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血雨潑灑之中,呂楊仰天倒下,瞬間的寂靜里,所有人愕然回頭,看向身后的黑暗里,遠方山崖之上那個佇立著的人影。
慢條斯理的拉動槍栓清脆的摩擦聲里,灼紅的彈殼自槍匣中彈出,墜落山崖,自黑暗里拉出了一道熾熱的軌跡輝光。
漠然的瞥著那噴射而出的血色:
“一般貨色。”
血雨之中,逆襲而來。
簡直就好像自投羅網……
可是卻絲毫沒有任何受到影響的樣子!
不論是蛻變為巴蛇的呂楊還是憑借著高氏的符節能夠一定程度上操縱血雨的高成,居然毫無察覺!
在震怒之中,高成的臉色微微變化,壓抑著心中的不安。
不只是感應之中的空白難以滲透,孽化侵蝕和整個異化昆吾的壓制封鎖都沒有任何用!
絲毫沒有任何舉步維艱的樣子。
甚至……他媽的比自己還如魚得水啊!等等,這狗東西,該不會是悄悄投了幽邃了吧 狂怒的嘶鳴聲響起,無頭的尸體仰天倒下,尚未落地,肉芽和鮮血井噴而出,蠕動,陡然膨脹,生長而出,甚至雙倍!
失去一個頭,長出兩個頭,如今兩個頭上同樣都是半人半蛇夾雜,滿盈著同樣的怒火和瘋狂,嘶鳴。血眼陡然迸射光芒,隔著七公里的距離,照向季覺。視線的凝視之中,漫天血雨一滯,再緊接著,數之不盡的雨滴陡然蠕動了起來。
血水之中,一只只詭異的蠕蟲迅速蛻變,翅膀展開,仿佛蜂群一樣鋪天蓋地的匯聚而來。
呂楊的兩個頭顱神情猙獰,渾身的大嘴開闔怒吼:
“給我死!”
瞬間從凋零的惡咒之血孵化出的毒蟲就已經成千上萬,匯聚成潮,像是巨人的手掌驟然合攏,淹沒了季覺冷漠的面孔。
自始至終,毫無動容。
轟!!!
伴隨著無數灰黑毒蟲的匯聚和合攏,卻無從侵入季覺的周圍,自千萬毒蟲之潮下所升起,是仿佛無窮盡的血火。
僅僅是揮灑之間,數之不盡的毒蟲便已經被焚燒殆盡,甚至就連灰燼都未曾有任何的殘留。
非攻的徒手煉成、余燼的物性干涉、熔爐之血的高溫,乃至毫不掩飾的孽化煉金術……隨著靈質的爆發,無形之手自虛空之中揮灑,輕而易舉的干涉空氣的本質,構成了一層纖薄又飄忽的實體,仿佛泡影。而在這泡影之膜中,熔爐之血的狂暴溫度爆發席卷,在不熄之薪的鼓催之下,瞬間抵達數千度的高溫憑空構造出了一座無形的熔爐,將襲來的一切毒蟲盡數當做素材,行云流水的萃取、純化、熬煉,到最后,落入季覺展開的手中。
變成了一粒純粹的血色結晶。
隨著拋動起落,翻轉,變魔術一樣的消失不見了。
“就這”
兇焰升騰,焚燒血雨。
烈光照耀之下,季覺的視線從那幾張面孔之上掠過,落在了最后面,岳宸的臉上,惋惜一嘆:“就靠這種隊友,你恐怕很難贏啊。”
自始至終,岳宸面無表情。
只是,此刻凝視著季覺,毫無人性氣息的眼瞳之中竟然浮現出一縷足以稱之為興奮的微光。
“居然不跑了嗎很好……”
他忽得提高了聲音:“高成,到我身邊來!”
高成愣了一下,旋即恍悟,回憶起之前周綸的死因之后,不假思索的狂奔,向著岳宸。
季覺這個家伙最喜歡的就是避實就虛,為了贏,根本就不擇手段。倘若他想要贏的話,就絕對不可能跟岳宸硬碰硬,恰恰相反,此刻他主動站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的時候,就說明,暗地里絕對要下黑手了!
