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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苦菜生火,千刀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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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當當  貨郎放下了貨車,站在工廠門口,看著石工星的尸首。

  異怪們站在旁邊不敢說話,貨郎問了一句:“他是死在自己的地界上?”

  獐子第一個發現的尸首,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貨郎爺,我們就是在這看見的尸首,在哪死的,我們也不知道。”

  貨郎又問:“他之前還去過別的地方么?”

  獐子回答道:“去過,但是去哪了,我們也不知道。”

  “有誰知道?”

  一眾異怪面面相覷,最終都看向了一個酷似綿羊的女子。

  這女子聰明,漂亮,懂得些工法,深得石工星喜愛,聽異怪們說,白天他們一起在機床上研究工法,到了晚上一起在睡床上研究工法。

  綿羊女嚇壞了,紅著眼睛說道:“石爺是跟一個叫何家慶的男子走了,臨走的時候跟我說,他要去汽水窯一趟。”

  何家慶?

  “這事兒還真得查清楚。”貨郎推車走了。

  如果石工星死在了汽水窯,貨郎不該管,汽水窯已經不是石工星的地界。

  如果石工星死在了馮帶苦手上,貨郎更不該管,馮帶苦還沒有云上之上的修為。

  但如果石工星死在了這塊新地上,還是被云上之上的修者弄死的,這事兒,貨郎就不能容他。

  苦菜莊,白食館,何家慶坐在墻邊,吞吃著米飯,碗里吃的干干凈凈,一點都沒浪費。

  打飯的那人,穿著一身大紅襖,抹著一臉胭脂,也分不清是大姐還是大哥,沖著何家慶喊了一嗓子:“還要么,沒吃飽,還能再給你盛一碗。”

  何家慶點點頭,又添了一碗飯。

  這個打飯的,何家慶認得,以前是個大叔,飯給的少,還總喜歡摻沙子,而今不知為什么變了性情,模樣也變化了不少。

  飯剛剛吃完,何家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撥浪鼓聲。

  貨郎來了!

  有些事兒,何家慶正好想跟貨郎說說,可他剛要走出白食館,一名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攔在了門口。

  苦婆婆來了。

  “前輩。”何家慶深深鞠了一躬。

  白食館里所有人趕緊行禮。

  苦婆婆一揮手,其他人都退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何家慶。

  苦婆問何家慶:“你來我這做什么?”

  何家慶低著頭道:“躲災。”

  “躲誰的災?”

  “躲我們道門祖師爺,他最近盯上我了。”

  苦婆婆問道:“你說的是笑千手?你不是躲貨郎么?”

  何家慶沒明白:“我躲貨郎做什么?”

  苦婆婆看著門外:“我看貨郎就是沖你來的,你在這屋子里千萬別出來。”

  說完,苦婆婆一揮手,一道無形的屏障,把白食館大門給封住了。

  苦婆婆走到了白食館外邊,看了看推車叫賣的貨郎。

  貨郎平時很少來苦菜莊,莊上的人看著稀奇,還有不少人上他那買東西。

  苦婆婆走到貨車近前,問道:“你這有沒有撥浪糖賣?”

  貨郎笑道:“有撥浪鼓,有藥糖,哪有什么撥浪糖?”

  苦婆婆又問:“你這有沒有洗臉壺賣?”

  貨郎搖搖頭道:“有洗臉盆,有燒水壺,哪有什么洗臉壺,不要說笑。”

  苦婆婆嗤笑一聲道:“我看你也沒做過幾天正經生意,撥浪糖、洗臉壺都是稀罕玩意兒,在你這一件都買不著,說吧,找我什么事兒?”

  貨郎搖頭道:“不找事兒,找人。”

  “找什么人?”

  “何家慶。”

  “找他什么事?”

  “石工星死了,尸首就在自己的地界上。”

  苦婆婆一怔:“這事你也管?”

  貨郎反問道:“憑什么不管?”

  苦婆婆往路邊石頭上一坐:“石工星把老火車留給他的地界,讓給了馮帶苦,他自己弄了塊新地當地界,按理說,他已經不是正地的地頭神,你還管他死活么?”

  貨郎從貨車上拿下了個板凳,也坐下了:“我不知道這是哪里傳出來的消息,總有人說我只管正地的地頭神,

  只要到了普羅州,該管的事情我都管,云上之上在地界上殺地頭神,這事兒我堅決容不下。”

  何家慶在屋子里聽得膽戰心驚。

  石工星死了,這事兒在他意料之內。

  在汽水窯,何家慶就覺得笑千手跟了上來,所以故意讓石工星先走了一步,石工星大概率死在了笑千手的手上。

  可石工星的尸首出現在了自己地界上,這就讓何家慶有些意外了。

  難道笑千手等到新地,才動的手?

