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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赤霄劍,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請天下赴死

  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開府,儀同三司。

  節制天下兵馬,大元帥。

  尊,天策上將!

  古人有所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姬道純只道是青史之中的夸張言辭——宮闈之中,宗室之內,年幼的皇帝被培養起來,一舉一動都會被宗室盯著。

  因為年幼,沒有可以信任之人。

  因為年幼,沒有被教導帝王的心胸,豪杰的氣魄。

  治天下如烹小鮮。

  治皇帝也如此。

  這樣的皇帝,名義上是天下的共主,實際上只是宗室手中推出來的,強大的是宗室而非是皇帝本身,他本身經歷過了足足三個皇帝,卻從不曾,從不曾如此措手不及!

  豪雄般的蛻變!

  龍之變化,乘勢而起,姬子昌是李觀一的大勢,可是這崛起于微末,縱橫于江南的秦武侯,又何嘗不是姬子昌的大勢?

  這一連串的加封說出來的時候,已經讓秦武侯三個字成為了天下的一股磅礴大勢,整個中州朝堂之上,都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狀態,無論是公侯貴胄,還是宗室子弟,都一時死寂。

  他們的心臟似被攥緊了。

  被那種風云激蕩的氣壓迫住,難以說出話。

  姬子昌仍舊是大皇帝,他或許無法調動中州的全部兵馬,或許無法讓世家和大族全心意地聽從他的命令,但是他卻還是這天下之主,他還可以給出這名義。

  中州世家不認可,宗室不認可。

  但是,天下人仍舊會認可這個封號。

  汝等要阻攔在天下大勢和赤帝的八百年威名之前嗎?

  姬道純卻忽然踏步走出,道:“不可,陛下!”

  “不可啊!”

  他的年歲已很大了,論及輩分,比起一身內功抵達宗師境,真實武功不會在十大宗師之下的姬衍中還要高。

  只是姬衍中這位寬厚長者,只是一心習武修煉,作為護劍者,保護赤霄劍,不讓赤霄劍落入這些宗族勢力手中,成為他們胡作非為的權柄。

  加侯爵,宗室里地位極為高。

  加太師太傅。

  可以說已經是文臣之首,哪怕是姜萬象,陳鼎業如此的人物見面,卻也要笑著打招呼,頗為尊敬地喊一聲老太公,而此刻,這位當代宗族之內第一人踱步走出,扶著龍頭拐杖跪下來,道:

  “不可,絕對不可。”

  “原本加封其名號為秦武侯,已經是皇帝陛下您犯了忌諱,出身于白丁百姓之身,縱是有武勛,又怎么能夠一口氣提高到了侯爵的級別。”

  “多少將軍為國家征戰,也沒有這個名號。”

  “但是您是陛下,是皇帝,老臣不能多言,可,可如此殊榮,不能夠給他啊!”

  宗室執著的點,并不是所謂的天策上將軍,天策星為天上一顆星辰,區區一個上將軍名號罷了,算不得什么。

  亦不是之前的那些劍履上殿的尊榮。

  他們覺得自己也可以輕易擁有這樣的威榮。

  而是中間的那個待遇,開府儀同三司。

  或者說是開府兩個字。

  儀同三司指得李觀一的位格待遇直接比肩三司。

  而開府,是李觀一本人具備有建立府署并且任選幕僚的資格,府下,參軍,長史,丞,主簿,副將,皆如朝堂,各有品級,且這個府是圍繞著李觀一存在的。

  如同江南十八州,晏代清為此州州丞。

  可若是李觀一失去了這一片區域的掌控權,所謂的州府也就消失了,但是李觀一擁有開府資格之后,就可以直接選拔人才作為自己的幕僚,參軍,長史,且這些人只對他自己負責。

  如同小朝廷一般。

  這一次代表著的是姬子昌直接把李觀一的權限拉到最高。

  對于把持天下的宗室來說。

  這等待遇和機制上的變化,遠遠比什么劍履上殿,入朝不拜,更為可怕,這代表著他們絕對的失去掌控。

  “請陛下三思,請陛下三思!”

