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嗡!
兩排巨大的銅角一并奏響,李伴峰心臟一陣震顫。
銅角這種樂器,李伴峰在電視上見過,聲音低沉雄壯,很有儀式感。
但沒有人吹奏的銅角,還能有這么大動靜,屬實讓李伴峰有些震撼。
這些銅角是活的,能走,能動,能自己出聲,在進入朝歌第一重城門開始,由這些銅角代替了白馬,夾道歡迎李七一行。
李七低聲問少君:“這種銅角能打么?”
羅少君晃了晃觸角:“能打,他們的聲音能震碎五臟六腑。”
先是能跑的,接下來是能打的。
喬毅準備的這套儀仗,讓李伴峰不得不加緊防備。
但這套儀仗也證實了喬毅的實力,在朝歌能弄出這么大的動靜,足見喬毅在大商有著極高的地位。
一重城門內,工廠林立,這一點和無邊城略有些相似。
但在無邊城里,負責工作的大多是隸人,朝歌這一點和無邊城不一樣,李伴峰沒看到隸人,卻看到大量的機器在獨自運轉。
工廠里沒人,煤場里沒人,城墻之內都看不到給人居住的房屋。
羅少君壓低聲音,對李伴峰道:“那些工廠都是人,他們算是庶人!”
李伴峰恍然大悟,他想起了瑞榮紡織廠,紡織廠里的蜈蚣車間就可以獨自運轉,而且效率極高。
等穿過二重城門,大型工廠的數量漸漸少了,小型作坊漸漸多了。
有燒瓷的,有刺繡的,還有做雕刻的。
這些小作坊都開著工,但里邊沒人,干活的也都是機器。
有一臺縫紉機就很特別,一邊縫制衣服,一邊繡花,速度快的出奇,轉眼之間縫了十幾件衣裳,繡出來的花紋都沒有重樣的。
伴峰乙貼著墻邊看了好久,打心里喜歡這臺縫紉機。
“看見了么?這和外州的機器繡出來的不一樣,這些刺繡里邊有不小的藝術含量。”
伴峰丙有些不屑:“看這個做什么?那縫紉機能上機油么?那機器跑起來,你扛得住么?”
其余的影子也都沒閑著,或貼在墻上,或貼在地上,借著街邊的火光,在穿梭游移之間,觀察著街巷之間的狀況。
在這些街巷之間做事的,又是什么來歷?他們是普羅州的隸人,還是大商本土的隸人,這點還不得而知。
進了第三道門,城里的景致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起初,李伴峰覺得建筑更密集了,走過一段時間,李伴峰才發現這些建筑不僅變得密集,而且還變小了。
街道兩旁,有茶樓、酒肆、飯館,這些地方顯然不招待尋常的內州人,且看那茶樓的尺寸,羅燕君要是不化形,想進門都困難。
這些地方只招待大商王族,也就是三頭人的,三頭人雖說長得高大,但和其他內州人相比,身形相差甚遠,而這些建筑的整體尺寸,倒是和普羅州更加接近。
儀仗隊在道路盡頭右轉,羅麗君道:“那邊是翰墨園,雖說也是皇家的園子,可這地方差了點……”
說地方差,不是說翰墨園環境不好,是羅麗君覺得翰墨園的層次差了些。
李伴峰既然是以普羅州儲君的身份來的大商國,至少得在五重門里邊接待,不該把見面地點安排在三重門。
羅少君可不這么覺得,五重門能好到哪去?三重門能差了多少?
