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輩讓你來千兩坊做事?能透漏那位前輩的身份么?」何家慶上下打量著崔提克,除了綠水弓,何家慶實在想不出來還能有哪位前輩會和崔提克有來往。
崔提克聳聳肩膀:「我也很想知道,是哪位前輩讓你來了千兩坊,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先告訴我他的身份,我再考慮要不要把我這位前輩的身份透漏給你。」
「讓我來的那位前輩,他不喜歡別人知道的身份,你最好也別打聽,知道了對你有害無利。」
崔提克微微搖頭:「我也想給你同樣的忠告,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進去。」
說實話,何家慶很難理解自己和崔提克之間的關系,明明兩個人交情不算深,可每次交集都關乎生死。
何家慶把崔提克救出了賤人崗,崔提克把何家慶送去了江相幫總堂,他們還曾聯手一起對付過綠水弓,就沖著這些種種過往,兩個人肯定算得上朋友。
可何家慶有些憎惡崔提克,崔提克對何家慶的印象也很不好。
在喧鬧的賭坊之中,兩人對視許久,何家慶先開口了:「我們一直這么僵持下去,問題也沒法解決。」
崔提克聳聳肩:「那也可以不僵持,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咱們互不干預。」
何家慶搖頭:「我很擔心你會干預到我,所以我覺得,我們彼此之間還是坦誠一點好,先從你對我坦誠開始。」
話音落地,何家慶手里多了一個木盒子。
這個木盒子是崔提克的,兩人面對面站著,盒子突然就到了何家慶手里。
「你居然偷我的東西?」崔提克很驚訝,「連我在普羅州最要好的朋友,都盡量避免和我有身體接觸,連送行的時候,他用的都是雞毛撣子。」
「這里邊裝著什么好東西?」何家慶沒有急著打開盒子。
‘是那位前輩給我的信物,你拆開看看。」
何家慶沒有急于打開盒子,他擔心里邊有機關,又或是崔提克的病灶。
他拿著盒子在耳邊晃了晃:「讓我聽聽看,這位前輩給了你什么信物.
盒子里邊有聲音,聲音還不小。
何家慶愣住了。
他把盒子還給了崔提克,態度出現了明顯的轉變:「你是想假借他的身份來威脅我么?」
崔提克搖搖頭道:「在普羅州,有很多人假借過他的身份,但據我所知,那些人的結局都不是太好。」
何家慶微微點頭:「請你這位前輩,我離開了千兩坊,沒有對你造成任何干擾。」
崔提克拿回了木盒,神情冷峻的回應:「對沒有造成任何干擾這一說法,我表示存疑。」
賭坊里一名管事的,名叫盧喜強,來到兩人面前,叼著香煙道:「你們倆是來玩的么?要玩里邊請,不玩別在門口擋路。」
崔提克笑道:「我是來玩的,這位兄弟不想玩了,他馬上就走。」
「我這就走,」何家慶先看了看崔提克,「祝你玩的愉快。”
他又看了看盧喜強:「祝你生意興隆。」
何家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崔提克來到牌桌旁邊,玩了兩手牌九,都輸了。
他拿出了錢包,表情有些凝重。
盧喜強笑道:「怎么了兄弟,手頭吃緊了?我給你介紹個朋友,幫你周轉一下?」
一名貸修湊到近前,小聲問道:「想借多少?」
崔提克仔細算了算:「要是就我一個人,有十塊大洋應該夠了,可要是把我朋友們都算上,估計得幾萬大洋。”
「你還帶了朋友?」貸修四下看了看。
「帶了,有幾個就在門口等著,其他人都在別處閑逛。」崔提克打了個哨,十幾個人,穿著暗紅色的長袍和兜帽,進了賭坊。
貸修一愣,問崔提克道:「你們不是信洋教的吧?」
盧喜強也有些緊張:「你們來玩可以,可別跟我耍什么法術,我們做這行都有講究,你可別壞了我們的風水。」
「放心,我們都是來玩的。」崔提克笑了笑,示意他的朋友們把兜帽摘了下來。
賭坊里的燈光不是太明亮,這些人的長相也不是太好辨認。
他們皮膚太黑了,臉上五官也不清晰。
他們好像沒有五官。
也不是完全沒有,他們笑了,他們有嘴,嘴里有零零散散的牙齒。
賭坊里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看著盧喜強駭然道:「這是什么怪物!」
