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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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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皇城里一共來了幾百個隸人,這幾百個隸人來自各家各戶,都是膽大跑出來的,家主不敢攔著,但這些隸人也找不到去處,只能到皇城來投奔李七。

  對于這些隸人,魚韻秋和鰲雙前都不當回事。

  「我家昨晚上跑了十幾個隸人,我沒攔著,我告訴剩下的人,你們想走就走,他們也不敢走!」

  「我和魚兄的做法一樣,就讓他們走,我看他們出去之后吃什么!」

  魚韻秋抿了一口酒:「鰲兄,不是我魚某夸口,在囂都,只要是我家出來的人,沒人敢買,沒人敢用,都沒人敢給他們一口飯吃!」

  鰲雙前道:「魚兄,我也有這個底氣,從我家里走出去的隸人,只能等著餓死,他們想去找李七,就讓他們找去,我看李七拿什么東西養活他們。」

  魚韻秋冷笑道:「他說三天之內沒有隸人,那咱們就不叫他們隸人,給他們改個名字,叫奴人,聽著也挺順耳。」

  鰲雙前點頭道:「叫什么都一樣,就當哄著他玩了。」

  魚韻秋道:「當務之急,是把火籠駒拿回來。」

  鰲雙前嘆道:「這事確實不好辦,關鍵是李七心知肚明,隨時可能出手報復,火籠駒是我送的,估計他第一個會找上我。」

  魚韻秋也不樂觀:「火籠駒是我家傳的寶貝,李七要是查,也很快能查到我身上,咱們早做準備,實在不行,就把臉撕破了!」

  鰲雙前也是這個想法:「趁著李七現在安置隸人,分身乏術,咱們確實應該搶個先手。」

  魚韻秋端起酒杯,鰲雙前微微點頭,兩人一飲而盡。

  李伴峰看著眼前這幾百人,神情有些嚴峻。

  他不是擔心不好安置,他是嫌人來的太少。

  「我把膽子給到了這一步,居然就來了幾百人。」

  趙驍婉穿著一身男裝,壓低聲音對李伴峰道:「多虧只來了幾百人,皇城里沒有糧食,咱家那點余糧,夠他們吃幾天。」

  「糧食不是問題。」

  「那也不能一直養著他們,得給他們找個營生!」

  「營生也不是問題,」李伴峰神情凝重,「唯一的問題就是人少。」

  當天下午,李伴峰去了一重城。

  一重城都是工廠,看著沒人做工,其實工廠下邊有大批隸人忙碌。

  李伴峰進了一家造船廠,在第一座車間,巴掌大的船模,被放在水缸里泡著,水缸上插著各色管子,往缸里注入不同顏色的液體。

  再往里走過兩座車間,李伴峰看到連片的水池,每個水池里泡著一米多長的小艇。

  很難說這艘小艇有沒有實用價值,小艇的結構太復雜了,以至于連一個人都坐不下。

  但這些小艇和外邊的船模很像,難道說這就是船模變化來的?

  李伴峰繼續往前走,期間在車間里看到了不少設備,有的在攪拌液體,有的在研磨粉末,一直走到車間盡頭,李伴峰看到一片汪洋大海,海上漂浮著大小不一七八艘船。

  想想水缸里的船模,水池里的小艇,再看看海上這些船,李伴峰大致理解了內州造船的過程。

  準確來說,這些船不是造出來的,是養出來的。

  他們先造出了巴掌大的船模,然后養成了一米長的小艇,最后養成了幾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大船。

  這家造船廠是板齒鈴開的,一艘船管道接的有問題,板齒鈴正在船上斥責身邊的隸人:「你們是怎么查驗的?錯了這么多,你們之前沒發現?」

  隸人解釋道:「我叫人查了好幾遍,之前確實沒發現這幾組管道接錯了。」

  鐵百聲也在,他有這座船廠的股份,他拿著圖紙仔細對照了一遍:「這幾根管子從根上就錯了,改都沒法改,這艘船是完了,十幾天的心血算白費了。」

  板齒鈴沖著隸人咆哮道:「好好一艘船,就這么完了,我就該把你們扔鍋爐里邊活活煮了!」

  鐵百聲又檢查了一遍,他的專業能力比板齒鈴好:「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故意接錯的,從鑄模的時候就錯了,出問題的船可能有不少。」

