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到來柳絲長,大姑娘癡心送情郎,高枕無憂好夢鄉,再為官人添一房。」
李伴峰在唱機懷中睡醒,直接坐了起來。
他沒有感受到晉升之后的虛弱,甚至連疲憊感都非常有限。
「娘子,這是因為高枕無憂之技么?」
「相公,高枕無憂之技,又被稱之為一家之主,回了家里,相公就是主,家里一干物件,包括相公自己的身子,都由相公自己擺布,當然,擺布到什么程度,要看相公修為,也要看相公技法是否純熟。」
李伴峰仔細理解了一下技法要領:「我主導我自己的身子,迅速復原?」
「是這個道理,相公剛剛晉升,技法也是新學的,用的還不熟練,不然能恢復的更快。」
「手套呢?我現在是不是能治好他了?」
「這個不好說,」唱機把手套拿了出來,「解咒,是最難的手段之一,
相公以前沒有過解咒的經驗,這次卻要下點功夫。」
看著手套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李伴峰集中意念,沖著手套喊道:「解咒,解咒—
唱機道:「寶貝相公,不是這個解法,要先找到咒術的癥結所在,
咒術的核心要領,在于下咒之時埋下的禍根,埋禍根的手段千奇百怪,
或是一句話,或是一杯茶,強悍的咒修沖著別人笑一下,都能種下禍根,
中了咒術的人,禍根被留在了身體里,就會產生異常,
等咒術被觸發,中了咒術的人遭了難,禍根在身體里生長,會發生些許變化,這些變化,就是解除咒術的關鍵。」
李伴峰問道:「手套發生了什么變化?」
「這個要相公自己去找。」
「怎么找?」
「用眼睛看!」
李伴峰一愜:「用眼晴直接就能看見?」
唱機道:「若是在這房子外邊,莫說用眼晴看,就是窺修發動了技法,
都未必能看得見,
但在這宅子里邊,相公是一家之主,就這么看著,看的仔細些,總能發現異常之處。」
李伴峰拿起手套,仔仔細細看了半響,沒看出什么異常之處。
娘子道:「相公不要著急,靜下心來去看看,想想手套之前是什么樣子,
變化可能是一個疙瘩,一個繩結,一個破口,一處線頭,咒術以隱秘聞名,想找到咒術的源頭卻非易事,相公得多花些心思。」
李伴峰盯著手套看了一個多鐘頭,看的眼晴都花了,還是沒看出什么異常。
娘子在旁勸道:「相公,技法新學,當真不能操之過急,可惜小奴只懂得技法要領,卻無法施展高枕無憂之技,這事兒也委實幫不上相公。」
李伴峰一愜:「娘子,你不能用這技法?’
「相公呀,小奴不是宅修,小奴是相公的宅靈,小奴知道宅修的技法,
是因為小奴和宅子定立了契約,從契約之中,借不可名之力,得知了這些技法要領,
有些技法,小奴能在相公面前展示些皮毛,有些技法,小奴根本施展不了,就像這高枕無憂,這是一家之主的技法,咱家可就一個主子。」
咱家就一個主子!
