒有死。”
“必須把鬼神護道的真相告知四海龍宮，不能讓一個掌握提燈法的再世仙佛存活。”
敖廣興穿梭在川流不息的暗河，只要向北兩千里，應該有龍宮弟子接應，到時就安全了。
他取出傳念符，不過魂魄重創導致神識幾乎殆盡，服用龍宮大藥才讓神識恢復些許。
啪嗒。
靈符掉落。
敖廣興絕望的停在原地。
僅剩的神識一掃，他發現身處的地底暗河竟然遍布根莖，由榕樹延伸的根莖，密密麻麻。
在八哥三兄弟車輪戰下，敖廣興早已失去反抗能力。
根莖貫穿道嬰。
敖廣興抬眼看到先前掉落的靈符微微閃爍，應該是有同門師兄弟察覺到自己氣息微弱。
根莖一甩，靈符四分五裂。
敖廣興由根莖夾帶著，一點點靠近榕樹的本體。
在意識覆滅前，他目睹到蜿蜒曲折的海量根莖，纏繞著零星尸體，敖江同樣在其中。
敖廣嘆道：“與人參果樹有點相似，不過五十年前五莊觀出世時，先天靈根應該還在才對。”
道嬰淪為養分，榕樹枝頭變得愈發郁郁蔥蔥。
沈煉此時躺在樹底乘涼，分神穩固修為，時不時往嘴里灌一口酒水，顯得無比愜意。
不久前剛扔入樹洞的一具具妖魔尸體在消化著，枝頭陸續冒出顏色各異的花骨朵。
吸收百年大肺魚，還丹鉛尸經驗1.12
吸收百年大草魚，還丹鉛尸經驗0.97
還丹鉛尸達到50.03，武學點數4
“消化完碧波潭的收獲，還丹鉛尸應該能有60。”
“三職業統統晉升四階后，若是依舊沒有找到獲取經驗的渠道，便準備第四職業吧。”
沈煉瞥了眼通往碧波潭的分枝樹洞，無奈的嘆氣。
“唉。”
“地底暗河的鯰魚數量在陸續減少，最多大半個月，洞府的出入口便會徹底關閉。”
“龍宮方士肯定會提前離開洞府，到時我再去洞府瞧瞧，如果舍利子還在，再做嘗試。”
沈煉估計希望不大，即便舍利子留在塔頂，想要在一堆祟妖的眼皮底下前往也不現實。
“算了，隨緣吧。”
至于北海龍宮的麻煩，沈煉沒有過多在意。
現世犯事就去洞府避禍，洞府犯事就回現世躲災。
白家父子都能在鬼當鋪安然無恙，即便拖家帶口也無妨。
“不過……”
沈煉苦笑連連，“人爹和鬼爹碰面會不會生出亂子吧？畢竟兩者原本是一體的。”
他不禁思緒萬千，忐忑的等待事態發酵。
碧波潭的風波倒是平息，只是不知為何，各城鎮有千余名失蹤的民眾突然回到家中。
衙門似乎特別重視人口失蹤，即便沒有出現死傷。
據說是因為牽扯到白骨洞。
白骨洞每回出世，普遍當地短時間有大量的喪事舉辦。
此番人口失蹤，確實有部分親眷選擇下葬衣冠冢，但本身沒有尸體，不知是否觸及禁忌。
沈煉沒有過多關注，忙著整日收獲丹果。
多數丹果都用于滋養肉身器官，唯獨枝頭有一顆表面布滿龍鱗的丹果略顯特殊。
龍鱗丹果像是由一大兩小的三顆丹果拼湊而成。
足足二十日才成熟。
龍髓果 由榕樹孕育而成，服用后可具備北海龍王的部分特征。果肉搗碎涂抹法器，促成法器龍化。
沈煉感覺龍髓果要是放在四海龍宮，估計會引來一堆方士爭奪，不過對自己實屬雞肋。
甚至放到嘴邊后，本能會隱隱排斥吞咽龍髓果。
“肉身靠攏北海龍王絕對有弊無利。收著吧，運用得當，說不定能收獲一件下乘法寶。”
沈煉妥善放好龍髓果，繼續無所事事半個月。
鯰魚終于絕跡，期間傳出過又有龍宮方士前往碧波潭的消息，不過最終都不了了之。
沈煉見狀，悄然放出白骨脊椎伸入樹洞。
碧波潭內出乎意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