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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李觀一和劍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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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水云。

  太平軍二十四將,謀主之一。

  前代縱橫五子之一。

  號稱飛鳳。

  李觀一很清楚地知道這一位名將謀主,龐水云微笑道:“今日夜長,少主,不如且隨我走一段路,若有什么不解之事,大可和老朽閑聊。”

  李觀一點頭,垂眸的時候,看到那銀發少女已經不知去了何處,潛藏起來了,知道作為觀星學派的弟子,瑤光似乎會刻意規避一些人,李觀一只是從容道:“先生請。”

  龐水云微笑頷首。

  他和李觀一一起走在這夜色寧靜的道路上。

  李觀一將自己的計劃,大略情況說出來了,龐水云的語氣溫和,道:“您的計策很簡單,卻也直接有效,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是順勢推了一把,至于鎮北城,因為陳鼎業的原因,這里的權利結構,本身就屬于各方制衡的產物。”

  “今夜之后,鎮北城將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將渴求這一座雄城的權利。”

  “武勛,世家,兵家學派三方勢力交錯,就存在有拉攏,打壓,分化的可能性,鎮北城就猶如一件至寶,圍繞著這一座城池,會有沖突,有沖突,就有我們這些人的發揮空間。”

  “但是,這個后手,不是現在可以動用的。”

  “若是我們裹挾大勢而來,我們手中那兩個將領的把柄會讓他們倒向我們,可是此刻,少主你只是一個游俠,老朽也只是個教書先生,他們只會心一橫,把我們兩個沉了江。”

  龐水云笑起來:“所以,鎮北城的后手看起來香甜可口,卻是有毒的,今日就在這里放著吧。”

  李觀一道:“先生覺得,我等應該怎么做?”

  龐水云撫須,溫和道:“說來慚愧,老朽并不是兵家學派出身的,兵家戰陣,韜略,我實在是一竅不通,不如諸多同僚,論王霸之余策,覽倚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長。”

  “以如今之局面,唯一個字——走。”

  “此地的各方勢力會迎來巨大的變動,少主在這里,會困住自己的腳步,種子已經種下,要等到數年的時間,才會有可能讓其發芽生長,在這之前,您應該前往天下。”

  “不過,卻也不可今日就走。”

  “眼下整個鎮北城處于最為緊繃的狀態。”

  “看似松緩,可是要從里往外走,極危險,且讓他繃緊幾日,忽然之間,就會大松,那時候才是少主離開此地的機會……”龐水云和李觀一一路前行,將鎮北城的局勢剖析完畢,已至薛家錢莊。

  薛家錢莊之中,薛昭吉等正自焦急,李觀一舍身在內,而今計策一一實現,岳家軍鐵騎奔騰遠去了,鎮北城的雄兵調動往內,一切如愿,可是李觀一卻不知道如何了。

  正當薛昭吉都忍不住想要調集薛家人手去看看的時候,卻傳來一聲笑:“諸君無憂,李觀一無事也。”

  薛昭吉大喜,轉身去看,果然見到那少年道人踱步走來。

  雖是臉色稍有蒼白,但是卻神采飛揚,并沒有受傷,這才是松了口氣,而后薛昭吉就看到,李觀一身旁有一位溫雅老者,目光疑惑,這位老者微微笑了笑,道:

  “在下姓龐,少主麾下,一刀筆吏罷了。”

  薛昭吉不曾多想,只是招呼著人來,李觀一換了衣裳,沐浴一番,身上有傷口,卻都不深,而且都已經止血了,李觀一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卻仍舊木簪束發,出來的時候,薛昭吉早已準備了藥酒,茶點之類。

  龐水云看向李觀一,溫和道:

  “聽聞少主有產業名為長風樓,不知可否給我一觀。”

  李觀一點了點頭,薛昭吉自是把長風樓諸事拿出來去簡單告訴龐水云,本來以為,這儒雅老者并不懂得這種情報組織,是以言語之中,帶了些許的炫耀之事,可未曾想到,龐水云只清淡幾句詢問,就讓薛昭吉有些難以回答。

  復又沉吟,又問了幾句。

  薛昭吉這位也算是心志堅定,經歷過許多風雨的老者已是臉上有汗,遲滯茫然,龐水云看向李觀一,微笑道:“少主,若是不覺得老朽僭越,這長風樓,可以讓老朽重新整改一下嗎?”

  李觀一奉行專業之事交給專業之人,痛快道:

  “龐老自去做就是了!”

