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六點鐘,報童正在奮力叫賣:「號外號外!陸家大小姐死里逃生,全家逃難出城,只為躲過一劫!」
一名男子給了報童一塊錢,買了份報紙,報童正要找錢,男子擺擺手道:「不用找了。」
「謝謝先生!」報童歡歡喜喜收了鈔票,這是他今天早上賣出去的第一份報紙。
寒風吹過,報童覺得一點都不冷,更加用力的叫賣起來,沒過多久,他又賣出去一份,買報紙的給了他五毛錢的硬幣。
報童把硬幣放進了口袋,卻發現之前的紙幣不見了。
錢呢?
剛才掏口袋的時候掏掉了?
不能啊,把錢放進去之后,自己再就沒掏過口袋。
報童抽了抽冰冷的鼻涕,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好不容易賺來的一塊錢,就這么丟了。
其實這一塊錢他根本就沒賺到過,剛才買走報紙的人,是幻修魁首郝連屋,他只是在報童這里試驗了一下自己的幻術。
到了圓竹坊,走進一座廢棄的洋樓,郝連蜃把報紙交給了陸小蘭:「陸春瑩一家要離開綠水城,今天傍晚乘坐專列出發。」
陸小蘭看了看報紙:「你不是說對付陸家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引出來李七么?現在又要劫專列?難不成要趕盡殺絕?」
郝連蜃坐在了壁爐旁邊,伸出手,烤了烤火,這個壁爐也是幻術做出來的,原本只是一堆柴火。
「李七就在那輛火車上,他會護送陸家人出城。」
陸小蘭拿起報紙又看了一遍:「報紙上可沒提起李七!」
郝連屋一笑:「李七不敢把自己的行蹤暴露在報紙上,余大人說過,這個人沒什么真本事,狐假虎威之徒,全都是靠趙驍婉給他撐腰,現在肯定是陸家求到他面前,他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上陣。」
陸小蘭費解地看著郝連蜃:「你是怎么知道李七在火車上?難不成是你猜的?」
郝連蜃搖頭道:「當然不是猜的,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在陸家專列上有一臺蒸汽唱機,和趙驍婉附身的那臺唱機一模一樣。」
陸小蘭想了片刻,對郝連蜃道:「我們家專列上原本就有一臺蒸汽唱機,我記得是好多年前買的。」
郝連蜃拿出了一張照片:「這是阿米坎國出產的手工唱機,非常的罕見,因為它構造特殊,能化解趙驍婉身上的咒術,才能被趙驍婉附身。
這種寶貝萬里無一,你仔細看看,這和你們家專列上的唱機能一樣么?」
陸小蘭拿著照片看了半天,三個喇叭,一個柜子,看著還真就完全一樣。
可看著郝連蜃準備的非常充分,事先應該做過很多調查,陸小蘭也不好多說,畢竟她對趙驍婉沒什么了解。
郝連蜃拿著照片,神情嚴肅的說道:「趙驍婉在車上,李七肯定在車上,任務成敗與否就看這一回了。」
陸小蘭想了想,笑道:「要是能把李七和趙驍婉一起殺了,雙雙帶回毫都,余大人給咱們的獎賞,恐怕就不止封侯了。」
郝連蜃搖頭道:「余大人并沒有給咱們更多的承諾,咱們也不必做多余的事情,趙驍婉曾是朝廷最得力的將領,也曾是朝廷最痛恨的反賊,這人沒那么好殺!