  而今貨郎要把石工星的死算在何家慶身上,何家慶無論如何得替自己辯解幾句。

  可他剛要出門,門外的屏障猛然閃爍,何家慶渾身一陣刀砍斧剁的劇痛,感覺自己身上被剝下了一層皮。

  這就是屏障的威力。

  別說走大門,哪怕他學會了旅修的暢行無礙,都別想從白食館出去,苦婆婆的屏障,不是何家慶能破解的。

  苦婆婆看著貨郎道:“以前有新地的地頭神死在了自己地界上,你可沒管過!”

  貨郎搖頭道:“是我沒管明白,可不能說我沒管。”

  這一點,何家慶倒也清楚,有些新地地頭神的事情確實不好管,因為他們當中有不少是內州的鷹犬。

  苦婆婆看著貨郎道:“你什么時候能把你那些規矩一條一條都寫出來,貼個告示,讓我們看個清楚,別總讓不懂規矩的人給你惹麻煩,添亂子!”

  貨郎點點頭:“這的確是我的不是,勞煩你把何家慶叫來,我問他兩句話。”

  “不行!”苦婆婆搖搖頭道,“他來了我苦菜莊,要入我道門,而今正在受我考校,不能離開白食館一步。”

  貨郎笑道:“也行,那我進白食館里問他。”

  苦婆婆也笑了:“進了白食館,你可就成了我苦修門下的弟子了,到時候得叫我祖師!”

  “進了白食館就是你道門弟子?”貨郎皺眉道,“這是什么時候的規矩?”

  苦婆婆驚詫道:“這是我定的規矩,你不知道么?”

  貨郎目光一凝,略帶寒意。

  苦婆婆站了起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別忘了這是苦菜莊,這是我的地界,你要是對我出手,算不算壞了你的規矩?”

  說這話的時候,苦婆婆心里也沒底。

  貨郎修為不在云上之上,算不算壞了規矩,就看貨郎自己認不認賬。

  貨郎收了小板凳,剛剛站起身子,腳下一片土地,化成滾滾烈焰,周圍幾顆巖石被迅速燒化,在貨郎腳下緩緩流淌。

  圍觀的苦修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房頂上待著,就連白食館里的何家慶都上了房梁。

  這火是沖著貨郎來的,何家慶只是遭遇了一點殃及,卻也吃了不少苦頭,先是頭發冒煙,接著皮膚焦糊,用盡技法,都難以抵擋。

  貨郎這邊在烈焰之中靜靜站著,他先把小板凳放上了貨車,而后抬起腳,看了看自己鞋底兒。

  “還行,這是新鞋,沒讓你燒壞。”貨郎滿意的點點頭。

  苦婆婆有點緊張,這火上下了不小的功夫,貨郎的鞋底上居然連個疤都沒留下。

  “看來咱們今天真要打一場。”苦婆婆讓烈焰纏住了自己的身軀,處境和貨郎完全一樣。

  “打什么呀,你說的沒錯,這是你的地界,”貨郎笑了一聲,“勞煩你何家慶,等他在你這修行的差不多了,再出來和我聊聊石工星的事。”

咣當當  貨郎搖著撥浪鼓,踩著烈焰,推車走了。

  車子沒壞,貨郎也沒受傷,走在熔化的巖石上,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他這一走,苦婆婆長出了一口氣,把火焰都收了回來,周圍的草木都化了灰,巖石先熔化,后凝固,都成了石頭餅子,可讓何家慶看不明白的是,周圍的建筑都沒有損毀。

  目送貨郎走出了苦菜莊,苦婆婆放心了,但何家慶急了。

  他來苦菜莊是為了躲開笑千手,可不是為了躲貨郎。

  現在不給貨郎一個解釋,就等于他把石工星的事給扛在自己身上了。

  本來簡簡單單就能說清楚的事情,為什么不讓他說清楚?

  為什么呢?

  苦婆婆臉上帶著一絲笑容,回了白食館:“接著說笑老鉗的事情吧,你們之間還有緩和的余地么?”