  龐水云微笑頷首。

  李觀一今日疲憊至極,此刻舒緩下來之后,龍筋虎髓的體魄就需要大量的能量進補,他獨自吃了足足二十人份的高能量食物,那些東西落下肚子里,很快就被強橫的五臟六腑消耗掉。

  肌膚上冒出一些淤血的痕跡,然后又慢慢散開。

  劇烈的疲憊讓李觀一很快睡著了。

  睡眠之中,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窗戶從外面被撬開。

  然后一個在途中消失掉的銀發少女翻了進來。

  李觀一的戒備心才提起來就散去,閉著眼睛睡著了,等到他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已經從恍惚的縫隙里傾瀉進來了,曬在李觀一的臉上,暖洋洋的。

  李觀一翻身起來,卻沒有見到瑤光,皺了皺眉,難道昨天只是他的錯覺?一邊想著,一邊從屋子里出來,洗漱之后,吃了飯菜,溜達出去,外面戒備比起往日森嚴許多。

  城主已被三位將軍直接關押入進牢獄當中。

  原本的城主府親信皆被推出來斬首,宣讀其罪狀,百姓皆是叫好。

  李觀一看了看,轉身回去了,一連數日,只是休養精神。

  龐水云卻是將整個長風樓的規格進行了改制,比起純粹的江湖情報組織,和薛老擅長的商業類情報組織,此刻改制之后,更傾向于職業斥候間諜組織。

  少年人看著那些嚴苛的劃分,風格,以及非常微妙的一點——

  極端的效率帶來了相當的省錢比例。

  比起往日,省下了至少三成金額。

  而對于此,龐水云的回答是:

  “畢竟,主公他很窮。”見到少年人瞠目結舌,這位鬢發已白了的老謀主微笑起來,帶著一種懷念的感覺:“主公始終自認為自己是個老農民,所以能省的時候就一定會想辦法省點錢。”

  “當然,用間是不可能不耗費銀錢的,大軍若無情報,則如同瞎了眼一般,損失就不只是用間的那一點點了。”

  龐水云這一段時日里,一方面調集力量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方面則是散播出許多的謠言。

  另一方面,則是將李觀一的所作所為,夸大化宣揚出去,以成其名,少年人這一日外出赴約,去見姬衍中,他去的比較早了些,就去了一處茶樓里面等待著。

  茶館之中,正自有說書先生在說書,驚堂木一拍,說的就是前幾日的時候,城主府發生之事,說什么江湖奸雄,宇文世家,說城主如何如何殘忍,又說少年豪雄,孤身赴宴,為的就是打破這應國奸詐。

  又救岳家軍于城外,有勇有謀,年少非凡。

  說的是口若懸河,神采飛揚,也是有口才,引得周圍吃茶客人都下意識地傾聽起來了,最后這說書的老者,把手中的驚堂木在桌子上重重地這么一拍,啪的一聲大響,叫而心里面一顫。

  說書人在上面盤踞,一雙眸子掃過,朗聲道:

  “你道這人是誰,正是江州城中斬奸相,關翼城耍威風,一把戰戟,打遍中原江南西域大漠一并英豪,秦武縣男,亂世麒麟,李家李觀一!”

  眾聽客叫一聲好。

  銅錢銅板扔了一地。

  說書人繼續道:“且說這李觀一……”

  二樓里,正閑散消磨時間,等著時候去見姬衍中的李觀一恨不得捂著臉從樓上跳下去了,龐水云說,名聲這種東西其實具備有巨大的力量,你若是不占據,就會被人占據,索性先把名氣吃了。

  這城池里的三個將軍做了事情,這些事情他們不好明說。

  那就由我等把這名望吃掉。

  少年人詫異,問他難道不該潛伏么?

  龐水云大笑起來,說道:“唯英雄可吸引英雄,少主若是想要隱居山林,是該要遮掩;若不如此,則要有潑天的豪名,欲要成大事者,哪里能束手束腳呢?”

  “你沒有天下名望,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名士,文人,武官,為什么要奔赴而來?靠著自己一個一個去找,那需要找到什么猴年馬月去啊?”

  “天下第一神將出征的話,只虛名也足以震懾四方。”

  復又勸說道:“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是故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

  “內有名將,而有天下之大名,則三軍氣盛。”

  “少主要養名,也非一日即成,宜速開始。”

  “可不能等到你往后需要這名望,振臂一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到時候可就遲了。”

  這位謀士遲疑了下,還是把更深層次的一個理由說出來了:

  “再說,他日少主率兵歸來,無論如何,都算是在進犯陳國。”

  “在百姓眼中,是一位剛正豪俠被逼迫遠離故土,此刻回來拯救天下更容易得民心;還是一個窮兇極惡的通緝犯率鐵騎而來,更得民心?這不必多言。”

  “此舉,為奪百姓之心耳。”

  “虛名什么的,都是假的,讓百姓對少主心有好感,才是真的。”

  龐水云語氣溫和,盡可能將事情解釋清楚。

  卻還是擔心,此刻虛歲才十五歲的少主并不明白這些重要。

  語氣稍微沉重,用了激將法,道:“您愿意踏足天下,既然有背負這天下之心胸,難道還背不起這些許的虛名么?”