「噴噴!」崔提克不是太高興,「你說話的方式很不禮貌,我的朋友們很不高興。」
貸修喊道:「你們到底信什么教的?誰給你們的膽量來千兩坊鬧事?」
「你又說到了信仰問題,我們信仰的是道門的兩位神明,一位是祖師爺,另一位是大師兄,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換個地方慢慢聊。」崔提克一抹臉,一片橘紅色的疹子浮現在了臉頰上。
他的一群朋友都在臉頰上抹了一下,臉上都冒出了橘紅色的疹子。
盧喜強還算有些見識,看到這些形形色色的疹子,驚呼一聲道:「你,
你這是綠花子的技法。」
「不要隨便提起祖師爺的名字,另外,這種疹子是我獨創的。」崔提克一揮手,十幾位「朋友」迅速沖進了人群。
盧喜強剛要喊人,兩名「朋友」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了中間。
一人扯住了他的頭發,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個人用手撕開了他的肚皮,掏出了肚腸和內臟。
不多時,盧喜強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周圍人一個接一個倒下,那名貸修嚇得兩腳發軟,趴在地上,往門口爬了出去。
雙手爬到了門外,兩腳還在門里,有人突然在身后抓住了他的雙腳。
貸修一回頭,看到剛剛被剖出內臟的盧喜強爬到了他腳邊,左手抓著他左腳踝,右手抓住了小腿彎。
貸修拼命蹬端,甩開了身后的盧喜強,跌跌撞撞跑到了賭坊外邊。
在街上,他看到四散奔逃的賭修,和好幾個戴著兜帽的人。
他看到有人想跳到坊墻外邊,卻被戴著兜帽的人一個接一個拖了回來。
貸修不顧一切沖向了坊門,在門口,他看見了崔提克。
貸修連連作揖道:「朋友,千兩坊的事情和我無關,我就是來做生意的!」
崔提克讓開了一條道路:「我相信你,你走吧。”
貸修一路飛奔出了第一道坊門,又走了十來分鐘,他忽然覺得臉上奇癢。
他輕輕抓了一下,臉上的皰疹紛紛破裂,流下了橘紅色的汁液。
汁液像有生命生命一般,在貸修的手上迅速流動,從指尖流到掌心,從掌根流到胳膊,從胳膊流淌到了肋下····
貸修不敢抓撓,他想把汁液擦掉,可汁液十分粘稠,一直掛在他身上。
周圍慘呼聲不斷,回頭一看,有不少戴著兜帽的人從周圍的小院里,把屋子里的賭修拖了出來。
這些兜帽人沒有理會這名貸修,貸修也不再理會身上的汁液,只顧著往大門狂奔。
又跑了幾十米,他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鞋子里滲出了橘紅色汁液,麻木的雙腳已經失去了知覺。
他還想起身,可雙手用不上力氣。
他想呼喊,嘴里涌出來一團又一團膿汁。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好像有一條橘紅色的窗簾,掛在了他的眼晴上。
李伴峰把報紙給了竇吉艷:「普羅州最大的賭坊重新開張,丁六三的勢頭做的很大,看來咱們也是時候去千兩坊看看了。”
「七哥,我跟你一起去。」竇吉艷簡單收拾一番,準備出發。
李伴峰起身道:「你先別去,去了給我添累贅,先告訴我契書埋在什么地方,我想辦法幫你帶回來。」
竇吉艷沒有隱瞞,她的契書就埋在最大那座賭坊的大廳里。
李伴峰連夜出發,等到了千兩坊,發現坊門開著,看門人不見了。
丁六三這生意做的確實亮,晚上都不關門。
身上一陣惡寒涌起,李伴峰感知到了兇險。
千兩坊里出事了。
進了坊門,李伴峰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一種帶著油脂氣息的血腥味沿著大路走了片刻,李伴峰看到了地上一團接一團的橘紅色粘膩之物。
有的黏膩之物還在蠕動。
這是—.—人?
李伴峰盡量躲著粘膩之物往前走,穿過了第一坊,來到第八坊,李伴峰看到了幾個戴著兜帽的人,默默站在路邊。
百味玲瓏之技向李伴峰告警,有些氣味,李伴峰永遠不會忘記。
這是刀勞鬼?
那些帶著兜帽的人,保持著正常人類的站姿,從他們的身上看不出絲毫刀勞鬼的痕跡。
有一個兜帽人從街邊的院子里走了出來,他走路的姿勢如此的平穩,與四肢并用的刀勞鬼大相徑庭。
這又是新的技術突破么?