一會兒要是雙方翻臉,能跑出去才是要緊事,三重門距離短,肯定比五重門好走一些。
翰墨園,依湖而建的皇家園林,湖邊有桃林、杏林、竹林和梅林,因為用了特殊手段,四座林子四季常青,大商皇族常在這四座林子里吟詩作對,研究筆墨丹青,是才子們常來的地方。
喬毅在翰墨園門口相迎,把李七一行請到了杏林,林子里邊已經備好了酒宴。
“李七殿下,一路辛苦,某等恭候多時。”朱進、喬毅、謝功,三張臉上滿帶笑意,朝著李伴峰抱拳行禮。
李伴峰還禮:“有勞諸位久候。”
朱進看了看謝功,對李七有些不滿。
我們說恭候多時,他就還了一句久候,多余的客套,一句沒有。
喬毅倒是不太在意,杏林之中,杏花開得正好,香味兒雖說清淡一些,但勝在味道特別的純凈輕盈,讓人心情愉悅,也讓緊繃的神經多少有了些緩和。
雙方分賓主落座,主人這邊,首座自然是喬毅、朱進和謝功,次座也是王族,都是主和派的重要人物。
賓客這邊,首座是李七,次座和三座也擺了椅子。
尷尬就尷尬在了椅子這。
羅麗君和羅少君這兩只大田螺,沒法兒坐椅子。
喬毅明顯是故意的,羅麗君和羅少君想要坐下,必須得化形,兩人要是不化形,就以田螺的形貌站在李七身邊,場面會十分尷尬。
羅麗君還在猶豫,羅少君沒有多想,直接化形為人,把螺殼放在身后,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不管三頭人還是一頭人,這林子里的主賓全都是人形,就兩只田螺在這,反倒顯得尷尬。
羅麗君見狀也只能化形,雙方坐定,兩架相機自行走到近前,一臺拍照,一臺攝像,旁邊還有留聲機刻盤,同步錄音。
喬毅先開口了:“殿下不辭辛苦,但為止息干戈而來,此番誠意,令喬某十分敬佩。”
一聽這話,羅麗君愣了半天。
今天不是商量新君繼位的事情么?不是為了商量怎么讓羅家翻身么?怎么到他這里成了和談了?
羅少君也不知怎么應對,兩人一起望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點頭道:“不打仗是好的。”
喬毅聞言,即刻舉杯:“連年征戰,普羅百姓屢遭涂炭之苦,今日有此一會,實乃普羅百姓之幸事。”
李伴峰舉杯道:“也是大商百姓之幸事。”
朱進聞言略微皺眉,把大商和普羅放在一起,讓他有些不滿。
喬毅笑容不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伴峰把酒喂給了酒葫蘆,就算有毒,酒葫蘆也有辦法化解,他動作太快,在場人都以為他把酒給喝了。
接下來,喬毅按照準備好的策略,開始細數和平的好處,期間還不斷強調自己主和的立場。
李伴峰從容應對,仿佛也是奔著和談來的,準備的似乎和喬毅同樣充分。
羅麗君一直看著李伴峰,想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李伴峰沒理會羅麗君,他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的影子正在地面上穿梭,不時向他匯報探查的情況。
判官筆正在李伴峰袖子里忙碌,他正在記錄現場的談話內容,為接下來的應變做好準備。
伴峰丙穿梭在桃林之中,他看到了不少蜥蜴,拿著各類武器,在林子之中列好了陣型。
伴峰丁從梅林走了回來,與伴峰丙會合在了一起。
“梅林里也有軍士,是蝙蝠,從天上打,咱們可能有點吃虧,只有老甲一個會飛。”
伴峰戊也回來了:“竹林里有三頭人,有畫畫的,有下棋的,看架勢不像是要打仗。”
伴峰丁道:“不打仗,他們來這做什么?春游么?這里有大事,他們不知道么?”
伴峰丙道:“我先把事情跟老甲說了,你們再往遠處走走。”
伴峰戊道:“還是別往遠處走了,咱們最好在林子里盯著,我怕他們隨時動手。”
伴峰丁點點頭:“也對,地支那幫人在園子外邊,有事兒讓他們查去。”
翰墨園外邊,伴峰寅走出幾條街道,期間看到不少軍士,埋伏各條街巷之中。
這是誰埋伏的人馬?
大概率是喬毅埋伏的。
專門用來對付老甲么?
不用這么大陣仗吧?
這些人馬有沒有可能是給別人準備的?
