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滿臉焦糊,頭發冒煙,推著車子往前走。
車子的狀況也不是太好,車軸歪了,兩個輪子上都有缺口,走的搖搖晃晃。
阿依把臉護住了,容貌上沒有受損,但衣服被炸個稀爛,勉強能遮住要害。
崔提克腿受傷了,跟在后邊一一拐,一路抱怨。
「本來一切都進展都非常順利,營盤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經感染了口傳心授的病灶,結果誰能想到突然會發生地震,誰能想到這場地震竟然是你們造成的!
我當時正在以難度極高的姿勢奔跑,因為地震的原因,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把腿摔傷了,
我的很多病人也倒在了地上,這對疾病的進一步傳播產生了非常不好的影響!」
貨郎不耐煩道:「就這點破事兒,你絮叨了一路,我哪知道那炸藥力氣那么大?」
崔提克看向阿依道:「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么?」
阿依仔細想了想:「這次的炸藥里加了點新作料,比李七炸祭壇那次的炸藥要猛一些,說實話,我之前還真沒試過!」
崔提克有些生氣了:「這就是你對待戰爭的態度么?你把沒有經過試驗的武器,帶到了這么重要的戰場上?」
阿依不服氣道:「沒試驗怎么了?好用不就行了!」
崔提克不贊同阿依的想法:「這不光是好不好用的問題,這里還涉及到了安全性和可靠性的問題,萬一你剛才那下把貨郎炸死了,以后誰能當普羅之主?」
阿依低下頭,面帶羞澀道:「我一個女人家,經營一個葫蘆村,雖說不容易,可要是再加一個普羅州,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
崔提克搖頭道:「你一個人同時經營兩個地方,確實太辛苦了,我覺得普羅州還是應該交給我比較合適。」
阿依不樂意了:「這話怎么說?你不還要經營刀鬼嶺么?」
崔提克指出了其中的區別:「刀鬼嶺是普羅州的一部分,但葫蘆村不是,我同時管理普羅州和刀鬼嶺不僅不存在矛盾,而且順理成章。」
阿依認為這沒有區別:「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我有的是力氣,我也可以順理成章。」
崔提克還是覺得自己更合適:「既然貨郎已經不在了,下一任普羅之主的選擇必須慎之又慎,我們必須全方位的做一次比較—.」”
咪當!
貨郎放了貨車,回頭看著兩個人,
崔提克躲到了阿依身后:「我只是做了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
三個人走進了葫蘆村,阿依先把崔提克送去了刀鬼嶺。
臨行之時,貨郎拿出來一個藥盒,里邊裝著六顆玄蘊丹。
崔提克拿出來其中一顆,還給了貨郎:「說好的是五顆,你給多了。」
貨郎擺擺手道:「收下吧,算是對意外事件做出的補償。」
阿依的炸藥制造了地震,這確實給崔提克帶來了意料之外的風險。
崔提克表達了感謝:「你是個公平的人,普羅州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得益于你的絕對公平。」
貨郎搖頭道:「這世上沒有什么絕對公平,你能確保徹底抹掉土方的先鋒營么?」
崔提克很有把握:「先鋒營肯定是不存在了,原本我的計劃是讓患者們跑到漠野城,把這份珍貴的病灶分享城市里的每一個居民,
可因為意外事件的發生,很多患者都受傷了,他們能不能跑到漠野城,目前還是未知數。」
