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擁抱瑤光,銀發少女身材嬌小,被他擁入懷中,如懷抱一遙不可及之夢,臨戰殺伐,所向睥睨的煞氣,仿佛逐漸平和下來,這樣的經歷,并不是第一次。
不管是十萬人中,闖陣戰將,必天下聞我之名的頂尖名將。
還是當日只是個剛剛習武的少年,在來的路上殺死了幾個逃兵,好像這銀發少女都在身邊陪伴著他,瑤光眨了眨眼,沒有像是兩年多前那樣掙脫。
《初代瑤光手冊》說,歷代的瑤光和白虎大宗之間不能夠有超越正常君臣的情誼,不能夠有世俗的男女之情。
銀發少女還記得。
然后她想著。
并不是世俗的男女之情。
她想了想,以一位觀星術士克制內的情緒波動伸出手,寬大的觀星術士袖袍落下,襯托手掌白皙小巧,手指伸出,輕輕地拉住了李觀一的衣袍,稍微閉上眼睛。
縱是違背歷代祖師的戒律,也請允許我如此。
我們的約定,比起世界上的男女情愛,更高。
過去了好一會兒,李觀一松開了銀發少女,詢問她道:“你怎么忽然來這里,我還打算這幾天就回去的。”銀發少女沒有第二次說出理由。
想了想,從自己的包裹里面掏出了那玉石。
以陰陽家的奇術,重現了之前記錄的一切。
李觀一看到瑤光記錄的東西,聽到話語的時候,神色微有變化,然后和瑤光一起將這奇術記錄下來的畫面盡數看過,臉上神色沉靜。
“果然如此。”
他之前就已經懷疑有內奸——即便是西域各部戰略統一,但是想要在這遼闊大漠之上,精確狙擊到李國公外出巡游的軍隊,也沒有那么簡單。
只是沒有想到,這內奸會是李昭文的弟弟。
國公府的三公子。
以及……蕭玉雪。
李觀一眸子斂了斂,幸得李昭文給安排了整個國公府戒備最森嚴的院落,否則他都擔心瑤光出事,不過,瑤光身上有那便宜老大哥留下的后手。
武道傳說的后手,不是什么人都能輕易傷到這少女的。
饒是如此,李觀一仍是心中升起一絲絲怒意。
又聽得那記錄之中,歌女所說的話里,潛藏著消息就是那蕭玉雪似乎又打算對占據夜門關之人出手,便即是心中自語:“好啊,那就讓她來!”
“這一次,打算付出什么代價?!”
“不過,這玉石,要怎么處理……”
李觀一下意識想到,把這玉石交給李國公,足以換取相當大的盟約好處——這種重要的事情,又牽連到了如此大事,分量足夠扎實。
一般情況下,大世家大門閥對得知道這樣情報的人,基本會選擇滅口,就算是稍微有些良心的,也會選擇控制其行動。
可李觀一不同。
李國公只會,也只能選擇拿大價錢來交換情報。
一定程度上,是加固盟約。
但是李觀一沉默了下,還是嘆息道:“這東西,就交給二郎兄弟吧,他很看重自己的親情,就算是兄弟父親都忌憚他,他也希望維持住國公府的情誼。”
“我和他兄弟一場,如果繞開他,就把這東西給了老國公,實在不義。”
“此物合該給他。”
“至于到時候他要怎么做,他自己自然有分曉。”
瑤光既已經歸來,那么這因為黃沙天氣影響到的能見度,以及方向感被干擾,就不再是問題,西意城中,諸多問題,李觀一擔心遲了出錯,就讓瑤光休息兩日,再選時機出發。
樊慶,契苾力都發現了,那個跟在主公身邊,形影不離的觀星術士再度出現了。
小麒麟見狀也是開心不已,前去撒嬌。
只李觀一順口說了一句,火麒麟覺得戰場上的箭矢都比瑤光你親手做的饅頭好吃,便把火麒麟扔到了‘火坑’里面,小麒麟那時所化的貓兒正在露出肚皮撒嬌,聞言瞪大眼睛,看向李觀一。
一副被‘賣掉’的表情。
主公,何至于此!!!
