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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聽見此言,原本無比惶恐的鄭墨頓時有些糊涂了:“德王殿下,難道不是您囑咐我的嗎?”
嗯?德王疑惑了:我囑咐你什么了?
聰明人只需要一個瞬間,一句問答就能發現不對,鄭墨立刻知曉失言,且明白情況有異,哪怕是幽魂之體也看得出面色煞白,連連叩首: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而德王也露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還有其他兄弟早就關注起了這邊?
他目露憐憫地看向眼前對自己連連叩首的鄭墨,無奈道:若是我猜的不錯……
話至此處,鄭墨的魂靈突然一顫,整個人就像是脫線的風箏,沒了骨架的人體那般,要癱軟分離開來,融入幽世。
魂體內,龍氣符箓更是要直接脫離,朝著神京的方向飛去。
他的軀殼已死,魂靈自是要歸幽,而符箓更是要回神京。
但接下來,德王豎指持印,輕聲誦道:帝廷有命,敕令此魂不歸幽冥,還我座下,得酆都官吏之體,享百年陰壽之福 他抬起手,指向鄭墨將要融入幽世的魂體,一股莫名的力量便令鄭墨的魂體復歸凝固,龍氣符箓更是穩定。
“謝殿下,叩謝殿下!”
直接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鄭墨頭如搗蒜。
他豈能不知自己能活,完全是因為眼前德王的‘帝廷敕令’?
作為總管北玄祭洲近半天地法理的帝廷,自然有能力逆轉陰陽生死,令他這樣本就授箓的官員在死后也能得享陰壽。
可這也說明,自己還在州府的軀殼……已經死了!
而且,就是死于另一位鎮王手下!
別跪了,現在也不是在意這些虛禮的時候 德王揮了揮手,灑脫道:看來你也的確是有福氣的,被卷入神命和帝廷中的陰影,也只是失了肉殼,還能在我這保全神魂,成了我的陰差……說吧,你上次見到的,類似我這樣的‘念頭化身’,對你下了什么指令?
“只是詢問了地脈異動,是否有小郡主來過的痕跡……”
鄭墨老老實實答道:“屬下給出變動走向后,便勉勵了屬下二句,告訴屬下功勞已夠,可以去州府匯報考評……”
沒有暴露身份嗎?
德王搖了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雖然知道你是因為對方身份不敢多嘴,但一位鎮王,若是你頂頭上司,西北西南的成王陜王,怎么會不顯露真實身份?
“屬下不敢……”
知道伱不敢,所以說你福氣好,若是你敢,早就死了,哪里救得下你德王嘆道:我說那魔教西巡使怎么也能命令神兵……還有天魔。看來前段時間,勘明城的天魔侵襲原因也不簡單大辰內部,有壞人啊 德王倒是不奇怪,大辰內部肯定有人和魔教合作,而且合作的非常密切。
不僅僅如此,作為天宗,大辰內部很可能和北玄祭洲所有的上門都有合作,而且都非常密切——這也是大辰間接影響,管理整個北玄祭洲的手段。
八方鎮王,誰背后沒有自己的后手?
但……
唯獨德王沒有。
因為他原本就是一個閑散王爺,是在前任鎮北武王,景王玄光蘊死后,被帝廷選中,匆忙上任的帝血。
沒有班底,沒有底蘊,沒有人脈。
甚至,就連本該由他持有的鎮國天武都被景王死前不知道藏哪里去了,如今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光桿武王,就連理論上由他掌管的瀚海道北疆,都成了和塵黎北蠻的戰場。
德王心很大,反正這個位置純粹靠運氣白撿,假如以后借著武王之位格成了純陽,花個一千年慢慢經營嘛。
只要足夠耐心,活的足夠久,就總能等到翻盤的一天。
所以,他才到處閑逛撿漏,看看以自己的運氣,能不能撿到點好東西。
目前來看……還真不少。
勘明鐘,鄭墨……嘿,自己怕是閑逛之間,真的撿到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八王中,有人對勘明城下黑手,是察覺了什么嗎?神命?還是明景的行蹤?神命出乎預料,當是明景了明景……也不知道光蘊哥到底留下了什么,居然能讓這么多兄弟姐妹都眼熱,甚至不惜對小輩出手而這個出手的鎮王,或許就和光蘊哥的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德王收起勘明鐘和鄭墨之魂,他知道自己已經占得先機——那殺死鄭墨的人可看不出鄭墨的魂魄還沒有消散,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其明我暗,自是他占優勢。
只是,這人究竟是誰?
德王倒不是想要給玄光蘊報仇,他當初比較廢物,和這些早早當上武王的兄弟之間感情也就那樣。
他主要是怕——玄光蘊那快要成就純陽,資質驚人的武王都會死,那他這種只是臨時被選中上任的家伙,想要殺起來肯定更簡單吧?
武王的位置很好,德王不想下去,也不想死。
所以,他想要找到真相。
云王月澈叔,楚王光縱兄,當年和光蘊兄關系很好,這兩人或許會暗中派人護送明景離開大辰,但他們應該不會勾連魔教和天魔 那么,是小一輩的陜王明弦,沂王明真?
不對,他們和我一樣,都是被提上這個位置沒多久,唯一的不同是他們是真的小孩,空有勢力而無法動用,而我好歹還有點力量德王陷入沉思,他至多只能排除兩個小輩:成王光鳩,肅王光玨……北疆是他們的地盤,忠王光衷一直都在神京有意思,沒想到有一天,我們帝血鎮王也會玩這一套,內斗起來真是熟練 大辰宗室非常隨便,沒有帝血的話就是凡俗,想叫什么叫什么。
但帝血之名卻非常規整,向來遵從天地正道,日月光明八字真言,自圣祖玄天祭以來三萬多年,正好輪了二輪十六帝,這一代真武帝君玄明宇后,便要開啟第三輪。
——事不過三,會有第三輪嗎?
不知為何,德王心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這種無稽的念頭便被他掐滅,啞然失笑: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對被自己收入袖中的鄭墨和勘明鐘道:回去和我一起稟報 “稟報?”
而鄭墨有些茫然:“向誰?”
能讓我這鎮王稟報的還有誰?德王嘆道:自是回京,面圣你暫且不談,我收了勘明鐘,總得寫個報告 不談茫然無措的鄭墨,勘明鐘倒是欣喜異常——對于神兵而言,能入武王之眼,甚至面見帝君,那實在是一場造化。
也不僅僅是勘明鐘,就連在天元界的安靖也得了一場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