秋落葉在旁邊聽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娘的,這洋鬼子明明是說殺人的事情,怎么說的跟治病似的?」
貨郎提醒崔提克:「不要以為有了丹藥就有恃無恐,你普升太快了,最好控制一下速度,不要落得和你家祖師一個結果。」
崔提克笑道:「我覺得我和他不一樣,從本質上就不一樣。」
阿依吩咐阿蕓送客,崔提克離開了葫蘆村,去了刀鬼嶺。
刀鬼嶺正在舉辦盛大的祭禮,而崔提克已經奪走了病修之祖的位子,目前正在慢慢奪取刀勞戰神的身份。
這些人氣實在太寶貴了,他會想別的辦法去補償李七,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氣被浪費。
祭禮結束,吸足了人氣的崔提克進了一座山洞,打了一桶清水,為綠水弓擦拭身體。
雖然綠水弓已經不再是刀勞鬼的「病修之祖」,但崔提克依舊認真的照看著祖師爺。
擦洗過身子,崔提克又給祖師爺修剪指申,還陪著綠水弓說了會話:「祖師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把咱們道門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我在云上創造的三個技法,已經穩定住了我的位格,接下來我要繼續沖擊更高的層次,
往上走的道路有兩條,一條是云上四層,另一條是云上之上,我知道你很看不起云上之上這條道路,我決定聽你的話,我相信祖師爺的選擇,我決定晉升云上四層,
這是一條很了不起的道路,也是你今生無法實現的夢想,如今我幫你實現了,你會為此感到欣慰么?」
咔吧!一聲脆響。
崔提克幫綠水弓剪下了一顆手指甲。
手指甲是半弧形的,正常人剪斷的手指甲都是半弧形的。
綠水弓的手指甲落在了地上,突然開始迅速生長,從半弧形長成了橢圓形從橢圓形漸漸變成了正圓形。
看著指甲不停的變化,崔提克猛然捂住了左眼,他的眼睛流出了綠色的膿汁。
綠水弓面帶擰的看著崔提克,喉嚨里擠出了嘶啞的笑聲。
「祖師爺,現在就笑,是不是太早了?」崔提克割破了掌心的皰疹,把膿汁灌進了自己的眼睛,他在用自己的病灶,和綠水弓對抗。
過了五分鐘,痛苦不堪的崔提克倒在了地上。
「你早就該死!」綠水弓說話了,盡管聲音十分嘶啞,但每個字都說的非常清晰。
過了十分鐘,崔提克站了起來,露出了自己左眼。
綠色的膿液消失了,白色的膿液混進了眼白,保護住了崔提克的眼睛。
崔提克贏了,綠水弓的病灶被消滅了。
綠水弓雙眼血紅的看著崔提克,他想沖上去拼命,可卻無法擺脫束縛他身體的病灶。
崔提克從地上撿起了那片指甲,指甲還是半弧形的,但是看久了,形狀就會出現變化。
這就是綠水寫用來偷襲崔提克的手段,差一點讓崔提克送命。
崔提克對此很感興趣:「用形狀的變化,讓敵人感染疾病,我修為還在地皮的時候,曾經用過類似的技法,而且還用的非常熟練,可晉升到云上之后,我把這門技法給忽略了,
祖師爺,我對你越來越尊敬了,沒想到到了今天,你還在不斷的學習和進步,
這門技法我一定要好好研習,用視覺傳播病灶是壯大道門的絕佳途徑,想想看,如果有一天,只要人們看到一個圖騰就會染上疫病,世界將變得多么美好!」
綠水弓咬牙道:「你沒有機會看到那一天,你不懂得修行,修行,要殺戮。」
崔提克笑了:「我真的很尊敬你,可惜在對道門的領悟上,你差了太多,你始終都把疾病當做殺的工具,這種程度的修行不可能讓你登上道門的頂峰,
你總是想找機會殺光綠水灣的所有人,你為此找了很多的借口,你曾說這是為了普升云上四層,你還說這是受了內州的指使,
其實這些都是謊話,謊話說久了你自己都信了,甚至有時候把貨郎都騙了,
滅了綠水灣對你沒有太大幫助,對么?
你那么想要滅了綠水灣,是因為你瘋了對么?
