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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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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花、煙花、煙花、煙花。

  五顏六色、七彩斑斕的煙花在迪士尼城堡上空爭先綻放。

  照亮了夜幕。

  照亮了童年。

  也照亮了林弦面對趙英珺的臉龐。赤橙黃綠青藍紫,交錯的光影倒映在他的臉上和瞳孔里,如同他內心一樣的復雜。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

  雖然早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

  喜當爹這種事情!

  自己查出來、和從趙英珺口中說出來……顯然是完全不同的沖擊力度!

  按照原計劃。

  林弦會拿著趙英珺和閆巧巧的頭發,連帶自己的頭發,一起去醫院做DNA親子鑒定。

  他大概會在明天下午知道這個“喜當爹”的結果。

  十幾個小時的緩沖,足以讓他接受這個并不算太意外的事實。

  可現在……

  自己才剛剛拿到手趙英珺的頭發沒幾秒鐘。

  省錢了,也省事了。

  趙英珺直接告訴了他親子鑒定結果,如此直球的一擊揮打,讓林弦來不及躲閃、也有些猝不及防。

  這……

  該說些什么好呢?

  林弦感受到了全新的游戲版本。

  這是從未有過的人生挑戰。

  世界上需要面對這種難題的男人,恐怕不大可能會有第二個。

  周圍的人群在煙火聲中歡呼贊嘆。

  人的悲歡并不相通。

  林弦茫然的眼神,看著趙英珺坦誠的笑臉,不知是否要給趙英珺道個歉……可是,自己道什么歉呢?

  他什么都沒有做啊!

  清清白白。

  問心無愧。

  結果就憑空給趙英珺變出來一個親生女兒……

  他是知道實情的。

  他其實,是問心有愧。

  從趙英珺承認閆巧巧不是她們家遠房親戚、而是大街上撿回來的那一刻,林弦就已經猜到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確實,自己被趙英珺父母誤導了。

  林虞兮一定知道,破壞糾纏態時空粒子會對其造成致命打擊或是虛弱,所以她為了保命,想趁著時空粒子能量消失前盡可能跑遠一些。

  陰差陽錯,好巧不巧。

  時空閉環破壞后,林虞兮的相貌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甚至身上的肌肉和鍛煉痕跡也消失不見,連帶著一身怪力、藍色眼睛、以及腦海里的記憶也一并消失。

  就這般神奇的搖身一變,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身材和相貌,加上趙英珺父母的擾亂,林虞兮就這樣變成了閆巧巧。

  林弦當然知道時空排異會讓時空穿越者相貌變化。

  但誰能想到這種變化還能恢復過去呢?

  誰能想到,時空粒子破壞后,會有失憶、相貌復原、未來特性消失這一套詭異的連招呢?

  不過……

  在DNA親子鑒定的結果面前,現在這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趙英珺面對這個結果,還笑得出來。

  是因為他并不知道自己會被大孝女斬首的事,她當然笑得出來……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

  林弦也笑得出來。

  畢竟這件事也不是解釋不清,無非就是從未來時空穿越來的唄,以趙英珺的智商并不難理解這種時空邏輯。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既然孩子都出來了,孩子是無辜的,想辦法養就是了。

  這真的算不上什么天塌的大事。

  只是自己這邊情況不一樣啊。

  林虞兮并不是個小棉襖,她是拿著鐮刀來索命的!

  36天之后,自己就要被相處了這么久、萌生不少感情、并且還是親閨女的大孝女斬首……

  這誰還能笑得出來?

  更別提今天他還牽著大孝女的手,聽趙英珺講她用菜刀咔咔咔切蘿卜丁的事,現在來看自己就是那顆蘿卜,被放在案板上咔咔咔切成好幾塊。

  養虎為患,殺父證道這種事……

  林弦內心實在難以接受。

  不過……

  不幸中的萬幸。

  是林虞兮失憶了。

  尚且還有挽回悲劇、重塑人生的機會。

  只要想辦法阻止林虞兮恢復記憶,就能在不傷害任何人、不犧牲任何人的前提下,拯救自己的危機,并讓林虞兮獲得嶄新又幸福的人生。

  無非就是名字變成了閆巧巧而已。

  不影響林弦和她的血緣,也不影響她的全新生活。

  就算是一輩子都以哥哥姐姐的關系相處又如何呢?

