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給你面湯 崔提克走在毫州的大街上,檢查著這座城市剩余的人口。
毫州不是朝歌,在這里少了很多限制和阻撓,崔提克可以更加順暢的履行欽差大臣職責。
余卓曾經在毫州組建過新閣,按照大商律法,這里很多人已經犯了謀逆重罪,這給崔提克履行欽差大人的職責創造了更加便利的條件。
來了這么多天,除了當時給予過承諾的夢牽樓,毫州還有活著的人么?
那些負責抬戶體的人。
這些抬戶體的都是隸人,他們對病灶產生了驚人的抗性,這可能和他們惡劣的生存環境有關,也可能和他們相對原始的身體結構有關。
崔提克放過了大部分抬尸人,現在的毫州非常干凈,他不想讓這座美麗的城市堆滿腐爛的戶體。
但如果抬尸人發生了狀況,崔提克對他們也不會留情,
就在昨天,有幾個抬尸人拿起了鞭子,打向了其他的抬尸人,崔提克帶著微笑把他們送走了。
在毫州,崔提克的夢想已經基本得到了實現,這里似乎也就沒有了繼續留下去的必要。
崔提克準備搭乘運送戶體的船只離開毫州,可他在港口等了很長時間,卻沒有發現有船只靠岸。
整個毫州,一艘船都沒有。
崔提克意識到情況不對,他離開了港口,進了一重城,從燕尾服的內兜里拿出來一只懷表,按開表蓋,旋轉表耳,把分針和時針調整到了六點二十五分的位置。
他在聯絡左安娜。
懷表的秒針滴滴作響,節奏沒有任何變化。
他聯系不上左安娜。
是因為所處的位置有干擾?
崔提克換了幾處位置,懷表一直沒有感應,難道整個毫州的通訊都被屏蔽了?
在二重城的一個街角,懷表有了感應,崔提克正在發送位置信息,卻感覺懷表的回應有些異常。
秒針顫動的太慢,不是崔提克熟悉的頻率,回應懷表的不是左安娜!
崔提克發送了一個虛假的位置信息,隨即扔掉了懷表,前往了街邊一座陶瓷坊。
這座陶瓷坊是夢牽樓的所在,前院依舊空無一人,崔提克直接往后院走去,一直走進了院門了,崔提克沒有聽到夢倩的聲音。
夢倩沒有對崔提克發起警告,她也沒有阻止崔提克進門,她是不是放棄了這座夢牽樓?
那兩人之間的約定呢?還作數么?
崔提克往后院深處走去,他看到了窯爐,看到了工坊,還看到了工人居住的房屋。
這座院子非常廣大,大部分的土地都用于修建工人居住的房屋,三層的樓房一座挨著一座,每座樓房有一百多個房間,每個房間住一個人,全部算下來,這座陶瓷坊里應該能容納七千多人。
但這只是崔提克的猜測,他在每個房間里只看到了一張床,可床上沒有人。
整個陶瓷坊里一個人都沒有,夢倩把這座夢牽樓轉移到了別處。
「夢牽樓的樓主,你的信譽呢?」崔提克咬了咬牙,離開了陶瓷坊,在街上剛走片刻,前方出現了一隊行人。
他們穿著綠色的官袍,從顏色和花紋來判斷,這群人的官職不是太高。
他們保持著人類的基本形態,是崔提克熟悉的人類,不是內州人的身形和尺寸,也沒長著三個頭。
為首的一名年輕男子,朝著崔提克行了一禮:「卑職程無阻,見過欽差大人。」
崔提克還了一禮。
程無阻接著說道:「我們在港口準備好了船只,專程護送您前往朝歌。」
「你們做事的效率真高,我正好想回朝歌,你們就來接我了,咳咳咳」崔提克朝著眾人咳嗽了幾聲。
這些人沒有躲避,他們看到崔提克在咳嗽,居然沒有絲毫懼色。
程無阻朝著身后招了招手,有幾個人抬著一頂轎子來到了近前:「欽差大人,請上轎,我們這就帶你去碼頭。」
「好!」崔提克朝著轎子走了過去,距離轎子還有五米多遠,他鼻子一抽,猛然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打得又脆又響,轎簾和轎頂都被掀翻。轎杠上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座位,座位上伸出一條手臂,抓向了崔提克的臉。
這條手臂速度奇快,崔提克又在眾人包圍之下,貌似已經無從躲閃。
「阿嚏!」他又打了一個噴嚏。
來抓崔提克的手臂,被這個噴嚏噴掉了兩根手指,抓了個空。
崔提克靠著這個噴嚏的后坐力,倒退了十幾米,轉身就逃。
程無阻帶著人在身后緊追,他們對毫州非常的熟悉,從追擊的路線來看,他們很快就能形成合圍。
崔提克逃出了兩條街,程無阻突然出現在了身前,從速度判斷,這個人是旅修。
崔提克身上的汗水瞬間蒸發,他帶著滿身煙霧撞向了程無阻。
程無阻的身手很好,他想生擒崔提克,可碰到崔提克的一瞬間,他的左手被嚴重燙傷,使不出力量。
為避免受傷加劇,程無阻讓開了道路,讓崔提克沖出了街道。
為防止程無阻繼續追擊,崔提克回頭吐了口血痰,
血痰在高溫之下迅速蒸發,變成一片血霧,籠罩了崔提克的身形。
這是崔提克自創的病修技,肺癆瘴云,這個技法既能起到遁形的效果,也能對追擊者構成有效的反擊。