最重要的是,刀勞鬼怎么可能來到了千兩坊,這地方離賤人崗如此的遙遠。
崔提克從另一座院子里走了出來,站在了李伴峰面前:「朋友,這么巧,你也來了,我從報紙上得知你此前的經歷,你在這里見證了他們的賭約,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在千兩坊。」
李伴峰搖頭道:「立下賭約的是竇吉艷,我還是很想來普羅州第一大賭坊轉轉。」
崔提克點點頭:「一開始我也很好奇,普羅州的第一大賭坊到底是什么樣子,等真正來過之后,我有些失望,但至少我的任務進展的很順利。」
李伴峰四下看了看:「這是你的任務?」
「是的,」崔提克點點頭,「我的任務就是不要讓這群賭修給普羅州帶來威脅,無論活的還是死的。」
「誰給你的這項任務?」
崔提克思索片刻道:「我本來不該把他的身份透露給任何人,但我想你應該是個例外,因為你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從懷里取出一個木盒,遞給了李伴峰。
在普羅州,敢從崔提克手上直接拿東西的人不多,李伴峰是其中一個。
他打開了盒子,從里邊拿出了一個撥浪鼓。
咪當當當!
李伴峰晃了晃撥浪鼓,問崔提克:「是他交給你的任務?」
崔提克點點頭:「你告訴我,要和貨郎好好相處,力爭獲得他的支持,
我覺得這是個非常正確的建議,于是在七秋城,我決定了接受貨郎給我的任務。」
「他給你的任務,是讓你殺光千兩坊的賭修?」
「不準確,他先讓我看準情況,如果竇吉艷能繼續保持千兩坊穩定,這次行動直接取消,
如果千兩坊落在了丁六三手里,則要觀察千兩坊的變化趨勢,
如果千兩坊失控,那就要解除威脅,無論活著的賭修還是死去的賭修,
都不能讓他們威脅到普羅州的安全,
我覺得我對任務的理解是正確的,千兩坊里活著的賭修都死了,他們留下的尸體,也不會再被其他人利用。」
崔提克確實做到了,無論一個人多么想成為一名賭修,他也不敢去吃那一團橘紅色的粘膩之物。
無論如何都要承認一件事,貨郎選擇了正確的人來執行任務,崔提克徹底解除了千兩坊對普羅州的威脅。
「朋友,我猜你來這是為了找一件東西吧?」崔提克又拿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李伴峰。
李伴峰打開一看,里邊放看契書和地頭印。
「請轉達那位美麗的小姐,千兩坊已經出現了很大的變化,是否還要回到這里,看她自己的決定,我建議她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李伴峰收了木頭盒子,看了看周圍的兜帽人:「他們都是從圣賢峰來的么?他們已經能到這么遠的地方了?」
崔提克笑了:「你終于關心起我們的智慧結晶了,他們是從圣賢峰來的,可惜他們還沒有徹底擺脫刀鬼嶺的能力,
我只是利用貨郎給予我的一些手段,把他們暫時從刀鬼嶺帶了出來,任務結束之后,貨郎會立刻把他們送回刀鬼嶺。」
「他們變了很多。」
「這就要歸功于我們對他們的改良,讓他們有了更多進化的可能。
李伴峰指了指地上的黏膩之物:「這是什么病灶?居然能讓活人變成這副模樣?」
崔提克道:「這種病灶,來自于我創造的一項技法,我給他起的名字叫尸橫遍野,
這個技法可不是獨門絕技這么簡單,貨郎非常的慷慨,在我接受任務之后,他提前給予了獎勵,承認了我的道門,并且配置了病修對應的藥粉,我創造了病修的第一個技法,病修道門之中可以傳承的技法,
因為這一技法層級較高,我將其定為云上二層技,技法的關鍵不在于病灶的殺傷力,而在于短時間的傳播和擴散,
就像這種病毒,它的殺傷力就很有限,對高層修者不會造成嚴重傷害,
但卻能迅速在低層修者之間擴散,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成為一名病修,我可以把這項技法傳授給你。」
「謝謝你的好意,你當初去七秋城,并不是為了找我,其實是為了找竇吉艷打探消息,對么?」
崔提克笑道:「不要低估了我們的友誼,我真的很想見你一面,只是到了后來,我好像對竇姑娘有了特殊的感情。」
李伴峰又看了看四周的尸體:「丁六三還活著么?」
崔提克點點頭:「還活看,他逃走了,他實力太強大了,我很難在短時間內殺死他,不過這無關緊要,貨郎明確告訴過我,丁六三的死活,不在我的任務范圍之內。」
李伴峰把撥浪鼓還給了崔提克,拿上了竇吉艷的契書,離開了千兩坊。
崔提克叮囑道:「請務必那位美麗的姑娘,讓她一定好好活著。」
李伴峰回頭看了崔提克一眼,他吹著口哨,在坊間小路上慢慢步,月光之下,仿佛是跳著某種節奏和曲調的特殊舞蹈。
或許那就是來自他故鄉的舞蹈。
紅色的磚墻,橙紅色的尸體,還有兜帽人身上暗紅色的長袍,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的舞步如此相稱。
綠花子肯定做夢都想不到,病修的第一個技法,來自于崔提克。
新年又快到了,在李伴峰來普羅州的第一個新年,他知道了崔提克的夢想。
兩年時間過去,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在改變,可崔提克的夢想一直沒變,
而且他離夢想越來越近。
看到李七回來了,竇吉艷常激動的迎了上去:「七哥,千兩坊怎么樣了?」
李伴峰想用相對委婉的方式,把結果告訴給竇吉艷,但他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更委婉的表述。
「準確來說,已經沒有千兩坊了。」李伴峰把情況簡單描述了一遍,竇吉艷呆坐在了地上。
她掙扎著爬起身子,想要回千兩坊看一眼,李伴峰把契書交給了她。
「你可以把契書埋回去,也可以換個地方另起爐灶,如果回去的途中遇到了洋人崔提克,盡量不要和他發生沖突。」
李伴峰轉身走了,竇吉艷問了一句:「這世上就沒有賭修的容身之所么?