  林弦沒有那么根深蒂固的家族輩分思想、非要battle出一個所以然;他看的很開,真要是閆巧巧一輩子不恢復記憶、不變成林虞兮……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此時。

  被趙英珺捂住耳朵的閆巧巧回過頭。

  眨眨眼睛。

  疑惑看著趙英珺:

  “姐姐,你捂我耳朵干什么?我都聽不見煙花聲了……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呀?”

  趙英珺最后看了一眼林弦。

  將目光收回。

  微笑看著閆巧巧,摸摸她的頭:

  “我們剛才也在聊煙花呀,我是怕煙花聲把你震耳鳴了,所以才幫你按住耳朵。”

  “不用的。”

  閆巧巧搖搖頭:

  “我就喜歡聽煙花爆炸的聲音,你快看——”

  說罷。

  閆巧巧拉著趙英珺的胳膊,指向城堡外圍旋轉而上的花式煙花,在空中掃出一個又一個金色的圓圈,絢麗無比。

  趙英珺就站在她身后。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欣賞迪士尼城堡上空的閃耀畫卷。

  一直到煙花表演結束。

  趙英珺都沒有再回過頭、沒有再和林弦說過話。

  她大概是不想讓閆巧巧知道這些真相。

  又或者是顧慮林弦的感受,讓他多一些考慮和接受的時間。

  終于……

  隨著最后一顆煙花在天空中綻放。

  一切歸于平靜。

  游客們成群結隊散去,心滿意足而歸。

  “真的好漂亮呀!”

  閆巧巧站在趙英珺身前,整個把頭后仰過來,看著上方的趙英珺:

  “我聽別的小朋友說,這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煙花!”

  “今天的嗎?”

  趙英珺搖搖頭:

  “今天的不太行。”

  她輕笑一聲,學著白天閆巧巧的聲調:

  “只能算是……”

  “一般。”

  嗡嗡嗡……

  埃爾法商務車在城市高架上平穩行駛,司機小李從迪士尼園區出口接上三人后,便啟程返回東海市區,前往趙英珺所在小區。

  林弦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后排,閆巧巧不斷翻看今天的戰利品,有玩具、玩偶、紀念冊、發光耳朵帽子等等。

  但她最喜歡的,還是那張溫馨的全家福照片。

  國王爸爸和王后媽媽貼在一起,小公主女兒站在兩人面前提著晶瑩的裙擺,像是童話里的一家人,也像是現實中的一家人。

  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閆巧巧白皙的手指撫摸著照片上貼在一起的“爸爸媽媽”……

  雖然這并不是她真正的爸爸媽媽。

  但只要一起去了迪士尼樂園。

  那就是一家人、完整的一家人。

  不久。

  埃爾法商務車來到小區地下車庫,后排電動門徐徐打開。

  閆巧巧一個健步跳下車,精力仍舊十足、活力依舊無限,轉身拉著趙英珺下車。

  林弦在副駕駛解開安全帶,也緊跟著下車,看著閆巧巧一路小跑跑向電梯口,按下電梯按鈕。

  她真的是變聰明了。

  生活中已經可以完全自理,并且懂了很多事情。

  林弦看著和他一步之遙的趙英珺。

  對方也看著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開口。

  這一路上,兩人礙于閆巧巧和司機小李在場,也沒能就“親生女兒”的話題繼續討論。

  但林弦知道,這不是一件應該逃避的事情。

  從負責任、以及尊重趙英珺的角度出發,這件事必須說明白才行。

  “閆巧巧的事……”

  林弦開口說道:

  “其實你也不需要和我道歉,因為我也有事情瞞著伱;我也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和你講清楚,也同樣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趙英珺點點頭:

  “那,這樣的話……”

  她撇過頭,看一眼電梯口等待電梯下行的閆巧巧,又回過頭,看著林弦: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呢?”

  “今天?”

