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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瑤光知破軍;收獲滿滿,封賞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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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目光一瞬銳利,落在李觀一的臉上,少年人神色不變。

  薛老搖了搖頭,伸出手在少年額頭屈指彈一個腦瓜崩,沒好氣道:“這般話語,外人說了,老頭子早已一招碎玉拳打過去了,你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

  李觀一笑著道:“自是我相信薛老。”

  老人無奈,道:“你突然提起這件事情,想必是有所收獲,說說看。”

  李觀一道:“皇帝還有一個私生子。”

  這一句話讓老者的眼神瞬間銳利,而后仍舊飲茶,李觀一道:“薛老似乎并不意外。”

  老人回答道:“你若是活到了像是我這樣的歲數,又不是江湖上潛修的那些武者,自然是見多了風雨,當今皇帝喜歡權衡,然縱觀青史,權衡各方者若不是順勢登臨大寶然后清算,便是被反噬。”

  “如同五指握緊,必然要打出去。”

  “權衡的重點就是難以權衡,老夫之前以為是他素來謹慎,皇位來的又是各方權衡的結果,才養出這樣的秉性;卻也會懷疑這是否是真的如此,還是他有什么殺手锏藏著。”

  “如今你說這私生子,倒是一切都合理了。”

  李觀一將侯中玉諸事情說出,只是潛藏了麒麟和身世,老者道:“原來如此,表面上挑撥文臣武將和外戚的關系,實則是以自己的子嗣為賭,要坐收漁翁之利。”

  “看起來,卻也還是當年他登上皇位的路數。”

  “經歷塑造秉性,確實不假。”

  老人看著李觀一,道:“看起來,越千峰給你留下了赤龍勁,是為了讓你能夠感知到赤龍勁氣的流轉變化,在第二重樓的時候能走得更順,伱不要浪費他的苦心。”

  “至于其他的……”

  老者眼底閃過一絲銳氣,道:“那是我們這些老家伙的戰場了,觀一,你就在這里安心歇息,剩下的交給老頭子我便是。”老人拍了拍李觀一,然后將懷里的丹藥放在李觀一的桌上,又閑談了一炷香。

  薛道勇臉上帶著憤怒,悲傷的表情離開了。

  少年人眼睜睜看著老者從出門的冷靜,肅然,轉化為現在那副自家子弟被傷害,被廢了前程,剎那間似乎老去十多歲的模樣。

  老人踉蹌走出,鬢角的白發被風吹起來了。

  右手微微握著,籠在袖袍下,就連旁人喚他都未曾回應。

  還是被路邊的石頭絆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回應旁人的問題都遲緩了些。

  很含蓄的悲傷,卻又真實。

  李觀一瞠目結舌,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

  這些在天下馳騁了多少年,武功蓋世的老家伙們。

  怎么還一個一個這么能演?

  他目送老人離開了,然后才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推開窗,看著那邊的墻角,笑著道:“薛老走了,出來吧。”

  少女悄悄冒出頭。

  臉上沒有表情,左右快速的掃過。

  然后跳到了李觀一專門放在那里的一個倒扣大水缸上,腳步輕快地下來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到了李觀一的屋子里面,安靜坐在那里,才安心,捧著茶小口吹氣。

  李觀一道:“沒有想到,你這樣害怕薛老。”

  瑤光回答道:“他很厲害。”

  “靠近的話,我的咒術是沒有辦法對他那個級別的武者產生效果的,按照卷宗的說法,武者修持到了這個境界,他們的直覺如同天神一般,明靈自身,映照丹田。”

  “世外三宗的手段都被很大削弱。”

  “他們的命數如同火焰,靠近的都會被灼燒,絕大多數的暗算手段都會被無效化,他們在關鍵時刻的直覺,不會比同境界的陰陽家推占弱了。”

  “那時候的武者,幾乎肉身為圣。”

  “陸地龍象,駐世金剛。”

  李觀一道:“薛老是這個層次嗎?”

  瑤光想了想,搖頭:“不知道。”

  她坐在李觀一的身旁,看著少年,道:“您受傷了。”

  李觀一笑著道:“只是小傷而已。”

  瑤光伸出雙手,籠罩住李觀一的手掌,她把手掌靠近自己,于是李觀一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瑤光閉上眼睛,似乎是在禱告,淡淡的星光彌散,李觀一感覺到身體一陣清亮。

  殘留的,那些潛藏在身體幽深處的暗傷開始恢復了。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瑤光睜開眼睛。

  她松開手,嗓音安靜:“我為您梳理了一下經脈,應該會舒服一些。”

  李觀一看著眼前的少女,遲疑了下,他坐直了身軀,道:

  “破軍和我,已締結了約定。”

  瑤光安靜注視著他,嗓音寧靜,道:“然后呢。”

  李觀一道:“你們的規定……”

  瑤光想了想,回答道:“我說過,是我選擇了您;約束我們和破軍一系的,并不是八百年前的約定,而是各自理念的不同,我們希望和平的治世,破軍則是要用烈焰焚燒天下。”