銀發少女蹲在那里,安靜注視著火麒麟。
盯——
火麒麟臉上露出僵硬討好的笑容。
銀發少女親自下廚,拿著筆直木棍插在饅頭上,努力烤得沒有那么焦黑,饅頭表皮開裂,開裂的縫隙里面淋上了味道濃郁甜美的蜜糖。
火麒麟:“…………”
含淚吃下。
李觀一之后有所補償,為火麒麟烤肉,這般兩日清閑時日,李觀一讓樊慶調動人馬,準備干糧,留數百精銳在此,輔助指導新聚攏的士兵守城。
而在這兩日里,李觀一卻感覺到自己隱隱可以感覺到一股純粹無比的兵家煞氣在體內流轉變化——
這一絲絲兵家煞氣,是他這數年征伐所成,而終歸于前些時日,沖陣斬將的時候凝聚。
這是兵家的修行方法。
諸子百家,各有道路,和純粹的江湖武夫風格不同。
李觀一一身武功,先走兵家,后又跟著太姥爺慕容龍圖修行劍術,重鑄根基,又多有奇遇,如今是一身極標準不過的江湖武者功體,充其量生機稍微強了一點點。
如今卻因統帥兵馬,執掌軍陣,殺敵戰將,匯聚了濃郁煞氣,本來這些煞氣,他不去主動修行,自會散去,可這一次他在十余萬人眼中,親自沖陣斬將,煞氣濃郁過重,自然凝聚起來。
他就如同兵家先賢一樣,獨自走出了兵家之路。
無他,戰績太夸張。
當年霸主,識字,學劍,說識字只寫自己的名字就夠了,學劍不過一人敵,他要學萬人敵,其叔父大喜,乃教其兵法,可仍舊只淺嘗輒止,并不刻苦學習。
卻也不妨礙他成為歷代兵形勢第一。
李觀一就如當日霸主。
“這個樣子的話,倒是有些類似于那時候,釣鯨客前輩所說的狀態了,當年姜素逐步提升修為境界,踏足到江湖傳說的境界,似乎也是這樣。”
李觀一想到了當日在西意城的時候,釣鯨客曾經說過包括他在內的各大江湖傳說突破宗師的方法,其中天下第一神將姜素,是借助兵家滅國之戰的煞氣,成功踏破那一步。
“武道傳說,滅國之氣勢……”
李觀一若有所思,他雖然有自己的道路,但是不代表不能學習其他人的道路,稍微嘗試運轉這煞氣,對于這一門手段的特性有所掌控。
李觀一感覺到若是自己的內氣混合兵家煞氣。
內氣的靈動,變化將會變弱。
攻擊力,破壞力都會大幅提高。
且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威懾感。
若是以如此煞氣,施展出薛神將和陳國公的武功,應該會發揮出更強的效果。
這正是兵家戰陣的手段。
李觀一握拳,耳畔就已傳來一陣陣猛虎的咆哮,虛空泛起漣漪,在他鑄造九鼎,徹底掌控赤霄劍后,征戰殺伐,最強和最為順手的法相就是赤龍。
而此刻,虛空漣漪變化,扭曲,一只巨大無比的白虎緩步踱出,氣焰洶洶,獠牙銳利,目光淡漠,身邊裹挾了李觀一沖陣斬將的煞氣,隱隱有變化做不遜赤龍法相的姿態。
法相·白虎!
李觀一伸出手掌,手指之上,一縷煞氣流轉變化,似是氣運之屬,卻還隱隱有些不夠穩定,銀發少女注視著李觀一手掌,嗓音安寧,道:
“是白虎大宗的白虎勁氣。”
“也是兵家煞氣的修行方法。”
李觀一五指微動,這一絲絲煞氣流轉,撫摸旁邊那似乎變得更加龐大起來的巨大白虎,白虎低頭,蹭著李觀一的掌心,李觀一道:“說起來,薛神將的秘境秘石,瑤光你帶著嗎?”
