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匆匆趕往潮汐武館。
根本不用過多打聽，沿路已經有人在議論，金吾衛要求各幫會派遣一批武者入駐衙門。
很顯然，金吾衛打算通過武者的氣血來抑制怨氣。
黑虎會的武者數量有限，并且他們也不希望因此傷筋動骨，難免得把名額放給其余武館。
好在名額不多，鹽良鎮暫時沒有出現內亂。
“黑虎會是吧。”
沈煉遠望潮汐武館，注意到院落里已經有十幾名黑虎會的幫眾聚集，不過氣氛并不焦灼。
他腳步加快，潮汐勁在拳掌間涌動。
…………
武館大堂內。
“唉。”
白海波眉頭緊緊皺著，面前是黑虎會堂主張沙。
“張堂主，不知是否通融一二。”
張沙不為所動。
白海波無奈的說道：“潮汐武館就我一位武者，既然我主動選擇入駐武館，別難為他人了。”
“白館主。”
張沙指節敲打桌面，六十歲的年紀氣血已經衰敗，不過雄厚的勁力能有所彌補，特異集中于臉龐茂密的毛發，似獅似虎。
“衙門的意思是，不單單武者，就連武徒都不能免俗。”
張沙余光掃過屋外，沉聲說道：“既然武館的記名弟子中有三人觸及煉皮，按衙門的規矩，白館主你得選出兩名同行。”
白海波長長嘆了口氣。
要命就要命在記名弟子里確實有幾個資質不錯，他們在十二三歲的年紀開始長身體，氣血大增后水到渠成來到練皮的關口。
“張堂主，您看，都是窮苦出身。”
白海波取出一袋銀錢，他知道對方是出了名的愛財。
張沙掂量過布袋后，語氣放緩：“行吧。”
“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我提醒你一句，盡快讓他們暫離鹽良鎮，喚魂案…世事難料。”
白海波瞳孔微縮，小心翼翼的問道：“怨氣有可能失控？”
“不太清楚。”
張沙遲疑著補充道：“你應該有所了解的，大年初六遠遠沒到喚魂案結束的時候，不好說。”
白海波之所以參與喚魂案，就是因為牽扯到亡妻。
無論如何，他都想確定家信背后的妖魔真容，親眼看著那頭妖魔魂飛魄散。
至于白進寶。
白海波已經托人照管，如果自己意外身死，白進寶會被送往東海，想必環境適宜還能多活幾年。
“白館主，你應該還有個親傳弟子吧？”
張沙打斷白海波的思緒，后者連忙解釋道：“張堂主，典當行前幾日有事，沈煉走商去了。”
“那他是誰？”
張沙指向窗外，卻見沈煉已經來到武館院落的門前，外露的氣息讓黑虎會幫眾不敢靠近。
他夸贊道：“好一個龍行虎步，根基打得很是穩固，晉升武者最多兩三年的時間。”
白海波也有些吃驚，沈煉的氣息愈發渾厚，明顯并非煉肉，總不可能已經踏足煉骨？
“不如商量一下，讓他加入黑虎會。”
張沙嘿嘿一笑，假意提起勁力往白海波的身上掃過，想看看沈煉的實力到底是何程度。
“恩？”
沈煉雙腿下蹲，恐怖的勁力自體內迸發。
地面凹陷深坑，大片的青磚如同水波蕩漾。
沈煉借著反作用力躍起，整個人仿佛出膛火藥飛射出去，剎那間已經沖破武館的窗戶。
“黑虎會什么時候如此不講道理？”
“來的好。”
張沙大笑，肌肉發出咚咚咚的悶響。
白海波眼皮狂跳，自己傳話可沒有讓沈煉干架的意思，剛想阻止，張沙揮拳迎了上去。
“小輩，別以為練過幾年的武功，就能……”
沈煉蓄勢待發的勁力噴薄而出，渾身肌肉微微隆起，兩個拳頭撞擊，無形中氣浪卷起。
一整悶響。
沈煉退后幾步，而張沙十幾步才止住。
張沙只感覺沈煉的氣血仿佛非人，哪里是武徒能有的，自己勁力沒有占得半點便宜。
練的是哪門子的武學，咋感覺像橫練？
張沙殊不知。
沈煉實則已經留力三分，鐵身功更是只動用皮毛。不然連半妖都扛不住的拳頭，一個走下坡路的武者怎能受得了。
“徒兒，和黑虎會無關，是為師自己的意愿。”
白海波攔住沈煉，人家張堂主明顯已經有所收斂，若是打出真火，沈煉難免深受重創。
張沙干咳幾聲，想要出言告辭，結果發現說不出話。
沈煉不由抱拳道：“張堂主勁力深厚，遠非晚輩沈煉能及，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沒事，你們師徒聊，咳咳。”
張沙捂住胸口擺擺手，帶著其余幫眾離開潮汐武館。
“白師父，你……”
白海波微微搖頭，含糊其辭的提到衙門中的一頭鬼物，與幾年前自己亡妻的身死息息相關。
他言語不見懼意，沒有因為沈煉的勸阻而改變。
沈煉只得作罷，旁敲側擊著入駐衙門的事宜，白海波只覺得沈煉在以防萬一，沒有過多隱瞞。
兩人閑聊許久。
沈煉不曾明說自己前往衙門的意圖。
金吾衛必然把武者分散在怨氣匯聚的節點，手段類似布陣，即便兩人同行也無濟于事。
“恩，有我收割怨氣，衙門內的危險性必然大大降低，武者所在的外圍應該不至于死傷。”
沈煉走出潮汐武館時，天色已晚。
他先是回一趟典當行，和王老等人只說是去避禍，接著收拾完衣物，又把八哥藏進其中。
八哥嘰嘰喳喳的抱怨良久，直至聽聞是去衙門，頓時如同暴斃般歪頭吐舌一動不動。
“呵呵，我現在百分百可以確定，就是你小子昧了金手指給我的好處，怪不得膘肥體壯。”
沈煉隨即趁著棺材鋪未關門前，取走定制的六塊棺材。
他的主要目的雖然是大吃大喝，但總歸要試試就職尸道人。
如果順利的話，收獲的點數足以支撐到先天五境。
沈煉在暗處等待著子時，脖頸處的骨刃悄然裂開嘴巴，血盆大口似乎也已經按耐不住。
咚咚咚。
子時剛到，只聽監牢深處有聲響在回蕩。
明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卻讓沈煉忍不住連喝幾口藥酒，壓一壓心頭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