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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傳汝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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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斥于這整座神殿的赤色巨龍的尾部就盤旋在這男人的雙膝,巨龍的身軀越是靠近尾端就越是透明,映襯著這個男人在李觀一的眼中,如神似魔。

  這赤色如神的巨龍,并非是真實存在的。

  唯獨李觀一,借助青銅鼎烙印之能,可以窺見一二。

  而直到一個月前遇到了這個男人,李觀一身上沉寂了十年的青銅鼎才開始展現特異之處,之前時常發作的劇毒被壓制住,更有了肉眼看到這巨龍的特殊瞳術能力。

  一面是劇毒纏身命不久矣,一面是青銅異相壓制劇毒,李觀一自然要抓住這機會。

  李觀一眼底的流光散開來,那神龍虛像在眼中消失了,裝作只見到了尋常的乞丐,而后跪坐在這山神殿的蒲團上,把買來的燒雞,饅頭,還有酒都依次擺開來,而后雙手合十朝著那神像,虔誠地禱告著。

  這一個月,他裝作是時常來此拜山神,帶來的酒肉卻都不帶走,留在這里,盡被這氣度非凡的男人吃了,兩三日一來,來一次只是一炷香時間。

  把握住一種平衡,既讓青銅鼎內玉液逐漸累積,也不至于讓這男人對自己狐疑過重。

  表現得就像是個虔誠的城中少年,甚至于沒有和這男人說過一句話。

  打算慢慢拉近關系,自然而然熟悉起來,而后自這位大漢身上得到激發青銅鼎的機會。

  只是現在,恐怕沒有這樣的時間了。

  李觀一如常禱告完畢,想到那在一次次噩夢當中出現的云紋,以及這一個月給自己帶來的轉機,下定了決心,仍舊跪坐在蒲團上,卻忽而開口道:“今日有穿紅色獸紋衣服的緹騎,跟著一個袖口有云紋的青年來了藥鋪。”

  “說是有劫獄的賊犯,把那犯人要的藥材都搶走了。”

  “還留下了告示,說是有消息告訴衙門的,賞銀五百兩。”

  “希望此事能盡快過去,藥鋪能一切正常。”

  坐在那里的大漢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李觀一耳畔似乎聽到了一聲低沉肅殺的龍吟,下意識抬了抬頭。

  不需要青銅鼎氣息灌注,他的眼前已經劃分成了真實和虛幻的兩個世界,一方是殘垣斷壁的破敗山神廟,一方是赤色流光大盛,云霞流轉,在云氣之中,那巨大蒼茫的龍首就抵著少年人的眉心,讓他的黑發微微晃動。

  云氣猛然散開,赤龍雙目火光亮起,旋即被一道魁偉身軀撞碎。

  那高大乞丐從云氣中走出。

  巨龍簇擁。

  李觀一心口,青銅鼎內赤色玉液進度猛然加快。

  這些異相,非肉眼所能見。

  青銅鼎內的玉液快速上升,那乞丐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人。

  這些時日里他也暗中觀察李觀一,第一次見面之時孱弱平和,卻給自己帶了吃的喝的,第一次還可以是心善,可之后自己有一天說口渴難捱,第二天便多了一壺酒,就知這小子如果不是心善到了迂腐的層次。

  就是心思活絡,認出自己身手,應該也是有所求。

  可就算是這樣,也是足足一個月沒有主動來攀談攀關系。

  直到今日,才主動前來說這話,也是對著山神來說,而不是對著自己直說知道了自己是逃犯,只如一個糟了緹騎,正常禱告的少年人,心細有謀,不急不緩。

  乞丐心中贊賞,忽而豪邁一笑,拱手深深一禮,道:“這一個月來,多謝小兄弟你給我送些酒肉解饞。”

  “這一次更有勞你來給我送信,不過眼下看來,咱怕是沒法在這兒窩著了啊。”

  這乞丐慨嘆一聲,往那里一坐,撕下一只雞腿放入嘴里大口咀嚼,而后提起一壺酒往嘴巴里面大口吞咽,這一只大肥雞,連帶著十個大白饅頭,這些吃的夠常人一家子,這乞丐風卷殘云便吃了個干凈。

  吃完了,拿著一根雞腿骨挑牙縫,道:“飽了飽了。”

  旋即慨嘆:“我確實受了傷,不想和這幫狗崽子硬打,最好誰都不知道咱在這兒,可能沒法多呆了,小兄弟你傳了消息給我,我不能不領這情,來,這些天有勞你給我帶些酒肉,這給你。”

  這乞丐從懷里摸出了一顆大拇指大的夜明珠,遞給李觀一,豪邁道:

  “出來沒帶金銀,這珠子還值些錢,你拿去!”

