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的小孩,你這是在玩火 安蘇一聽見就覺得下頭。
他注視著眼前的美妙風景線,看著那喜氣洋洋熱鬧騰騰的混亂圣城,看著無數殖人心心向往的神選之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新年就要到了,該給阿瓦德平添些熱鬧氣氛。
還要殺年豬準備過年。
巨人投擲的火焰壺四濺在地,是鞭炮染出的十里流蘇;貴族們被堵死在防御法陣之中,互相踩踏身體骨頭發出咔咔脆響,聲聲頭骨破裂鑼鼓喧天,是銅鼓敲出的賀歲華章;滿身流油、已經出欄的彩虹使者們,其脂肪在火焰炙烤下滋滋冒油百里飄香,是灶爐燒出的人間煙火。大家來來往往都是熟人,談談笑笑皆是熱鬧,
安蘇歡喜地看著這副絕美風景,為了能實現這份美好,為了夢想的阿瓦德教國,哪怕是被下頭母神給下頭,他也甘之如飴。
少年張開雙手,鮮血自掌心處涓涓流淌而下,半神的燭油燒去大半了,
那就用他的血液,他安蘇.米爾頓的議員之血,燒盡阿瓦德的寒冬!
燒來阿瓦德的新春!
安蘇.莫寧斯塔,你他媽怎么還是給了混亂!
緋紅色的生命火海徹底爆炸了,紅月攪動著火焰,將半個天空都染成了黛色,審判庭中的絕大多數生命都被吞沒;哪怕是學歷最淵博年紀最長的生命祭司們,也未曾見過此等熾熱盛大的生命火焰,毫無疑問,這已然是趨近于神罰。
唯有惡魔先生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神罰,這就是護食。
惡魔先生面色灰白且絕望地盯著安蘇,看著后者嘴角卷起的那癲狂而愉悅的微笑,毫無疑問,這家伙已經是混亂大人的形狀了!
你想要找事別帶上我們!
他對于安蘇的混亂程度和挑事能力有了新的認知,竟然當著紅月的面,將屬于生命的祭品獻祭給了混亂,將自己的詛咒之血滴在了灰色蠟燭的身上,這下原本平衡的局面徹底被打破。
一般的混亂家能夠混亂一個城市,沒嗎的混亂家能癲狂一個國度,而最頂級的混亂家能蠱惑神明。
惡魔先生的眼皮直跳,他看著被焚燒殆盡的審判庭,已經開始思考找哪個下屬來自愿背鍋賠錢了,上司有難,屬下背鍋。自己這么多年里培養了這么多的忠誠之士,現在輪到他們救命的時候了。
但很快,他的面色微妙了起來。
——因為他看見了自己忠誠的手下全去救火了。
自家領導被鎖在火災現場里了,天底下竟還有這等千載難逢的好事!
混亂管理局的城管們連忙加入了救火大隊中,將各種各樣的燃油和燃燒壺往火災現場里潑,所謂時來天地皆勠力,本來半神蠟燭都燃了大半了,但在混亂城管們慷慨解囊的幫助下,高品質的圣人燃油源源不斷的供應。
這儼然成了一場全名的末日狂歡。
商人把違規的賬單往火里扔,密教徒把違禁品往火里扔,就連混亂少管所里的小學生們,都連忙將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案《快樂寒假一百案》往火里丟.
在混亂市民們和消防隊員的幫助下,大火越來越旺,越來越旺,要將整個世界都給點燃 盡管如此,最絕望不是被燒成焦炭的貴族們,亦不是即將面臨巨額賠償的惡魔先生,還得是魔導屏幕前的生命教徒們。
自己信仰的女神,被人拋棄了。
而畢生都在追求著獻祭與生命的他們,卻什么也守護不了。
只能眼睜睜自己信仰的母神被掠奪,眼睜睜地看著安蘇——這預言中的詛咒之子將自己的血獻祭給混亂,而作為母神最忠誠信徒的他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守護不了。
這份痛楚,這份侮辱,以及這份奇妙卻又詭異的羞恥感和快感,讓他們的內心飽受煎熬。
這些自詡無所不能、無惡不作的密教瘋子,全都徹底破防了,猶如新年還要加班的梅林、猶如絕育的珞小黑,猶如被關了蛋糕店的珞珈法斯特,猶如變了性的太陽與月兒,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絕望與痛苦。
他們無能為力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淚流滿面,悲慘地痛呼著:
“那種事情,那種事情不要啊!”
“把詛咒之血獻祭給混亂什么的,那種事情不要啊!”