我有把握控制她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之內,你必須殺了李七,這得靠我的幻術,也得看你本事。」
陸小蘭回憶了一下以往和李七交手的記憶,她沒見過趙驍婉,但她在李七這里從來沒有占到過便宜。
「我媽曾經找了幾位高手去對付李七,結果他們全都死在了他手上,李七可能沒那么好對付。」
郝連蜃搖頭嘆道:「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浪費口舌解釋這些事情,你說的這件事我知道,卓裕玲當時找到的所謂高手都是些地皮修者,而且當時他們交手的過程,你根本就沒有看見。
以趙驍婉的實力,對付地皮修者自然手到擒來,這和李七自身的實力并沒有必然聯系,我最后再說明一次,我們主要的對手是趙驍婉。
當然,也不能排除李七還請了其他幫手,他和普羅州很多高層修者有來往,所以你必須要保證一擊斃命,我也會給你創造最佳的出手機會。」
陸小蘭問道:「你所說的最佳機會,指的是?」
郝連蜃往壁爐里添了根柴火:「我會給你做足偽裝。」
「你想把我偽裝成誰?」
郝連蜃道:「李七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根據我調查,陸春瑩私下跟她接觸的時間并不是太多,車上其他人也很難有接近她的機會。
想要獲取李七的信任,最穩妥的做法,就是把你扮成趙驍婉。」
陸小蘭一愣:「你要把我扮成一架唱機?」
郝連蜃搖搖頭:「未必是唱機,我們現在還不清楚趙驍婉的真實狀態,按照余大人提供的線索,趙驍婉有吸收亡魂復原身體的能力,所以我推測趙驍婉有可能恢復了一部分人形,但應該不能遠離唱機。」
陸小蘭道:「趙驍婉的人形是什么樣子?」
郝連蜃拿了一疊資料給陸小蘭:「沒有關于她樣貌的正面描述,這些是她過往的一些經歷,趁這段時間,你大致看一下,舉止上別有破綻。
樣貌的事情交給我,控制住趙驍婉之后,我會立刻用幻術把你變成她的模樣,你需要做的是悄無聲息殺了李七,不要驚動其他人。」
陸小蘭認真翻閱著資料,拿著鋼筆做了標記:「資料上寫得非常清楚,趙驍婉已經不是當初的一代名將,我估計她現在的戰力比個傷魔煞強不了多少。
我還是覺得該把她一起帶回毫州,最好能活捉回去,建功立業不是容易的事情,這白撿的功勞,可不能錯過了。」
郝連蜃還是比較慎重:「到時候看趙驍婉是什么狀況,再做決斷不遲!」
李伴峰上了陸家的專列,陸春瑩專門給李伴峰準備了一節車廂。
開車之后,眾人一起在餐車吃火鍋,陸春瑩懦懦不安:「七哥,你覺得他們會上當么?」
李伴峰涮了一片羊肉,估算了一下概率:「我覺得他們有六成幾率會上當。」
陸春瑩看了看李伴峰筷子上的羊肉片:「七哥,是因為這片羊肉六成熟么?」
李伴峰把羊肉吃了,點點頭:「這湯底不錯,一會兒端個鍋子去我車廂里。」
肖葉慈喝了口湯:「湯底確實不錯的呀,恩公啊,怎么不和我們一起吃呀?」
陸春瑩哼了一聲:「七哥帶了心上人上車,還不給我們看!」
「原來是心上人的呀!」肖葉慈咬了咬筷子頭,心里不是滋味,卻又不敢流露出來。
見肖葉慈神色凄然,李伴峰還以為她害怕了。
「你們不用擔心,如果那名女子真是找你們尋仇來了,她應該不會錯過這趟專列,只要她上了火車,事情就好辦了。
如果那女子不來找你們尋仇,我會把你們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在找到那名女子之前,保證你們不會有生命危險。」
陸春瑩道:「七哥,你說的安全的地方在哪?」
李伴峰道:「在三頭岔。」
一聽三頭岔,陸春瑩傻眼了:「那算什么安全的地方?」
肖葉慈道:「三頭岔很安全的呀,邱大哥在那里的呀,還有好多高人都在那里的呀!