  看著苦婆婆的笑容,何家慶擦了擦臉上的焦痕,低下頭,長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為什么不讓他說清楚了。

  苦婆婆早就想讓何家慶和貨郎結怨。

  何家慶也不敢和苦婆婆翻臉,現在想去找貨郎,估計也晚了。

  算了,先說笑千手的事兒。

  “前輩,我和笑千手之間確實沒法緩和了。”

  苦婆婆想了想:“那就找個機會,把這事兒徹底處置了吧。”

  “可要是把他徹底處置了……”

  何家慶也不知該怎么往下說。

  笑千手要是死了,石工星的事兒就徹底說不清了!

  羅家五姐妹培訓娟子,宮自明培訓兩無猜,皇子和皇后越來越有模樣,李伴峰準備給這娘倆鋪路造勢。

  現在除了李七一群人和羅家五姐妹,沒有人相信娟子是大商的王室正統,要想把勢頭造起來,必須得把根基扎牢。

  關鍵這根基扎在什么地方?

  李伴峰想過,先回綠水城印報紙,到處宣揚,說找到內州王室正統了。

  印報紙這事兒很簡單,李伴峰有報館,可光是這么做,能有多大說服力?

  綠水城離內州遠著呢,在綠水城做的沸沸揚揚,對內州能有多大影響?

  根基不能放在綠水城,得做在三頭岔,得放在內州家門口,才能扎進內州心里。

  穩住三頭岔,先得穩住地下城,得把地下城牢牢攥在手里,不能再讓孔方先生奪回去。

  李伴峰來到了青園大廈,找到了把頭聶從陽,問了一下收租的情況。

  聶從陽確實是按當初的規矩辦的,當月租金全免,以后租金減半。

  這事兒辦的不錯,李伴峰點點頭:“把頭的位置,你保住了,現在讓大廈里所有人都出去,把周圍街道都堵上,沒我的命令,這不準進人。”

  聶從陽趕緊帶人離開了青園子,堵上了周圍街道。

  李伴峰怒喝一聲:“狂修技,血流成河!”

  伴峰子搖頭晃腦道:“此間別無他人,何以言血流成河?”

  伴峰乙很看不上伴峰子:“不懂好好說話么?他就是讓咱們多弄些弟兄們出來。”

  沒過一會,屋子里上上下下冒出上百個影子,有些影子會些技法,有些影子身手不錯,有些影子什么都不濟,就是充數用的。

  充數就夠了。

  李伴峰讓影子們在大樓里待了一會,然后全都帶回了隨身居。

  這些影子進了青園大廈,身體里全都留下了記號。

  在隨身居里,李伴峰用高枕無憂之技,努筋拔力,讓影子把身體里的銅錢都吐了出來。

  這銅錢是好東西,娘子趕緊收著,以后留著有用:“一百多個雖說不少,可若是再多一些,讓紅蓮打造個兵刃,又或是做個法寶,就更好了。”

  “娘子放心,這東西有的是。”

  李伴峰帶著影子們又出去了,不多時,又把他們帶回來了。

  “相公好樣的!小奴一會好好伺候相公!”

  李伴峰問道:“娘子,這銅錢里到底有什么好東西?”

  “血!”唱機回答道,“非常罕見的血!”

  大海之下,有一座宅院,宅院當中有一座三層小樓。

  孔方先生在小樓二層的臥房里,一邊養傷,一邊鑄造銅錢。

  這些銅錢的主料有兩種,一是銅,二是他的血。

  之前和黃玉賢一戰,銅錢損失了太多,必須補充一些。

  可這是個很矛盾的事情,孔方先生本就有傷在身,如果再補銅錢,就意味著要損失更多的血液,這就對養傷不利了。

  權衡再三,孔方先生決定犧牲一部分血液,先補上三百顆銅錢,好不容易鑄造了兩百多顆,卻發現這兩百多銅錢轉眼就沒了。

  這誰干得?

  孔方先生攥著一枚銅錢,感應了許久,這才得知有人進了青園子大廈。

  又是李七!

  “好一個后生!”孔方先生由衷的感嘆一句,“這人真他媽的不要臉!”

  孔方先生暫時切斷了和青園子大廈的聯絡,否則身上有多少銅錢也都不夠賠的。

  李伴峰在青園大廈第三次用了用高枕無憂,只得到了二十多枚銅錢,感覺這情況不太對勁。

  唱機道:“相公啊,帶小奴出去看看,這里可能有些說法。”

  李伴峰抱上了唱機,唱機帶上了紅蓮剛修好的傀儡,跟著李伴峰在大廈里走了一圈。

  “好地方,好手段!”唱機贊嘆道,“寶貝相公,這大廈的工法非常奇特,和孔方先生的身子連在了一塊。”

  李伴峰道:“是不是能通過這大廈,直接找到孔方先生?”

