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成功？
阿琴眨了眨眼，意識漸漸清明，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視野范圍不對勁。
左眼處，也隱隱傳來一陣陣的扯痛。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她又是驚怒又是驚恐，下意識想動用異神之力……
但是，‘圣痕’沒有給予她任何回應。
“你在找這個？”
對面那個好看的少年將碗往桌上一放，很隨意的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斑斕的彩色圓形寶石。
不對，那是眼睛。
那是他媽的我的眼睛！我的圣痕！
阿琴放棄似的嘆道：“我認栽就是了，有什么話趕緊問吧。”
阿琴有問必答：“應該就是這兩個月的事……我也是差不多一個月前才在日常聚會時認識了你姐姐，那是呂教授第一次帶著她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一邊拋著彩色的眼球，一邊說道：
“接下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成為呈堂證供，但也無權保持沉默，并且不管伱有沒有在說謊，只要是我覺得你在說謊，我就把這玩意兒煮了，明白不。”
阿琴光速將背后之人賣了個干凈。
猶豫了一下，她接著不確定道：
薛璟嗯了一聲，“那我們就好好談談吧。”
薛璟沉默……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被她猜對了。
薛璟語氣毫無起伏道：“你很配合啊……這眼珠子對你來說這么重要？”
薛璟目光平靜道：“異化？”
“不過，也很難說慈母是不是在生氣……我們只是大致上從祂的反應來猜測祂的情緒，認為祂會生氣也許僅僅只是我們的一廂情愿罷了，人是無法真正理解神的。”
“這種能觸發夢媒的人，我們稱之為‘御子’，意為深受神明喜愛，能與神明交流之人，地位在普通的受賜者之上。”
阿琴毫不猶豫道：“是教授，是教授派我來的。”
薛璟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旁邊的小桌子旁，伸手按下擺在小桌子上的電熱水壺的啟動按鈕。
聯想到他剛剛說過的話，她連忙改口道：“是……蠻重要的，這是受賜者的‘圣痕’，要是弄丟了的話，就算是那位溫柔的慈母，也會生氣的……”
“你的姐姐，資質很好。”
“受賜者所謂的資質，便是‘被神明喜愛的程度’。”
影焰就是從惡女之榮冠身上激活的，說是來自于神遺物也沒錯。
該說不愧是親媽嗎？
他將手中眼球往桌子上一扔，眼球頓時高高反彈飛起，啪的一下撞到了天花板又掉下來，被薛璟接住。
阿琴歪了歪頭：“你連這都不知道……果然，你不是受賜者，那個奇怪的黑炎能力，是來自于某件神遺物吧？”
薛璟將眼球拿在手上，用一根食指將其像轉籃球一樣轉起來，聲音中帶著笑意地說道：
“誒，這要在外面隨便一扔，怕是直接就彈沒影了，找都找不到，不小心保管可不行呢。”
阿琴嘴角一抽：
“你…你別亂來啊，有話好好說。”
薛璟眉頭一挑：“女人，你好像還沒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啊。”
“你的姐姐，和我一樣，也是受千紅萬艷之主賜福神恩的受賜者，親自為她舉行受賜儀式的，正是呂教授。”阿琴說道。
薛璟點了點頭：“這樣啊。”
阿琴很不舒服地活動了一下被綁住的手腳，但鋼絲跳繩綁的實在太緊，活動空間有限，她嘆了口氣，接著道：
“你的姐姐擁有如此難得的資質，可以說是前途無量，只要不被異化，是有可能抵達‘近神領域’的……”
“也不是很重……”阿琴剛想嘴硬一下，便見到薛璟眼神瞇了一下。
“當然，說是說話也不太對，異神們的表達方式很抽象，比如你姐姐的自述，也只是在夢中去到了一片有無盡花海蔓延的地方，每朵花都在和她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吵的要命。”
“所謂‘夢媒’，是位于現世之外的異神唯一與我們進行交流的方式，具體來說，就是類似于托夢一般，在夢中與受賜者說話。”