  卻未曾想到,那邊少年人只是想了想,便即坦然道:

  “先生說的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一切都交給先生就是。”

  龐水云怔住,倒是訝異這才十四五的少年說出的話,又覺得,和大帥的灑脫自在相比起來,這個少年人反倒是更有一種沉靜的氣度在,于是微微拱手,道:

  “我總是明白,破軍為何會選擇您了。”

  李觀一只是由著他去,龐水云的一切支取銀錢,都直接同意,最后甚至于直接告訴薛昭吉,若是是龐水云需要銀錢的話,不必告訴他,龐老自去取就是了。

  薛昭吉不知,只是嘆息,這個少年樓主。

  按著薛老家主的話說,那是有好幾分財迷在身上的。

  可是在這個時候,財迷之氣分毫不見,只能夠見到豪俠的灑脫,長風樓和流風回雪樓已經開始盈利了,他竟然都可以拿來交給龐水云,自己竟是諸多銀錢寶物,分毫不取。

  流風回雪樓里上百美人處子,一個不看。

  不愛財,不好色,亦只練劍習武,平素撫琴長嘯。

  如此之人,所謀甚大。

  李觀一喝茶的時候,看著外面的風景,只是這個時候,似乎又有客人上來了,溫和沉靜的老邁嗓音,道:“小友,此地可有人否?若是不介意,老夫可否也坐于此?”

  李觀一收回視線,看過去了。

  那是一位溫潤老者。

  一身青衫,白發垂落腰間,雖然年老了,卻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豐神俊朗,氣質從容不迫。

  腰間并不如江湖武者一樣配劍。

  只是佩了一根柳樹枝。

  是以讓人一見難忘。

  就這樣看著李觀一。

  李觀一收回視線,笑著道:“這里又不是我家開的,老丈,請坐。”這位高大的青衫老者也坐下來,要了一壺茶,獨自自斟自飲,脊背筆直,明明是飲茶,卻有一股如同飲酒般的豪邁從容。

  在這老者后面的包廂里面,司命咧了咧嘴。

  他們老早就到了鎮北城。

  這鎮北城外面的陣法極為繁復強橫,但是司命當年給自己留了不止一條‘地道’,一路溜著彎兒就溜達過來了,只是平素瑤光跟著李觀一,司命鎖定不住位置。

  這兩日那小姑娘可算是松開了李觀一。

  劍狂幾乎是等都不等,直接上樓。

  司命嘆了口氣,要了一碟子花生米,慢慢吃著,一邊豎起耳朵,聽著那邊的交談。

  司命這樣的境界和手段,若是要藏匿起來的話,李觀一這種三腳貓的陰陽術,是絕對發現不了的,而那位青衫老者坐在少年的對面,自斟自飲。

  他似乎是在聽著這說書,又見到李觀一似乎只看著外面。

  腰佩柳樹枝的青衫老者微笑,主動開口詢問道:“小友,似乎并不喜歡這說書人說的故事?難道是覺得這位李觀一,不算是什么少年英雄么?”

  李觀一咧了咧嘴。

  這話說的,我能說我自己是很厲害么?

  李觀一覺得,自己前幾日的所作所為,其實是在冒險。

  以身為卒,不是破軍那樣的上上之策,實在是狼狽得很。

  李觀一看著這位老者,不知為何,也沒有那許多的戒備之心,想了想,索性把松紋古劍放在桌子上,笑著問道:“這位老丈,你懂得武功嗎?”

  青衫老者摸了摸自己的柳樹枝,微笑起來:“會。”

  “只是會一點點劍術。”

  青銅鼎并沒有什么反應。

  和見到普通人一樣。

  李觀一道:“我是有些武功的,所以也知道故事里的那個人,嗯,他的所作所為,過于激進冒險了,雖然成功,但是有許多都是運氣成分,一旦失敗,恐怕就要負傷不輕。”

  少年人端著茶,喝了口,自我反思,自語道:“以身為卒,輕敵冒進,雖然最后成功脫身,卻也只是巧合僥幸,這樣的人,哪里當得起是什么英雄?”

  青衫劍狂眼底欣賞,微笑著道:

  “哦?看不出來,你的眼光還很高。”

  “說說看,你眼中,又是什么樣子的,才算是英雄?”

  劍狂給李觀一倒了一杯茶,用手推過去。

  李觀一道:“天下英雄這樣多,我哪里說得完?”

  劍狂慕容龍圖笑道:“只說說看,那就說說最大的。”

  李觀一端起茶,大口喝下,想了想,痛快道:“如果論起戰場上的話,天下第一神將,步對步天下無敵,騎兵能對沖勝過鐵浮屠和草原的大汗王,水軍可以打贏了陳國的精銳。”

  “算是英雄。”

  “太平公,岳帥鵬武,驍勇善戰,忠于天下,也是英雄。”

  “至于江湖上,劍狂慕容龍圖,以一把長劍斗遍天下而不曾輸過,一怒之下,又擊敗了應國和陳國的兩支軍隊,單人成軍,武道豪雄,又率領江南十八州,脫離陳國。”

  “有情有義,武功傲世絕倫,當是英雄!”