  林弦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經是晚上22:07分。

  十點多了。

  這個時間點要怎么聊呢?閆巧巧也還沒睡覺,難道……

  “去我家吧。”

  趙英珺輕笑一聲,用右手食指勾起臉頰碎發:

  “把巧巧哄睡后,我可以給你看一下那些DNA報告。順便……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我也有一些話想對你講。”

  林弦點點頭。

  確實。

  不如趁著今天,把話說清楚吧。

  于是便回頭,對司機小李說道:

  “小李,你在這等我一會兒吧,我去英珺家一趟,晚一會兒時間下來。”

  小李有些猝不及防,抬起頭。

  這場景……

  怎么似曾相識?

  好像之前就已經經歷過一次!

  不過那次說的理由是,要把博美犬哄睡了再下來,理由離譜至極,讓人不忍拆穿。

  這次倒好,直接不演了,理由都不說了!

  自己身為司機,該怎么辦?

  是等啊……還是不等啊?

  是老老實實在這里盡忠職守,還是順水推舟借故直接溜走?

  這是擔當司機以來全新的挑戰。

  當初參加專職司機培訓時,老師就講過,說給領導當司機,一定要學會察言觀色。

  有時候領導說行,其實就是不行,需要司機來當這個“壞人”,協助領導脫身;

  有時候領導說不行,其實就是行,也同樣需要司機當這個“好人”,順手推舟盡快離場。

  奈何小李是部隊司機班出身。

  老實巴交,忠心坦誠,是真的理解不了商務領域這種四兩撥千斤的太極拳。

  啊對了!

  他忽然想到……

  這種時候、這種摸不準該留還是該溜的關鍵時刻,問王哥就對了!

  王哥身為前MX公司的組長、現萊茵公司的唯一副總,他對趙英珺和林弦都足夠了解,各方面都堪稱是兩人的CP頭子。

  一會兒趁林弦上樓,給王哥打個電話問一下,就知道該怎么辦了。

  小李臨危不亂。

  直接給林弦比了個OK的手勢。

  一切盡在不言中。

  讓老板猜去吧。

  叮——

  入戶電梯門打開。

  博美犬VV似乎早就聽到林弦的動靜,沒有像往常一樣咆哮大叫,而是軟綿綿蹭到林弦腳邊,蹭了蹭褲腿:

  林弦俯下身子,抱起它:

  “VV,好久不見,打擾你睡覺了嗎?”

  “汪!”

  VV用狗言狗語表示不介意。

  它迅速分析形式。

  今天,是林弦主動來家里的,和上次帶著任務來的不一樣,這次八成是有目的而來。

  那身為一只知心好狗……

  這個時候應該干什么呢?

  “汪啊————”

  VV大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哈欠,張大的嘴巴足以塞進一個椰子。

  然后閉上眼睛。

  趴在林弦胳膊上,直接開始打鼾。

  趙英珺和閆巧巧雙雙疑惑,看著一反常態的博美犬:

  “它今天怎么困這么早?”“對呀……它之前一直夜里歡的。”

  閆巧巧指指狗盆。

  里面空空如也:

  “正常他該生氣的汪汪汪大叫,然后吃完狗糧再去睡覺的。”

  “可能餓過頭了吧。”

  趙英珺分析道:

  “畢竟今天回來太晚了,可能餓過勁兒了。不過不用擔心VV會餓肚子……它就和餓死鬼一樣,吃每頓飯都像是斷頭飯,寵物醫生也說要控制一些VV的飲食,就今天這樣餓一頓挺好。”

  “那林弦,你把VV放進臥室吧。”

  林弦點點頭。

  揉揉這只奇怪的蒲公英:

  “你這睡眠質量也挺好的……秒睡,和我一樣。”

  說罷。

  他輕車熟路把VV放進臥室地毯的狗窩,還幫它擺了個舒服的睡姿,然后走出臥室,來到客廳。

  閆巧巧這才發應過來:

  “林弦哥哥要在我們家睡覺嗎?”