“你的姐姐，是極少數在舉行受賜儀式的時候，直接觸發‘夢媒’的人。”
“還給我！”阿琴怒道。
水壺發出煮水的噪音，阿琴眨了眨眼，又補充道：
“……或者說，會非常生氣，一般來說，除非慈母非常喜愛這個受賜者，否則不太可能降下第二次神恩，賜予其第二個圣痕。”
“她是花神會楓城分部的司祭，負責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我只是執行任務的工具人！”
薛璟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薛璟微微瞇眼：“什么時候的事？”
“哦？還挺有彈性。”
薛璟聽到姐姐的名字，皺了皺眉頭，表情認真了一些，詢問道：
“為什么？和我姐姐有關？”
“楓城大學園藝院的呂教授，你姐姐薛晚的導師。”
阿琴說著，又覺得不夠似的，認真補充道：“非常好。”
“第二個問題，是誰指派你來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薛璟回想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和媽媽南家玉覺得薛晚不對勁的時候對上。
他敷衍道：“算是吧……不要插嘴，異化是怎么回事。”
阿琴看了他一眼，“我們現世之人，試圖得到不屬于現世的力量，自然是需要代價的。”
“像是植入異植體，以及你們武道家服用禁藥，修煉禁功，都會讓身體遭到污染，發生異化……受賜者得到了不屬于現世的異神之力，自然也是如此。”
“異植體和禁藥導致的污染異化，大部分還只是身體的異化，能通過各種抗異化藥劑以及手術壓制……受賜者遭到的污染異化，卻是精神上的。”
“我們舉行受賜儀式，以精神意識觸碰神明，神之力自然會浸入并污染精神意識，因其位格凌駕于凡物之上，沒有外物能干涉，除了以自我意志抵抗污染之外，幾乎沒有其他辦法。”
薛璟皺眉道：“異化的后果是什么？”
“以異化率為準。”阿琴語氣幽深的說道。
“異化率在10以下，沒有任何影響，30以下，影響微乎其微，大部分受賜者都會讓自己的異化率盡量壓制在30以下。”
“一旦達到了50以上……身上就會開始出現各種‘異化病’。”
“諸如衰老癥，暴走癥，不死癥，自溶癥，幻臉癥……不同的受賜者有不同的癥狀，我們千紅萬艷之主的受賜者，則是會出現一種‘樹人綜合癥’，皮膚會變成樹皮，長出花朵樹枝樹葉等等，身體特征會不斷向植物轉化，精神也會像植物一樣越來越遲鈍，懶得動彈。”
“異化率越高，異化病癥狀就越嚴重，直到100，徹底喪失身為人的一切痕跡，轉化為另一種存在……這對本人來說，與死亡無異。”
薛璟眉頭緊鎖，問道：“壓制異化很難？”
阿琴點頭道：“非常難。”
“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壓制方法，諸如冥想之類的，但總得來說，自身的精神越是純粹，壓制起來就越是簡單。”
“牽掛越多，越復雜的人，壓制異化就越是困難，因此很多受賜者都會盡量讓自己沒什么牽掛。”
她饒有深意地看了薛璟一眼。
“你的姐姐，非常重視家人，重視你。”
“她今后是要前往慈母身邊的……對你的牽掛，將會成為她道路上的阻礙。”
“我想，呂教授的想法應該是，既然無法讓你姐姐斬斷凡人親緣，那就干脆讓你一直陪在她身邊好了……因此才讓我來邀請你入教。”
薛璟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或者受賜失敗，也算解決問題了是吧。”
阿琴搖了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薛璟將那顆彩色的眼珠拿在手里，像盤核桃似的盤著，說道：
“你們這些受賜者，與其說是得到了神的力量，感覺更像是受到了神的詛咒。”
阿琴笑了笑，面上卻是浮現一抹虔誠。
“不，這是神的賜福，而非詛咒，若無法承受，那也只是凡人無福消受，而非神的過錯。”
“祂只是將力量賜下，怎么用是我們的事，用不好也同樣是我們的錯。”
薛璟不置可否，“我無意與你爭辯這些……”
他想了想，說道：“對了，你操控的那個植物，那個叫什么娜古什么什么查什么絲的……”