  這宗室老者叩首在地上,淚流滿面,極為誠懇。

  這眼淚無比真誠悲傷。

  因他自己的利益受到巨大的損傷。

  于是一位位文武官員大禮拜下。

  他們拜下的時候,寬大的朝服袖袍翻卷著,李觀一站在那里,看著坐在皇位上的姬子昌,想著在他的視角往下看,這些次第翻卷著的袞袞諸公袖袍,是否如同翻卷著撲向自己的浪潮?

  姬道純想著,姬子昌會服軟的。

  但是這一次那位君王卻只是垂眸,淡淡道:

  “哦?卿有什么理由,可以說說看。”

  姬道純的心中微沉,他抬起眸子,視線從旁邊垂下的麒麟紋朝服上往上看,秦武侯的目光垂下,平靜淡漠,那一瞬間,姬道純覺得自己仿佛被某種蘊藏在目光之中的銳利東西刺傷了。

  是少年人的銳氣,還是豪雄的淡漠。

  亦或者,二者皆有。

  朝堂上最無趣也最激烈的事情要開始了。

  論戰。

  中州的第一京城之中,陽光溫暖和煦,已經褪去了盛夏最炎熱時期的,風吹起來的時候,反倒是有一種舒爽的感覺,姜萬象安靜看著天空,優哉游哉,倒是從容。

  “朝廷里面,現在應該是很熱鬧的了。”

  姜萬象灑脫看著那里,喝了口酒,他垂眸看著遠處,在樹蔭下看書,姜素在旁邊站著,道:“陛下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姜萬象淡淡道:“擔心什么呢?”

  “沒有更壞的可能了。”

  “中州這一攤爛泥一樣的地方,對于任何一個心中還有豪氣的人來說,都是絕對不會來的地方,當初的赤帝和他的那些兄弟們,開辟了無人可以企及的傳說,可是這傳說……”

  “在這八百年的時間里面,早就腐爛掉了。”

  “我倒是希望他們說要讓李觀一留下。”

  姜素訝異:“您不會是樂見于此的性子。”

  姜萬象擠了擠眼睛,大笑起來,道:“那樣的話,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這小子給撈出來了,然后給他塞過去一個公主,他可是相當的知恩圖報的!”

  “中州的王公貴胄們,我可是希望他們給我這個機會。”

  姜素笑著道:“您不會想要去施恩于他,因為即便是中州這些人想要把他留下,他應該也會能走出來的。”

  “我來猜一猜。”

  “您希望看到的,應該是李觀一臉上被您救了不得不道謝卻還是憋屈的表情吧。”

  姜萬象得意地大笑起來了,道:“哈哈哈,你說的對,天下英雄雖多,可如此英雄之中,知我心者,唯太師也!”

  “那么,太師可做成了之前說的事情?”

  姜素微笑收斂,道:“我已傳遞氣息給釣鯨客。”

  姜萬象道:“何時見面?”

  姜素回答道:“釣鯨客性子張狂,對他需要有禮,我之前已經以氣息傳信相邀,今日和陛下談完,就要去見見這位最年輕的武道傳說了。”

  姜萬象頷首,他抬起頭,如猛虎蒼龍般的目光注視著遙遠的中州皇宮,道:“你說,今日會發生什么讓我們驚訝的事情么?”

  姜素道:“天下何時皆有如此的事情發生。”

  姜萬象感慨笑著道:“對啊。”

  他抓起一枚落葉,吹了口氣,任由這落葉飛起。

  落葉在風中翩然落下了。

  風起頗大。

  池塘之中泛起漣漪,漣漪平息的時候,倒映著一個模樣俊朗卻冷淡的男子,陳鼎業端坐于石上,平靜地垂釣著,他的目光安靜,看著水上的漣漪。

  “李觀一,已經到了皇宮之中么?”