“如果有機會的話,開啟秘境,問一問薛神將這種煞氣的凝聚之法。”
銀發少女點了點頭,從包囊里面掏了掏,拿出來一枚晶石,嗓音寧靜,道:“我……”
她的聲音頓了頓,道:
“阿爹對這晶石的陣法修改過。”
“晶石之陣,已經不像是以前那樣,需要穩定在一個地方了;過去開啟陣法,帶離陣法,都需要數日準備,如今只需要一個時辰,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秘境打開。”
李觀一都有些驚訝,
薛神將秘境,是五百年前的那一代瑤光耗費心力才鑄成的,但是釣鯨客竟在十幾日時間里,對此間陣法修繕,令其不必受拘泥于一地。
果然是這千百年來,陣道第一,江湖傳說。
李觀一心中贊嘆。
他從瑤光手中接過了這晶石,感受著其中淡淡神韻。
心中自有些微的渴望。
無他,李觀一實在是窮!
城池越多,越是窮困;越是窮苦,就要征伐;征伐獲勝,城池越多。
李觀一又不是那種壓榨麾下城池百姓血肉,用來讓自己富裕的性子,反倒是還需要去讓百姓生活變好,這些都需要金銀,而最重要的是——
若當真麾下有了四十余城。
那這四十余城的守城,需要多少兵馬?這些兵馬的甲胄,兵器,訓練,軍餉,口糧,又是多少銀錢?
李觀一豪情壯志,看到了那四十二城如卷席的戰略,卻還是意志堅定,可旋即仔細一盤算這之后的金銀,后勤,他就猶如當日的晏代清一樣覺得胃疼的要死。
錢,錢,錢!
而這秘境晶石之中,雖然沒有錢,但是可以解決掉李觀一面臨的另一個燃眉之急。
兵戈武備!
李觀一拈著這一枚晶石,低聲道:
“霸主當年的兵器甲胄。”
薛神將所言,正是白虎一脈的最終傳承,八百年前霸主那足以卷土重來,和那時麾下神將如云,名臣如雨的赤帝爭鋒的武庫。
其中至少是利器級別的甲胄,兵戈。
兵戈成林。
都以陣法庇護,安靜等待來人。
兵戈武庫,黨項鐵礦……
正是平定這天下需要的力量。
對于在這天下嶄露頭角,卻缺乏這些底蘊的李觀一來說,這些遠遠比起金銀更為重要,亂戰年代,大爭之世,這些東西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沒有誰會在這個階段,往外面售賣鐵礦和兵戈。
何況他還沒錢。
但是,此物在手,這天下最關鍵的資源,總算是有了。
李觀一呼出一口氣,道:
“暫且不必,回到安西城后再說。”
他把手中的薛神將秘境密石,也是霸主武庫的鑰匙遞給銀發少女,瑤光看著他,點了點頭,把東西收好,就在此刻,李觀一腳步微頓,白虎法相昂首低吟,那雙淡漠的金色眸子里帶著一絲絲煞氣。
李觀一抬起頭,看向外面。
那里是黨項國的方向。
有一股說不出的殘缺煞氣,正在鎖定這邊。
白帝之氣。
黨項國運。
竟還敢來!
李觀一定定看著那個方向,因為瑤光帶來的情報,李觀一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這一股敵意的來源,他伸出手,在瑤光的銀發上揉了揉,道:“我們這兩天就要出發了。”
“你去和火麒麟一起,準備一點路上的糧食吧。”
“嗯,多喂祂一點饅頭吧。”
“祂可想念你烤的饅頭了,就像是想念好果子一樣。”
李觀一帶著笑。
銀發少女注視著他,嗓音安寧,道:“請注意安全。”
然后沒有說什么其他的話,只是轉身,安靜踱步離開,等到瑤光離開這里之后,李觀一才揚了揚眉,看向那個方向,李觀一眼底帶著一絲絲危險的神色。
還真的敢來啊。
既是如此地熱情,那我也只好——
再殺一次!
