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這些溫暖的日子 陳著推開奶茶店的玻璃門,發現黃柏涵并不在里面。
但是生意應該蠻好的,十幾張小桌都坐滿了人,盡管有些并非買奶茶的顧客,只是逛街累了進來蹭蹭空調,歇歇腳而已。
不過店里并沒有人驅趕這些「占座客人」,反倒有個服務員端著一杯白開水,輕輕放了下來。
有些沒消費的顧客,驚訝的說道:「我們沒點這個。」
服務員笑著回道:「這個是免費的,如果您還需要,可以去前臺續杯。」
最后,有些男性顧客不好意思了,干脆催促妻子去前臺隨便買杯喝的。
這是陳著親眼看到的一幕,背后卻折射出皇茶在員工培訓和服務理念上投入的心血。
大黃現在確實聽話多了,陳著說要「抓衛生、搞服務、注意品控、提高格調」,他幾乎全部照做。
「云姐。」
陳著走到前臺,和店長江巧云打個招呼。
「陳總!」
正在忙碌的江巧云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黃總去看另外一個門店的地址了,但是牟總還在,我過去叫她。」
江巧云在皇茶里的地位,大概和宋晴差不多,都是屬于陪著企業一起成長的元老。
陳著知道黃柏涵開新店的計劃,就在東山口那邊。
但「牟總」是誰,牟佳雯嗎?
她不是什么「食品安全顧問」嗎?
很快,牟佳雯就從操作間里走出來,模樣倒是沒怎么變化,但是頭發又變長了,扎個短馬尾一晃一晃的。
陳著詢問「牟總」的原因。
牟佳雯得意的說道:「我現在可不是食品安全顧問,而是食品安全總顧問,叫我一聲牟總怎么了?」
「前陣子,你們皇茶的領導班子好像是正式改制了?」
陳著想了想問道,「對!」
小牟清了清嗓子,正色的說道:「現在茶委常委一共有五人,黃柏涵是創始人、還有負責店面管理的云姐、負責采購的冬哥、負責培訓和宣傳的珍姐、最后是我這個負責食品安全的牟總。」
「還茶委常委—」
陳著有點無語:「那個珍姐是誰?」
「之前是人壽保險的銷售,有一次她來店里推銷保險。」
牟佳雯解釋道:「黃柏涵覺得她口才特別好,于是就問問她愿不愿意來公司做事,團隊正好缺一個能說會道鼓舞人心的角色,珍姐考慮一晚上,第二天就辭職來報導了。」
陳著點點頭,溯回剛起步的時候,因為確實缺人,也經常把剛認識的員工提拔起來委以重任。
「珍姐是不是三十歲左右,離過婚、短頭發,模樣一般,但是喜歡穿著皮鞋小西裝,說話聲音有點嘶啞,性格風風火火的非常直接。」
陳著勾勒出一個形象。
牟佳雯像遇到鬼一樣的神情:「你見過她?
「沒有。」
陳著笑嘻嘻的說道:「但是你說她之前賣保險的,我下意識就跳出這個印象。」
「你聰明的跟個妖怪一樣。」
牟佳雯翻個白眼,又繼續說道:「珍姐能力真是沒得說,自從她過來以后,把培訓這一塊直接抓起來了,你沒感覺我們服務變好了嗎?」
「感覺到了。」
陳著心想人壽保險出來的銷售,話術培訓和標準化管理是他們的看家本領,能把這一塊抓起來倒也不意外。
「那你當了茶委常委,工資有沒有提高?」
陳著打算讓小牟今晚請客吃飯。
沒想到牟佳雯長嘆一口氣:「別說了,我們現在發工資都是走帳,但是看到那么點錢,我真以為是淘寶的退貨款到了。」
「哈哈哈——」
陳著心想這個逗逼牟佳雯,連吐槽都很有意思。
這時,在東山口看完門店的黃柏涵回來了。
一個月左右沒見,他外表也沒什么變化,不過神色要更加沉穩一些,手上還拿著課本。
大黃看見好友的身影,臉上那股熟稔的熱乎勁兒瞬間回來了,他大力拍了拍陳著肩膀:「要不要去新辦公室坐坐?」
「都有辦公室了?」
陳著覺得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有時和采購商談點事,有個固定安靜點的地方比較好。」
黃柏涵說道:「所以在經濟極度緊張的情況下,還是在天河大廈租了一間辦公室,前天剛剛簽合同。」
「就因為租了這間辦公室,帳上都沒錢了。」
小牟在旁邊聳聳肩膀:「我還說申請一臺雅迪電動車,每天從學校騎過來呢,結果也泡湯了。」
「牟總,雅迪就算了吧。」
陳著笑瞇瞇的說道:「我建議選臺鈴,臺鈴偏商務,比較適合你的身份。」
「靠!」
牟佳雯使勁推了一下陳著:「你以后別坐大奔了,我建議也騎臺鈴!」