  陳鼎業手中的釣桿上線垂下,周圍的近臣,包括那位司禮太監都安靜垂首,有些不敢去看這位君王,不知道為什么,司禮太監恍惚之中,覺得陛下越發不像是五年前的自己。

  卻越發像十年前的自己。

  水面漣漪激蕩起來,陳鼎業釣上魚了,司禮太監連忙拿著竹簍往前,把魚兒收起來,陳鼎業卻只是摘下這魚,隨意拋入了水中:

  “被養在池塘之中的魚兒罷了,不要說是躍過龍門,就連釣上來的資格都沒有,中州的皇帝,就是這樣的魚啊,就算是有成為龍的可能,卻早就被扼殺了。”

  司禮太監不敢說話。

  陳鼎業把魚竿放下,司禮太監奉上綢緞,陳鼎業把手擦干凈,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也該要做出我的決斷了,把東西給我吧。”

  司禮太監把圣旨送上。

  是陳國的圣旨,陳鼎業平靜注視著上面的文字,天下四起啊,若是論及他自己的選擇,會在這個時候繼續權衡江州城區域的世家,但是此刻卻不然。

  陳鼎業緘默許久,只是寫下一封圣旨。

  “敕令陳天儀為太子,遴選名臣文武之將教導。”

  “建東宮。”

  “他日,繼承大統。”

  司禮太監臉色變化許多,他捧著這圣旨,身軀微微顫抖著,陳天儀正是陳鼎業和薛皇后的兒子,這一封圣旨將會在公之于陳國。

  陳天儀將會成為天下皆知道的陳國儲君。

  陳鼎業淡淡道:

  “告訴薛家吧,朕只會有陳天儀一個兒子。”

  “陳國的未來是他的。”

  “此次,君無戲言。”

  他說的是薛家而不是薛道勇。

  世家本身的龐大,家族之中成員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后,也會成為那位豪勇猛虎的制衡,這正是薛道勇的弱點,他的豪氣,他的勇武和氣魄,終究是為了家族的延續。

  司禮太監感覺到了額頭在跳動,他看著眼前的君王,陳鼎業的鬢角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白發,司禮太監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面色大變,道:“您,您修煉了……!”

  陳鼎業道:“嗯,先祖的神功。”

  “以壽為火,我今不過四十,能否再活二十年呢?”

  司禮太監猛地跪倒在地上,臉上悲苦:“您,陛下……”

  陳鼎業沒有回頭。

  修煉陳霸仙的真正絕學,沒有足夠的根基是難以支撐下去的,哪怕是五百年前的陳霸仙,也未曾如慕容龍圖這樣壽數,陳鼎業道:

  “我已不看什么千秋萬代了,我的時代就只是在這里。”

  司禮太監捧著這一封圣旨,一封信件,忽然低聲道:

  “您,后悔嗎?”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意識到了自己眼前的并不是那個年少被稱呼為‘婦人之仁’,為了個小太監跪在雨夜里面的小皇子了,心中一下子浮現出偌大的恐懼。

  陳鼎業忽然笑起來,他坐在那里,背對著司禮太監。

  “是指李萬里,澹臺憲明,岳鵬武的事情嗎?”

  陳鼎業回答道:“會悔過的是君子,是圣人,可是君王……”他抬起頭,仿佛看到過往,看到了那時候的陳國天下,陳輔弼,李萬里,澹臺憲明,岳鵬武,蕭無量,還有他自己。

  陳鼎業就只在這里安靜注視著幻象,眼底沒有半點的漣漪,沒有恐懼,沒有懷念,也終于不再有逃避和后悔了,道:

  “唯獨君王,是不會后悔的,過往之事,皆是此身所作,而前方縱然是萬丈懸崖,孤也要縱馬而躍,就算是摔得粉碎,也要死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長生不死……呵……”

