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真神奇。”又測試了一次自己的病氣劍指,安靖贊嘆道:“哪怕沒有病氣,我也能催發自己的血氣為飛劍。”
“威力雖然略遜于手槍級劍匣,而且對手指經絡有點損傷,但未來等我身體素質更強,血氣旺盛,我或許都用不著任何暗器,隨時隨地都能施展這術法!”
“這就是自神通衍生出的術法的方便性,它們就如你的手腳那般靈便。”
用安靖的眸子觀察著病氣劍指留下的坑洞,劍靈微笑道:“畢竟,所有命格神通都源自于‘天’,是一界大道的側面。”
“后天修行者修行出的神通,和命格神通相比,可能會威力更強,可能會效果更加精巧有效,但在‘普適兼容’這方面大多都是不及的。”
“就像是人觀察飛鳥創造出了自己的羽翼,可以比飛鳥更快,更穩,飛的更高,是所有羽翼中最強的那一類。”
“但人的羽翼,終究也只是‘所有羽翼’的一個側面,并非全部。”
“據我所知,有不少宗門的最初創始者,就是秉持命格的神通者,他們解析了自己的神通,將其化作術法修法傳承下來,繼而衍生出了一整個大傳承,甚至比原初的命格都要更加強大和精細。”
“不過這也就是最初了。很快,煉氣修真之道便超越了命格神通的桎梏,各種和命格無關的術法傳承被創造出來。”
“可同樣的,這種‘傳承的擴大與補充’,也能加強‘命格神通’。同樣是羽翼神通,最初只是能飛,后面就能飛的極快,與金烏和大鵬鳥一般快,再后來甚至可以破界穿梭,縱橫虛空……”
話至此處,劍靈的語氣也帶著一種感慨:“兜兜轉轉萬千年,如今的懷虛又回到了以命格為根基,進行修行的源頭。”
“只是,這一次的載體不是煉氣,而是武道。”
“一切都從頭再來……大道是輪回,輪回亦是大道。”
安靖能理解劍靈的感慨,對于祂這種活了漫長歲月的仙劍而言,恐怕能親眼見證大道的衍變與輪回吧。
但對他而言,這一切只是令他心生豪情:“如此說來,如若未來我將神通運用出了諸般功效,那我亦可以開宗立派,留下自己的傳承,甚至成為一道的開脈祖師!”
“嗯……或許。”
伏邪劍靈簡單地回應,或許是敷衍,或許也是一種謹慎的認可,但安靖卻不在乎這些,他只是大笑一聲,然后繼續準備自己未來的備用糧。
留在異世界的時間很快就要結束,他將要回到懷虛界,在山林中穿梭。
那時,他可沒有時間狩獵獵物,留下讓人追捕的痕跡的余裕。
趁著時間有多,安靖烤制了足足十幾斤牙豚肉干,還有大量養分充足的共生根莖。
而兩對牙豚牙也被安靖細細切下,起來——這種靈獸靈粹凝聚之處肯定可以作為某種丹藥亦或是煉器素材,多少能賣點錢。
相較于兩只牙豚身上的所有資源來說,這只是零碎中的零碎,但現在的他也顧不得浪費,只取精華。
如果有其他野獸發現了這些,那算是它們得到大自然的饋贈了。
日落西山,暮云收盡。
大雨已停,安靖在異世界的時間即將走到盡頭。
最后的一刻鐘,安靖離開了山洞,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山下以及山林外側的荒原,有著人煙的方向急奔而去。
兩只牙豚去山洞避雨絕不是偶然,那里應該是周圍的野獸歇息躲避的區域,自己殺了牙豚,對方的血肉也會吸引其他野獸。
自己大概率只會在懷虛界呆一天,這一天時間還是太短,被牙豚血肉吸引來的野獸大概率還在周邊徘徊,既然如此,自己應該盡可能遠離。
此時安靖狀態絕佳,奔行的速度極快,沿途所過之處,鳥雀紛飛,山林間的野獸也驚疑不定。
哪怕是對自己實力有絕對自信的猛獸兇獸也不會在搞不清楚情況的時候貿然出手,讓自己變成出頭鳥暴露破綻。
在遭遇意外時,無論是猛虎還是野兔的第一反應都是‘避開’。
當然,很快,隨著那些兇獸察覺到安靖的氣息,遺留下的味道并不‘強大’后,它們自然會發怒,追殺這侵擾了它們領地的人類。