但崔提克心里清楚,肺癆瘴云的病灶對眼前這些人未必有效,因為早在見面的時候,
崔提克咳嗽的時候已經下了病灶,可這幾個人并沒有反應。
等他連續兩次打噴嚏的時候,又再次下了病灶,轎杠子上的手臂有了反應,因為手指頭被噴掉了。
對病灶的反應很小,甚至幾乎沒有反應,但對軀體傷害有反應,這種跡象表明,這些來迎接崔提克的人是一等兵刃。
喬毅派來這么多一等兵刃,肯定不是想驅逐崔提克,他沒想給崔提克留活路。
崔提克也沒打算束手就擒,他一路跑進了三重城。
亳州曾經是商國的國都,這座城市很大,崔提克有把握和他們周旋很長時間。
這個很長的時間,指的不是幾個鐘頭,也不是一天兩天,崔提克有把握和他們周旋半個月,甚至更久。
亳州一共有九重城,九重城外還有大片的田野。
城內城外都有大量的食物儲備,對崔提克而言,躲避追擊的路線實在太多。
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在躲避追擊期間,能用什么方法和外界取得聯絡。
如果實在找不到支援,那就只能鍵而走險,去港口奪取船只。
追進了三重城,程無阻沒急著繼續追趕,他拿出了一個鈴鐺,掛在食指上,不停的搖顯晃。
等了十來分鐘,一百八十多件一等兵刃陸陸續續來到了身邊。
程無阻收了鈴鐺,拿出來一根竹簡,在上邊寫下了一行字:「我等已追至三重城。」
毫州外的戰船上,年尚游一邊吃橘子,一邊看著竹簡上的字。
他不想上岸,他不想靠近崔提克,就因為竹簡上的字和崔提克有關,年尚游連橘子都不想吃了。
他放下了橘子,抹去了竹簡上的字,他的竹簡和程無阻手上的竹簡都變得一片空白。
年尚游沒有急著回復,他讓傳令兵吹響了號角。
號角聲極大,整個毫州都聽得清清楚楚。
程無阻按兵不動,這個號角不是吹給他聽的。
九重城中央,一塊新放置的石頭有了感應。
崔提克對這塊石頭沒有任何記憶,因為經常有大量的石頭運往毫州用來修復大祭壇,
尤其是九重城,各類石頭堆積如山。
但這塊石頭非常特殊,聽到號角聲后,他釋放了技法,在三重城外,形成了一道界線。
界線形成之后,程無阻收到了年尚游的命令:「繼續追捕!」
程無阻回復一句:「仍要活捉?」
按照喬毅此前的吩附,年尚游對當前局勢進行了判斷。
喬毅沒說一定要捉活的,年尚游隨即給程無阻下達了命令:「仍拒捕,則殺之,留下魂魄即可。」
程無阻露出些許笑容,把命令轉達給了所有一等兵刃,他自己靠著趨吉避兇繼續搜尋崔提克的蹤跡。
沒過多久,他在三重城的一座煤場里找到了崔提克。
程無阻并不急著出手,他一邊搖晃著手里的鈴鐺,一邊努力勸說著崔提克:「欽差大人,喬大人并沒有惡意,他是真心邀請您去商議政務。
可如果您執意不肯上船,卑職只能公事公辦,得罪之處,還望欽差大人海涵。」
崔提克搖頭道:「我是外邦人,不懂什么叫公事公辦,你能說的具體一點么?」
程無阻微微皺眉,神色略顯掙獰:「那我就把話說的直白些,你如果再不跟我上船,
我就殺了你。」
崔提克點點頭:「好,你來殺我。」
程無阻的神情恢復了平靜,甚至還帶著點喜悅的笑容:「你既然舍得下這條性命,咱們今天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深夜,亳州七重城。
遍體鱗傷的崔提克扛著程無阻,進了一座閣樓。
放下程無阻,崔提克靠看墻邊喘息了很久。
他低估了喬毅的戰術安排,也低估了一等兵刃之間配合作戰的能力。
按照崔提克自已制定的逃跑路線,他準備先沖進五重城,然后再逃到城外,然后再去港口看一眼,看是否具備搶奪船只的條件。
如果具備條件,崔提克會搶走船只,立刻逃離商國。
如果沒有搶奪船只的可能,崔提克會跑進城外的村落,繼續周旋下去。
可他沒想到,進了五重城之后,就再也出不來了。
五重城外有宅修界線,崔提克碰了一下,險些脫了一層皮。
硬沖出去,必死無疑,崔提克不能往外跑,只能往里走。
一路逃到七重城,崔提克體力快耗盡了,他不光要逃跑,他還經歷了很多戰斗。
他把程無阻放在了桌子上,沖著他笑了笑:「原本我還以為至少能和你們周旋半個月,沒想到一天時間不到,我已經沒路可走了。」
程無阻的身體動不了,但他還能說話:「喬大人是愛才之人,而今也是朝廷用人之際,欽差大人,只要你迷途知返,過去的事情,喬大人都能既往不咎。」
崔提克不相信對方有這么寬容:「我殺了好幾件一等兵刃,而今還想殺了你,你覺得這也能既往不咎?」
程無阻語氣平靜道:「和喬大人賦予我們的重要使命相比,我們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請等一下,」崔提克打斷了程無阻,「你們的使命是來抓我,這個使命很重要么?