  “按理說應該可以,但這里邊的瓜葛,小奴還看不清楚,相公不妨看看試試。”

  “看?怎么看?”

  “用小奴教你的技法呀!”

  李伴峰打開了金睛秋毫,沒覺得這座大廈有什么不同之處。

  “相公呀,金睛秋毫用的那么多,卻沒想過把這技法練得精進些?”

  李伴峰道:“我倒是想精進,可這要領不好找。”

  金睛秋毫是李伴峰學的宅修一層技,時至今日,這個技法進步的幅度不大,好用,但不好練。

  娘子指點道:“相公,且看看這大廈的水管脈絡。”

  青園大廈的水管沒有埋在墻里,大部分走的是外線,脈絡就在眼前擺著,只是管道有些凌亂經常可能看錯。

  李伴峰用了金睛秋毫之技自然不會看錯,管線的走向都看得清清楚楚。

  娘子又道:“相公,再仔細看看,這管線里邊是不是有靈氣在動。”

  李伴峰集中意念看了許久,在管線之中隱約看到了一些淡紅色的痕跡。

  “娘子,這是……”

  “這座大廈的水管連著孔方先生的血管,孔方先生的銅錢會順著他的血管在他身上流動,也會順著水管,在這座大廈里流動。”

  李伴峰有些吃驚:“娘子,這是什么層次的工修技?”

  “寶貝相公,這個不是工修技,這是武修的手段。”

  “武修?”李伴峰實在想不明白。

  “真正的武修好手,能把一切可用之戰力用到極致,所謂可用之戰力,包括自己的體魄和兵刃,

  血管是孔方先生的體魄,銅錢是孔方先生的兵刃,他是武修的宗師,與八斗墨客周文程齊名的千刀游俠艾葉青。”

  孔方先生原來是個武修,還是如此知名的武修。

  “娘子,你從這大廈的手段上,就能看出孔方先生的身份?”李伴峰覺得這事兒沒這么簡單,孔方先生的騙術維持了幾十年,應該沒這么容易識破。

  唱機道:“寶貝相公,小奴可不是單從這點手段里判斷出來的,小奴和孔方先生交過手,就在那艘客船上。”

  李伴峰搜索了一下記憶,果真找到了當時的場景,幾個影子從不同角度經歷了那場戰斗。

  “娘子,孔方先生說你姓黃和姓陰,這個我都能理解,說你姓龍是什么意思?”

  “小奴確實姓過龍,這件事以后再講給相公,咱們先說大廈的事情,小奴用了百味玲瓏之技,可在這大廈里卻聞不到血管里那股腥味兒,

  再加上銅錢也沒了,小奴估計孔方先生和這座大廈的聯絡已經斷了。”

  “這座大廈以后徹底和他沒關了?”

  唱機搖晃著大喇叭道:“當然不是,只要他想聯絡,隨時還能連上,相公啊,你要是就想要這座大廈,事情倒也好辦,把這些水管拆了重建就行。”

  李伴峰搖頭道:“我要這座大廈有什么用?我在想著如果能通過這座大廈繼續那個千刀孔方的血,既能保證三頭岔的穩定,還能充分發揮孔方先生的作用!”

  娘子思索片刻道:“辦法也有,咱們回家商量。”

  夫妻兩人回了隨身居,娘子直接進了七房:“這位兄弟,有事情與你商量,我若沒記錯,你是窺修吧?”

  七房的男子嘆了口氣:“你記沒記錯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記不起來了。”

  “記不起來沒關系,我看到你留下的鉤子了。”

  “夫人,我就在這一個房間里留下過鉤子,應該不算犯了家里的規矩。”

  “沒說你犯了規矩,我只想和你商量,讓我家相公,從你這借點技法。”

  七房男子沉默片刻道:“這怕是不妥吧,我不是宅靈,不該把技法借給宅修。”

  八房傳來了另一名男子的聲音:“兄弟,別較真。”

  七房回了一句:“這不是較真兒,我在說理。”

  八房又道:“兄弟,真別較真兒。”

  七房沒理會八房,直接對唱機道:“夫人,咱們得把話先說明白,讓我為家里出力,這是應該的事情,但我不是宅靈,技法不能隨便借,這就是道理!”

  洪瑩進了七房,問道:“有道理能怎地?”

  七房還真就卯上了:“有道理不讓說么?”