  她開始在腦中分割那張大床的使用空間,她可以靠中間一些,把右邊的位置留給林弦哥哥。

  “我們家哪睡的下。”

  趙英珺笑道:

  “你去洗漱睡覺吧,我和林弦有些事情聊,一會兒他就離開了。”

  閆巧巧舉起手:

  “我可以睡沙發。”

  趙英珺二話不說提起閆巧巧,往里面走:

  “今天不用你這么懂事!”

  果然……

  哪怕是曾經的終結者,但失去身體強化和未來特質后,閆巧巧瘦小的身體還是抵擋不住一天的勞累疲憊。洗漱完,穿著睡衣從洗漱間走出時,就已經是哈欠連連。

  “啊,對了。”

  她忽然想起來了什么。

  來到客廳茶幾上,翻出那張愛不釋手的全家福合影,抽出里面的照片。

  拿起黑色簽字筆,在后面寫下“閆巧巧”三個字。

  “你這是干什么?”

  林弦坐在沙發上好奇問道。

  “寫上記號。”

  閆巧巧合上筆帽,看著林弦:

  “寫上我的名字,這就是我的東西了,別人就不能拿走了。”

  呵呵。

  林弦輕笑一聲。

  這小閨女會的東西是越來越多了。

  都開始有領地意識了:

  “你很喜歡這張照片嗎?”

  閆巧巧點點頭:

  “我會好好保存的。”

  說罷。

  她小心翼翼拿起照片,往臥室走去。

  走到一半……

  又回過頭:

  “我真的可以睡沙發的。”

  童言無忌。

  又把林弦逗笑了:

  “下次吧。”

  他敷衍道。

  “下次?”

  閆巧巧歪歪頭:

  “下次是什么時候?”

  這種不理解客套話的反問,真是讓人尷尬。

  這讓林弦怎么回答?

  就好比龍國人平時告別時,總會說下次一起吃飯、下次一起喝酒。

  哪個沒眼色的會真的追著問什么時候?哪一天?

  難道還要立個軍令狀嗎?

  “行了,睡覺去吧你。”

  趙英珺也換好居家服走過來,拷著肩膀把閆巧巧拷走進臥室:

  “明明剛才刷牙都困的打哈欠、要站著睡著了……還在這里硬聊什么?”

  很快。

  疲憊的閆巧巧和博美犬VV一起,在昏暗只有呼吸燈微弱光亮的臥室里睡著了。

  趙英珺從另一個房間抽屜里拿出兩本DNA親子鑒定報告,放在茶幾上,推給林弦。

  然后拉了把小椅子坐在對面:

  “這就是我之前拿你的頭發,還有我的頭發,分別和閆巧巧的頭發做的DNA親子鑒定報告。”

  林弦鼻子吸了一口氣。

  看來。

  是時候見真招了。

  他拿起趙英珺找一份,打開厚皮紙第一頁,上面寫著……

  經鑒定,樣本A為樣本B親生女兒,樣本B為樣本A親生母親。

  這自然代表了趙英珺和閆巧巧的生物學母女關系。

  然后又拿起另一本。

  翻開第一頁:

  經鑒定,樣本A為樣本B親生父親,樣本B為樣本A親生女兒。

  不知為何。

  自己這一本的鑒定結果上,還有一塊口水印。

  是博美犬VV舔的嗎?

  你舔什么不好舔這個……

  自然,這一份報告,證明了自己和閆巧巧的生物學父女關系。

  林弦抬起頭。

  發現趙英珺正低著頭,看著她拖鞋露出的細嫩腳趾,點點翹翹。

  臨近午夜十一點。

  萬物寂靜。

  窗外的蟬鳴還沒到響起的季節。

  臥室的少女和小狗都已經睡下。

  整間屋子里安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一切聲音皆無,唯有客廳墻壁上懸掛的鐘表,輕盈又富有節奏的發出秒針噠噠噠的微響。

  客廳里沒有開特別亮的大燈。

  只開著燈帶最外沿一圈暖光燈條。

  橘黃色的溫柔燈光灑下。

  灑在這兩份問心無愧的DNA鑒定報告上,灑在兩位問心有愧年輕男女的身上。

  莫名……

  這個氣氛有些微妙,有些粘稠。

  畢竟他們接下來要談的,是一件對雙方而言都很尷尬的事情。

  不亞于離婚時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現在的問題完全是倒反天罡,孩子的撫養權倒是其次,問題是這個孩子到底是怎么生出來的!