一聽這話,李伴峰挺起了胸膛。
他繼續盯著手套觀察,又過一個鐘頭,依舊一無所獲,李伴峰見汗了;
放映機來到桌子旁邊,打下了一束投影。
「七導,這是套兄之前留下的影像,套兄不喜歡拍照和攝像,他對我一直心存戒備,目前能用的照片就兩張。」
「有這好東西,你不早點拿出來。」
兩張照片,一張正面,一張背面。
放映機謙虛了,這兩張照片足夠用了。
李伴峰拿看手套,和照片比對了許久,終于找到了問題所在。
手套背面多了一塊黑斑。
這塊黑斑原本很明顯,可它恰好生在了另一塊黑斑上。
手套原本就滿身黑斑,這兩塊黑斑幾乎重疊,李伴峰沒能分辨出來,對比手套以前的照片,才發現,原本的黑斑輪廓上出了些變化。
‘娘子,我找到禍根了,現在該怎么處置?」
「相公想怎么處置都行,只要心意堅決,在家里的東西,就都得聽相公的!」
李伴峰思索片刻,拿來一盆清水,把手套放進去,直接用手搓。
搓了一會,手套上沒見什么變化,李伴峰神色凝重,唱機在一旁勸慰,
其他法寶跟著出主意。
酒葫蘆道:「咒修的禍根,都不是尋常的來歷,小老弟,你直接用水洗,我覺得不太合適。」
老茶壺道:「我是看不見禍根在哪,但我覺得,既然是禍根,肯定得連根拔除,用水哪能洗的干凈。」
唐刀站了出來:「主公,你告訴我禍根在什么地方,我用刀尖把它挑出來。」
鐘擺攔住唐刀道:「你這一刀下去,手套怕是要沒命了,還是讓我來吧,我做針線活更細致些。」
判官筆道:「我,我—
李伴峰以為判官筆也想做針線活,他搖搖頭道:「這不是針線活的事情,這塊黑斑不小,總不能都用針線挑出來,這得挑斷多少線。」
「我,我————.」判官筆越說越著急。
李伴峰道:「你先歇著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想來想去,沒有別的辦法,李伴峰還是用手搓,
「我說,你洗過衣服么?」判官筆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李伴峰抬頭道:「還真沒怎么洗過。」
平時都是娘子洗衣服。
「清水不行!」判官筆艱難說道,「得用胰子!」
李伴峰如夢方醒。
洗衣服得用肥皂!
他找了半天,找到一塊兒胰子,在手套上打了胰子,搓了片刻,手套背后那塊黑斑開始掉色。
又搓了片刻,黑斑越來越淡,手套漸漸能活動了。
李伴峰怕不保險,用力搓了好半天,手套噴出一口水道:「媽呀,淹死了,淹死了,我不會水呀,我這是掉哪去了!」
李伴峰把手套托在了掌心,放聲笑道:「兄弟,你可嚇壞我了。」
等手套弄明白自己在哪,且坐在李伴峰手心上,揮舞著食指和無名指,
哭了好半天。
「當家的,我可算見著你了,我以為我這回完了,我跟著你沖鋒陷陣,
從來沒有怕死的時候,可我這回真是害怕了,我怕自己真就這么沒了。」
唐刀哼一聲道:「看你這點出息!」
李伴峰沒覺得手套有錯:「怕死沒錯呀,命就一條,誰不怕死?
你為了我,被那老東西給傷了,這份情誼我永遠記得,拼上性命,我也得把你救回來。」
手套千恩萬謝,卻突然想起一件事:「當家的,你剛才說的那老東西,
是誰呀?」
李伴峰道:「盜修祖師,笑千手。」
手套打了個寒,從李伴峰手上跳了下來,用拇指和小指,在桌子上邊來回走。
看他啪嗒啪嗒從左邊走到右邊,從右邊又走回左邊,唱機拿起了雞毛撣子,總有一種把他拍在桌子上沖動。
「娘子,息怒,」李伴峰勸住了唱機,「手套剛醒,身子虛,禁不起這個。
娘子恨道:「有話就站定了說,晃來晃去,讓人心煩!」
食指和無名指緊緊抱在了胸前,足以證明他此刻心情很糾結,來回走了幾十趟,手套抬起頭道:「當家的,我想起一些事情。」
「說說看。」李伴峰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桌子旁邊。
「我想起來笑千手的手了。」
李伴峰仔細思考了一下:「他的手有什么特別么?」
「他的手,就是我!」手套有些激動,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當家的,
笑千手有很多手,我是其中一個,我是他弟子,我拜了他當師父!」
李伴峰沒太聽明白:「兄弟,你喝口水,慢慢說。”
「不能慢,這里不能慢,我得加緊了說,要不又忘了,我是鬼手門的少當家,其實一開始也不是少當家,老當家這輩子就沒想立過少當家,他要當一輩子大當家,
可他老了,很多事管不了了,于是就找了幾個管事的,其中就有我一個,我管的事情多,管的也還挺好,他們有事兒都找我,老當家就把我立成了少當家,
再后來,幫門里有事兒都找我,老當家也把幫門交給我了,我當時已經九層了,我不想去內州當狗,老當家給我指了條路。」
李伴峰道:「你說的這位老當家叫什么名字?」