李伴峰回頭道:「容身之所有的是,前提是你們別把自己的房子給拆了。」
回到七秋城,李伴峰去了實驗室。
唱機在房間里穿梭,旁邊放著趙驍婉的傀儡。
隨身居檢查過這具傀儡,確定里邊沒有動手腳,才讓唱機把她帶了出來。
有些設備適合唱機操作,有些設備用傀儡操作更方便些,娘子在實驗室里忙了好幾天,居然絲毫不知疲倦。
「相公,容小奴多研究兩天,小奴這次能研究出來不少東西!」娘子進入了傀儡,變成了風華絕代的趙驍婉。
鐘擺勸道:「夫人,回家歇歇吧,您這些日子實在太辛苦了。」
唱機搶起板子道:「是你辛苦還是我辛苦,賤蹄子,是你自己扛不住了吧?」
鐘擺不敢頂嘴,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唱機是什么成色?鐘擺是什么底子?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研究,鐘擺早就要崩潰了。
夢德比鐘擺會說話,她湊到唱機近前,壓低聲音道:「夫人,老爺這兩日也辛苦,既是回來了,理應搞勞一番。」
唱機沒聽明白:「怎么搞勞?給他做頓好吃的?」
夢德一笑:「夫人,可不能光給做點吃喝,老爺餓了,不光是肚子餓了。」
這回唱機聽明白了,狠狠打了夢德一板子:「你個賤蹄子,是不是和洪瑩學壞了?」
夢德揉了許久,一臉委屈道:「夫妻就該這般恩愛,這是人之常情啊。」
唱機覺得有道理,可實驗做了一半又覺得舍不下。
夢德實在忍不住困乏,又勸了一句:「夫人,咱家老爺用不了多少時間唱機剛放下手里的設備,卻見李伴峰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了。
「相公,你往哪里去?」唱機還以為李伴峰生氣了。
「娘子接著在這做實驗,我去把電池換上。」雖說之前準備了不少電池組,可娘子連做了幾天實驗,電量也用掉了七八成,李伴峰得去電站拿新電池。
唱機趕緊賠罪:「相公呀,是小奴不懂事了,小奴一會就回家服侍相公。」
「誰說娘子不懂事,這么好的娘子上哪找?娘子不必管我,我去去就回!」李伴峰歡歡喜喜換電池去了,留下夢德和鐘擺長吁短嘆。
又過兩天,娘子還真就研究出了成果:「相公呀,小奴這里還缺一件磁力儀,若是有了這件設備,小奴能給相公做出一件好東西。」
李伴峰看了看磁力儀的照片,娘子在宋老師和于耀明的筆記里,都發現了關于這部磁力儀的介紹。
可為什么當時在于耀明的實驗室里,沒有發現這部磁力儀?
不僅于耀明的實驗室沒有,杜文銘仿制的實驗室里,也沒有。
娘子道:「相公呀,按小奴推測,這個設備應該是新型的,于耀明和杜文銘都沒來得及購買。」
這么新的設備,李伴峰該上哪去買?
在普羅州肯定買不到,去外州的話,又能找誰呢?
找林佛腳?
李伴峰自己都覺得荒唐,哪有去黑市買科研設備的?
可不去黑市。還能去哪?