陸春瑩依然不敢相信,三頭岔本是普羅州最兇險的所在,現在居然成了最安全的去處。
一名列車員進了餐車,直接問李七:「前邊到站黃土橋,要不要加煤?」
在普羅州,所有火車上都有列車員,專列上也不例外,否則沒法過界線,這名列車員還是馬五特地推薦的。
李伴峰看了看時間,剛到七點。
黃土橋和綠水灣挨著,李伴峰問道:「剛走了一站地就加煤,是不是早了點?」
列車員道:「在黃土橋加煤,你們都醒著,等到黑石坡再加煤,你們可都睡了。」
李伴峰盯著列車員看了好一會。
肖葉慈問道:「睡了就不能加煤的么?」
列車員不說話了,轉身離開了車廂。
肖葉慈有些尷尬:「我這是哪句話問錯了么?」
李伴峰想起來馬五為什么推薦這名列車員了,這名列車員能提出有用的建議,但是針對一件事他只提兩句,多一句沒有。
剛才李伴峰盯著這列車員看,是想看他身上的字,因為時間不算長,李伴峰只看到一部分:
有司乘者,名日鐵言簡。其形若青松負雪,其神似寒鐵淬霜。
唇啟如閘控洪流,語出自有心機,言畢似鑰鎖金匱,聲斷絕無贅余。
當其遇惑者,必正襟朗聲,吐珠璣二句,一句啟其蒙,二句破其惑。
問曰:「何以不三?」
答曰:「一句未盡,乃吾之過,兩句無功,是汝之愚!」
「這人還挺個性!」李伴峰哼了一聲,「就在黑石坡加煤,咱們睡著了,黑石坡還能少了煤么?」
陸春瑩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她覺得李伴峰應該能明白列車員的意思:「七哥,剛才列車員是提醒咱們,到黑石坡加煤,可能會出事。」
李伴峰一笑:「咱們不就等著出事么?我吃飽了,一會兒把鍋子給我送去。」
陸春瑩真有點害怕:「七哥,你別急著走,你再喝杯酒,我再給你放首曲子聽,把我車廂里那架唱機搬過來!」
兩名支掛把唱機搬了過來,陸春瑩道:「我聽五哥說過,七哥最喜歡唱機,這是阿米坎國的手工唱機,整個普羅州就這一臺。」
李伴峰盯著唱機看了許久,這唱機居然和當初的娘子長得一模一樣!
陸春瑩趕緊給唱機加了水,添了油,點了火:「七哥,你聽聽,這蒸汽唱機就是不一樣,不用上發條,自己就能動。」
李伴峰點點頭道:「是呀,她自己能動。」
「七哥,你聽這聲音都和別的唱機不一樣。」
「是呀,哪個都沒有她唱得好。」
「七哥,你就多聽一會唄。
李伴峰點頭道:「是該多聽一會,把這個唱機也送到我車廂去。」
陸春瑩無言以對,可李伴峰既然開口了,她也不能不答應。
把唱機搬回了火車廂,李伴峰用連闊洞房換出來娘子,兩口子吃著火鍋,聽著唱片。
娘子看著那唱機,頗有感慨:「寶貝相公,阿米坎國的蒸汽唱機一共就兩臺,沒想到這臺也落在你手里了。」
李伴峰拎起了油壺:「一看它,就想起了娘子,總覺得愛不釋手。」
娘子捶了李伴峰一拳,兩人一起給唱機上了油,添了水。
「相公啊,你知道陸家從哪里買來的這臺唱機么?」
李伴峰搖頭,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
趙驍婉輕嘆了一聲:「對尋常人來說,這只是個稀罕玩物,對我來說,這可是個救命的寶貝。」
李伴峰驚訝道:「是唱機救了娘子?」
趙驍婉撥弄著唱機的唱針,猶豫半響,還是開口了:「這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過相公,剛認識相公的時候,是因為信不過相公,不愿和相公說實話。
等到信得過相公了,又怕相公嫌棄我,不敢和相公說實話。」
李伴峰不高興了:「從見你第一天我就疼你,你說買菜就買菜,你說上油就上油,怎么還敢說我嫌棄你?」
趙驍婉紅著臉頰道:「遇到相公是小奴的福分,小奴今天就把實話說了。
當初在歲荒原,我化名黃玉賢,帶著鐵骨種和內州的土方國血戰,仗還沒打完,我被咒修老祖給害死了。」
咒修老祖。
李伴峰對這人毫無印象:「這人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她叫恨無由,是個女子,我當時把心思都放在土方國身上,沒想到這廝會來偷襲。」
李伴峰授了授思路:「娘子,恨無由和土方國不是一伙人?」
娘子搖頭道:「恨無由和土方國并沒有來往。」
「那她是商國派來的?」
娘子還是搖頭:「她沒有投靠商國,她誰都不靠,只靠她自己。
她想趁著兩邊師老兵疲,從中收一波好處,該說不說,這女人很有心機,給我下了咒術,給土方國的主將也下了咒術。
這事兒說來也荒唐,我還在想盡辦法和恨無由周旋,土方國的主將被她折磨了兩次,
直接投降了,幾萬土方大軍就這么歸她了,空手套白狼,把狼窩都套走了,這簡直就是奇聞。」
「后來呢?」李伴峰瞪圓了眼睛,「你也中了咒術,怎么和她打?」
娘子嘆道:「當時我也慌了,可交手兩次,我發現恨無由不會帶兵,我硬扛著咒術和她打了兩場,輕輕松松打掉了她三成人馬。
將士折損過多,軍心不穩,土方國那邊收到了消息,得知大軍落在了恨無由手里,又派人前來討伐。
內外交困之下,恨無由找了個幫手,結果這幫手來了,更荒唐的事情出現了。」
李伴峰看著趙驍婉道:「寶貝娘子,她找的幫手,該不是單成軍吧?