“我希望安蘇一輩子只給母神冕下獻啊!至少在我們被燒死后、十年吧!”
“你們不可以呀!”
而混亂之火亦在這份顛倒與錯亂里達到了巔峰。
就該這樣啊,就該這樣啊,就要這樣掠奪、顛倒、歡愉。
最好的觀影便是成為主角,這份掠奪的顛倒歡愉,才是混亂的真諦,將所有的神圣都給褻瀆,無論是正神也好,無論是密教也好,都給褻瀆、掠奪、迷亂,在混亂的階梯盡頭一同攀升!
灰白火焰早已騰起了不亞于生命的火光,與后者碰撞在了一起,灰與紅扭曲糾纏成漩渦,亦是不斷上升的螺旋階梯。
“輕易可以呀,絕對可以呀!”
“就該這樣啊,就該這樣啊!就該當著面這樣啊!”
而混亂市民及教徒們,則興奮歡喜到了極點,他們癲狂地慶祝著,瞳孔不斷地震顫,興奮得快要扯旗,口中顫抖著歡呼著,
“就該這樣啊,不僅要這樣做,還要錄下來供給三十萬人欣賞呀!”
“安蘇大議員,我們敬愛你呀!”
經過審判庭的魔導巨屏直播,那份喜氣洋洋熱熱鬧鬧的美景已經傳播了出去,而混亂市民則最是瘋狂,他們畢生都在追尋著歡愉與混亂,而眼前的混亂風景線,便是他們畢生追尋的奇跡!
能見證到這一幕,死而無憾。
“至福!至福!至福!”
混亂教徒們早就看生命教徒不爽許久了,矛盾也是根深蒂固,只是埋藏在阿瓦德教國的繁華表面之下,而如今終于讓他們逮到機會了;更有甚者的混亂教徒,直接貼著臉去嘲諷跪地痛苦的生命教徒,他們嘴角夸張地裂開,眼眸彎曲得猶如狼牙,嘲弄地道,
“我就是想看見你們現在這副表情呱!”
安蘇將詛咒之血獻祭給了混亂,點燃的并非只是火焰,而是阿瓦德的矛盾,點燃了隱藏在盛世之下的漩渦——畢竟阿瓦德教國是七信仰的國度,可多種信仰怎可能輕易共存,只是都掩藏在繁華盛世之下而已。
就如披著棉絮的鋼鐵,只要微風一吹,便會露出棉絮之下的冰冷鐵骨!
安蘇要撕破這層窗戶,要將整個阿瓦德,從下至上、從內到外的火焰都給點燃,只有將一切都投入進爐鼎中,才能鑄造出攀登向上的唯一階梯。將所有的混亂都給燃盡,如此才能自廢墟中建造出新的秩序與光輝。
便在這時,安蘇耳畔聽到了星體那低沉的聲音。
主線任務一:命運階梯阿瓦德光輝程度:百分之十審判庭選區支持率:百分之九十 作為一名光輝教徒,傳播光輝與秩序才是安蘇的任務,他從來就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所以越混亂,死的人就越多,人就越少,人越少就越有秩序,所以越混亂就越秩序,沒有任何毛病。
“安蘇.米爾頓!!”
微笑夫人全身都是火焰,她那奢華珍貴的人皮大衣已經被燒光了,全身的肌膚全是焦炭的痕跡,她是除惡魔先生外唯二還活著的審判員了——惡魔先生自是不能死,還要讓他活著還債。
從未如此深刻的憤怒,徹底侵蝕了微笑夫人的理智。
事到如此,哪怕是打破七神儀式的禁忌,她也毫不在意了,反正已經是死定了,不如戰斗到最后。
哪怕毫無意義,也要為了正確而戰斗到最后!
身受重傷的她猛地從火中躍起,抬起了滿是煙火的拳頭,巔峰圣人的武力瞬間爆發,將所有的魔力全部匯聚到這一擊中,盡數向安蘇轟殺而來。
這一拳下去天崩地裂石破天驚,竟然一時穿透了安蘇身前的火海,瞬間殺到了后者的面前。
但令微笑夫人驚駭的是,面對這一拳的威脅,安蘇不閃不避,藏青色的眼眸里唯有平靜,剔透得猶如明鏡般映出微笑夫人的面容。
安蘇沒有防御,明明他有時間進行魔導防衛,但他卻沒有這么做。
甚至沒有幾乎沒有躲閃的動作。
他只是平靜地矗立在審判庭的中央,矗立在萬千枚魔導屏幕的中央,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滯,所有的鏡頭都在這一秒里被無限地拉長,微笑夫人看見安蘇稍微偏了一下頭,刺骨且尖銳的拳風自他耳畔劃過,濺起了一圈又一圈的鮮血,那些血液濺在空中,映射出無數道漣漪,而在這一秒的最后盡頭,微笑夫人看見安蘇嘴角噙著愉悅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那少年是故意以肉身接受這一拳的!