「他,他姓謝,謝,謝什么來著?」
「謝俊聰?」
手套差點跳起來:「對,就是這條老狗!這老狗說,我天賦極好,道門祖師賞識我,要收我當弟子,
只要當了祖師的弟子,就不用去內州當狗,就能直接升云上,
我信了他的話,我見了祖師爺,我給祖師爺當了弟子,
我是真沒想到,這祖師爺太不是東西,給他當弟子的有不少人,都被他給變成手套了,
他叫笑千手,有沒有一千只手,我不知道,反正他的手很多,
這些手都是弟子變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這回李伴峰聽明白了。
「你給笑千手當手,平時都做些什么?」
「偷東西!」手套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笑千手很少自己出手,出手的都是我們這些手套,
我們只要失手一次,就會被他砍掉一根手指頭,手指頭都砍光了,就會灰飛煙滅,
他跟我們說,所有盜修弟子都欠著他的債,只要把債還清了,就放我們走,
可我給他當了很多年弟子,從來沒見他放走過一個人,倒是有試著逃走的,都被他抓了回來,先千刀萬剮,再灰飛煙滅!」
李伴峰道:「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怎么逃出來的?」手套啪嗒啪嗒,在桌子上又走了幾十圈,唱機再次舉起了雞毛撣子,手套終于想起來了,「有一次,他和一個狠人交手,我忘了那個狠人是誰了,但那人是真的狠,差點把他打死,
笑千手的手基本都被打廢了,我也挨了打,我想逃命,笑千手對我用了咒術,我沒跑成,暈過去了,
等我醒過來之后,我發現自己被扔進了垃圾堆里,和一堆破布廢紙放在一塊,眼看要被一把火給燒了,
當時我不能動,身子就像不是我的,五根手指頭,一根都動不了,
我也是真走運,那天下大雨,垃圾坑里的火滅了,在垃圾堆里待了一宿,我緩過來了。」
李伴峰道:「后來呢?」
「后來—到處閑逛,看到好東西,就忍不住下手,拿回來之后,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活著,再后來有一個老太婆和我簽了契書,我幫她偷東西,她給我好東西,我以為是等價交換,誰知讓她給騙了,
她在契書上耍詐,我偷來的東西都歸她,她從偷來的東西撿出點好東西給我,而且是不是好東西,她說了算,
我以前認字不多,本來肚子里就沒多少墨水,后來忘了太多事情,腦子也不好用了,稀里糊涂上了她的當,
我幫她偷了一萬多大洋,她給了一塊大洋做賞金,我說這也不等價,她說大洋是好東西,好東西換好東西,這就是規矩,
我吃了虧也沒處說,按契書約束,我還不能殺了她,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跟別人說話了,
再后來,老太太被人給殺了,我也換了主人,我給自己定了規矩,用我就得給我本錢,本錢得我自己拿,他們對我好,我就少拿點,他們要是欺負我,我就偷了他們心肝!
我不說話,我會給他們演示一遍,他們要能看得懂就算走運,看不懂就自認倒霉,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我去了黑石坡,落到了清守會手里,就是那個武長老,叫吳德成,這小子對我不好,我幫他做事,他還總是羞辱我,我本想收拾他,可后來他被當家的殺了,我就跟了當家的。」
手套把自己的過往講了一遍,這是李伴峰第一次知道一件法寶相對完整的歷史。
李伴峰道:「現在你想起來自己是誰了,想不想重新變回人?」
手套搖搖手指頭:「當家的,我沒那心思了,當人有什么好?無非爾虞我詐,
當時謝俊聰說要把幫門傳給我,我就當真了,誰知道他還給我留了這么一手。」
李伴峰道:「這仇得報,你祖師爺那邊的仇也得報,但如果你還想變回人,我也會幫你。」
手套仰著頭看著李伴峰:「當家的,我對你忠心耿耿———
「兄弟,我沒有試探你,我說的是真心話,」李伴峰看著屋子里的家人道,「將來有誰想變成人,我都會幫他,只有一樣,別把家里的事情說出去!」
一群法寶全都盯看李伴峰,只有判官筆裹緊了報紙,接看睡覺。
剛才說了那么多話,判官筆很疲憊。
而且他對變人這事兒確實沒什么興趣。
但其他人有些期待,有的人期待深一些,有的人轉眼又放下了。
唱機在旁笑了一聲:「相公呀,小奴倒是想變成人,可就怕相公不喜歡。」
「只要是我家娘子,變成什么我都喜歡。」李伴峰抱著娘子親昵了一小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高枕無憂之技,能解咒,能治病,能治傷,能不能破解技法?”