程無阻道:「喬大人告訴過我們,你能為朝廷做出重大貢獻,這個使命非常的重要比我們的生命重要的多。」
崔提克還是無法理解:「你是普羅州人,商國的朝廷不是你的朝廷,你被商國的朝廷改造成了武器,現在居然還對商國如此忠誠?」
程無阻搖頭道:「一日忠于朝廷,一世忠于朝廷,我輩本是蟻之類,塵埃之流,能為朝廷盡忠,是我此生之幸,無論朝廷如何待我,我都無怨無悔———”」
沒等程無阻說完,崔提克捂住了他的嘴:「抱歉,我尊重每個人的選擇,也能夠盡量聽取每個人的意見,但你所說的話,實在讓我作嘔。」
崔提克的手掌不斷升溫,程無阻吸入的空氣變得十分熾熱,迅速灼燒著程無阻的身體。
等程無阻沒了生息,崔提克仔細檢查了一下這件一等兵刃的構造。
一等兵刃的種類太多,有的像程無阻這樣接近人形,有的外觀上接近于動物,也有的更接近于工廠中的機器,還有的比較抽象,看起來很像生活中的日用品。
就因為這些兵刃種類太多,個體之間差異太大,以至于崔提克一直找不到他們的共同之處,也找不到一種合適的疾病能在一等兵刃之間傳播。
就像這種人形的兵刃,崔提克一直想用傳統的病灶來對付他們,后來卻發現傳統病灶對他們幾乎無效,原因是他們根本沒有細胞結構。
他們的機體只是在外表上和人類相似,但實際上更像是帶著有機組織的機器人,這些有機組織和崔提克熟悉的生命組織大相徑庭。
「能對他們使用感染魂魄的病毒么?」崔提克認真檢查了程無阻尚未消散的靈魂,結果再一次讓他失望了。
程無阻的靈魂并不完整,準確來說,他身上攜帶的根本不是靈魂,而是靈魂碎片粘合體。
程無阻的靈魂只被保留了百分之二十,相當于把程無阻的靈魂切成了一百片,選取了其中的二十片。
這二十片靈魂好像也是隨機選取的,因為程無阻的靈魂構成和其他一等兵刃靈魂構造并不相同。
「以無序戰勝有序?大熔爐為什么能做出這么神奇的構造?」崔提克無奈的笑了,「如果多給我一點時間,我應該可以破解一等兵刃的秘密,我應該可以找到感染一等兵刃的病灶,可惜———」
閣樓外傳來了腳步聲,崔提克該走了。
他吃了口餅子,綁緊了傷口,走出了門外。
過了幾分鐘,崔提克退回了閣樓。
外邊有九十多件一等兵刃。
崔提克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程無阻:搖搖頭道:「如果像你一樣被改造成武器,那得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他上了閣樓二樓,用靈物擋住了房門,靜靜坐在了房間一隅。
他拿出了水壺,輕輕抿了一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幾件一等兵刃已經走上了樓梯。
崔提克從懷里拿出了罐頭盒子,盒子里的野花快要開了,坐在花葉上的小德,正抬頭看著崔提克。
崔提克把壺里的水全都澆在了盒子里。
他沖著野花笑了。
在花骨朵和花葉之間,他看到了德頌崖,看到了那座山洞,看到了柴堆和鐵鍋,看到了正在吃面湯的小德。
「給你面湯。」野花下的小德,高高舉起了一枚露珠。
崔提克用力的點點頭,把面湯接了過去。
咪當!