  “我和您有命定的約定,只要您依舊行走于拯救世界的道路上,我是不會離開您的,而如果,您真的,成為了蹂躪這個天下的暴君……”

  瑤光起身。

  她走到李觀一的對面,然后跪坐下來了。

  她樸素的衣裳和斗篷安靜撲落下來,目光寧靜注視著眼前的少年,她的嗓音仍舊寧靜,道:“如果說,您真的變化了,成為為了自己的王業和霸道,去屠城。”

  “去殺戮無辜。”

  “去放縱自己的欲望。”

  “當有一天,鴉鳥在您的大氅后盤旋,而馬蹄下是百姓的骸骨,您的旗幟之后,是永無休止的血與火,那么,我會親自結束您的性命。”

  “因為我認識的白虎大宗,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當您有朝一日向著百姓揮出了您的刀鋒,那就是一種象征,象征著我所追隨的那個人,已經被欲望和殺戮吞噬了。”

  少女伸出手,握住了李觀一的手掌,她輕聲道:

  “年少和我約定的您已經死去,留下的王者只是屈從于亂世的軀殼,到處都是骸骨和人們哭泣的天下,那不是您,我會殺死他,然后帶著您的尸骸回到我們最初相見的地方,在白虎七宿的星光下點燃火焰。”

  “我會在火焰中和您一起化作白灰,而后繼續尋找您。”

  “所以,真的有那一天的話,請您在天空中停止腳步,等等我,我會去找你的,焚盡的白灰,會在風的吹拂下,飛向您年少曾經行走過的天下,而天空之上,白虎的七宿仍舊明亮。”

  李觀一看著眼前的瑤光,他看到了她的目光。

  少女嗓音寧靜,仍舊如同水澗,沒有半點的漣漪,道:“我已經將那時我的決定告訴了您,若是您當真墜下,在亂世中化作了暴君,請不要顧念往日的情誼,一定要殺死我。”

  李觀一笑起來。

  他忽然大膽了下,往后面一趟,枕在了少女膝蓋上。

  少女沒有躲開。

  他仰起頭看著瑤光,道:“這是占星的方士在道破天機么?”

  “你是在說,哪怕我死去的時候,你也會在我身后,不會離開?”

  瑤光這一次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給李觀一揉了揉眉心,然后想到了卷宗記錄,遵循八百年前那一代瑤光的告誡,伸出手把他推下自己的膝蓋。

  少年的后腦勺磕在地上,卻笑起來。

  他雙臂展開躺在那里,大笑。

  看著瑤光平靜的眸子,想著攝政王的事情,自信道:

  “我不會變的!”

  少年時代的意氣風發,總是如此,他伸出手,五指握合,道:“而就算是有朝一日,我變成那個樣子,我也絕對不會傷害你,若是有朝一日,李觀一殺盡天下人,不會殺你。”

  “所以……”

  瑤光做出了回答:“在這樣的前提下,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她聲音頓了頓,平和道:

  “您可以安心的。”

  她道破了眼前少年說破軍事情的緣由,只不過是李觀一擔心眼前的少女會離開罷了,他一骨碌翻身做起來了,只是撓頭笑起來,沒有了什么意氣風發的英雄氣。

  朝廷當中,波濤洶涌的事情遠離了李觀一。

  他只是享受難得的休沐,安靜調養自己的身體,體魄進一步提升了,而破入第二重樓之后,功法還沒有去選,越千峰的赤龍勁氣和法相讓李觀一的青銅鼎玉液圓滿。

  可是李觀一沒有立刻催動青銅鼎,去掌握赤龍勁。

  他還需要赤龍勁去應對必然出現的各種試探。

  這倒算是把他短暫地給困住了。

  除非是有什么合理的法子讓他化去了赤龍勁,否則的話,短時間內不要想習武動手,李觀一閉目沉吟,看著外面的風景,只是第二天,就有人來打擾他的平靜了。

  是夜不疑。

  這位夜馳騎兵副都統之子穿著常服,金冠束發,氣度華貴,看到李觀一之后,抿了抿唇,他知道這個能一個人把他們九個人打趴下的少年,體內被打入了越千峰的赤龍勁。

  基本上已廢了武道未來。

  這輩子他都只能在這個境界了。

  而之所以導致這種情況,都是為了救他。

  夜不疑心中越發愧疚,他拱手大禮拜下,道:“夜不疑,謝過李兄的救命之恩!”

  李觀一咧了咧嘴,道:“不必如此。”

  少年人繃住臉上的表情,神色清淡:

  “只是職責所在罷了,你不用愧疚。”

  “難道當時是我被擒,你不會救我么?”