伴峰寅滿心疑問,拿出羅麗君手繪的地圖,逐一記下了伏兵的位置。
伏兵的數量有點多,位置還很分散,伴峰寅擔心自己記不全,四處尋找同伴。
在一條巷子里,伴峰寅看到伴峰午正在茶館里聽書。
說書人是位老先生,看年紀七十上下,語調鏗鏘有力,言辭幽默詼諧,臺下笑聲和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
和其他內州生靈不同,這位老先生的形貌和人類一樣,也不知是化形之后變得,還是原本就這副模樣。
伴峰午平躺在地上,聽得津津有味。
伴峰寅躺在地上,湊到了伴峰午身邊,低聲問道:“你好興致,咱們干什么來了?”
伴峰午道:“我可沒躲懶,這茶樓里有東西。”
“什么東西?”
“我聽這里的客人議論,這位老先生以前從沒來過,今天第一回在這茶樓里說書。”
“這事兒很重要么?”
伴峰午又道:“茶樓二樓,埋伏著不少人手,他們都和這老先生一樣,是正經的人形,這群人的來歷可能不簡單。”
伴峰寅思索片刻道:“你覺得他們什么來歷?”
伴峰午道:“我懷疑他們可能是普羅州來的,和楚少強的身份差不多。”
要真是這樣,這群人可不容小覷。
伴峰寅低聲道:“你在這盯著,我去周圍轉轉。”
伴峰午道:“別轉了,趕緊給老甲送信,這第三重城門里是龍潭虎穴,真等他們下手,咱們就出不去了!”
伴峰寅出了茶館,回翰墨園給李伴峰送信,半路上遇到了伴峰丑。
伴峰丑也發現了不少伏兵,他把自己畫的地圖交給了伴峰寅:“你把消息一并告訴老甲,我準備去四道門看看。”
“阿丑,你千萬小心些。”
伴峰丑有些不滿:“我改名字叫伴峰俊了,以后不要叫我阿丑!”
走到四重門,伴峰丑貼著地皮,跟著行人混進了城門。
和三重門那份熱鬧大不相同,四重門里非常清靜,大多都是住宅,宅院十分華麗,但地方都不大。
偶爾有三頭人進出,衣著的用料做工都很考究,這應該是王族的居住地。
伴峰丑自言自語道:“這住的房子不怎么樣啊。”
這些日子,按照羅家姐妹的講述,李伴峰明確了一點,在大商,王室是一等的貴族,諸侯的身份再怎么高,也高不過王室的普通成員。
但就宅邸的規模來看,住在四重門里的王室成員,生活條件似乎不能和羅麗君這類一方諸侯相比。
“不光住的不怎么樣,”伴峰卯突然出現,嚇了伴峰丑一跳,“他們吃的也不怎么樣,也就勉強管飽,要是把他們的飯食和外邊的油脂煤炭換算一下,估計和無邊城的士人差不太多。”
伴峰丑分析了一下:“有沒有可能是朝歌食物貧瘠造成的?”
伴峰卯搖搖頭:“我倒不這么覺得,我估計這里住的,都是王族的邊緣人物,王族核心人物不住這,咱們想要打探到有用的消息,還得往五重門里看一看。”
伴峰丑道:“那還愣著做什么?往五重門里走啊!”
伴峰卯道:“別急,五重門不好走,前幾重門看管的都不嚴,到了五重門得層層查驗,我估計里邊的狀況大不一樣,肯定涉及到一些機密。”
伴峰丑笑了一聲:“你沒本事進去,就在四重門這等著,自己學藝不精,可怪不得別人。”
伴峰卯怒道:“我跟你掏心掏肺說實話,你怎么這么討人嫌?”
伴峰丑沿著地圖,獨自走到了五重門附近,隱約聽到了些爭吵聲。
“甲公有令,天干軍于園內堅守,地支軍于園外探查,你來此間,卻為何故?”
這是伴峰子。
“還甲公?你怎么不叫他龜公?我來哪里,與你何干?”
這是伴峰乙。
伴峰丑沒理會這兩人,他朝著五重門看了一眼。
門前站著幾百衛兵,衛兵之中還穿插著不少機械,想混進去確實不容易。
伴峰乙還在和伴峰子爭吵,伴峰子越吵越氣,聲音有些顫抖:“豎子,你這是越俎代庖!”
伴峰乙哼一聲道:“懶得和你磨牙,時候差不多了,我得進城門了!”