二樓的大門被推開了。
率先沖進房間的兩件一等兵刃,看到了一片強光,讓他們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
強光過后,一片灰熾緩緩墜落。
崔提克呢?
房間里找不到他的身影。
埋伏在房間外邊的一等兵刃也沒看到崔提克蹤跡。
有幾件帶著窺修特性的兵刃把技法用到了極限,也沒找到崔提克。
「他自盡了——」一名一等兵刃喊道,「快,找魔修來,收他魂魄。」
不多時,幾名魔修兵刃趕了過來,他們收了很久的魂魄,卻什么都沒收到。
一名魔修兵刃檢查了地上的灰,搖搖頭道,「這是魂魄遺留下來的灰塵,他已經灰飛煙滅了。」
其余一等兵刃神情嚴峻,這樣的結果,怕是不好交差。
年尚游滿心志芯進了喬毅的書房:「主公,卑職前往毫州緝拿崔提克,崔提克拒捕自盡身亡。」
「魂魄帶回來了么?」
年尚游回答道:「他自盡的時候用了手段,魂魄化成灰燼了。」
喬毅低頭看著文書,拿著毛筆做了批注。
年尚游站在原地,只覺得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批過文書,喬毅抬起頭看著年尚游。
年尚游剛想磕頭請罪,忽聽喬毅說道:「尚游,辛苦了。」
一聽這話,年尚游不知該喜該悲,也不知道喬毅下一步要做什么。
喬毅嘆道:「大商各地,潛藏著各方勢力的細作,軍情走漏之事,已屢見不鮮,大商為此損兵折將,老夫于此深惡痛絕!
尚游,兵部、吏部、刑部各呈送了一份細作名單,這三份名單里都有你的名字,里邊都列舉了你的罪狀,說你和白隼盟之間有不少關聯。」
噗通!
年尚游跪在了地上:「主公!卑職冤枉!卑職從未有通敵之舉!卑職與白集盟所有來往都在主公允準之下,自始至終絕無逾規越矩!
卑職愿受盤問,卑職愿受調查,卑職一片赤誠,蒼天可鑒,卑職忠肝赤膽,絕無二心。」
年尚游不停的磕頭,額頭出了血。
喬毅長嘆一聲:「尚游,你說我該不該信你?」
年尚游趴在地上道:「主公,卑職無能,一事無成,可為主公出生入死,何曾有過半句怨言,主公,明鑒!」
說說到此,年尚游放聲痛哭!
喬毅沉默許久,手掌上抬,示意年尚游起身。
年尚游小心起身,等候發落。
喬毅盯著年尚游看了許久,微微點頭道:「尚游,我再信你一次,你回去收拾行囊,
立刻隨我出行。」
年尚游不敢多問,立刻回家收拾東西,跟著喬毅一起上了船。
這可不是喬毅平時坐的船,這是艘漁船,船不大,而且陳設非常簡陋。
來港口之前,喬毅先讓年尚游換了衣裳,兩人全都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看起來就像尋常漁夫。
開船之前,侍衛先啟動法寶,檢查船上是否有鉤子。
確定船上沒鉤子,侍衛再啟動法寶,屏蔽了所有通訊設備。
年尚游有些緊張,在大海上關了通訊設備是非常危險的事兒,可當下他自己處境不妙,也不敢多問。
在海上走了一天一夜,喬毅突然問年尚游:「你知此番要往何處去?」
年尚游搖頭:「卑職不知。」
喬毅站在甲板上:「你可聽說過斟鄂(音同尋)?」
「斟鄂?」年尚游思索片刻,「主公說的是前朝都城?」
喬毅點點頭,斟是夏朝的都城之一。
年尚游道:「主公,據卑職所知,斟剝早已沉沒于海底,千余年不見天日。」
喬毅搖頭笑道:「斟不在海底,卻在不可名之地,那偽王也有些造化,平生唯一做對了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斟鄂。」
偽王指的是圣人,這事兒和圣人又有什么相干?
喬毅忽然問道:「尚游,你覺得崔提克該殺么?」
這是生死題,必須要答對,年尚游道:「該殺,此賊早就該殺!」
喬毅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殺得晚了?」
年尚游低著頭道:「卑職以為,確實晚了些。」
這可不是年尚游不會說話,這個時候選擇實話實說,反而會減少喬毅的猜忌。
喬毅嘆道:「尚游,咱們今日便要出征,等到了斟鄂,你才會知道老夫在這其中的苦心。」
今日出征?
這么急迫?
年尚游一愣:「主公,咱們要征討何處?」
喬毅目視遠方:「征討普羅州最艱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