  板齒鈴揪住隸人道:「是不是以為我真就管不了你們?這十幾天的工期怎么算?你現在給我返工,再有半點毛病,我要了你的命!」

  隸人沒作聲,他沒有辯解,更沒有哀求。

  他只是默默走了。

  隸人的態度讓板齒鈴十分緊張。

  不止這一個隸人,從李七出現那天開始,有好多隸人的態度都出現了變化而且變化一天比一天明顯。

  板齒鈴拎起鞭子,正想叫住那隸人,忽聽有人問道:「造這么大一艘船,只用十幾天?

  板齒鈴嚇了一跳,回頭看向了李七。

  說實話,李七也嚇了一跳,不是被板齒鈴嚇得,是被這艘船嚇得。

  在暗星局,他在海上執行過任務,他見過很多軍艦,而今他腳下這艘船,比他見過的大部分軍艦都要大。

  不僅大,而且就算他是個外行,也能看出來,這艘船的做工要比外州的軍航更加精良。

  李七突然出現,板齒鈴不會說話了。

  鐵百聲趕緊施禮:「不知殿下駕臨,我等有失遠迎。」

  板齒鈴也趕緊跟著行禮。

  李伴峰看了看鐵百聲,他發現在一群卿大夫當中,這個人有些特殊。

  他反應比其他人要快,做事比其他人聰明,在李伴峰面前總是能做出正確的應對。

  李伴峰又問了一次:「這艘船真是十幾天造出來的?」

  板齒鈴看了李伴峰一眼,原本緊張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外界傳聞李七神鬼莫測,而今看來,他神出鬼沒是真的,可要論見識,就是個尋常人,也有露怯的時候,剛才一句話,就證明他對于工法他知之甚少。

  鐵百聲解釋道:「殿下,這就是一艘尋常貨船,十三天工期足矣。」

  李伴峰道:「要是戰船呢?」

  鐵百聲道:「戰船有許多類,要看什么尺寸,什么用途的戰船。」

  李伴峰摸了摸身邊的欄桿:「就像這艘貨船這么大的戰船。」

  鐵百聲仔細想了想:「這種尺寸的戰船,種類也有很多,大概工期在二十天至三十五天不等。」

  李伴峰半響不語,他神情十分嚴肅。

  他曾經有一種想法,在和內州的戰斗之中,只要讓他們有所消耗,就能讓他們有所忌憚,不再敢輕易對普羅州出手。

  商國頗具古韻的生活,有時候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會讓人覺得他們的科技水平比較落后。

  就像侵入白隼郡的那座營盤,構造那么縝密的一座營盤,還能移動到普羅州,李伴峰覺得想打造那座營盤得消耗大量的時間,打壞他們一座營盤,會讓商國付出巨大的代價。

  李伴峰還認為,被海軍打掉的海上基地,也會讓土方國付出沉重的代價。

  可現在仔細想來,事情的真實情況可能大相徑庭。

  在李伴峰看來極其強大的空中營盤和海上堡壘,對于內州來說可能不算什么。

  外州盡量避免和內州正面沖突,這個抉擇是正確的,就科技水平而言,兩者有代差。

  李伴峰在船艙里走了一圈:「這么好的船,只壞了幾條管道而已,修一修不就行了?」

  板齒鈴頗為得意:「臉皮破了得留疤,壞了船,就算重新修好了,也會留下舊傷,我們廠做出來的船有口皆碑,不能為了這種事情砸了招牌。」

  好個豪橫女子。

  李伴峰道:「只要修的認真一些,也不算砸招牌吧?」

  板齒鈴搖頭道:「有瑕疵的船,直接回爐重造,修船也要用不少人手,我這人手本就不富裕,犯不上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李伴峰回頭看向板齒鈴:「你說人手不富裕?」