你不喜歡病修,從來就沒喜歡過,你靠著疾病殺敵,你靠著疾病淘汰老弱,
讓綠水灣富庶而強大,可你從來沒喜歡過疾病,
在不喜歡的道門上全力修行,最終把你自己給逼瘋了!」
綠水弓的眼晴一陣陣收縮,好像被說中了要害一樣,他的內心一陣陣恐懼。
崔提克洗了洗毛幣,又給綠水弓擦了擦臉:「祖師爺,這就是我和你不一樣的地方,你的天賦那么好,可惜你少了些對道門的熱愛,這就注定你只能取得有限的成就,
而我真心愛咱們的道門,我愿意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類都獻祭給咱們的道門,
當然,這里不包括你,我會把你留下,留到最后,讓你和我一起見證那個輝煌的時刻。」
綠水弓目光躲閃,也不知是不想還是不敢,他盡量不去直視崔提克的眼睛。
給綠水弓擦完了臉,崔提克又想起了一個人:「或許也應該把他留下,他為我提供了不少幫助,多一個人來見證那個時刻也不是壞事,祖師爺,你知道那人是誰么?」
花湖公園的長椅上,李伴峰著金條,正在和阿雨通話。
「我跟她說妥了,她已經在你說的地方做好了界線。」
李伴峰很高興:「在哪個位置做的界線?我是不是該躲著走?」
「是要躲著走,在鐵門堡的新地出口做的界線,以后鐵門堡的人,不能再去新地了。」
李伴峰很驚訝:「為什么要在那么遠的地方做界線?連普羅州自己的新地都不要了么?」
「普羅州?新地?」阿雨正在思考其中的概念,「我一直不覺得新地屬于普羅州,她也不覺得,不在普羅州的地方,我幫不上忙,
只有貨郎覺得新地也在普羅州之列,你也可以找他幫你,我還忘了問你,你認得貨郎么?」
「我認得。」李伴峰沒否認,像他這個層次的修者,怎么可能不認識貨郎。
阿雨的聲音之中,慢慢多了些陰森和狠辣:「我和她的事情,包括我們在哪,什么處境,如何與你聯絡,你都不能告訴貨郎,也不能告訴其他人,否則你再也找不到我,記下了么?」
李伴峰道:「如果我能找人把你救出來呢?我可不可以向他透露一些信息?」
「不可以,你就是不能告訴別人,」阿雨的聲音突然溫柔了起來,「人家可是世間第一美人,人家就等著你來救,
我不想讓別人來找我,你要是真的心疼我,抽時間給我送點吃的。」
腦海里的聲音消失了。
李伴峰趕緊聯絡了宋老師:「請轉達宋大哥,讓他立刻告知鐵門堡的居民,
不要再靠近新地,新地的入口出現了界線。」
宋姝趕緊把消息轉達給了宋千魂,回頭又把電話打給了李伴峰。
「伴峰,我這里有一些關于蟲洞的最新研究成果想交給你,你能來我家一趟么?」
娘子還在改良暗橋炮,確實也需要學習一些理論知識。
去老師家里,如果只是學習的話,李伴峰是沒什么意見的,可就怕老師還有別的想法。
比如說關于手足盟的想法。
李伴峰正在猶豫要不要不去,忽見公園旁邊多出一條小徑,一名俊俏的女子正朝著李伴峰招手。
「老師,我眼下有點忙,改天再找你探討學術。」李伴峰掛斷了電話,歡歡喜喜走向了小徑,跟著阿蕓去了葫蘆村。
在阿依的住處,貨郎拿出來一本筆記:「這是老火車留下的筆記,算是這趟活的酬勞。」
阿依接過筆記,看了兩眼,臉上的笑容越發甜美:「貨郎哥,以后有這樣的好差事,千萬要叫著我。」
「叫著你?」貨郎哼了一聲,「虧著我跑得快,跑慢一點就不知道被炸成什么模樣,新修好的貨車也被你給炸壞了。」
「這算多大的事情?」阿依拍著胸脯道,「貨車交給我,轉過天就給你修好。」
「還轉過天?」貨郎心疼的看著車輪子,「壞成這樣,都不知道要轉多少天才能修好,下次再有這種事,我帶老七去!」
阿依擺擺手:「老七不行的,他就從我那買了一點炸藥,都不夠他自己用,
他哪能幫你炸了糧倉?」
貨郎哼一聲道:「炸不了,他好歹能燒了!」
阿依還是不服:「你怎么知道他能燒了糧倉?你見他燒過什么?」
貨郎道:「我見他燒過房子!」
李伴峰拎著打火機走了過來:「師兄,你說燒誰的?」
貨郎怒道:「反正不是我家房子!」
李伴峰坐在貨郎身邊,數落了貨郎兩句:「真不是我說你,你不好好在普羅州待著,整天到處跑什么?你知道這幾天出了多大的事么?」
貨郎更生氣了:「沒大沒小,這是跟師兄說話呢?」
阿依在旁,得意洋洋道:「我們把土方國的糧倉給炸了,好大一個糧倉!」
李伴峰眼睛一亮:「有多大?」
阿依還正在計算尺寸,她是工修出身,對尺寸特別敏感,數據要是不準,她不會輕易開口。
貨郎直接做了個比喻:「能讓土方國心疼好幾年。」
這有點夸張了吧?