  李觀一看那珠子圓溜溜明亮,一看知道價值千金,卻是搖了搖頭。

  乞丐愣住,旋即大笑起來,道:“是我的錯,你若是貪財的人,早就去了官府把我供出來了,那五百兩銀子拿著還比我這珠子來得安心些,不用擔心給人查出什么問題來。”

  李觀一搖了搖頭,道:“不是。”

  “我也想要。”

  “可是我護不住這珠子。”

  “拿了反而麻煩。”

  乞丐饒有興趣道:“護不住?哦?你這意思,是想要從我這兒得點其他東西?”

  “哈哈哈,你說,你想要什么?”

  李觀一點了點頭,心里面想過各種念頭,赤龍之身和青銅鼎有關,不能說;劇毒的來歷涉及到了十年前的逃殺,也不好暴露,李觀一最后抬起頭,開口,只剩下言簡意賅的幾個字:

  “我想要和你學武!”

  眼底窺見那一條赤色蒼龍,心底浮現出一絲渴望。

  十年前的那一場雨夜始終下在他的心底,那鐵騎的云紋在身后如影隨形,他渴望得到保護自己和嬸娘的力量,可他身中劇毒,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青銅鼎,以及這能讓青銅鼎有變化的大漢。

  那乞丐大漢端詳著李觀一的眼睛,忽而咧嘴一笑。

  嘩啦一下,已經出現在李觀一的身后。

  抬手一下按住李觀一的肩膀,又捏了捏他手臂,脊背,揚了揚眉,道:“根骨意外地相當不錯,不過,你中過毒?”

  “毒素侵蝕筋脈根骨,怕是讓伱根骨降了一檔不止。”

  “嘿,后背傷得不輕,陳國夜馳騎兵手底下那些個緹騎做的?”

  “一幫子欺行霸市的草包。”

  他抬手在李觀一后背上輕輕一拍,一股柔和的氣息涌入了李觀一體內,背后的青腫迅速消失,這乞丐盤膝坐在李觀一前面,雙手環抱身前,手指輕輕拈著胡須,看著眼前這少年人,眉頭微微皺起。

  根骨雖然只是稍好,可難得心性活絡細膩,進退有度。

  在這個年紀來說,已頗驚人。

  只是收徒傳承,并非尋常事情。

  他一身所學駁雜,皆已臻至于極高境界,隨便扔出去一門功法固然可以,可是他性情豪邁,做不出這樣事情,可是傳授武學神功,也絕對不是這么簡簡單單的事情。

  況且,這孩子……

  他看了看李觀一衣服上的痕跡,就知道這孩子剛剛沒有半點掙扎反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衣襟上的痕跡代表著他剛剛被那緹騎提起來砸在桌子上后,直接翻過身來趴著,把自己的臉藏起來了。

  人都怕死。

  這是人之常情。

  越是聰慧機敏者越是惜命。

  但是武者不同,武夫需有三分戾氣!

  這樣謹慎,心思活絡的孩子,是有才氣,卻少了這三分惡氣戾氣,不適合他的路子,但是在這般時候遇見了這樣少年人,倒也是起來了三分惜才之心,收徒不可武斷,便起了考校之心,道:

  “夜馳騎兵的狗腿子已經發現我了,我不能在這里呆太久。”

  “明天我就會走,現在我先去周圍看看情況,你若是真的有心學武,今夜正是鬼節,今天晚上子時,來此地尋我!”

  此地偏僻,陳國關翼城雖然不宵禁,但是鬼節午夜時分一個人跑到山神廟里面見逃犯,卻也絕對不是什么膽怯的孩子能夠做得到的事情,如果這小子可以做到的話,便也算是有幾分膽氣,那么臨走前,傳他一門功夫又如何?

  大漢下定決心:

  “我傳你一門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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