天河大廈離體育西的皇茶旗艦店也不遠,三個人各拿一杯果茶,邊聊天邊走過去。
陳著還順便cal了王長花,晚上大家一起吃飯。
到了辦公室后,陳著坐在沙發上左右打量。
這應該是之前某家賣衣服的電商小公司,面積不算大,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胭脂香味,沒有整理好的抽屜里,遺留著一些衣架。
但就是這樣一間普通辦公室,意義遠超空間本身。
從此皇茶和客戶討論方案,不必坐在嘈雜的奶茶店角落;內部開會時,管理層和員工也有了一個固定的落腳點。
「還不錯!」
陳著贊賞了一句,無意中看見黃柏涵和牟佳雯都隨身帶著書本,于是拿過來翻了翻。
這兩人一個是信息工程專業,一個是生物科學專業,大二的課程都比較多,期末考的復習任務繁重,所以到哪里都要帶著書本。
「你們不會掛科吧?」
陳著沒心沒肺的說道。
「我的C語言、頻域分析、工程數學大概率不會掛科。」
大黃在死黨面前也沒必要硬裝:「但是一些基礎知識實在沒太多時間死記硬背,感覺有點危險。」
「我要好一點。」
小牟撇了撇嘴:「實驗和操作報告那部分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但是《遺傳學》《細胞生物學》那些死記硬背的知識,可能還要費點時間。」
「哎!」
牟佳雯甩了甩小馬尾,嘴說道:「我以為自己會成為鄧茜那樣的考研小土豆,結果卻在奶茶店里蹉跎歲月—」
陳著吸了兩口鮮榨橙汁,現在看起來,大黃和小牟的「新關系」算是穩定下來了。
其實想想也挺不容易的,經歷過青春期倔強、自卑、敏感等一系列消極情緒后,再次以新的身份歸到一起。
這次兩人好像都成熟了很多,也真正放下了很多。
青春像是一場巨大的風暴,把激烈的愛憎連根拔起后,如今風停雨歇,空曠的天地里只剩下兩個沉默的幸存者。
陳著也不太能確定這兩人現在的細微想法。
「你呢?有時間復習嗎?」
大黃看見死黨陷入沉思,于是找個話題和他閑聊。
陳著調整下一下情緒,樂呵呵的說道:「院長就讓我考試那幾天去坐一下就行,哪怕在卷面上默寫周杰倫歌詞,他都可以讓我達到保研要求。」
「我靠!」
黃柏涵和牟佳雯紛紛指責中大校領導的不公平,憑什么給陳著這種待遇,就因為他牛逼嗎?
和這些小伙伴在一起,還是要舒服很多,因為不需要那么費心思。
比如說,他們好奇發布會宣講人易保玉的年齡、學校和婚配,但就是忘記打聽易保玉的家世;
他們猜測柚米手機賣了多少臺,但是沒想過計算一下陳著的身家;
他們對回信的功能疊代如數家珍,卻無意窺探宏偉藍圖背后的商業版圖。
直到王長花過來,他詢問陳著他們在討論什么。
聽到在研究期末考,王長花百無聊賴的哼了一聲:「這有什么好說的,不會就空著唄,反正我復習是風吹哪頁讀哪頁,哪頁難懂撕哪頁,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了。」
「掛科了咋辦?」
小牟問道。
「你以為我們那辣雞學校,和你們華工一樣啊。」
王長花笑著說道:「你們期末考是真的查漏補缺,我們就是走個形式,連任課老師都嫌麻煩,不想給學生補考的機會。」
上海的混展即將開始,要不是年底班主任不再批假,王長花肯定跟著去上海溜達了。
此時的茶幾上,安靜擺放著四臺柚米手機。
陳著和黃柏涵的是曜石黑,小牟是月桂白,而王長花是騷包的土豪金。
他為了搭配這部手機,甚至把日常的黑色大蛤鏡都換成了金色邊框,還煞有介事的詢問大家:「怎么樣,這造型師不帥?」
陳著瞇眼打量一會,很寵著他說道:「不太確定,乍看有點像金城武。」
「還是你有品位,難怪能生產出這么靚的手機!」
王長花好像是真的相信了。
「走廊最后一間是廁所。」
牟佳雯提醒道:「里面有鏡子,王長花你去照一照。」
「照不照我也是金城武啊!」
王長花理所當然的說道。
1量晚上四個人吃了火鍋,這是小牟的提議,她說已經快小半年沒吃火鍋了。
三個男生都不敢哎聲,因為他們經常和cos姐吃這一口。
吃完后小牟回學校抓緊時間復習,黃柏涵就陪著兩個好友回到奶茶店。
這時店里正熱鬧,他們也不占顧客的位置,索性來到不遠處花壇的邊上。
吹著拂臉微涼的晚風,瞅著CBD中心迷離的燈光,周圍是來往的行人,熱熱鬧鬧的織成一片。
