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功開著車,一路飛馳來到了土樓村。
土樓村前年動工拆遷,全村都遷走了,去年開發商跑了,工程停下了半截。
在工地里,不時飄起一陣煙塵,并傳來陣陣嘶吼。
工地周圍拉了警戒線,老陳召集了二十多名隊員正在部署行動,看見肖正功來了,老陳笑一聲道:“肖隊長,稀客呀。”
在出任務的時候,肖正功確實很少露面。
肖正功看了工地一眼,聞著味就知道里邊是什么東西。
“里邊是頭驢吧?”
湯圓搖搖頭道:“肖隊,里邊是哺乳類蠕行綱異變體,頭長得像哺乳動物,身子更像是蠕蟲。”
肖正功嗤笑一聲:“這是驢頭蛆,我習慣把這東西叫驢,普羅州把這東西當牲口使喚。”
工地里的東西不是肖正功關心的,他關心的是陳長瑞:“陳隊,你什么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了,肖隊,你見多識廣,要不這活兒就交給你去辦了!”
肖正功眼角下垂,雙眼露出一絲寒光。
“老陳,有話咱們說在當面,有事咱們辦在明處,別在暗地里給我使絆子,
我不是怕伱,我是看你老了,我讓著你,我是擔心我真動手的時候,你扛不住。”
陳長瑞掏出一支煙,點著了,面帶笑容道:“肖正功,我現在要做正事,沒工夫搭理你,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肖正功不生氣:“你就那么想讓我走?你不想讓我留在治安隊?我告訴你,我偏不走,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兩人彼此相視,隊員們都嚇壞了,真擔心他們當場動手。
只有秦明輝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工地,他擔心里邊的異怪隨時可能沖出來。
肖正功倒想看看陳長瑞能怎么回應。
陳長瑞要是忍了,肖正功就接著挑釁,看陳長瑞還能不能在隊員面前抬起頭來。
他要是忍不了,動了肖正功,肖正功能把陳長瑞逼出暗星局。
陳長瑞知道肖正功的心機,換做往常,不理他就算了。
可眼下正在出任務,驢頭蛆正在工地里撒野,陳長瑞不想和肖正功糾纏。
看老陳不作聲,肖正功一笑,正要接著挑釁,手機忽然響了。
打來的人是海吃嶺堂主宋玉偉。
宋玉偉還在外州,他也剛剛收到消息:“幫主,海吃嶺堂口讓人滅了。”
肖正功腦殼嗡嗡作響。
又沒了一個堂口!
老陳是窺修,電話里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他關切的問道:“肖幫主,你們幫門出事了?”
肖正功放下電話,看著老陳道:“我要見局長。”
老陳笑道:“去吧,不用跟我請假,見了局長可別哭,太丟人。”
肖正功開著車子走了,老陳帶人去對付驢頭蛆。
隨身居里,李伴峰滿身汗水,輕輕撫摸著唱機道:“娘子,緩一緩。”
“喂呀相公,”唱機柔聲道,“這一會就不行了?”
“行,我怎么可能不行,我就是想歇一會……”
“男兒家不能說這樣的話,
不戰則已,戰之必勝,相公快起來,咱們再來,
晉升這種事情,必須一鼓作氣!”
說話間,唱機又把李伴峰的頭吸到了喇叭口里。
這次晉升的過程特別的長,濕熱的環境之中,李伴峰不斷的抽搐,直到聽到了娘子甜美的歌聲,整個身體才在顫抖之中放松下來。
“冬季到來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安居樂業歲月長,
再為官人添一房。”
隨身居有八個房間了,雖說每個房間格局相同,但李伴峰迫不及待想去八房看一眼。
站了兩次,他沒站起來,唱機趕忙勸道:“喂呀相公,你剛剛晉升,不可隨意走動,先在床上歇息片刻,聽小奴講一講七層宅修的技法,
七層宅修技,名叫安居樂業,這一層技法不來自小奴,來自咱家宅子。”
安居樂業,來自宅子的技法。
聽著有點抽象。
娘子解釋道:“有道是安其居方能樂其業,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取悅宅子,賺來好運道。”
好運道!
這技法好!
“怎么才能取悅宅子?”
“喂呀相公,在家中安居便是取悅宅子,相公和咱家宅子處的融洽,只要一直待在家里,宅子自然給相公好運。”
一聽這話,李伴峰沒那么興奮了,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
“每天要在家里待多久?”
“相公已經是七層宅修,按常理,一天一共二十四個鐘頭,至少應該待上二十個鐘頭。”
二十個鐘頭?
那不行!