黨項國都之中,蕭玉雪早早就以江湖手段,知道了西域聯軍敗退的第一消息,又有聽聞李國公已率領大批部隊出發,乃準備最后再度嘗試。
按照常理,大軍開撥,殘留于夜門關之中的只是殘兵和普通的百姓,但是如此規模的大戰,勝負之后,自有那氣運殘留,諸多氣運,雖是數量不少,但是卻極駁雜。
尋常之人,難以察覺。
需得要有特別的器量,足以折服敵我般的豪勇氣度和事件,才有可能自發匯聚這般力量,化作氣運為自己所用;另外一種就是借助白帝這樣的國運化身,將其吞噬。
蕭玉雪就是打算,驅使西域國運白帝,吞噬這些殘留的氣運,然后借助這個機會,去讓白帝恢復狀態,恢復本身的部分元氣。
這是在這幾方勢力之間,步步求生的路數。
巨大的白帝氣運殘軀晃動,恐怕,是再也不能承受更大的打擊了,西方庚金之金,遼闊無比的天命和氣運匯聚,化作了的國運化身,輕輕觸碰著蕭玉雪。
蕭玉雪臉上帶著溫和柔美的微笑,撫摸白帝身軀。
“放心,白帝。”
“圣教氣運,已經和你一體同存了,我必會想辦法,讓你復蘇,在這亂世之中,我已得了卜命,曰——”
“西有大國,如日方生。”
“當是你我。”
“去吧,去吧,就在這豪雄爭斗的間隙,積累力量,等待再度騰飛的時機吧。”
蕭玉雪安慰白帝,所走的戰略風格,卻和李觀一相差不大,都是在積累自己的力量,安慰一陣,已經混合了魔宗剩下氣運的白帝身上鱗甲已帶著墨色,緩緩升騰而起。
于國運氣運所化之靈來說,此地距離夜門關雖然極遙遠,數千里距離,卻也不是不可感知到,祂已經開始準備蓄勢,準備攻擊了。
桌案上放著情報卷宗,蕭玉雪伸出手,拿起一卷。
打開之后,看到上面寫著:“瑤光不知為何,忽然離開了國公府,她離開之后,我等找到機會,進入院落之中,未曾發覺什么特別的東西。”
“只發現似乎有一蒲團,有一神龕,上以黃紙朱砂字,言,愿君大勝無恙,得償所愿字樣,觀其模樣,似是自那天格爾出征之后,便是焚香禱告,日日皆如此。”
蕭玉雪臉上神色復雜許久。
“……何苦如此啊,女兒。”
“為何要和他一起,為何要離我而去。”
她袖口的鈴鐺已經消失,只剩下殘留的繩索,她斂眸,卻看情報上記錄,李昭文,李叔德等歸來,微微皺眉,察覺到不對,心中一個咯噔。
等等,李觀一沒有回來?
不知為何,這位自詡以女兒身份,攪動亂世大勢的江湖狠厲梟杰,卻忽覺得背后寒意,下令道:“將夜門關之戰的情報,盡數給我帶來!”
很快就有人把東西帶來了,恭恭敬敬送給她。
蕭玉雪翻看這些卷宗,看到八百人沖陣,氣焰恢弘的時候,神色已有些動容變化。
可看到李觀一十萬軍中,陣斬大帥揮軍駐扎夜門的時候,蕭玉雪面色大變,道:“住手!!!”她這般大的聲音,已是失去了往日的沉著冷靜,讓巫雪菲都嚇一跳。
蕭玉雪強行以一物限制住白帝氣運變化。
雙目已帶著了些微墨色的巨蛇垂首看她,疑惑。
蕭玉雪面色煞白:“赤帝,在那里。”
于是白帝神色凝滯,那一股煞氣氣運,打算將夜門關城,甚至于原本李國公麾下四十二城都當做恢復自己氣運食糧的巨大國運化身,順勢安靜下來。
蕭玉雪道:“罷手,罷手……”
“此人古怪,不能和他強來!”
“他那手段需要循著你我來這里,我們不動,他就沒有法子了。”
夜門關中,李觀一發現對方的那一股氣勢如見鬼似地消散竄離了,微有些驚愕,旋即意識到了什么,忽然惱火,笑道:“原來如此,是看到我的戰報,所以跑了?!”
“竟然被名聲所累。”
“古人云,悶聲發大財,果然是真的。”
如果是往日的話,這蕭玉雪和白帝氣運離開,也便離開,李觀一確實沒有辦法,但是此刻他一身氣焰隱隱匯聚敵我雙方之煞氣,又因為瑤光給他看到的玉石。
李觀一心中驀地升起一股豪氣和煞氣。
“只許你來惹我,想跑就跑,想來就來?”
“這天底下,哪里還有這樣的好事情!”
可是這距離太遠,對方不接觸,沒有嘗試吞噬他的氣運,赤霄劍和九州鼎,就屬于無法被激發的,可李觀一心中微動,卻忽地有了個法子。
他大步走出這原本的守將府,周圍人看到他,無不露出尊重的神色來,哪怕是那朱邪克敵也一樣,李觀一大步走到了城墻上,看到天地之間,仍舊有蒼茫之色。
李觀一道:“今日出發!”