  過了五分多鐘,七房咳嗽了半天,氣息微弱的說道:“那什么,我就是把道理說一說,實在要借,也是可以的,關鍵要看技法能不能用得上。”

  唱機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一會該你出力的時候,可千萬別含糊。”

  “夫人放心,不含糊,絕對不含糊……”七房說不出話了,他得留著力氣準備技法。

  洪瑩摸了摸唱機后箱:“他不敢含糊,驍婉,這種事以后交給我做就行。”

  唱機哼了一聲,讓洪瑩伺候筆墨,李伴峰與七房簽了契書。

  夫妻倆又去了大廈,娘子指點著李伴峰,讓他攥住契書,用深宅大院之技,留鉤子。

  “這個怎么留?”李伴峰學習深宅大院之技這么久,除了娘子的技法,只借過洪瑩的技法,這兩個都是李伴峰的宅靈,借技法是應該的。

  但七房這個不是宅靈,這不是一紙契書就能隨便借來的。

  娘子道:“這要看相公外邊的生意做的好不好。”

  李伴峰一驚:“娘子說的什么生意,鉤子的生意,我是沒有做過的。”

  “小奴說的是騙人的生意。”

  李伴峰義正言辭道:“不要說這種話,相公什么時候騙過人!”

  唱機噴吐著蒸汽,笑了兩聲:“相公說的沒錯,相公從來不騙人,相公不會那騙人的愚修技,相公根本不是愚修,相公從來沒有騙過小奴。”

  “嗯。”李伴峰小聲回了一句。

  唱機接著說道:“相公今天就破一回例,騙自己一回,就說七房那位是自己的宅靈。”

  李伴峰嘆道:“騙自己,還是有些難的。”

  “難么相公?你可是會天合之技的人,這個連小奴都不會呀,還有什么能難得住相公?”

  李伴峰謙虛的笑了笑,把伴峰子叫了出來:“你覺得七房是咱們的宅靈么?”

  伴峰子搖搖頭道:“非也。”

  李伴峰又問:“他是不是住在咱們家里?”

  伴峰子點點頭:“然也。”

  “那他是不是魂靈?”

  “然也。”

  “宅靈是不是住在家里的魂靈?”

  “然也。”

  李伴峰道:“那你說他是不是宅靈?”

  倒果為因成了,但伴峰子思索了片刻,還是有些猶豫:“他認主么?”

  認主,是宅靈的關鍵一環,這里如果處置不當,愚修技就很難生效。

  李伴峰拿來一紙契書道:“他連契書都簽了,哪能有不認主的道理?”

  鐵證如山也生效了。

  伴峰子攥著契書,艱難說道:“可咱們,依然不知其姓名。”

  這一關不好過,想讓宅靈認主,需要宅修叫出宅靈的名字。

  但這一步驟暫時沒法實現,因為七房已經忘了自己的名字。

  李伴峰道:“這還不簡單,咱們讓瑩瑩揍他一頓,叫他什么他都答應。”

  沉默半晌,伴峰子頻頻點頭:“倒也真是這般道理!”

  李伴峰道:“那就別閑著了,借吧!”

  伴峰子渾身顫抖,在諸多影子之中,除了伴峰乙,伴峰子會的技法最多,深宅大院之技,倒也不在話下。

  可今天這技法用的艱難,雖說立了契書,七房也極力配合,他也讓自己相信七房就是宅靈,即便如此,這么硬借技法,還是相當不易。

  李伴峰覺得成不了,但娘子很有信心:“相公啊,七房在宅子里住了這么久,和宅子肯定有感應,深宅大院之技,關鍵要看宅修和宅子之間的契合,只要和宅子有感應,這個技法就能借出來!”

  試了十幾次,李伴峰滿頭大汗,伴峰子的顏色都變淡了,費了這么大力氣,終于在主水管掛了一個鉤子。

  “就這一個鉤子,能管用么?”

  唱機心疼的給伴峰擦汗:“管用,這個鉤子掛在了要害上,七房的層次不低,孔方先生肯定察覺不到,以后只要他連上了這座大廈,你必然會有感應,到時候他身上的血,相公隨取隨用!”

  李伴峰臉上露出了笑容,可轉念一想:“如果我不在青園子大廈,該怎么吸他的血?”

  唱機笑道:“那就要看老爺子愿不愿意在這留個車站了,最近他可得了不少好東西!”

  李伴峰微微點頭:“三頭岔,能攥的住!”

  “攥的住!寶貝相公,咱們把路鋪平了,只管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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