他有心思跟伴峰子在這吵架,也是因為五重門戒備森嚴,確實不好往里闖。
而今恰逢兩隊衛兵換崗,伴峰乙趁此機會,平躺在地上,直接沖過了五重門。
他成功了,可伴峰丑沒敢動,他沒有伴峰乙這份身手。
伴峰乙在旅修上的造詣很高,平時出去搏命,他甚至能跟上老甲的速度。
伴峰丑的速度差得遠,只能去找伴峰子商量:“子哥,咱們哥倆也想想轍,看怎么過去。”
伴峰子沉吟片刻道:“圣人云,男兒當自食其力。”
伴峰丑一怔,這話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伴峰子不想幫他。
兩隊衛兵還沒完成交接,伴峰子貼著地皮,混進了五重門。
伴峰子在宅修上造詣很高,被人忽視的天賦極好,就這么趁亂混進去了。
他們倆都進去了,伴峰丑怎么辦?
闖進去還是混進去?
伴峰卯從身后走了過來,哼一聲道:“沒轍了吧,你覺得你比我強到哪去?就在四重門這守著吧,沒準能查出點什么。”
伴峰丑四下看了看:“這就一居民小區,在這待著有什么用?”
伴峰子進了五重門,這地方果然不同。
這里有很多官署,有一些官署,伴峰子還認得。
“這是吏部衙門,前邊還有禮部衙門,大商這王朝變化挺多,三省六部在這也用上了……”
伴峰乙湊到近前,對伴峰子道:“你讀書多,那個叫文淵閣的地方,是做什么的?”
伴峰子看了伴峰乙一眼:“你總跟著我作甚?”
伴峰乙有些生氣了:“這叫什么話,什么叫我跟著你?這朝歌是你家開的?各走各路,這不是遇上了么?”
伴峰子不想理會伴峰乙:“你這人做事魯莽,我有重任在身,你莫要牽連了我。”
伴峰乙不耐煩道:“放心吧,我不耽誤你干活兒,你就告訴我,文淵閣是做什么的,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就算了。”
伴峰子看向了文淵閣,相比于周圍其他的官署,文淵閣確實有些醒目,重檐相連,斗拱交錯,墻面朱紅,門楣雕龍畫鳳,有一種宮殿式的氣派。
一隊軍士繞著文淵閣走過,有花豹,有灰狼,有豺狗,身形都很矯捷。
伴峰子沉吟許久道:“文淵閣是藏書的地方,可到底有什么書,這么金貴,非得叫這么多人把守?”
“什么書?”伴峰乙壓低聲音道,“我得進去看看。”
伴峰子詫道:“你進那里看什么?你又不是愛看書的人!”
伴峰乙哼一聲道:“就你會看書,當初老甲指點張秀玲的時候,把你急得上躥下跳,就差把人家摁在書桌上了。”
伴峰子怒道:“你怎能污我清白!”
伴峰乙認真觀察著文淵閣的布局,對伴峰子道:“我剛才看見咱們一位老朋友繞著文淵閣走了好幾圈,估計這里邊有好東西。”
伴峰子一怔:“多老的朋友?”