而此刻所有人之中,對于他威脅最大的,恰恰不是岳宸,而是憑著符節操控血雨,而且還身為永恒之門天選的高成!
就像是消失不見、隱匿暗中的獵人一樣,只要操縱空間能夠任意轉換八門八方的高成還活著,季覺永遠都要擔心自己受制于人。
白輅的矩陣和能力固然有所限制,絕非無所不能,可在這種難察底細的狀況之下,這一份未知恰恰就是最大的威脅,與此同時,高成還不忘提醒:“小心那個白鹿!還有一個安家的獵人!”
在那之前,岳宸踏在地上的腳,便陡然一沉,毫無征兆的向下踩落再緊接著,土石崩裂,巖層動蕩。
荒墟之道的狂暴力量便已經噴薄而出,順著地面的引導,跨越了漫長的距離,向上突出,所過之處的泥潭飛沸騰,土石隆起,而在那之前,季覺所在的山崖之上便已經迸射出了一根根宛如利刃的地刺。
巴蛇嘶鳴,虛空之中的巨口顯現,將整個山崖納入范圍,猛然合攏!
不止是如此,刺骨的寒意驟然勃發顯現,原本余溫未熄的空氣瞬間跌落至零下的極寒,甚至還在無止境的下跌!
不止是物理之上的冷凍,甚至就連靈質運轉都緩慢了起來。同樣在岳宸的身后,那個屢次僥幸未死的熵系再度出手,即便是如此遙遠的距離,依舊顯現出恐怖的威脅。
頃刻之間,便足以將季覺徹底凍斃當場,前提是沒有熔爐之血的干擾的話……
瞬間,爐火重燃。
足以凍炸肺腑的嚴寒在熔爐之血的排斥之下倒卷,無數穿刺的石刃巖鋒拔地而起,又在小牛馬的踐踏之下分崩離析,隔著如此漫長的距離,殘存的力量只在外部裝甲之上留下了一道道劃痕。
而當巴蛇的虛空之口合攏的剎那,便已經驟然卡頓!
就像是一口咬在鐵石之上。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回蕩在空氣之中,小牛馬的身軀變化巨大的鋼爪抬起,死死的頂住了無形之口,仿佛鐵鉗一樣,不容許它徹底合攏和掙脫。
磐郢穿刺,從虛無的空氣之中橫掃,就像是撕裂了無形之顎,徹底將無形的巨口斬成粉碎。而就在小牛馬的肩膀之上,季覺手中沉重的狙擊槍已經頃刻之間整備完畢,再度抬起,鎖定了高成的位置,扣動扳機!
水晶子彈破空而出的瞬間,便已經近在咫尺!
縱然心知有岳宸的庇護,可高成依舊不由得毛骨悚然。
血火驟然從岳宸的手中炸裂。
間不容發的瞬間,他的手掌已經抬起,攔截在彈道的前方正面和磐郢的碎片碰撞在一處,鐵光和巖色流轉的手掌之上,竟然浮現出了一道裂痕,熔巖焚燒的微光隱隱顯現。
足以令重生位階的天選者都形魂俱滅的一擊,被擋住了!
僅僅只是破皮。
甚至沒有沒有任何的血氣從傷口之中浮現,就好像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鮮血一樣,就連血管里流淌的都是熾熱的熔巖。
緊接著,所顯現的,是自黑暗中疾馳而來的一縷微光!
自漫長的窺伺之中,飛光之技,再度顯現,就在季覺所射出的子彈之后!
正如同曾經所發生過的那樣,只不過次序陡然逆轉,它緊貼在季覺的子彈之后隱藏自身的行跡,而就在子彈爆裂的瞬間,那一縷渺小的微光陡然亮起。
在這短短不到半米的距離之內,暴起突刺,無視慣性,劃出了一道尖銳的直角,從岳宸的指間升起,筆直的貫向了他身后的高成!
飛光破碎,彈射而出。
就像是撞在了看不見的屏障之上。
不,在那之前,飛光就已經被截斷了在一柄玉斧的隔空虛劈之下,一切飛光矩陣的加持盡數斷絕,打回原形,只留下了一枚徒有其型的鐵片,撞在了高成的護罩上,彈飛。
毫發無傷!