  板齒鈴低頭道:「城主,我還正要跟您說這事兒,您可能不是太懂工法,我這船廠面上看著不用人手,實際上有大把人都在干活,

  我家里一共兩千三百多隸人,就這都不太夠用,能用的人都送到工廠里去了,我身邊連個使喚丫頭都沒有,

  您要是讓我把隸人都放了,我這工廠也就完了,囂都的工廠要是都完了,這也算您經營不善,您出去也得讓人笑話,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伴峰還真就笑了,板齒鈴說話很直率。

  見李伴峰笑了,板齒鈴說話也更大膽了些:「我們板齒家的,都是實在人說話沒那么些彎彎繞繞,我就跟您明說了,我這離不開隸人,

  我可以把他們名字改了,就像鐵百聲說的,先改成工人,而且去留自由,我絕不攔著他們,等以后我人手能騰挪開了,再慢慢徹底改掉,您看行么?」

  李伴峰看著板齒鈴道:「囂都里現在都是這么做的吧?改個名字,然后隸人還是隸人?」

  板齒鈴沉默片刻,點點頭道:「殿下,我就再跟您說句實話,囂都的人確實都是這么做的!也不差我這一個,您就別逼我了!」

  李伴峰搖頭道:「我不是來逼你的,我是來幫你的,你不是缺人手么?我給送來一些。」

  板齒鈴一驚,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殿下,您要送來哪些人?」

  李伴峰笑道:「庶人,剛得了自由身的庶人。」

  一聽這話,板齒鈴臉都嚇白了,她知道李伴峰的意思,她也聽說昨晚有一百多庶人到了皇城:「殿下,這些庶人,我這要不得呀!」

  「怎么就要不得,你不是缺人手么?我讓他們來給你干活,你可記住了,他們是庶人,千活得有工錢,去留得看他們心意,一會我就把人送來。」說完,李伴峰離開了船廠。

  板齒鈴傻眼了,她瞪著鐵百聲道:「老鐵,你愣著作甚,倒是說句話呀!」

  鐵百聲如夢方醒:「啊,你想聽我說什么?」

  板齒鈴大怒:「誰讓你跟我說了?你跟城主說去,不能把這一百多人送到咱們廠來!」

  鐵百聲道:「為什么不能,你天天都說缺人,給咱們送來些人手,不是正合適么?」

  「你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板齒鈴指著船上幾名干活的隸人,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城主要送來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和他們一樣的隸人,

  可這些隸人現在成庶人了,他們干活得給錢,而且來去隨意,你讓我手底下的隸人怎么想?」

  鐵百聲表情茫然:「他們能怎么想?」

  板齒鈴瞪圓眼晴道:「廠子里的隸人,本來心就不定,而今又來了這么一群人,千同樣的活,他們都過好日子,我手下的隸人不得跟著造反么?」

  鐵百聲點點頭:「是呀,肯定得造反!」

  板齒鈴道:「所以這事兒得給城主說呀!他不能把隸人送到我這!」

  鐵百聲恍然大悟:「原來是說這個,你怎么不去說呢?」

  板齒鈴道:「我剛才跟他說了,你沒聽見么?他不聽我的,你嘴巧,你再去和他說,城里那么多廠子,讓他先送到別處去。」

  鐵百聲連連點頭:「行,我這就去找城主。」

  到了皇城,鐵百聲見到了李伴峰,彼此客套幾句,鐵百聲切進了正題:「殿下,我這次來,是想跟您商量個事兒,您能不能別把隸人送到板齒鈴的廠子?」

  李伴峰垂著眼角道:「為什么不能送?」

  「她說她那不方便。」

  李伴峰冷笑道:「那你說誰那方便?」

  鐵百聲抬起頭道:「王爺,我那方便。」

  李伴峰懷疑自己聽錯了。

  站在屋角的唱機也覺得自己聽錯了。

  李伴峰這招是為了讓隸人看看,一個正常人該怎么活著。

  隸人不敢走,是因為他們忘了該怎么活著!