旅修的日常修行都滿足不了。
娘子接著說道:“咱家宅子寬和些,這點倒也不是太計較,可小奴計算過,相公一天少說也得待上十二個鐘頭,
只要過了十二個鐘頭,每多待一個鐘頭,運勢就能漲一分,要是不足十二個鐘頭,少了一個鐘頭,運勢就要少一分。”
十二個鐘頭,這個時長也不短,李伴峰是七層旅修,按照他自己的估計,如果不是身處險境,也沒有快速奔跑的情況下,每天在外邊正常行走的時間也不能少于十二個鐘頭。
萬一出了點意外,在外邊回不來,豈不就要虧了運勢?
旅修和宅修不兼容的矛盾開始變得突出了。
有解決的辦法沒有?
旅修的修行可以用丹藥頂著,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通過長時間服用丹藥,李伴峰總結出了一條規律,服用丹藥過后,確實可以抵消一段時間的基礎修行,但這個時間是有限的。
三五天不出門,狀況尚可,超過了五天,李伴峰會覺得痛苦,四肢和軀干會有彼此分離的沖動,和修為反噬的狀況非常相似,待的時間越長,癥狀越嚴重。
如果超過十天不出門會怎么樣?
李伴峰沒試過,短跑名將喬悅生的例子猶在眼前,這可是關乎性命的所在。
還有別的辦法維系旅修的修行么?
看照片,看影戲,都能給旅修帶來一定的修行效果,但這個效果非常有限。
旅修的辦法不多,宅修這邊有什么好辦法?
“除了在家待著,還有什么辦法能取悅宅子?”
“喂呀相公,你都是七層的宅修了,不在家里陪小奴待著,你還想出去會哪個野女人?”
“出去不一定是為了女人,或許是為了買菜,萬一遇到硬菜,回不了家,運勢卻還少了,為夫豈不是吃了大虧?”
“相公說的是,取悅宅子的辦法還是有的,相公可以多置備些家當。”
“什么樣的家當?”
“這可就難說了,得看宅子的心意,家當置辦對了,相公就算一天不回家,運勢照樣滿滿,
若是家當置辦錯了,宅子不喜歡,相公就算天天在家待著,也只會遭宅子嫌惡。”
這事有風險呀!
隨身居喜歡什么?
他是火車,火車都需要什么東西?
鐵軌么?
那東西也太貴了,兩條鐵軌超過了一個百樂門。
關鍵還沒地方買。
這事得好好想想。
休息了半日,出了隨身居,在客棧里洗漱一番,李伴峰和羅正南去了飯館。
在海吃嶺,人太容易餓,羊肉泡饃整整吃了三大碗。
吃飽喝足,李伴峰和羅正南去了火車站,兩人都買了一等席,一人一個單間。
站臺上,李伴峰買了份報紙,江相幫的消息已經占滿了頭版。
“難得啊。”羅正南輕嘆一聲,難得有人這么關注江相幫。
車廂里,李伴峰問羅正南:“黑石坡的堂口熟么?”
“熟。”羅正南點點頭,在地圖上點畫著各個舵口的位置。
地圖上有些血跡,這是在海吃嶺堂口留下的。
海吃嶺堂口的堂主不在,但手下的弟兄都先走一步了。
江相幫在普羅州,一共有二十二個堂口,李伴峰已經滅了兩個。
黑石坡堂口必然也要滅了,這是李伴峰的地界,絕不可能容忍江相幫的存在。
這個仇報的痛快,羅正南堅信自己跟對了人,他把黑石堂每個舵口都仔仔細細講述了一遍。
“七爺,黑石坡的人帶種,江相幫的生意不好做,他們堂口不大,一共只有兩個舵口……”
暗星局里,局長申敬業正在勸導肖正功:“正功啊,你和長瑞之間有什么矛盾,可以向局里反應,你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向局里提,
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你和長瑞在隊員面前爭吵,這影響多不好,
局里經過討論,覺得這事要嚴肅處理,正功啊,局里覺得你不適合繼續留在治安大隊。”
肖正功看著申敬業道:“你覺得這事錯在我?”
“咱們先不說這事錯在誰,你和長瑞之間的關系,已經弄到了這個地步,繼續在一起共事,也不利于工作的開展,
局里已經給你安排了更合適的位置,職級更高,待遇也更好。”
“說笑話呢?”肖正功一皺眉,“我在乎職級和待遇么?
我不走,我就要留在治安大隊,哪都不去,
我來找你,要解決的不是我和陳長瑞的矛盾。”
申敬業道:“你說的是普羅州的事情?這件事情我也剛剛聽說,
我對普羅州的環境不是太了解,對你幫門的事情知道的也不是太多,
這件事我已經告訴了關防使,相信他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我什么時候能收到答復?”
申敬業眉頭微蹙道:“正功,做事得有流程……”
“我不想等什么流程!我丟了兩個堂口,我的家底就快沒了!”肖正功從懷里掏出一枚印章,“我要用平衡印,我要求立刻逮捕何家慶,并且逮捕他在普羅州的下屬!”
申敬業看了看肖正功手里的印章:“你可考慮清楚了。”
肖正功點頭道:“我考慮的非常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