朱邪克敵道:“這個時候出發,找不到方向的,除非你是天神,是天一般的威靈,有神的旨意來到你的面前。”
李觀一道:“你說的不錯。”
朱邪克敵道:“什么?”
李觀一朗笑:“我的神啟,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邊。”
他轉身看著自己身后的百姓,悍勇的將軍,還有那些俘虜們,心中忽有豪情涌動,他伸出手指著這天地之間,茫茫的黃沙,道:“我今射出一箭,就要讓這大漠的風沙澄澈安靜下來。”
“你們信不信?!”
百姓,軍隊,還有俘虜臉上都有不信,但是卻還是說相信。
唯朱邪克敵道:“你就算是神將,能在萬軍之中,殺了赫連介山,卻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李觀一道:“我若是做到的話,你就披著鎧甲,提著刀劍,來為我征戰么?”
朱邪克敵這一段時間已經知道了李觀一的脾性,倒是比起一開始放得開,乃道:“我現在就可以提起兵器,穿著甲胄,騎乘著上好的烈馬,為您征戰。”
“只要對手不是沙陀部的朱邪家,我皆如此。”
“可若是您當真做到了這一切,那么您就是得到了天啟,就是天上的威靈來到了人間,那么,就請您將您的姓氏賜給我,我將會從此舍棄沙陀部西域人的血脈和過去。”
“從此之后,朱邪克敵,遵從您的姓氏。”
“我愿作為您的刀鋒,您的意志就會是我的方向,愿我的兵鋒,為您掃除前方的一切敵人。”
李觀一道:“若我做不到呢?”
朱邪克敵恭敬道:“那就請您給我一套甲,一匹馬,讓我在您的身邊奮勇殺敵。”
尉遲雄瞪大眼睛。
不是,這橫豎是要在主公麾下?
你這軍漢子,怎得說起話來,一套一套,還如此會拍馬屁?
你要當文官啊?!
李觀一大笑,道:“好!”
他伸出手,五指張開,金色的流光在他的掌中蔓延,猶如神靈一般的畫面出現,最后金色的光在沙漠的風中散開了,一張弓再度出現在這里了。
古樸的弓身,極粗極堅韌的弓弦鳴嘯著,猶如猛虎的低吟。
神兵·破云震天弓!
李觀一左手握著弓身,站在這城墻之處,右手抬起,腰間有兩枚王印——吐谷渾·猛虎黃金王印。
黨項國秘藏王印。
此地距那黨項國都足有兩千余里,哪怕是有神兵之威,哪怕是武功九重天的薛神將,也做不到一箭射殺,但是,若是以黨項國的氣運化作箭矢,去射黨項國國運呢?
李觀一五指握合。
猛虎黃金王印之中,九色鹿之能,勘定風沙。
黨項國的王印之中,黨項國氣運。
神兵,破云震天弓特性·鎖定氣息,必中!
神兵拉滿,李觀一目光遙遙看向遠處,身上的煞氣升騰而起,虛空之中,泛起漣漪,虛空之中,猛虎的咆哮忽然炸開,李觀一目光明亮,此番是以氣運箭矢,鎖定了黨項國國運。
就以此箭告知于你——
寇可往,我亦可往!
不需要赤霄劍,我也可以滅去白帝。
赤帝,那是數百年前的故事了,后輩人,也該要有后輩人的氣魄,若不如此,怎么能說英雄輩出?
神兵·鎖定。
少年的眸光落在那邊的銀發少女身上,然后垂眸。
猛虎咆哮沖天而起。
天上的白虎七宿大亮。
那一道光箭猛然旋轉射出,于是前方那蒼茫的沙暴猛然散開來,本來沙暴如海域浪潮,此刻卻從中間,就在這百姓的目光當中,自李觀一身前,分開一線!
剎那之間,猶如神跡,無聲死寂。
黨項國的國運忽然劇烈涌動起來。
阿如恩烏爾哈日瓦博德薩達瓦。
射穿圣山的中原菩薩箭矢。
五百年后。
再度來到了這一片大地上。
鎖定目標——黨項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