阿琴不滿意地撇嘴道：“娜古蘇姆查拉托露絲！你還是不是高中生了，明明就在一生中腦子最好的時候，居然連個名字都記不住！”
電熱水器里傳來水已經開了的咕咚咕咚聲，薛璟看了她一眼，捏著手中的眼珠子，挑了挑眉頭。
阿琴立刻改口道：“這名字是復雜了那么一點，一時之間記不住也很正常……”
薛璟笑了一下，說道：“太麻煩了，就直接叫它‘吸氧樹’吧……你把這玩意給我一棵，或者給個種子也行。”
阿琴僅剩的右眼頓時一亮。
“那你把我的圣痕還給我，我才能召喚它……”
薛璟摸了摸下巴：“你要是摸到這東西，應該能用它使出什么怪招吧？”
他想起最后剛才與這女人戰斗時，對方最后伸手摸向眼睛的動作。
“誒……哪有，我就那么一個能力，已經被你完爆了不是嗎？”阿琴有些心虛的說道。
薛璟沒有說話，直接走到電熱水壺旁，將其打開，水蒸氣蒸騰而出，他作勢便要將眼球扔進去。
阿琴大驚失色：“等一下！哥哥，好哥哥！”
薛璟并沒有打算理會她，但動作還是停了下來。
因為手機響了。
他從兜里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
是吳幼晴的。
薛璟回到了座位上，接通了手機，開口道：“喂，BOSS。”
“問出來了，花神會那邊說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的。”吳幼晴幽靜空靈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被你抓到的這個人你可以隨意處置，他們不會追究的。”
薛璟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麻煩你了，好姐姐。”
又聊了幾句，薛璟掛斷了電話，目光望向阿琴，眼神毫無波動，讓人看不出情緒。
阿琴被他看的整個人有點發毛，結結巴巴道：
“怎……怎么？”
薛璟第一時間沒有回話，而是等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其實我和你，沒有什么大矛盾。”
“就這么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阿琴連連點頭，幾乎熱淚盈眶：“你說的太對了……”
“不過……”薛璟話鋒一轉。
“就這么放了你，沒有任何代價，整得我好像挺好欺負似的，讓我有點不爽。”
阿琴聞言，面色突然紅了起來，扭扭捏捏道：
“那大不了，我給你……那個嘛。”
薛璟：“……”
他無語道：“你想什么呢，蝦頭女真下頭。”
阿琴不滿道：“什么啊，我這種美女都主動開口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醒醒，你看看我，再自己照照鏡子，你覺得干這事兒是誰吃虧？”薛璟呵呵道。
阿琴：“……”
她很想嘴硬一句肯定是我虧啊。
但看著薛璟這張臉……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她嗔怒道：“那你說怎么辦嘛？”
薛璟想了想，說道：“你得把那個娜古什么查的給我一棵，種子也可以。”
阿琴聞言，連忙點頭道：“這個沒問題。”
“另外……”薛璟說著，忽然改口道：“算了，沒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阿琴的面前，舉著彩色眼球說道：
“這眼珠子直接給你塞回去沒問題吧？”
阿琴愣了一下，說道：“沒問題……只要圣痕和我的身體處于接觸狀態，我就能動用慈母的力量治療自己，眼睛的神經連接也能很快治好。”
“那就好。”薛璟直接將她左眼的眼皮扒拉開，瞄準了一下，吧唧一聲，將彩色眼球塞進了空洞的眼窩里。
“……至少洗一下啊。”阿琴無奈道。
聯想到薛璟不僅將她的眼睛放到兜里，剛才還一直玩……她頓時覺得分外別扭。
但圣痕回歸，神之力能重新使用的感覺讓她松了口氣，連忙驅動起來，左眼開始冒出淡綠色的光輝。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眨了眨眼，視力徹底恢復。
這時，薛璟似是不經意間問道：“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