  板齒鈴說的沒錯,這等于逼著隸人造反,鐵百聲怎么還敢主動收下這一百隸人?

  鐵百聲又重復了一遍:「王爺,板齒鈴那不方便,我這方便。」

  李伴峰皺眉道:「你這算英雄救美?」

  鐵百聲搖頭道:「我不是英雄,我也不覺得板齒鈴是美人,我是真想要這一百多人。」

  李伴峰沉著臉道:「我可提醒你,他們是工人,不是隸人。」

  「我在外州待過,我知道工人是什么樣子,我知道他們和隸人的分別,我愿意放隸人自由,我跟他們簽契書,不是賣身契,是外州的合同,我給他們工錢,

  還保證他們自己決定去留。」為了證明自己在外州待過,鐵百聲的說話腔調都變了。

  李伴峰又問:「不怕你手底下的隸人造反么?」

  鐵百聲搖頭道:「不怕!我對我手底下的隸人也是一樣的,只要您答應幫我,我回去就把他們賣身契全都燒了,以后他們都是工人。」

  李伴峰還是不太相信:「這么做,你不覺得吃虧?」

  「不吃虧,」鐵百聲搖頭道,「工人干活和隸人是不一樣的,拿錢干活和被鞭子逼著干活肯定不一樣,

  工人千活更快,十三天做出來的貨船,要是換成工人,我估計十天就能做出來,隸人十艘船有三艘會出錯,要是換成工人,十艘船里都未必有一艘出錯,

  我在外州賺過錢,我知道這樣能賺的更多,可在囂都,我不敢這么做。」

  李伴峰道:「我要是借你個膽子呢?」

  鐵百聲深吸一口氣:「恕我斗膽直言,一個膽子不夠,您得多借我幾個。」

  李伴峰道:「你想要多少?」

  「三個!」

  「哪三個膽子,你說說看。」

  鐵百聲道:「我一直想多要些人手經營工廠,可按照身份,我手下的隸人數量不能超過鰲家和魚家,而今我不要隸人了,我雇的是工人,我覺得他們應該不能再限制我雇工的人數。」

  李伴峰點頭道:「他們不能限制你,我說的。」

  鐵百聲有了三分膽氣,抬起頭,接著說道:「我想多要些地界,把廠子建的大一些,可有些地界我不能用,必須得聽鰲家和魚家的分配。」

  李伴峰搖頭道:「不用聽他們分配,只要我分配了,這地你就能用,我說的。」

  鐵百聲又有三分膽氣,挺直了腰身,接著說道:「有些原料,鰲家和魚家要是不點頭,我這就買不來。」

  李伴峰道:「他點不點頭都無妨,只要我點頭,你就能買得來,我說的。」

  鐵百聲起身,給李伴峰磕頭:「謝王爺!」

  李伴峰把鐵百聲拉了起來:「站直了說話,我說的。」

  鐵百聲還真就沒來虛的,他很快把所有隸人的賣身契都帶來了。

  李伴峰叫來一名男子當場核驗,這名男子名叫八算。

  八算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做了比對,兩千三百多隸人的名姓查驗無誤,和鐵百聲此前提供來的名冊一模一樣。

  鐵百聲把這兩千三百隸人帶到了皇城門前,在李七的注視之下,他和隸人們一起點火,燒了賣身契。

  隸人們點火的時候,火把一直哆嗦,因為他們拿不穩。

  順站在李伴峰身后,也跟著哆嗦。

  賣身契燒著了,隸人們掉了眼淚,順也跟著掉淚。

  「城主,我們的賣身契,還沒燒———”」

  李伴峰道:「你們已經不是隸人了,賣身契,我幫你們燒。」

  一群卿大夫冷冷的注視著鐵百聲,他們的眼神里略帶寒意。

  鐵百聲有些害怕,可沒過多一會,注視他的卿大夫全都低下了頭。

  這些卿大夫發現有人也在注視著他們火光之下,李伴峰掃視著每一個卿大夫,他的眼光讓所有人不寒而栗。

  八算看看火勢,算準了位置,朝著火堆扇了扇風。

  火焰竄的很高,帶著紙灰飛到了空中。

  隸人們放聲高呼,李伴峰聽不清他們在喊什么,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他們在竭盡全力的喊。