只是那時,安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奔行間,隨著神海斷劍周邊的三顆劍芒齊滅,安靖感覺到了一股源自于靈魂,甚至源自于更加本質處的拉扯感。
銀色的光芒亮起,化作一道道繁復無比的玄奧符文與劍痕,環繞他全身。
下一瞬,安靖消失不見。
只留遠方洞窟內已熄的灰燼,以及兩只牙豚被處理過的骸骨與血肉。
懷虛界。
時空的夾縫中,只是一團光的安靖看見了一片由銀色光痕構筑而出的山嶺。
那正是以他最初傳送前往異世界的原點為中心,半徑一里的‘球形空間’。
“這就是我可以選擇的降臨地點。”
通過斷劍,安靖察覺自己可以選擇降臨在這個半徑一里的球形時空中的任何一點,無論是半空還是地底都是如此。
只要他能扛得住,肉體能將石頭崩裂,把自己傳進巖石里面也可以。
安靖現在自是做不到的,而他只有十息時間去選擇。
略微思考,他便選擇降臨至山林深處,一個隱蔽的山溝中。
懷虛界,懸命莊周邊山林。
夕陽時分,暗金色的暮光涂抹山野。
悄無聲息間,黯淡的銀光在空無一物的黑暗中拉開一條劍痕,劍痕擴大成門,安靖邁步,便出現在密不透風的林中深處。
安靖早就于日常鍛煉時觀察過懸命莊周邊地形,在回歸懷虛界的瞬間,確定好方位的他立刻發力,身影消失在樹影之間。
突破內息,又覺醒靈根后,安靖的身體素質得到了全方面強化,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感知能力都得到極大提升。
即便背著眾多物資,他亦能一躍躍過兩丈高的巖石,哪怕是在山林的復雜地形中,一樣能瞬息行過三丈。
甚至,只要以內息灌注雙腿,施展玄步,安靖不僅僅能在全速奔跑時輕而易舉的避開沿途的所有障礙物,還能不發出半點聲響。
短短半刻鐘左右的全速奔跑,安靖就飛掠了近十里,一路臉不紅氣不喘,只是消耗了一部分內息,還能再堅持以這樣的全速奔跑一個多時辰。
而安靖果斷的行動,也的確讓他避開了不少麻煩。
嘩啦。
安靖回到懷虛的半刻鐘后,伴隨著細微的踩踏草葉枯枝聲,兩位褐甲軍士悄無聲息地從草木樹影中浮現。
“奇怪,沒有痕跡?”
鎧甲紋路似要與叢林融為一體,年輕的軍士檢查周邊草木,卻沒有發現任何獸跡,不禁納悶道:“明明大陣檢測到了有中等體型的人獸出現。”
“或許是踏云豹之類有隱匿浮空之能的兇獸。”
另一位聲音沉穩的軍士也在觀察周邊的情況,他身上的鎧甲正逐漸從墨綠轉褐,這顯然是一種可以模擬周圍環境的變色靈鎧。
沉穩軍士同樣沒發現什么線索,語氣卻沒變化,似乎早就習慣:“雖然為了防止天魔侵染擴散,懸命谷周邊早已被大陣封鎖,哪怕是野獸出入也會被發現。”
“但‘監魔陣’只對魔氣敏銳,尋常靈獸兇獸只要速度夠快,在大陣反應前就能隨意出入。”
“看。”
此刻,這軍士找到了一片被踏碎的樹葉與枯枝,俯下身細細嗅著:“這里的確有什么東西來過,不過不是魔物,也不是魔人。”
“氣息純凈清澈,帶著某種植物的香氣。應該是某種靈獸。”
“要追嗎?”另一位顯然是新人,語氣帶著躍躍欲試。
對此,經驗更加豐富的軍士嘆了口氣:“又不是魔物,追什么追?咱們囚魔衛又不是五色甲衛,這等靈獸抓住無功,耽誤巡視職務有過。”
“更何況,假如真的追到了怎么辦?”
話未盡,但意思卻相當明顯,年輕軍士想了想自己的實力,靈獸的實力和自己等人的俸祿,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那咱們……”
“咱們驅逐了一只擅闖封鎖區的兇獸。”老軍士道:“為了保護大陣完整,兩位盡忠職守的囚魔衛和它大戰一場,用了不少補給丹藥。”
“還能這樣!”年輕軍士恍然:“明白!”
兩位囚魔衛離開。
又是幾個時辰。
日光盡沒,盈月中天。
淺藍月紗之下,一個宛如幽魂般的赤甲軍士從樹影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