  李觀一這一句話如同第二把劍刺入了夜不疑的心底。

  夜不疑臉上愧疚,復雜,他呢喃:

  “職責所在……”

  夜不疑緘默,他伸出手從懷里拿出來了一個匣子塞到李觀一的手里,認真道:“這是八百年龍血參,你拿著,對你的傷勢應該有幫助,就算是沒有辦法走更高的內氣修行,但是淬煉體魄,也可以成為頂尖高手。”

  “我的命,你救的。”

  “有我夜不疑的東西,就會有你的一半,直到你淬體有成,夜不疑愿為你搜集一切你需要的丹藥。”

  八百年龍血參?!

  李觀一眼角跳了下,把剛剛要吐出來的推辭之語咽了下去。

  他當過藥師,懂得醫術,這種龍血參,傳說是有龍血的異獸死在千年山參之上,山參吸取了龍血,然后化作龍血參,再然后八百年,才有這樣大的寶物。

  可壯大氣血,強健筋骨,常人吃了都可以氣力大漲。

  武者更可淬煉體魄。

  夜不疑見到他收下了,擰巴的心里面終于好受了些。

  待了一會兒就告辭了,他走之后,李觀一還沒有安靜一會兒,就又有人來,是那個第一個開口挑釁,然后鐘愛板凳的周柳營,道:“好哥們,不說了,咱們金吾衛里面,你是這個!”

  他筆畫了個牛逼的手勢。

  然后就從懷里面往出掏東西,一個一個放在桌子上,道:“這個是千年山靈芝,這個,這個是我老爹藏著的藥酒,我給拿老燒酒換了,老頭子舍不得喝,肯定發現不了,你趕緊喝。”

  “喝完了死無對證,大不了兄弟被掛樹上拿他那金銙蹀躞帶抽一頓,我他家獨苗兒,老頭子打不死我。”

  “還有這個,這個了不起了,這個是護心丹……”

  李觀一不知道這家伙的袍子里怎么裝這么多東西。

  滿滿當當的。

  之前和李觀一很不對付的周柳營,此刻態度卻如同是生死之交的兄弟,給出了一個花花公子最大的承諾,道:“好好休養身子,屁的赤龍勁,我就不相信,這么多藥頂不住一道勁氣了!”

  “等你養好了身子,兄弟們帶你去京城里最好的花樓接風洗塵!”

  “兄弟出錢,找花魁陪你喝酒!”

  夜不疑從門外伸出手。

  提溜著周柳營的衣領,把這個花花公子拖走。

  周柳營離開之后,金吾衛的少年們一個個上來,每一個都不是空手來的,才不過一會兒,李觀一的屋子里面,這里放著寶丹,那里堆著藥材,幾乎如一個寶庫似的,滿滿當當。

  而每一位帝國最頂尖的武勛子弟,此刻來都極熱情。

  都還是少年人,不是那種市儈的交情。

  大家一起打過架,一起挨過罰。

  雖然一個在樓上,一個騎馬去道觀,也算是一起喝過酒。

  還過了性命的交情,他們還沒有被這俗世洪流沖刷,彼此之間情誼極真,不必說把李觀一當做是自家兄弟一員,更隱隱將他看做了這個武勛子弟團體里面的核心成員。

  李觀一看著這么多的東西,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不提某些武勛回去差點被老爹揍得比李觀一還下不了床。

  這兩日皇城人心惶惶,戒嚴尤其重,丞相澹臺憲明昨日夜宿宮中處理政務,而今才回去,換了官服,回到自己的書房,微微一怔,見到了那里坐著老人。

  澹臺憲明看著薛道勇,垂眸,沒有什么動作,繼續走過去。

  他坐在了薛道勇旁邊的椅子上,道:“薛大哥。”

  之前關翼城的殺手是他派遣的,要對薛道勇下手,此刻卻仍舊平靜,去端來了一疊花生豆,兩杯酒,薛道勇只說了一句話:“皇帝有私生子。”

  薛道勇看著自己曾經的朋友和兄弟。

  沒有喝他遞過來的酒。

  說完這句話,就此離去了。

  澹臺憲明沒有了在皇宮里面的阿諛笑意,老人坐在椅子里面,蜷縮著,獨自碰杯,喝完了酒,他看著遠方,拿出來了一個奏折,上面寫著的是這一次事情的處理方式。

  里面有一行微不足道的文字是——

麒麟宮金吾衛未能通報,依仗獨勇貪圖功勞,莽撞出手,致戰機貽誤,中計,越千峰要挾其脫身,又不曾制止侯中玉,當革職,查其是否和侯中玉有牽連  澹臺憲明右手提起薛道勇的酒杯飲酒,左手提起筆重新寫下。

麒麟宮金吾衛獨自支撐,一己之力令越千峰未和侯中玉會和,侯中玉失去援助,因麒麟火而死,麒麟不曾走失;金吾衛奮力對抗越千峰,有大功,當破格封賞,安眾人心  他喝完了兩杯酒,扔下了手中筆。

  同一件事情,剎那之間就是翻轉過來。

  文人筆,武夫刀!

  就在當日午后,宮中人已到了薛家。

  “李校尉,圣旨來了!”

  “陛下親筆加封!”

  “您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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