娘子噗一聲笑了出來:「相公說中了,就是單成軍,單成軍一人可擋千軍萬馬,帶兵作戰也不在話下,可他這人就有一點不好,他的性情和恨無由有點像。
他到軍中待了三天,就和恨無由反目了,兩人打了一場,恨無由被單成軍打了個半死,不知去向。
要不說這潑婦不講道理,欺負她的是單成軍,她在我這泄憤,臨走的時候,她讓自己傷上加傷,把我身上的咒術徹底點炸了,結果我這條命丟了,魂魄也快保不住了。」
李伴峰問道:「什么咒術這么厲害?沒有化解的方法么?」
「恨無由用了什么咒術,小奴委實不知,但化解的方法,被貨郎派來的窺修魁首給看了出來。
這恨無由真是狠毒,她定下的化解方法是水火相容,歌聲無休,得找個合適的東西附身,才能勉強保住魂魄。
貨郎當時在白集郡戰正苦,歲荒原不容有失,他便找來了老火車的弟子百巧娘來救我。
百巧娘得知了狀況,給小奴做了個水壺,讓小奴附身在上邊。
小奴就問她,這水壺怎么叫水火相容?
她說在水壺下邊做個爐子,天天燒著,就算水火相容了!」
李伴峰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可歌聲無休,又該怎么辦?」
說到這里,娘子青筋跳起來了:「這蠢婦人給茶壺加了個哨子,說水開了,哨子就響了,這就算歌聲無休!」
李伴峰想了想,點點頭道:「這也對———”」
「對什么對!」娘子哼了一聲,「那水壺只會嘟嘟嘟的響,哪會唱什么歌,小奴要是附身在水壺上,不出兩天就得魂飛魄散。
眼看小奴熬不住了,有個西洋人來到了歲荒原,把一架蒸汽唱機送了過來。
這人有些怪,他先問我這唱機能不能用,我一看,還真的能用,水火相容,歌聲無休,都能對上,于是我就把那唱機收了。
沒想到這洋人高興壞了,他用手倒立著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喊,還上了,我還上了!」
李伴峰愣然道:「他還上什么了?」
娘子嘆道:「后來我聽百巧娘說,這人叫克勞德賽,是白隼盟的大頭領,也是七星山的大當家,他欠了貨郎一份人情,拿這架唱機還上了。
百巧娘說這趟生意做虧了,我覺得不虧,我靠著這唱機身子,帶兵把單成軍給打跑了。
可惜我傷了魂魄,神智漸漸不清,我怕把大軍害了,就獨自離開了歲荒原。
我在普羅州結怨頗多,平時也不敢亮明身份,且四處躲藏過日子,魂魄的傷勢一直沒能痊愈,若是沒能遇到相公,或許成了妖邪,或許成了魔怪,也或許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娘子一路訴說著往事,李伴峰聽得越發癡迷,不知不覺到了黑石坡,火車停下來加煤,李伴峰也準備去站臺買點零嘴兒。
「相公,小奴不餓,」娘子看向了唱機,「小奴還想多聽幾首曲子。」
「娘子稍等,我去陸春瑩那拿唱片。」
李伴峰走了,趙驍婉來到唱機近前,輕輕摸著喇叭口,心里多少有些懷念,正當出神,忽聽哎扭一聲,車廂門開了。
娘子一:「相公,這么快?」
李伴峰來去無蹤,趙驍婉倒也習慣了。
可她扭頭一看,進入車廂的不是李伴峰,而是一道圓環。
初看時,圓環非常耀眼,尺寸和一扇車窗相當。
看過片刻,圓環尺寸暴漲,延伸到了車窗之外,光芒迅速暗淡,所經之處,所有光線全都消失,只剩一片黑暗。
趙驍婉的臉上失去了血色,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不動。