  他的眸子垂下,就如同當日以劍殺死了那個蠱惑他以童男童女煉不死藥的術士一樣,斬殺了自己長壽的渴望,自己的壽數被投入了心中殘留火焰的余溫之中,熾烈地燃燒著。

  擺脫了澹臺憲明的影響,也直面了殺死李萬里的過往。

  于是他重新提起了劍,走向這天下。

  陳鼎業把魚竿放下了,起身走過司禮太監,嗓音不緊不慢的時候,忽然伸出手,就在司禮太監的脖頸上劈了一下,道:“這一下,就代替你方才口出狂言的懲罰吧。”

  “你的頭,就暫且留在你的身上。”

  司禮太監脊背發寒,雙鬢斑白的陳鼎業踱步而行:

  “我死之后,天儀為君,你告訴他,他的父親……”

  “不是好人,不是惡人。”

  “善惡對于我,都太過于狹隘了。”

  “只是這亂世里的君王。”

  學宮之中,文靈均看著天空,他有些悵然,之前王通夫子門下的房子喬來這里,希望文靈均可以為房子喬他的師弟,那位李觀一出一次謀劃。

  文靈均因為之前的交情,寫信給李觀一,于是有了驅逐應國,陳國,占據大勢,得秦武侯之名的步驟,以及此刻那一片區域的局勢。

  可以說,破軍規劃了李觀一所率部卒的戰略方向。

  而文靈均的謀略則是讓麒麟軍在江南和天下站穩了腳跟。

  只是哪怕文靈均都沒有想到,那位秦武侯的氣魄竟然凌冽如此,其勢磅礴,如同困龍飛天,一發而不可收拾,此刻他都有些后悔自己的計策了。

  若是此人有不臣之心……

  就在文靈均沉思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陣腳步聲,然后是那個總也是在醉酒的風嘯,風嘯今日卻似未曾飲酒,只是狂奔進來,一把抓住了文靈均就往出跑。

  文靈均道:“怎么了?風嘯?”

  “有什么事情,這樣著急?”

  風嘯急急回答道:“啊呀,已經來不及和你慢慢說了,走,快走!”

  “聽說秦武侯李觀一,劍履上殿,入朝不拜啊!”

  文靈均面色大變。

  劍履上殿,入朝不拜?!

  下一刻,這位溫潤如玉,但是實際上二重天頂峰內功,儒門體魄的讀書人伸出手,單手抓住了風嘯,幾步奔出,直接跳上了一輛馬車,單手叩住風嘯,另一只手抓住韁繩。

  控制住由四匹龍馬駕馭的馬車,狂奔向中州皇宮。

  文靈均的心臟瘋狂跳動,心中充斥著懊悔。

  如此權臣做派,難道說自己當真是做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養出了一尊偌大的權臣么?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急急朝著朝廷趕去,同時往那邊去的還有許多的學子,這些學子有的是如同文靈均一般擔憂赤帝正統,還有一批則是因為好奇,學宮學子不能入朝,進入御道。

  但是卻還是可以在外面等候的,抵達的時候,御門外面已圍繞著許多的人,儒家學子多,名家,縱橫家也不少,墨家對此似乎沒有什么興趣。

  文靈均和相熟的幾個學子打了招呼,找到個地方,焦急等待,很快的,朝堂已結束,眾多學子各自施展手段,或者踩在車馬背上,或者仗著輕功,看到皇宮之中,一群朱紫大員走出。

  有人喊道:“是朝堂之上,袞袞諸公。”

  走出的人,涇渭分明。

  一大片的袞袞諸公,另外一個是一位年輕人。

  腰背挺拔,氣魄不凡,一身朝服威嚴,單手提著一柄劍。

  文靈均道:“秦武侯,李觀一……”

  李觀一覺得無趣至極,剛剛朝堂上大半個時辰都是這幫老家伙在扯皮什么于禮數不合云云,最后以姬子昌怒而離開結束,最后李觀一仍舊保留了開府建衙的資格。

  名頭還在其次,這是可以在全天下建立自己的班底。

  且天下名士皆知可以來此。

  符合大義,任誰不能說什么。

  嗯,破軍參軍,文鶴長史,代清為丞,元執……

  李觀一正在盤算著這天策府的配置。

  他踱步走在御道上,覺得心情愉快許多,有了這個名號,他去西域,去哪里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加持,哪怕是去西域區域,去見到李昭文的時候,李昭文的父親國公也不能排斥李觀一。

  只有這個名號,開府建衙等等的資格,沒有意義。

  若是手里有兵馬有人才有地盤,還有這個名義。

  那就不一樣了。

  李觀一想著之后要做的事情,他發現,這御道似也不如何長,只是走到這里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呵斥:“亂天下之匹夫!逆賊!”