微笑夫人心中瘋狂尖叫,這家伙是故意的!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瞪大眸子死死注視著這一幕。
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的拳力盡數轟盡,整個審判庭被砸出了一個巨坑,滾滾煙塵隨風揚起遮天蔽日,等煙霧散去后,所有的混亂市民們都看到了那個少年的影子,他矗立在火焰的盡頭,仿佛永遠都不會倒下,仿佛永遠都不會退縮,永遠都不會逃避。
安蘇半張臉都是鮮血,那些血液沿著面頰不斷滴落,將他整個身子都給沁進了血水之中,他那白色襯衣也被染成了血紅,而那藏青色的眼眸也沁在那血中,有些暗淡有些晦暗有些低沉,但卻永遠昂揚,但卻永不墜落。
“你你為什么不躲?”微笑夫人顫顫巍巍地問,“你明明可以退的。”
“因為我身后就是混亂的蠟燭,”少年嘴角微微翕動著,“教國雖大,我退無可退。”
所有混亂市民們都驚駭地注視著安蘇背后,那少年身后果然是灰白蠟燭。
混亂的目光之所以能降臨到現世,便是依附在蠟燭之上,若是蠟燭被摧毀了,母神的注視自然也是終止了。而安蘇為了守護他的信仰,面對圣人的重拳,竟然選擇一步不退,以肉身護道。
不管是審判廣場外三十萬市民注意到了這一幕,通過無數個魔導屏幕的轉播,全阿瓦德的人民都見證了這偉大的歷史瞬間。
此時此刻,國民們這才明白過來:當混亂的火焰自安蘇背后燃燒時,神明已經投下了祂的那張選票!
安蘇.米爾頓審判庭支持率百分之九十,九十一,九十二全國支持率:百分之十 那是他的演技!那是他的演技!
微笑夫人盯著安蘇,她已經知道,自己徹頭徹尾地敗了,無論是天賦,還是政策亦或者是混亂的境界,都徹頭徹尾地敗給了眼前的男人,她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安蘇的面前,瞳孔已經逐漸黯淡。
僅是一瞬之間,
違背禁忌,破壞七神儀式的瀆神懲罰,已經降臨到了微笑夫人的身上。
她的靈魂被神明之火燒灼,她的軀殼被神明之火蒸烤,但死亡將不是她的終點,她無法再享受這生命的最后恩賜,她將在無間之火的折磨中而不斷奈落。
盡管如此,她全身的性病病毒都被大火燃盡,再無一點污穢;她的彩虹血統被蒸騰殆盡,她的所有政治權利都被永世剝奪,她再也不剩下什么,她就只有無,空無的無。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終于明白那件事。
在真正的、永恒的太陽面前——
“彩虹僅是萬道陽光掠過的一瞬漣漪”
微笑夫人跪倒在安蘇的面前,如彩虹般消散成了空無;而阿瓦德的國民們,不光僅是審判庭的三十萬市民,而是整個阿瓦德的數萬萬國民,此時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魔導屏幕,注視著那婆娑的灰白燭火面前、滿身血跡,傷痕累累的少年。
他全身都是傷,手腕手心是被劃出的刀傷,胸口亦被捅穿了,深黑色的血水自傷口處涌出;而最嚴重的傷勢則是他的面頰,承受了圣人的暗殺偷襲,他半張臉都全是血液。
盡管如此,那少年卻依舊站立著——安蘇本是審判庭的最后席,是含冤入獄的犯人,但到了現在,只有他矗立到了最后。
數萬萬的國民屏住呼吸,壓低心跳,目不轉睛地見證著。
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了,但卻沒有徹底黑暗下去,即非白日又非黑夜,火燒云徹底鋪展開來,而藏青色的星光則墜落在那少年的眼眸之中,
在黑夜到來前,在薰衣色逐漸侵染灰白天空的時間里,在數萬萬心跳不已的緘默中,那少年終于抬起了眸子,握緊拳頭舉起了手,血液劃過他的臉頰,他則如此吶喊——
“戰斗,戰斗,戰斗!!”
審判庭選取支持率: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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