  娘子用了聲修技,幫著他們喊,喊得全城都聽得見。

  回到皇城里,娘子輕嘆一聲:「相公說的沒錯,魚韻秋和鰲雙前確實不是關鍵。」

  李伴峰道:「因為能替代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

  「相公不去鐵百聲的工廠看看么?」

  「肯定要看看,到了這一步,可千萬不能讓人騙了,」李伴峰牽著娘子的手,「咱們一塊去,順便看看他們的工法。」

  到了船廠,鐵百聲先給工人支付了當天的工錢。

  一天的工錢不多,大工給三十個大錢,小工給十個。

  有許多隸人第一次見到工錢,拿了錢都不知道該做什么用。

  鐵百聲也是第一次在囂都發錢,手底下人沒經驗,數錢做賬,都得鐵百聲親力親為,等把錢發下去了,鐵百聲看了下懷表,已經到了收工的時間了。

  按照以前的規矩,隸人收工,就是吃點泥煤,然后睡覺,現在時候還早,他們也不知道干什么。

  鐵百聲如果下令,繼續讓隸人們千活,他們也不會反對。

  但鐵百聲是聰明人,既然和李七說定了,事情就得按外州的規矩做到位,收工就下班,今天不用干了。

  他準備了新的契書,愿意在他這做滿一年的,大工一個月一千五百錢,小工五百錢。

  這比按天算工錢多得多,有不少工人簽了契書,順就是其中一個。

  但也有不少人不想契書,他們擔心這東西會變成賣身契。

  不管簽是不簽,都不耽誤下班,得了自由身的隸人走出了船廠,四下張望,

  不知道該往哪去。

  庶人照夜清,提著燈籠,帶著十幾名伙計走了過來,沖著眾人喊道:「諸位,吃飯么?我家飯館新開張,三個錢管飽,五個錢管好,十個錢腳下輕飄,要不要去嘗嘗?」

  去館子吃飯?

  眾人面面相,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在大商,隸人是不能進飯館的。

  照夜清明白他們的顧慮,沖著眾人笑道:「我這都來請了,就看諸位賞不賞臉。」

  順摸了摸手里的銅錢,他原本做瓷器的,到船廠只能做個小工,今天就賺了十個錢。

  都花了他舍不得,輕飄就不想了,但吃頓好的,還是可以的。

  有個女子叫環,原本也是瓷器行的,跟順認識,她走到順身邊,低聲問了一句:「去下館子?」

  「好!」順打定了主意,陪著環,跟著照夜清一塊去了飯館。

  還有不少隸人也都跟著去了。

  李伴峰看著照夜清,低聲道:「這位店老板是個聰明人,是個能賺大錢的,

  也像是個能做大事的。」

  娘子笑道:「照夜清,螢火蟲,心明眼亮,生意做的通透,可也有那不通透的人,這牛頭姑娘,就差了不少意思。」

  工廠里傳來一陣爭吵,李伴峰帶著娘子看熱鬧去了。

  板齒鈴指著鐵百聲的鼻子罵道:「你這鳥人想千什么?我讓你去求城主寬限幾天,你把你廠子里的隸人都放了,是什么意思?」

  鐵百聲笑道:「沒什么意思,按城主吩附做事,終究沒有錯。」

  板齒鈴了一口:「你還真會給自己貼金,你那是按吩咐辦事么?你分明是渾水摸魚,想要從中賺一筆。」

  鐵百聲笑容不改:「這么說也沒錯,做生意不就是為了賺錢么?」

  板齒鈴咬牙道:「你給我記住,我家的隸人你別想惦記,要是有敢往你這跑的,我見一個殺一個!」

  鐵百聲不笑了:「鈴子,看在交情一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囂都已經沒有隸人了,這事兒已成定局,誰也擋不住,

  人不能隨便殺,草營人命什么后果,就在皇城門口擺著,你自己可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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