「要看是什么技法。」
「水修技能破解么?」
唱機知道李伴峰要做什么了:「相公,你說洗心滌念呀?那個技法不太好破,但在咱家家里,或許還有轉機,只是怎么才能把水涌泉帶到家里來?」
這是個難事兒,凡是被李伴峰帶到家里來的人,基本都死了。
只有一批人例外,秋落葉地界上的異怪。
那批異怪是怎么進來的?
李伴峰笑了:「娘子,想不想再去趟實驗室?」
「想啊,上次還有不少實驗沒做完,相公,咱們去七秋城吧!」
到了七秋城,李伴峰把水涌泉接了出來,先送到自己宅子里,讓八音盒哄水涌泉睡覺。
失去了記憶的水涌泉,跟個嬰兒差不多,這些日子和秋落葉混熟了,看見李伴峰還有點認生。
李伴峰給水涌泉弄了兩只鐵皮青蛙,水涌泉玩的挺開心,兩人也算混熟了,在八音盒的歌聲之中,水涌泉慢慢睡著了。
八音盒就這點好,她的歌聲有針對性,水涌泉睡得十分踏實,但李伴峰非常清醒。
李伴峰把水涌泉搬進了隨身居,叫夢德侵入了水涌泉的夢境。
夢境里邊沒什么好看的,這個階段的水涌泉,做夢的時候除了睡,就是吃。
夢德的主要任務是監視水涌泉的睡眠質量,做完事情之前,千萬別讓水涌泉醒過來。
李伴峰盯著水涌泉看了半響,思索著洗心滌念之技的癥結到底在哪。
既然說是用技法洗滌了心竅,那癥結應該在心臟,可李伴峰盯著水涌泉的心臟看了很長時間,沒看到所謂的心竅。
唱機道:「相公呀,心竅不在肉身上,何況這人也沒有肉身,水涌泉而今成了傷魔煞,屬于亡靈,亡靈用于存放記憶的地方,應該在人魂,
地魂在外,天魂在內,人魂在天魂中間,相公想看人魂,得透過地魂去看。」
這些概念有點復雜,但李伴峰有簡單的應對方法,看魂魄,最好用的手段是金睛秋毫。
李伴峰用金晴秋毫,看了許久,搖搖頭道:「想看穿可真是難啊。」
唱機道:「相公別著急,往魂魄的縫隙里邊看,意念再集中些。」
唱機幫不上李伴峰,別看她的金晴秋毫之技如此精湛,可她看不穿水涌泉的地魂,想看穿普通人的魂魄都極難,水涌泉現在雖說狀況不濟,但也是九層之上的傷魔煞,魂魄哪能被別人輕易看穿。
等了十幾分鐘,李伴峰好像有了些進展。
「這是人魂么?好像也沒什么變化,就是身上干凈了一些。」李伴峰的眼睛里爆出了血絲。
「相公,怎么個干凈法,你且仔細說說!」
「就是沒衣服,也沒灰塵,剛才臉上還有不少灰塵,而今也看不見了。」
唱機看了看水涌泉,衣服還在,臉上的灰塵也還在:「相公,你看穿地魂了,這就是高枕無憂之技的妙處,在這房子里,你就是咱家的主子!」
「娘子,看見了人魂該往哪里看?」
「往胸口上看,人魂胸口上有一塊骨頭,骨頭上有一些圖畫,圈圈點點,看不出畫的是什么,這些圖畫,就是一個人的記憶。」
李伴峰現在頭暈眼花,在人魂上找了許久,心口的骨頭找到了,娘子所說的圖畫也找到了一些。
有的畫就是一個圓圈,有的是波浪線,有的是三角形,還有的是大小不一的斑點。
畫卷非常密集,但每一幅畫都很獨立,分明的層次之間,讓大部分畫卷沒有出現彼此混淆的狀況。
「娘子,這圖畫密密麻麻,看著有好幾十幅,我該找哪一幅?」
「幾十幅?這太少了!」唱機搖搖頭,「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骨頭上至少有上萬幅畫,更別說水涌泉早就不止五十歲了,相公只看到幾十幅畫,這應該是水涌泉失憶之后,重新留下的記憶。」
李伴峰道:「其他的畫呢?都被洗掉了?”
