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褲子濕了干,干了又濕,他喝了兩次水,但是尿了三次褲子。
年紀大了,就是不能憋尿,那個護士看起來年輕一點,所以她就只尿了一次褲子而已。
時間從晚上來到了早上,從早上又到了上午,這場手術以乎永無休止。
柴火妞乖乖的站回了墻角,除了這個遠離所有人的墻角之外,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站哪里了。
柴火妞又開始擔心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如果醫生和護士一直在聊天的話,那就說明情況沒那么危險。
但如果兩個人陷入了沉默,然后只是嚴肅的進行手術,那么能實現愿望的人就很危險。
這是柴火妞自己觀察到的。
臨近中午了,手術還沒結束,但醫生和護士也沒停下,所以,情況應該是不好但也不太壞。
門突然響了。
有人在用鑰匙開門。
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柴火妞猛然打了個激靈。
收房的人來了。
醫生抬頭看向了這邊,護士很詫異的看著柴火妞,柴火妞慌亂之下顫聲道:「哦不,
時間到了,他們來收房了。」
醫生翻了個白眼,而護士在托盤里伸手拿了個什么東西,然后她快手快腳的走向了房門。
房門打開了,一個人推門而入,他還沒有走進房間,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護士。
「還沒走?」
收房的人看向了站在墻角一臉絕望的柴火妞,他很是愕然的道:「你們玩的什么—為話沒說完,因為護士突然揮手,她手上拿著一塊白布,也可能是一次性的墊子之類的東西,因為柴火妞看護士一直在用這種東西在擦血。
柴火妞都要喊出來了,她看到了寒光閃過,在她認識的那個人的脖子上閃過,然后血怦然噴灑出來,全都噴在了那張白布或者墊子上。
護士把白布蓋在了來收房的人臉上,血噴出的時候,她右腳蹬在了收房的人胯骨上,
收房的人朝一邊倒下,在地上掙扎了兩下,然后他在斷氣之前就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護士用腳倒了收房的人,免得讓他擋住房門關不上,然后她的腳順勢勾住了打開的房門,腳一甩,房門重新碰上。
右手揮刃,左手蓋布,伸腳踢人順便帶門。
護士自始至終也沒有用手接觸過任何東西,她右手揮動,把右手上拿著的手術刀直接丟出,扎在了收房的人胸口上。
然后護士轉身就回去了,她回去繼續站在了醫生的對面。
柴火妞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但她沒有尖叫,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是柴火妞敢保證這是她見過最干脆利落的殺人了。
醫生用攝子夾出了一小粒金屬塊,他把東西丟在了托盤上,隨后輕聲道:「拼一下,
沒有問題就簡單縫合,先保證有基本自主呼吸功能。」
護士開始用戴著手套的人在托盤里擺弄那些細小的鉛粒,彈頭變形太嚴重了,她不可能拼成一個完整的彈頭,在耗費了五分鐘后,她低聲道:「至少沒有大塊的彈頭碎屑了,
我覺得可以縫合。」
醫生開始縫合刀口。
很快,醫生把手術刀放在了托盤上,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成功了。」
醫生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話,而護士則是一臉崇拜的道:「你太厲害了。」
「你配合的好,不是我厲害,是我們都厲害。」
醫生看向了柴火妞,他看起來很平靜,然后他勉強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了廁所。
醫生迫不及待的解開了褲子,他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了,但是沒有鎖。
護士看向了柴火妞,她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體,隨后她輕聲道:「還會有別人來嗎。」
「我不知道。」
柴火妞顫聲說了一句,她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他負責來跟我收錢,還要看我是否把房間打掃干凈了,這里白天也有人用。」
護士點了點頭,沒說話,也沒做出任何指示。
衛生間里響起了沖水的聲音,很快,醫生出來了。
「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
護士隨后進了衛生間,而醫生卻是對著柴火妞道:「他是什么人,黑幫嗎?」
柴火妞點頭,低聲道:「是的,他是拉丁幫的人,但他只是個跑腿的。」
「如果他一直沒有回去,那么會有別的人過來嗎?」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柴火妞點頭,她很小心的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負責收錢,他也看著我們,我們在這里有十二個人,都是南美人,我是從厄瓜多爾來的,有哥倫比亞人,還有委內瑞拉人,
我們平時都住在一起,每天出去—工作,回來把錢交給他,每天上交一百二十美元,如果賺不到足夠的錢,就要受懲罰,如果連續幾天沒有錢,就會挨打,我—」
醫生抬手,他一臉不耐的道:「我沒興趣聽你的處境和悲慘遭遇,現在告訴我,他們有多少人,如果這個人不回去,會不會有別人來。」
柴火妞低聲道:「我不知道。」
醫生無奈搖頭,他想了想,道:「紐約的拉丁幫派不多,他們是什么幫的,有名字嗎?」
「我不知道,我是偷渡來的,我被人帶到了洛衫磯,然后把我交給了他,然后又被帶到了這里,我在這里工作四個月了,我知道他們一起有六個人,或許更多,但我只見過他們六個人。」
醫生點了點頭,他陷入了深思,隨后他又點了點頭。
馬桶沖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護士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她對著醫生道:「我們是帶他離開這里還是在這里等?」
「一個不入流的小幫派,最多也就幾個人過來,我們能應付,他的情況不適合移動,
我覺得最好還是等他的身體情況穩定之后,讓他醒過來,打個電話自然就有人來救他,這樣最好,最安全。」
護士點頭,隨即道:「等多久?」
「等他血壓穩定,心跳到四十以上就能喚醒他了。」
「這很難。」
「是很難,但他的身體素質—」
醫生想了想,隨后一臉自信的道:「一個肺部中了兩槍還堅持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死的人,我相信他的身體素質能行。」
護士點了點頭,然后她沒有休息,而是繼續往輸液器里換藥,還再次調配了一包血漿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柴火妞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沒有人再來這里。
醫生和護士也沒有休息。
柴火妞很渴,很餓,也很累,但她的精神很好,她一直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神,祈禱著他能醒來。
當時間來到中午一點多的時候,醫生突然道:「可以了,解除麻醉。」
護士推入了一針藥劑,然后醫生和護士站在了床邊,他們看上去很緊張。
柴火妞忍不住往前邁了一步,但她驚覺自己移動了之后,馬上退了回去,繼續站在墻角。
大約過了五分鐘,醫生突然道:「醒醒,醒醒。」
高毅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很快有了神采。
醫生低聲道:「你不要說話,現在你要打電話嗎?如果是的話眨一下眼睛。」
高毅眨了眨眼,醫生把他的手機放在了高毅眼前,低聲道:「你用眼神示意,我來撥號。」
高毅沒有眨眼,他直接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道:「打電話吧。」
高毅說了個號碼,醫生撥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響起了一個激動中略帶著警惕的聲音。
「是誰?」
醫生把電話放在了高毅嘴邊,高毅用極其微弱的聲音道:「我。」
高毅用眼神示意醫生,醫生把手機放在了自己的嘴邊,他低聲道:「我們在哈雷姆區,詳細地址是—」
醫生看向了柴火妞,柴火妞趕緊報上了詳細的門牌號碼。
醫生很快掛斷了電話,然后他看向了柴火妞。
因為高毅的眼睛在努力的往柴火妞這邊看。
醫生對著柴火妞道:「過來。」
柴火妞忐忑的站到了高毅的床頭位置,然后,高毅低聲道:「三個愿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