“嘖……”
藏身于暗的安凝神情冰冷了下去。
視線看向了岳宸身后,那個龜縮在防御里,半點不露頭的熵系天選者。
他的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柄詭異的玉斧,源自天元一系的賜福造物,只是虛劈,忽然能夠憑空將范圍之內一切靈質之間的聯系切斷。就像是無人機失去了控制一樣,即便只是一瞬,便足以達成目的沒有絕對精準的把控,飛光之技的破壞力根本無從發揮!
本來以為是個連名字都不配有的炮灰,卻沒想到,如今居然和高成一樣,成為了場內最麻煩的阻礙。
而且,出手一剎那的顯露出的痕跡,居然便被捕捉到了!
異化為巴蛇之后呂楊的感官有了質的提升,不止是視覺聽覺嗅覺和靈質感知上,些許的異常都洞若觀火。
“給我滾出來!”
在安凝閃身消失的瞬間,便有巨口從虛空中浮現,如同瀑布那樣,傾瀉下了大量的碧綠色的吐息。
所過之處,萬物腐爛,惡臭擴散,血水已經化為了毒譚。
“抓到了!”
瞬間的靈質變化里,高成再忍不住咧嘴。短短幾秒鐘,在漫天血雨的加持和輔助中,他已經成功鎖定了至關重要的方位。
季覺的坐標!
在捕捉到的瞬間,他就毫不猶豫的,發出了訊號,讓所有人做好準備。
無形的白輅之車,再度運轉。
剎那間,斗轉四象,搬運八方!
遠近之別瞬間模糊,毫無征兆的,空間仿佛折紙一般的重疊,巨大的孔洞從虛空之中浮現,血雨回旋化為漩渦,瞬間將季覺吞沒。
然后,在他們所有人面前綻開 ——搬運,完成!
遠在六公里之外的季覺,在彈指間,便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再無距離可供遁逃。
而在那之前,所有人便已經不假思索的,向著一片既定的區域,發起了最強的攻擊酷寒拔地而起,將整個區域籠罩,溫度暴跌至零下百度,封鎖一切靈質運轉。
呂楊的身軀再度膨脹,層層鱗甲浮現,仿佛劍刃的利齒爪牙自雙手之上穿出,猛毒萃變,整個人合身鋪上,要在瞬間將季覺徹底絞殺。
岳宸的身軀一震,原本龐大高聳的身軀,再度暴漲,巨人之影自周身顯現一瞬,鐵光巖色匯聚在手臂和五指之間,方圓數千米之內的大地陡然一震,無可比擬的恐怖質量隨著荒墟精髓的流轉,匯聚在了那一拳之上。
毫無保留,悍然搗出!
轟!!!
足以將工匠瞬間碾碎十次、百次、千次的恐怖力量,居然在那一瞬,戛然而止!
好像撞在了不容突破的鐵壁之上,難以寸進……
被擋住了!
刻骨的惡寒消失不見,焚燒之風擴散,宛若烘爐,溶解冰霜,掀起了濃郁到無法看清的白霧,吞沒了一切。
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之中,只能夠看到奔流血光,一閃而逝。
呂楊嘶鳴,倒飛而出!
異化的巴蛇之軀上,憑空多出了一條近乎腰斬的深邃裂口,利齒和骨刃瞬間分崩離析,連帶著一條手臂都齊根而斷,自空中落下。
甚至,來不及反應……
當狂暴的氣浪憑空掀起,將蒸汽和白霧盡數吹飛,所有人才終于看到重圍之中,那一座宛如鋼鐵巨神,高達數米有余的裝甲怪物。
此刻,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尖銳摩擦聲不斷的迸發。
鋼鐵之手抬起,抵在了地脈之拳的前方,居然反過來,握緊著岳麓的拳頭,毫不畏懼的,同巨人角力。
如狼一般的金屬獸面抬起,眼眸之中,迸射出如有實質煉獄之光。
嘲弄俯瞰:
“——你們,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