伴峰乙笑道:“這朋友可有年頭了,我進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文淵閣旁邊一座小巷里,何家慶從袖子里拿出三個巴掌大小的口袋,一抖落。
噌!一聲響。
三個口袋變大了,每個口袋至少能裝進去一個二十斤上下的西瓜。
這里邊裝的可不是西瓜,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何家慶在袖子里藏了一路。
之所以在文淵閣外邊把它們拿出來,是因為這三條口袋變大和變小的時候,會有一些響聲,而就這一點響聲,很可能讓何家慶有去無回。
何家慶在文淵閣吃過虧,這次必須慎之又慎。
他背著三個口袋,越過墻頭,進了文淵閣。
文淵閣外邊有一隊護衛巡邏,里邊有一隊護衛巡邏,兩隊護衛,沒有一個人能發現何家慶的蹤跡。
這是盜修技逾墻越舍,從翻墻的一瞬間開始,何家慶身體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不漏痕跡,無聲無息。
文淵閣有三座主閣,其余中小閣樓有二十幾座。
中小閣樓里放的都是民間雜書,三座主閣樓中,第一座閣樓存放的是傳世經典,第二座皇家書籍。
這些書都有極高的價值,但這不是何家慶的目標。
何家慶的目標是第三座閣樓,這座閣樓一共兩層,第一層存放著很多禁忌術法,第二層存著許多禁忌陣法,這兩層,何家慶都不想去。
他想去的是一層和二層之間一處不可名之地。
這處不可名之地的入口,在第三排書架的后方,尋常人不可能找得到,何家慶第一次來文淵閣,在閣樓里蹲守了整整三天,才找到入口。
但今天不用了,他記得入口的位置,關鍵問題是要打開入口的鎖。
之前他開過一次鎖,但因為偷契書的時候不夠謹慎,行蹤暴露了。
文淵閣知道丟了東西,自然要把鎖換了,這次來肯定要重新開鎖。
何家慶雖說也有開鎖的工具,但可比不上綠水丐的缽子,開鎖這事兒得費點功夫。
今天運氣相當不錯,何家慶遇到的這把鎖工藝十分特殊,叫九轉喉鎖,是一類非常難開的鎖。
可恰好何家慶專門和笑千手學過九轉喉鎖的開鎖機理,再加上他特制的戒指,用了不到十分鐘,就把鎖給打開了。
進了不可名之地,何家慶繼續維持著逾墻越舍的技法,這個技法消耗非常大,但何家慶不敢有半點松懈,因為在暗維空間里邊,還有兩個三頭人,在書架之間巡邏。
不可名之地里,擺放著六座書架,每座書架上都擺滿了新地地頭神的契書。
之前都是小活,現在要上大活了。
這些書架上機關遍布,不小心碰上一下,就有可能驚動那兩個看守。
這時候要考校功夫了。
出手要快,得趁著兩名看守在別處時,以最快的速度,把契書從書架上拿下來。
動作要輕,千萬不能碰了書架上的機關,一旦驚動了兩個守衛,他們會從里邊把不可名之地的大門給封住,那時候何家慶可就出不去了。
這次他一共要拿走三十份契書,三十個人名,他記得非常清楚,文淵閣的契書排布規律,他記得也很清楚。
來之前,他把所有契書的位置都推算了出來,還專門在綠水城布置了一個同樣的書閣,在里邊演練過不知多少回。
他動用了盜修技纖塵不染,一眨眼把楚腰纖的契書從書架上拿了下來。
這還真就做到了纖塵不染,連書架上的灰塵都保持著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
這還沒完,契書少了一份,書架上多了個空當,何家慶之前就因為忽視了這一點,被守衛發現了,差點丟了性命。
而今他長了記性,偷來的契書立刻放進袋子里,同時從袋子里又拿出來一份楚腰纖的契書,放回到了書架上。
這份契書是他偽造的,雖然不具備契書的功能,但外表上和契書沒有區別,偽造的還經過做舊,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口袋里假契書的位置,何家慶也記得非常清楚,他以極快的手法,接連調換了三枚契書,全都放在了第一個口袋里。
他把袋口扎緊,背在了身后,小心翼翼繞過前來巡邏的三頭人,換了另一排書架。
在這排書架上,何家慶又收了五枚契書,繞到后邊一排書架,他又收了兩枚。
真正的契書很重,第一個口袋收了十枚契書,已經到極限了,再裝就要撐破了。
何家慶扎緊袋口,先把第一個口袋放在一邊,隨即放下了第二個口袋,又在這架子上換了兩枚契書。
巡邏的三頭人快過來了,何家慶準備換地方,忽見地上的影子抱著口袋,迅速離他遠去。
什么情況?
何家慶大驚失色?
有影修進來搶生意?
那影修怎么進來的?
形影相隨之技么?
好不容易拿來的契書,何家慶哪能讓別人拿走?
他沖上去,要把契書追回來,卻見那影子抱著口袋往看守身邊跑。
這又是什么意思?
這影子不要命了?
影子的意思非常明顯。
你要是再追我,我就去叫看守,咱們倆一起折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