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忽然吐出這句話,陳奇一愣,笑道:「您這是哪兒的話,您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
「行了,我心里有數,你肯定一堆事,忙你的去吧。」
「那我改天再來看您。」
汪洋提了一句也不再提,把子女叫了進來,陳奇見狀告辭。
從醫院出來,他在門口蹲了一會,很想抽支煙,又沒有煙。
隨著他事業越搞越大,目的越來越強,汪洋很容易判斷他的行動步驟,汪洋對北影廠有感情,陳奇沒有,汪洋顧念那些老同志,陳奇不會。
北影廠家大業大,生吞很困難。
他只想取精去糟,先挖走一些優秀人才,然后在廠區牢牢占據一塊地皮,看著誰家宴賓客,看著誰家樓倒了…………直至白茫茫一片真干凈。
那時才好接收。
「走吧,去北影廠看看咱們的樓!」
「好嘞!」
他上了面包車,隨行的司機應了聲,緊張兮兮的啟動車子,很快到了北影廠大門口。
「滴滴!」
傳達室的大爺探出頭,驚道:「小陳,你還敢來?」
「我怎么了?被通緝了?」
「你這好比獨闖威虎山啊!」
「沒有埋汰自家單位的,趕緊放行吧。」
「有事就往我這跑,我護著你!」
大爺拍了拍自己的寶貝步槍,保養的油光锃亮,一槍就能干掉一個流氓分子。陳奇扔過去一包煙,咧嘴道:「哎哎,槍口別對著自己人,沒那么夸張。」
職工早發現面包車了,見這車沒往主樓開,直接去樓房那邊,更是精神起勁。
陳奇透過擋風玻璃瞧了瞧,兩棟樓房極為惹眼的戳在前面,圍著好些人吵吵嚷嚷,他拉門跳下車,就像一塊奶酪掉進了螞蟻窩,黑壓壓朝這邊涌來。
「哎呀,小陳!」「小陳回來了!」
吵嚷的也停下來,一塊往這擠,個個滿面笑容,熱情洋溢,不知道的還以為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呢。一個中年男子奮力的搶到前面,大聲道:「陳奇同志陳奇同志,哎呦總算見著你了,我早就想去拜訪了...」
陳奇瞅了一眼,搖搖頭:「不認識!」「我是那個那個,二組搞道具的!」
「哦,想起來了,當初打我小報告的就有你一份。」
男人一噎,立即唾面自干,賠笑道:「過去的事是我不對,您大人大量..哎對對,您哪天賞臉我給您擺頓酒賠不是!」
陳奇懶得理他。
自己在北影廠的時候,人際關系可不算好,就那么幾個朋友。
繼續往前走,卻見人越擠越多,只得停下步子高聲道:「我今天來看看房子,這房子蓋好我一次沒見過,我看完得找施工隊研究,這還沒完全竣工呢。」
聽了這話,眾人勉強讓開。
視線開闊,陳奇這才看到全貌。
這是一塊長方形的地皮,南北長,東西寬,兩棟樓坐北朝南立著,中間隔出一條路,一邊是東廠的,一邊是北影廠的。
每棟有三個單元,六層(已修改)、每層三戶,普通標準50平,另有幾套70平的干部房,都附贈兩個大陽臺,陽臺不算面積。
即,一棟樓有54戶!
東方公司加一塊才30人左右,北影廠上千人,但很多都是父母子女關系,按家庭算,能有300多戶。
北影廠那邊的樓下是一排小平房,可做倉庫。
東廠這邊的樓下,也是一排倉庫,但最里頭有幾間寬敞明亮的大屋子,裝了暖氣和水龍頭,留作東方公司的辦公室用。
陳奇上樓轉了一圈,自己都不平衡。
這50平也太大了,沒有公攤就是好啊,還送倆大陽臺呢。干部房更別提了,娶仨媳婦兒都夠睡的。
「難怪人人搶,換成是我,我拼了命也得搶!」
他又在樓下轉了轉,真拿個小本在寫,考慮弄點綠化什么的,還有路面怎么鋪、搭個自行車棚、裝個路燈、給小弄個滑梯秋千等等。
目前還沒有小孩,在預定。
那幫人眼巴巴瞅著,見他要走,趕緊又涌過去,陳奇打斷他們的開口,道:「停停!不要對我嚷嚷,你們是北影廠的職工,纏著我算怎么回事?
我要去找施工隊,還要修建一些設施,不要耽誤事。」
「怎么著?老廠長都讓你們氣住院了,還想讓他病情加重啊?那北影廠太逗樂子了,在全國文藝界都丟盡臉了,那你們自己吵吵吧!」
他推開幾個人,自顧自上了車,又開到大門口,傳達室大爺一樂:「喲嚯,你還能出來呢?」
「我怎么出不來?大家講道理。」
「那是沒逼到那個份上,急了就跳墻了!」「那您對房子就不動心?」
大爺撇撇嘴,提醒道:「我半截入土,沒兒沒女,我要房子干啥?我聽說有人孩子著急結婚,難纏的很哩,肯定找你麻煩。」
「碰上再說,先走了!」
一下。
面包車開了出去,確實去聯系施工隊,把設施規劃完善了 回來第一天,就忙的腳不沾地,他看看天還沒黑,索性又去了央視。
春晚一戰,他在央視早已成名,人剛露面大家就嘀嘀咕咕,陳奇波瀾不驚的走在走廊上。
「咚咚咚!」
他找到春晚籌備辦公室,推門而入,黃藝鶴、馬季、姜坤都在里頭呢,皆是一愣,姜坤機靈立馬站起來,滿臉堆笑:「陳奇同志,好久不見了,春晚一別怪想念的,您這是剛從香港回來?」
「昨兒回來的,過來問問怎么回事。」
「老黃,怎么樣,都好吧?」
「還好還好!」
黃藝鶴跟他打招呼,倆人算朋友,但干這事不地道,黃藝鶴有點羞愧。陳奇不以為意,笑道:「我聽說今年的策略是各出一套方案,誰好用誰的?」
「去年晚會效果好,今年廣電的領導決定早點籌備,時間充裕嘛。我們在京城方便點,你在香港另有任務,就沒打擾你。我們是愁的不行,現在你回來了,正好高屋建瓴,我們熱烈歡迎啊!」
馬季很會講話,不得罪人。
而實質上,陳奇如果以「后來者」的身份摻和進去,就代表人家是主導了。
「你們忙三個月了,自有流程,我就不摻和了,我想想能不能弄點新節目。」
「哦,這樣也好,到時互取精華,融會貫通,咱們都是要搞好春晚嘛!」
黃藝鶴還是要點臉,道:「需要場地、設備,我盡量協調,但我不敢保證,臺里也很緊張。」「行,我知道!」
陳奇笑笑,敷衍幾句就出來了。
自己都要戰斗,方式不同而已,香港是真刀真槍,大陸是絲滑游走。僅這一日他就感受到了滿滿的特色:一個是分房一個是春晚。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