越州,暗星局。
申敬業喝著茶水,看著一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的日程依舊安排的很滿,申敬業正在感嘆,時間這么難調配,下午的會是不是考慮先不開了。
可馬上就要到了年底,這場會從年初拖到現在,如果再不開的話,年終總結似乎不太好寫。
可轉念一想,就算這會沒開,文秘同樣可以按照開過會去寫總結,實際上文秘很可能已經把年終總結寫好了,開不開會,對他來說影響不大。
但如果留痕不夠,在后續的檢查工作中留下了把柄,對申敬業的影響還是挺大的。
糾結之間,電話響了。
「小申,來我辦公室一趟。」
申敬業抽了抽鼻子,瞬間不那么糾結了。
他取消了下午的會議,來到李七辦公室的門口,用拇指和食指戳住兩個嘴角,戳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然后進了李七的辦公室。
「李局,你可算回來了!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有好多工作開展的一點都不順利。」
「小申,你先坐,這段時間,局里的重點工作都取得了哪些進展?」
明天要到上級那開會,申敬業剛寫好匯報材料,這下倒也用上了。
這段時間,暗星局取得的工作進展不算少,樺樹隱修會在桓國的勢力基本被拔除了,他們的重點人員紛紛落網,很多安插在關鍵領域的間諜也被清理了。
李伴峰對申敬業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肯定:「小申,表現的不錯,我這次叫你過來,是想讓你幫我找一些線索,
我在普羅州這段時間,對杜文銘做了不少調查,我發現他和境內外的一些科研機構有不少來往。」
申敬業點頭道:「這件事情我也進行過調查,于耀明的科研設備被杜文銘拿走了,而杜文銘在任職期間,多次參與了科研設備的采購工作,這里邊確實有疑點。」
申敬業打了兩個電話,先讓人關了李七辦公室的監控,而后又叫來了秘書。
秘書拿了兩盒資料,交給了申敬業。
申敬業把資料盒遞給了李伴峰:「和杜文銘有來往的幾個科研單位,我們都做了調查,相關資料都在里邊。」
李伴峰看著這些企業的資料,有地址,有聯系人,有聯系電話。
「小申,工作做的不錯。」
有了這些資料,就知道該去找誰買磁力儀了。
還有一個資料盒子,李伴峰問道:「這都是做什么的?」
「這是對樺樹隱修會的調查成果,我讓秘書拿了幾個重要資料給你看一下。」
李伴峰打開了資料盒子,盒子的最上方,放著一枚u盤。
「這什么東西?」
「這是一段錄音材料,原版的材料是一張唱片,這份材料是翻錄的,你先聽聽。」
李伴峰插在電腦上聽了一會,一名男子正在說外國話。
聽發音,應該是拉夫沙語,聽語調,這人貌似十分激動。
李伴峰皺起眉頭:「雜音太大了,很多細節聽不清楚。”
申敬業搖頭道:「老唱片,年深日久,音質上肯定會受損。」
李伴峰又聽了一會,忍不住搖頭:「翻錄的時候為什么不處理一下,很多地方,聲音都很模糊。」
申敬業哼了一聲:「就算聲音不模糊,難道你就能聽得懂拉夫沙語么?。」
李伴峰關閉了音頻:「那你給我聽這個做什么?」
「文件盒里有譯文,你可以對照著聽。」
李伴峰找到譯文,看了一遍:
「勇敢的戰士們」,不要低下你們的頭,不要流淚,不要哭泣,不要因為恐懼而喪失了你們的斗志,也許今天我們會犧牲在這里,但最后的勝利一定會屬于我們,
不要問長老們都去哪了,他們已經安全的離開了這里,不要問執事們都去哪了,他們也安全的離開了這里,不要問我們為什么要留在這里,因為總有人要做出犧牲,
我聞到了煙火的味道,那凄厲的歌聲又響了起來,是那個女人,那個姓黃的女人,那個來自地獄的歌伶,她又出現了,
她在唱看歌劇,令人作嘔的普羅州歌劇,那種東西根本不配被稱之為歌劇,對一個聽力正常的人來說,那是難以忍受的折磨和摧殘不要害怕,戰士們,我們能夠戰勝恐懼,我們能夠戰勝這個來自地獄的惡魔,我們能把他送回地獄,我們一定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這是他的遺言?」
申敬業點點頭:「這個人沒有看到他想要的勝利,事實上,他們也沒能取得勝利。」
「這個人是誰?」
「聶里艾沙夫,樺樹隱修會的早期成員,第二次普羅戰爭的親歷者。」
李伴峰皺眉道:「什么是第二次普羅戰爭?」
申敬業一愜,趕緊壓低了聲音:「這是絕密信息,我還以為你知道,你們那可能有別的叫法,我們把四十多年前那場戰爭,叫第二次普羅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