「土方國好歹是個國家,為了一個糧倉能心疼好幾年?」
阿依給李伴峰倒了杯茶:「哥哥,你不知道狀況,土方人和商人不一樣,他們是吃糧食的,可內州沒有陽光,他們的莊稼產量不高,糧食在土方國非常的珍貴。」
李伴峰想起了新地:「新地也沒有陽光,可耕修依然能種出來不少糧食。」
秋落葉對內州更熟悉,他擺擺手道:「水土不一樣,普羅州的種子到了內州,都不靈。」
李伴峰還是沒明白:「糧食那么珍貴,土方人和商國人一樣,吃煤不就行了么?」
阿依搖頭道:「哪有那么容易,商國人能吃煤,那是因為他們花了幾代人的心血,研究出了強大的工法,把自身改造成能吃煤的種血,
而且他們有大熔爐,大熔爐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土方人根本做不來。」
李伴峰整理了一下思緒:「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土方人和商國人一樣,都有蒸汽機做內核吧?土方人吃谷物,他們用什么驅動蒸汽機?」
阿依認真解釋道:「蒸汽機的核心原理,就是用熱量去燒水,煤炭有熱量,
谷物也有熱量,
但對于土方人來說,谷物不僅有熱量,還有其他營養,能維持他們的生命。」
「商國人不需要營養么?」
阿依點頭道:「需要,他們也得吃點正常的食物,但不需要太多,因為他們能把熱量和其他營養分開,所以在糧食上,商國人沒有那么大的消耗。
阿依長年在內州、外州和普羅州之間游走,掌握的知識確實不少,可李伴峰聽得似懂非懂。
秋落葉讓李伴峰別多費神:「她天天講這個,我都聽煩了,我叫人準備了一桌酒,咱們邊吃邊聊。」
酒菜上齊,阿依還覺得差點意思:「早知道該把那洋鬼子留下,咱們一塊吃頓慶功宴。」
李伴峰問:「哪個洋鬼子?」
「就是那個病修!」
「崔提克也去了?」
「去了!」阿依抱著烤雞,就著酒,語氣中帶著些贊許,「那小子挺能打,
滅了土方國的先鋒營!要是能把漠野城也搭上,咱們就賺大了。」
李伴峰長出一口氣:「早知道你們想好了要打,我也不用挨那么多的埋怨!
秋落葉關切的問道:「為什么埋怨你?是不是那些老家伙找茬兒為難你?」
「土方派了三百多人來試探,非要上苦霧山,我和徐老把他們都給殺了。」李伴峰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阿依喝了一大碗酒,放下酒碗道:「殺得好!埋怨你的人都是些不知好歲的,普羅州有規矩,純血的內州人不準踏進普羅州一步,他們派來這么多人,這事兒還能忍么?」
李伴峰道:「這事兒不能忍,可商國和土方國開戰,普羅州卻被喬毅拖下水了,想起這事兒,我還覺得生氣。」
貨郎搖頭道:「這可不是被他們拖下去的,就算我們不參戰,土方國也不會放過普羅州,這一仗,遲早要打。」
李伴峰道:「土方國為什么一定要盯著普羅州?」
「因為普羅州真能打疼他們,」貨郎看著李伴峰,笑了笑,「落了埋怨心里肯定難受,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出了事情原本該有大個子頂著,而今你的個子也長大了。」
「倒也不怎么難受,土方國疼了,我心里就暢快多了,」李伴峰喝了一碗酒,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得去趟商國,咱們都已經出手了,不能讓喬毅看著,
他們也得打。」
貨郎笑道:「不用管喬毅,他鼻子靈得很,過不了兩天,喬毅就會出兵,而且還會下死手,土方國這下未必扛得住。」
吃過了飯,李伴峰和貨郎在村子里閑逛,李伴峰在思考一件事,要不要把阿雨的事情告訴貨郎。
那塊小金條被李伴峰放進了隨身居,這地方又是葫蘆村,幾重屏蔽之下,阿雨未必會知道。
可萬一她知道了呢?
阿雨的窺修技法超出了李伴峰的理解,眼下能不能冒這個險?