  司命咧了咧嘴,和那老邁的玄龜法相對視一眼。

  玄龜一臉驚嘆。

  老司命咧了咧嘴,嘴巴里面咕噥著道:“完了,完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偏偏這小子還不知道這老頭子是劍狂,這玩意兒都算不上是馬屁了。”

  “李觀一從江州城殺出來的時候,這老小子就很喜歡這個小子了。”

  “前幾天這小子在城主府里面大鬧了一場,還和四個宗師對飲,氣勢上一點都不落下風,對上了陰陽輪轉宗大長老都放狠話。”

  “再加上這一次,乖乖,這老東西得多喜歡這小子啊。”

  不提司命驚嘆。

  青衫劍狂只是溫和道:

  “劍狂名氣雖然大,卻也不如江湖傳說,不是嗎?”

  李觀一想到青袍人,坦然回答道:“武功的高低并不能決定是否是英雄,青袍長生客草菅人命,道宗前輩無心世外,雖然都是武道不世出的人杰,卻也算不是英雄!”

  “就算是武功低微,敢于在這天下對強者拔劍,亦是豪雄。”

  “以一介武夫,而力拒兩國,如何不是英雄?!”

  青衫老者忽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笑得酣暢淋漓,痛快極了。

  最后飲茶,道:“好孩子,好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能生出伱這樣的孩兒啊……”

  老者慨嘆許久,道:“你的爹娘如何?”

  李觀一緘默許久,道:“我爹娘已去世了。”

  老者不言。

  李觀一的手掌按著心口,輕聲道:“但是我的父親為我打開生路,我的娘親保護了我十一年……”少年人垂眸,他的心口似乎有鳥鳴,于是青鸞鳥的法相盤旋起來了。

  青衫劍狂眸子凝滯,他的武功境界,何其之高,就看著自己的重外孫坐在那里,垂眸,眼角有一顆如自己外孫女一樣的淚痣,黑發微微揚起,青鸞鳥法相環繞著他輕輕舞動。

  縱然是這樣張狂的武夫,也在此刻覺得心痛如同刀攪。

  他不自覺放緩了語氣,道:“你爹娘,一定很看重你的。”

  李觀一笑著回答道:“我會我爹的武功,也懂得我娘的琴……”那青衫老者揮手,讓賣唱的女子過來了,將琴放下,笑著道:“老夫也想要聽聽你的琴音如何?”

  少年道人灑脫笑道:“好啊,反正我也在等人。”

  李觀一調弦撫琴,從容不迫,慕容龍圖只聽著這琴音悠揚,少年垂眸,黑發微揚,琴音之中,鬢角黑發落下,眼角淚痣猶如當年所見的一樣。

  這樣的武者,一時間失神許久。

  李觀一撫琴一遍,遠遠卻見到了傳信,是姬衍中已到了約定的地方,少年回神,把琴放下來了,笑著道:“前輩,今日我還有些事情,他日有緣分的話,我們再見。”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老丈你很面善。”

  李觀一從懷里掏出錢,放在桌子上。

  然后微微一按窗戶,凌空飛下去了,很快就走,司命直接闖出來了,看那失神安靜的青衫老者,道:“喂喂喂,老家伙,你怎么了?”

  劍狂似是極為感傷。

  他長嘆一聲氣,道:“今日見此孩兒,我心甚寬慰。”

  司命點頭,早有預料也似地道:“我知道你就看中這小子,也只有這小子,配得上你傳他武功。”

  這青衫老者就像是個尋常老人一樣,目送著那少年人走遠。

  然后似乎很隨意地問司命道:

  “那一日的四個宗師,是什么來歷?”

  司命身子微頓。

  他緩緩抬眸,看到老者端坐在那里,鬢角的白發微揚,目光還看著那邊少年的背影。

  過去了好一會兒。

  司命咧了咧嘴,想著那邊四個家伙,要倒霉了。

  然后回答道:“怒鱗龍王,昆侖山怒劍仙。”

  “摩天宗宗主。”

  “還有陰陽輪轉宗大長老。”

  慕容龍圖點了點頭,然后道:“你弄錯了啊,老朋友。”

  司命愣住。

  老者垂眸,淡淡道:“我是說。”

  青衫劍狂把茶盞放下,看向司命,司命眼底的老劍狂目光平和,鉛灰色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縷血色,剎那之間,天空似乎失去了顏色,唯劍狂身影占據天地,詢問道:

  “他們的宗門,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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