唱機道:「這就是洗心滌念之技的功效,相公啊,你仔細看看,骨頭上有沒有留下些痕跡?」
李伴峰看了半響,什么痕跡都沒看到。
娘子思付良久道:「水涌泉是聰明人,做事兒不能不給自己留后路,相公,你且伸手去摸摸,看看骨頭背面上留沒留記號。」
「這還能摸得到?」
‘別人不能,相公能,在咱家里,相公就有這個本事。”
李伴峰伸手去摸人魂上的骨頭,水涌泉身子一陣抽搐。
夢德突然睜開眼睛,提醒道:「老爺,你可放輕一些,別把他弄醒了。
水涌泉沒醒,只是覺得不適,八音盒的歌聲始終沒有中斷,水涌泉還在沉睡之中。
李伴峰摸到了人魂的骨頭,滑膩膩的,稍微有些溫熱。
「相公摸到記號了么?」
「有,還真有!」李伴峰笑了,「娘子,這骨頭背面有紋路!」
唱機道:「相公,仔細摸一摸那紋路,試試里邊有沒有機關。」
李伴峰在紋路上摸索片刻,紋路開始緩緩生長,從骨頭背面,往骨頭正面蔓延。
蔓延過來的紋路在骨頭正面彼此交錯,緩緩生成了些許圖畫。
這就是水涌泉給自己留下的后路!
李伴峰放聲大笑:「娘子,圖畫越來越多了。
夢德從夢境里走了出來,對李伴峰道:「老爺,他馬上要醒了,趕緊把他送出去!」
李伴峰收了技法,立刻把水涌泉送出了隨身居。
在宅子里躺了小半天,水涌泉醒了,他眼中一片迷茫,沒有認出來李七記憶恢復的還不完整,李伴峰帶著水涌泉上了山,和來的時候不太一樣,水涌泉多了不少戒心,一路上始終留意著李伴峰的動向。
到了秋落葉的住處,兩人對視了片刻,水涌泉指著秋落葉道:「你,
你,你鼻子呢?」
秋落葉一笑,現出了大象的模樣:「老水,認得我了么?」
「秋大象!」水涌泉終于認出來了。
自從秋落葉脫胎換骨,按照李七的叮囑,秋大象這個綽號已經不準提起了。
但今天水涌泉提了起來,秋落葉不生氣,差點就笑出了眼淚。
「老水,你想起我來了!」秋落葉用鼻子卷起了水涌泉,上下搖晃。
李伴峰擔心給搖散架了,趕緊把水涌泉放了下來。
這一晃,水涌泉好像又想起了別的事情。
「朱春花!」他念起了一個人名,轉眼看著秋落葉道,「你還記得朱春花么?」
秋落葉干笑一聲:「提她做什么?」
「你看上她了?」
秋落葉臉頰一紅:「當初是看上了,這姑娘體格子瓷實,我一看見她,
心里就覺得踏實嗎,這要是娶回家做媳婦兒·————」
秋落葉還有喜歡的姑娘?
李伴峰饒有興致的聽了下去。
水涌泉想了想,接著說道:「她好像也看上你了。」
「真的么?」秋落葉的鼻子顫了顫。
「真的!」水涌泉點點頭,「她親自問過我,她問我你對她有沒有意思「你怎么說的?」
「我說沒有意思,我說你最煩的就是她,她第二天就走了,你不記得了么?」
秋落葉臉色陣陣發白:「你為什么這么說?」
水涌泉道:「因為我沒看上她,我覺得你能找到更好的,你和他不般配,這話我好像不該跟你說。”
「是,你不該跟我說———」秋落葉轉臉看了看李伴峰,「他身子骨恢復的怎么樣?」
「還行吧———」
沒等李伴峰說完,秋落葉一把拎起了水涌泉:「我和她般不般配,這和你有什么相干?」
水涌泉喊道:「不般配就是不般配,我看人可準了!」
「你說我和誰般配?今天你說不出來,我要你的命!」
李伴峰趕緊攔住秋落葉:「不行,這不行,秋大哥,你先放開他,他禁不住這個!」
好不容易搶下了水涌泉,忽聽手套在胸前顫抖:「當家的,他來了!」
「誰來了?」
「祖師!」
秋落葉還想拾水涌泉,李伴峰看向秋落葉道:「咱們家來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