李伴峰抱著唱片回到了車廂,看到趙驍婉坐在床上,含情脈脈看著他。
「娘子,我把唱片都拿來了,你想聽哪一首?」李伴峰把一疊唱片擺在趙驍婉面前。
趙驍婉低著頭,紅著臉道:「我都聽你的。」
李伴峰挑出來其中一張,指著封面道:「咱們聽這首,你看怎么樣?」
趙驍婉點點頭:「我也喜歡這一首。」
李伴峰把唱片放在了唱機的托盤上,歡快的鑼鼓和笛聲響了起來: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已經是百花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M,
這是李伴峰最喜歡的歌,雖說娘子第一次唱這首歌的時候把李伴峰嚇壞了,可唱過這首歌之后,娘子開口和李伴峰說話了。
「娘子,還記得這首歌么?」
「記得,怎么能不記得!」趙驍婉牽著李伴峰的手,把李伴峰拉到床上,脫去了李伴峰的上衣,還脫去了李伴峰的鞋子。
李伴峰兩眼放光看著趙驍婉:「娘子,你這是要——”
「是啊,我要啊!」她說話稍微有些含混,她嘴里含著一條綠油油的蟲子,能吞吃掉她的惡意,這條蟲子是對付旅修的好東西,是她娘教給她的手段。
她輕輕撫摸著李伴峰的臉頰,李伴峰的眼神越發迷離。
她的指甲迅速伸長,即將劃過李伴峰的喉嚨。
李伴峰忽然消失不見,「趙驍婉」猛然一驚。
「你去哪——」
「趙驍婉」胸前炸開一道裂口鮮血噴涌。
這是什么技法?
走馬觀花!
李伴峰怎么突然翻臉了?
他看穿了?
陸小蘭捂住傷口,想逃出車廂。
剛離開床鋪,她整個身子炸成一團爛肉,趴在了地上。
奄奄一息的陸小蘭,斜著眼晴看向了床邊。
李伴峰穿上了鞋子,正在系鞋帶。
「上床得認識媳婦兒,下床得認識鞋。」
這是李伴峰給宅修定的規矩。
穿好了鞋子,李伴峰一腳端向了車窗旁邊的空氣。
空氣中發出一聲悶響,郝連蜃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
他用幻術隱藏了自己的身形,本想伺機偷襲,可沒能逃過李伴峰的金晴秋毫。
這一腳帶著踏破萬川,端的結結實實。
郝連蜃受了重傷,忍著劇痛,掙扎起身,在空氣之中手腕一擰,鎖住了趙驍婉的喉嚨。
真正的趙驍婉在車門旁邊緩緩現身,她臉色依舊煞白,雙眼暗淡無光,全無反抗之意,隨時要被郝連蜃扭斷脖子。
郝連蜃咬牙道:「李七,別動,動一下我就殺了她!」
噠噠噠,!
鑼鼓家伙響了起來,趙驍婉含著淚珠,打著慢板唱道:「相公,你可千萬不要動啊你要是再動一下,這下鍋的好肉可就變零散了!」
郝連蜃大驚,趙驍婉不是被大圖騰控制住了么?怎么還能唱出聲音?
「我要你們命!」陸小蘭深吸一口氣,拼盡全力,從嗓子里擠出來一聲嘶鳴。
「喂呀相公!她說要咱們命,這可真真嚇死人了!」趙驍婉跟著唱了一句,陸小蘭被血嗆住,當即失聲。
郝連屋還想逃走,沒等施展幻術,胸前傷口進裂,血流不止。
趙驍婉嘆口氣,接著唱道:「相公呀,小奴身子骨已經復原了,這黑店的生意,本來不打算做了,可總有這不長眼睛的蠢賊,非得往咱家店里闖!」
「來者是客,咱就好好招待著吧!」李伴峰用了連闊洞房,把兩人送進了隨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