  兩個人連手都沒有拉過,卻先有了一個十幾歲大的女兒。

  不知道達爾文同不同意。

  反正這從物質守恒定律來說,似乎不太講得通。

  “其實我早該告訴你實情的。”

  趙英珺率先開口了。

  她穿著睡裙,托著下巴,看著茶幾上左右擺放的兩份鑒定報告,輕聲說道:

  “當初,你拉著我和虞兮一起做親子鑒定的時候,肯定就已經在找閆巧巧了吧?”

  “或許你并不知道誰是閆巧巧,也不知道閆巧巧在哪里,但你應該是清楚……怎么說呢,應該是清楚,有位……”

  她頓了頓,咽口吐沫:

  “你應該是清楚,有位我們的女兒,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當時你懷疑那個名叫虞兮的小女孩是我們的孩子……但你找錯了,閆巧巧才是。”

  “你當時說虞兮是從大街上撿來的,閆巧巧恰巧也是我父母從鄉村道路上撿來的。我不知道我猜想的對不對……我前些天看了《回到未來》這部好萊塢電影,里面講述的就是一個小男孩回到過去、撮合他親生父母的喜劇故事。”

  “因為其它的想法,怎么想都想不通閆巧巧的來歷,所以我只能往這面想。但其實現在對我而言,閆巧巧是怎么來的、如何出現的,已經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且,我今天之所以向你坦白之前的欺騙,只是害怕因為我們的謊言,影響了你對很多事情的判斷——”

  趙英珺抬起頭,目光映著暖黃色的燈光:

  “林弦,我能大致猜到,你在做一些很偉大、很英雄、也很了不起的事情……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一定也有很多難言之隱,有你所要遵守的紀律和規定。”

  “這些我都是懂的,因為我有一個退休的大伯,之前就是在國家安全部門工作,一直到他退休為止,我們全家、包括伯母本人都才知道他的真實工作單位。”

  “所以說……閆巧巧的事情,你不給我解釋也是完全可以的,不給我說明我也可以理解和接受;我會好好把她養大,對她負責,不管以什么身份都好,我一定會把她照顧好。”

  “并且……”

  她抿了抿嘴唇:

  “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自作多情。但為了不給你的秘密任務帶來麻煩和影響,我就直說了……”

  “林弦,告訴你閆巧巧的事情,我并沒有其他想法;也沒有說……給你壓力,或者讓你作出決定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怎么說呢,這件事本身就不是你的錯,你也什么事都沒有做,不需要為任何事情負責。我只是擔心你,找不到你想找的那個女孩,耽誤你原本的任務和計劃。”

  說著說著,趙英珺揉揉額頭,微微一笑:

  “抱歉,我好像越說越亂了,但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啦,你應該明白我想表達什么。”

  林弦沉默了……

  果然。

  趙英珺還是出于對自己的顧慮,害怕自己走彎路,才給自己坦白之前和父母一起說的謊言。

  而且不得不說……

  趙英珺確實很聰明,很多事情她都猜對了。

  她想表達的核心意思就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自己負責;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于閆巧巧,都不需要自己負責;甚至不告知她實情也可以,她心甘情愿在這樣不知情的情況下,照顧閆巧巧一輩子。

  她總是這樣。

  林弦看著眼前燈光下模糊的趙英珺,想起了消散于哥本哈根小美人魚雕像前的黃雀、想起了第三夢境天空城中那孤獨守望了600年的白玉雕像。

  她總是這樣。

  默默對自己付出一切,卻永遠不求任何回報。

  二十多歲的趙英珺如此、

  三十多歲的趙英珺如此、

  五六十歲的趙英珺也是如此。

  “我會負起責任的。”

  林弦看著眼前的女人說道。

  “誒?”