以至于這座花壇,就好像裹挾在喧囂洪流中的一座小島。
陳著他們坐在上面,宛如看著滾滾紅塵從身邊洶涌掠過,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我現在終于明白,眾里尋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了。」
王長花突然的說道。
陳著和黃柏涵對視一眼,大黃之以鼻:「這句宋詞從我們嘴里說出來正常,從你嘴里跑出來,總覺得怪怪的。」
「丟!」
王長花不滿的說道:「我也是執中的好吧,雖然是找了關系才進去,但這么有名的詩詞還是能記得的。」
「我剛才也想到了這一句。」
陳著贊同并且鼓勵的說道。
「以前最煩背這些東西,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偶爾看到或者想到,總覺得細讀起來回味無窮。」
王長花搖了搖頭,似乎有點后悔當初沒有認真學習。
陳著微微一笑:「教育具有前瞻性,但是人生閱歷有滯后性。」
黃柏涵也接口道:「如果當初不是為了考試,語文可能是最美的學科。」
就在三個大學生沉浸對高中生活的緬懷中,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旁邊打斷。
有個身上掛著各種金屬掛件的小太妹,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把小腿翹在花壇邊上,使勁拽了拽靴子。
她穿得很少,裸著的后頸上,紋刻著「滿眼都是徐杰」六個字。
注意到三個男生目光都盯著自己,小太妹拋過來一個自以為誘惑的媚眼,然后「噗」的把口香糖吐進花壇里,又扭著屁股「叮叮當當」的離開。
「廣州這個城市就是太包容了。」
黃柏涵無可奈何的說道。
「紋身不痛嗎?」
這是王長花想知道的事情。
陳著則在思索,這以后要是和徐杰分手了,再談下一個男朋友怎么辦?
半夜的時候:
「我厲害還是余厲害—」
「給徐杰打電話—打視頻電話——」
陳著想著想著,自己先淫蕩的笑起來。
「我們一會去做什么?」
過了一會兒,王長花的文青感逐漸減少,問起了關鍵問題。
現在才八點而已,回學校太早,陳著又覺得這兩天有點累,而且明天還要去首都,干脆提議道:「要不要去按摩一下?」
「嗯?」
王長花和黃柏涵的眼神都不對了。
「沒有特殊服務的那種!」
陳著特意補充。
過了十八歲以后的男人,因為社會新聞的傳播,好像對這些地方總有一種探究欲。
就好像十八歲之前,男孩子對網吧的向往一樣。
體育西附近就有好幾家按摩中心,能開在這種地方,而且廳堂亮,頭頂沒有昏暗旋轉的七彩霓虹燈,基本都是比較正規的地方。
「真、真的要去嗎?」
可是到了門口,黃柏涵又打起了退堂鼓。
「你不去就在一樓等著。」
陳著也不勉強,自顧自和王長花走向接待的前臺。
結果剛走兩步,身后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還有大黃呢的聲音:「既然是正規的,那就一起松松筋骨吧。」
一個時辰后,三人魚貫而出。
王長花面露滿足,仿佛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黃柏涵眼中好奇盡散,似乎覺得也不是新聞上描述的那樣色情;
只有陳著滿臉的不爽。
「我對著月亮發誓,以后再也不會和你們出來按摩了!」
陳著沒好氣的說道。
他先轉向黃柏涵:「你問女技師籍貫、多大年齡、家里幾口人這些我都能理解,畢竟菜鳥都喜歡關心這些。」
「但是!
陳著提高點聲量:「你最后勸人家去讀大學什么意思?」
「我就想著—」
大黃嘿的說道:「這一行沒前途,讀書才是明路。」
「算了算了,大黃第一次來嘛,再說他也是好心。」
王長花也在旁邊開解。
「我草,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就更喪心病狂了!」
陳著瞪大眼晴:「你他媽居然勸技師去當兵?講道理,你哪怕勸她去考公務員我都沒覺得那么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