萬一阿雨這條線斷了,接下來很多事情都不好解決。
不直說,也可以拐著彎提醒一句。
「師兄,云彩上的那位嫂子,是什么來歷?」
貨郎一愜:「你說哪個嫂子?」
「就是我經常燒房子的那家。」
貨郎更吃驚了:「你見到她了?」
李伴峰想了想:「算是吧。」
「她長什么樣?」
李伴峰看著貨郎道:「這話從何說起?那是你相好的,難道你沒見過?」
貨郎捏著手指頭,算了算時間:「我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
李伴峰沒理解貨郎的意思:「你不是經常在那塊云彩上邊待著么?」
貨郎點頭道:「我就是上去走,在房子周圍轉轉,一般不進家門,你進去了?」
「我進去了。」
「進哪了?」
兩人對視片刻,貨郎拿出了雞毛撣子。
李伴峰補充一句:「我沒見過嫂子,只聽過她聲音,她總是把我送去一個地方,那地方在外州。」
話說到這個份上,貨郎應該能聽明白。
貨郎收了雞毛撣子,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他沒再提起那位嫂子,只是叮囑李伴峰:「讓你媳婦兒繼續研究界線,這是大事。」
「研究那個還有用么?」
貨郎對暗橋炮非常認可:「有些東西沒用,有些東西有用,你媳婦研究的那件東西就非常有用,
另外要多留意戰況,不管土方和商國誰贏了,他們都不會放過普羅州。」
兩個人走了一會,貨郎看了看李伴峰:「個子真的大了,扛了不少事情,我有件東西送你。」
貨郎拿出來一張紙,給了李伴峰。
這是一張對折的白紙,對折面很黏,粘在了一起,李伴峰撕了半天都撕不開。
「這紙是做什么用的?」
「老火車鼻涕用的。」
李伴峰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這張紙,盡量與自己保持一定距離,問道:「這是讓我留著鼻涕么?」
貨郎一皺眉:「這是好東西,你個不識貨的,回去拿給你家里人看看,肯定有人能看的明白,以前單成軍就想搶這張紙,連他都沒搶著。」
單成軍一群部下,護送著圣人,來到了漠野城。
圣人站在城外一座沙丘上,城中的狀況一覽無余。
漠野城已被鎖死,城里的人都出不來,有一些感染了疫病的人,垂著手,張著嘴,正在城中亂竄。
街上有不少戶首,因為嚴重潰爛,已經分辨不出輪廓。
魔主給圣人下達了任務,讓他盡快把城里的疫病處置干凈。
圣人回頭看向了單成軍:「我剛叫人打探過,城中約有三成人感染疫病身亡,剩下七成狀況未知,單愛卿,此事便交給你處置吧。」
單成軍抱著貨車的車輪,看著漫天的黃沙,又看了看偌大的漠野城。
「郝手藝,幫我加點東西。」
單成軍把車輪交給了工修郝手藝,接著又吩附道:「滕穿腸,往城里放毒。」
毒修滕穿腸最聽單成軍的話,他只問了一句:「放什么樣的毒?」
單成軍道:「能要人命的,又不用你進城的。」
滕穿腸估算了一下漠野城的面積,覺得有一定難度:「若是在屋子里,應該能取人性命性命,但若到了戶外,毒物隨風而散,怕是難以奏效。」
圣人皺眉道:「單愛卿,此舉卻為何故?」
單成軍沒做解釋:「圣上,您就聽我的吧。」
滕穿腸來到城下,展開袍袖,放出了幾十只翠鳥。
這些翠鳥形狀沒什么特殊,顏色倒是鮮艷,一身翠綠,他們飛到城里,在房屋之間來回穿梭,只要看到屋子里有人,就會對著屋子里噴出一口翠綠色的煙霧。
煙霧有一股濃烈的腥苦氣,屋子里的人聞到了,體質弱的當場身亡,體質好些的沖到屋子外邊,嘔吐不止。
單成軍飛到城頭之上,站在上風口,拿起了車輪。
郝手藝在車輪上加了個支架和搖把,在輻條上裝了些葉片。
單成軍抓著搖把,飛快的轉動車輪,周圍風沙改變了方向,逐一掃過了漠野城的每一條街道。
逃竄到街道上的人被風沙擊穿了身體,滿身血花飛濺。
圣人勃然大怒,沖著眾人喝道:「快去將他攔下!」
沒有人敢阻止單成軍,也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過了大約半個鐘頭,漠野城安靜了下來。
單成軍來到滕穿腸近前,叮囑道:「多投放些毒物,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圣人怒視單成軍。
單成軍神色平靜,施了一禮:「圣上,土方國主叫我等來做這件事,為的就是這個結果,
這城里但凡有一個染了病的走了出去,弄不好就要帶上幾萬人跟著賠命,
土方國自己玩砸了,不想擔這個罵名,把這口黑鍋扣在了咱們身上,咱們背鍋也就罷了,難不成還得背的好看是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