  似乎有什么東西砸在李觀一的背上,發出了很大的一聲脆響,李觀一腳步頓住,周圍的氛圍都凝固了,甚至于在御門之外探視著的學子們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拿著龍頭杖敲擊李觀一的,是個白發白須的老者。

  就是剛剛圣旨下來之后,第一個反對的那宗室宿老,姬道純,此刻姬道純死死盯著李觀一,就算是李觀一這位麒麟轉身,他亦是聲威泠然,絲毫不弱勢,道:“亂臣賊子!”

  “你本來是陳國之臣,陳皇憐你身世,給你爵位,讓你做金吾衛,可你倒是好,竟然反叛家國,咳咳咳,叛出國去,也算是自保罷了,小杖受大杖走,也算是忠孝了。”

  “可是你,先是闖過鎮北關,然后又去占據江南十八州,那可是,咳咳,那可是你陳國的故土啊,你竟做出如此事情,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而今又做權臣!”

  “老夫我絕對不認!”

  周圍的文臣皆是如此坦言,那邊的學子們看得瞠目結舌,也是彼此交頭接耳,姬道純咳嗽了一段時間,輕聲道:“秦武侯,皇帝雖然有了豪情,但是卻忘記了,這天下人的耳目不只是他一封圣旨能改變的。”

  “天下是我姬家的天下。”

  “而不是皇帝的天下。”

  “你今日雖然得到皇帝的幫助,卻要失去學子的名聲,半月后的論道,我卻要看你能夠怎么樣做,能夠開府建衙又如何?”

  “我要你身入寶庫孤身而返,要你身敗名裂。”

  “要天下學子不入你的天策府。”

  “除非,你愿入贅我族,我老東西愿意舍下臉面來保你。”

  秦武侯扶著劍,往前走了一步。

  姬道純心中驚悸。

  他忽然想起來秦武侯悍勇的經歷,身軀緊緊繃緊,拿起來了手中的龍頭杖,大義凜然道:“老夫輔佐三代帝王,皆受重用,為家為國,奮勇爭先,汝之亂臣賊子,又待如何?!”

  “有膽,便來殺我!!!”

  “權臣?”

  李觀一注視著他。

  注視著他背后的大小文武臣子,也似是看到了他們背后那層層疊疊的利益聯系。

  李觀一看著眼前的姬道純,想到那坐在高位上,卻顯得孤獨落寞的姬子昌,想到昨夜那個醉酒之后張狂恣意的學子,忽然嘆息,原來這些年,你所面臨的就是這樣的人嗎?

  你愿意給李觀一大義,為此不惜對抗宗族和世家,李觀一卻不是只承受他人好意,坐視旁人承擔壓力的人。

  李觀一的手已經按在劍上,此地劍拔弩張,姬道純身軀緊繃,其余諸公亦是各有反應,而那些學子也是心境都要繃緊了,如此的局勢之下。

  姬道純道:“秦武侯,可知大局?”

  “為了你好,勿要魯莽!”

  李觀一垂眸,然后松開手。

  這把朝服自帶著的配劍落下,墜在地上。

  當的一聲。

  死寂的氛圍里面,眾人下意識松了口氣,緊繃的精神放松下來了,秦武侯注視著這白發蒼蒼的老者,而后對著這一群朱紫袍服的袞袞諸公,也是對著這腐朽擁堵的世道微微一笑。

  他背對著皇宮伸出手,大聲道:

  “赤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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