  趙英珺直起身子,眨眨眼睛,一時聽不懂……林弦說的到底是哪種責任。

  “其實你一直因為很多小事感謝我,但實際上,是我虧欠你的更多。”

  林弦迎著如水的目光,認真說道:

  “閆巧巧身上的事情,你大致猜的沒有錯,她不屬于這個時代、不屬于這個時空……但確實以一種很匪夷所思的方式來到了這里。最主要的是……閆巧巧身上的秘密,還遠不止如此。”

  假虞兮飛起的人頭、

  600年后冬眠艙的藍眼少女、

  7月7日殺死自己的兇手、

  這些畫面在林弦腦海里歷歷在目。

  如果現在將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講出來,除了讓趙英珺干著急、手足無措之外,起不到任何積極作用。

  況且,現在圖靈的威脅遠遠沒有清除。

  它在聽嗎?

  它在附近嗎?

  現在還不是告知趙英珺一切真相的最佳時機,至少……也要等自己把圖靈解決掉之后、有了保護她的能力之后。

  林弦繼續說道:

  “閆巧巧身上的很多事情,我暫時也搞不明白;很多事情對我而言,也尚且仍在危險之中。所以……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把這些真相弄清楚后,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當然可以。”

  趙英珺笑了笑,回答的毫不猶豫:

  “我等你。”

  這一笑。

  著實讓林弦如釋重負。

  他直起身子,也跟著笑了出來:

  “說起來挺慚愧,很感謝你一直都這么信任我,連我都感覺有些盲目了。”

  趙英珺搖搖頭:

  “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說過的話嗎?”

  她眨眨眼睛:

  “我說過……當初那座高架橋,能不能飛過去并不重要。飛的過去也好,飛不過去也罷。”

  “盡管現在是和平年代,身邊并不用接觸那么多生生死死。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如果能為你的事提供什么幫助,我一定義不容辭。”

  “所以……我愿意等,等多久都沒關系。”

  她笑了笑,讓整個客廳的燈光都變得柔軟:

  “你不是說你做過一個夢嗎?就是在今天那座迪士尼城堡面前,你告訴我說,在那個夢里,我變成了一座白玉雕像,和一個名字叫VV的垃圾桶機器人一起,風吹日曬,等了600年時間,最終等到一個神奇的咒語,等到了救贖。”

  “說真的,在你前幾天送給我那個掃地機器人之前……我一直自作多情,覺得你這個故事是瞎編的呢。可現在看來,你好像真的做了這樣一場夢,好像那座白玉雕像,真的等了600年。”

  “600年的時光既然都等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嗎?”

  趙英珺攤攤手,看著林弦的雙眸:

  “多久都不要緊……我等你。”

  這一刻。

  無需多言。

  林弦仿佛感覺到黃雀就站在自己身后,天空城里的萊茵女王就坐在自己旁邊。

  客廳里的橘黃色燈光為她們加冕,將自己圍繞其中。

  “這一次……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林弦站起身,準備離開。

  趙英珺拿起茶幾上林弦那份DNA鑒定報告,遞過去:

  “把這個拿走吧。”

  她笑了笑:

  “也算是留個紀念。我前段時間還在醫院里說過,希望你永遠都用不上這個知識點,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林弦接過這份報告,也跟著笑了:

  “是啊……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來到地下停車場。

  小李一愣:

  “林……林總!這么快!”

  “快嗎?”

  林弦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現在是23:07分。

  在趙英珺家呆了一個小時:

  “時間已經不算短了。畢竟大晚上呢,還想在別人家坐多長時間?”

  “做……”

  司機小李目瞪口呆,連忙點頭:

  “對對對,確實不短了,確實不短了。”

  回到家。

  林弦是真的感覺很累。

  很體諒迪士尼樂園里那些爸爸媽媽們,到底是如何熬過這日復一日、毫無假期的帶娃生涯。

  他是有點撐不住了。

  強撐著洗漱完畢,倒頭就栽到床上。

  睜開眼皮。

  看了一眼床頭的電子鬧鐘。

  都已經這個點了,睡著入夢,待不了一個小時就得醒過來,真夠折騰。

  不過他實在熬不住了,閉眼秒睡。

  叮叮當當的機械聲傳入耳膜。

  林弦睜開眼睛。

  依舊身處那個熟悉的深坑里。

  只是身邊并沒有大臉貓和高文的身影:

  “這時間點,他們倆肯定在地下冬眠基地里面呢,馬上藍眼少女就會蘇醒,然后把監工的頭給砍掉……”

  “反正來都來了,去湊個熱鬧吧。”

  林弦快步向深坑東北方跑去,輕車熟路進入冬眠基地,正巧遇見史密斯·大冤種的冬眠艙前蓋緩緩升起。

  他既然都蘇醒了。

  那說明藍眼少女也快要把鋼化玻璃踢飛了。

  林弦走到里面,發現臉哥正坐在椅子上,透過冬眠艙鋼化玻璃,和里面的藍眼少女對視。

  “喲,臉哥。”

  林弦像回家一樣,熟絡的和大臉貓打招呼:

  “喚醒多長時間了?”

  大臉貓看看冬眠艙顯示器上的度數:

  “差不多半個小時了。”

  忽然。

  他整個人蹦起來,臉上橫肉擠成一團,上下打量林弦:

  “不是老弟……你丫誰呀!從哪蹦出來的!”

  “哎……”

  林弦擺擺手,示意大臉貓不要在意細節:

  “這種小事不重要啦。”

  這時,高文也從史密斯·大冤種的冬眠艙走過來,看著藍眼少女所在的冬眠艙:

  “真是可憐啊,這個小女孩……我們這些一把年紀的人也就算了,她這樣花季年華,卻要在這里度過奴役勞工的一輩子,實在是太悲慘了。”

  “看這位少女的長相,想必冬眠之前一定生活在大富大貴家庭,現在醒來之后落差這么大,真不知道她精神上能不能撐住。”

  林弦扭過頭。

  看著高文:

  “她的話……你完全不用擔心啊,一會兒你可能會被她嚇的尖叫的。”

  “再說啦,醒來之后大腦空白處于失憶狀態,還有什么由奢入儉的對比?她根本就不記得以前經歷過什么事情、過著怎樣的生活……畢竟她的儲物柜里什么都沒留下。”

  “嘿!誰說沒有留下啊!”

  大臉貓晃晃悠悠走來:

  “人家明明留著東西呢!雖然很少只有一張照片,但也不是沒有啊!說不定這小姑娘醒來后一看到照片……就什么都想起來了!”

  “你說什么?”

  林弦回過頭。

  瞇起眼睛看著大臉貓:

  “你是說……這位少女的儲物柜里有東西?不是空的?”

  “當然不是空的!我剛才還看呢!”

  說著。

  大臉貓彎下腰,拉出藍眼少女的儲物柜,然后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經過塑封的照片,遞給林弦:

  “你看,這不是有張照片嗎?雖然這照片上的小女孩……長得和冬眠艙里這個不太一樣,但畢竟女大十八變嘛!”

  “而且這照片上都穿的什么衣服啊,這么奇怪……你看這個男的,也不像這個小女孩她爸呀……咦?”

  大臉貓撓撓沉重的腦袋:

  “怎么感覺這個男的這么眼熟?”

  他又看了幾眼,目瞪口呆抬起頭,盯著林弦:

  “臥槽!老弟……你是從哪個冬眠艙爬出來的!”

  “你這是來串親戚了嗎?”

  高文聞聲,也靠過來,仔細對比照片上戴著王冠的“國王”,以及眼前的年輕男子。

  這……

  完全就是同一個人啊!

  分毫不差!

  林弦疑惑歪歪頭,抽過照片:

  “讓我瞅瞅。”

  接過照片的一剎那……林弦愣住了。

  這張塑封的照片,正是他今天下午剛剛在迪士尼拍攝的!

  照片最前面,身著公主裙的閆巧巧提著裙擺;

  后面,自己和趙英珺貼在一起,頭戴造型很浮夸的王冠。

  他屏住呼吸。

  放空大腦……

  然后。

  將塑封照片翻過來……

  只見。

  在這張照片的背面。

  用黑色簽字筆書寫著三個小巧的文字——

  閆、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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