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為什么要找她來扇我。”
黃柏涵嘟囔著,其實他不是特別想提到牟佳雯。
盡管內心承認和小牟在一起玩耍的時候,確實是單純且快樂的,因為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坦坦蕩蕩的做自己就好。
但是人總要長大的吧,就好像自己現在也變成了一個開通各種QQ會員,并且屏蔽了親朋好友,然后在那些并不熟悉的同學和暗戀的女生面前,飾演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設。
曾經自己好像最鄙視這種人的,所以才不喜歡王長花,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向著這個方向邁進。
“不過那又怎么樣呢?”
黃柏涵長吐一口氣,這樣能讓自己快樂一點,所以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吧。
有一種在清醒意識下沉淪的快感。
“后天就是平安夜了。”
黃柏涵轉移著話題:“俞弦去了首都,你打算找宋時微嗎?”
“不知道她有沒有時間。”
陳著也不太確定,不知道陸教授那邊會不會進行嚴防死守,于是反問道:“你呢,平安夜有什么計劃?”
“我?”
黃柏涵眼神晃動幾下:“我一個單身狗能有什么計劃,不就是在宿舍里呆著,可能會打打游戲吧。”
陳著盯著大黃半晌,他能感覺出來黃柏涵有點像在撒謊,但是又想不明白他撒謊的理由和動機。
“難道這小子平安夜有活動?”
陳著心里想著。
這時,午休的老陳兩口子起床了,他們看到黃柏涵也不覺得奇怪,高中時黃柏涵就經常過來找陳著玩耍。
毛曉琴切了幾瓣西瓜送到書房,廣州的12月份什么水果都有的,然后她就和許多中國家長一樣,詢問著黃柏涵在華工的學習和生活情況。
黃柏涵雖然有點改變,但是面對長輩的關心和盤問,他依然像以前那樣支支吾吾,紅著臉說話也不太利索。
毛太后不由覺得,自家兒子現在都能獨立談生意了,黃柏涵怎么還是高中時那副樣子。
“對了。”
毛曉琴等到兩個孩子吃完西瓜,她把西瓜皮收走,想起一件事順便提醒陳著:“明天你表姐毛欣桐就來廣州了,下午我過去把宿舍那邊打掃一下。”
“中大學習網”這個團隊要擴招客服,人多了隊伍也不太好帶,所以陳著要在里面塞一個親戚當007,隨時給自己匯報員工之間的輿論。
毛曉琴就把失業待崗的老家侄女喊來了,住的地方就通過老陳的關系,安排在麓湖街道辦工作人員的單人宿舍。
不過那里有點破舊,所以要先打掃一下。
“我也去吧。”
陳著站起來說道。
“你去做什么?”
毛曉琴起初不太理解,打掃衛生有什么好摻和的。
“你讓他去好了。”
陳培松吃著西瓜,嘴角沒有形象的流出紅色汁液,但是卻一眼看穿了陳著的動機,笑呵呵的說道:“他這是要收買人心,肯定想著提前先賣個好。”
“哎呀!一家人沒必要這樣客氣。”
毛曉琴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她心里很高興陳著這樣想,兒子和娘家那邊子侄的關系一直都很淡漠,有個機會改善一些總是好的。
所以下午的時候,陳著就拉著免費勞動力黃柏涵,跟著母親去了麓湖街道的宿舍干活,并且還添置了簡易衣柜、臺燈和小書桌這些東西。
別看大黃在感情上會稀里糊涂的犯錯,但是他幫死黨干活還是不會偷懶的,12月末的季節依然干的滿頭大汗。
并且做完了這些事,他還跟著陳著去了科技谷的辦公室。
“組織有重要任務交給你。”
陳著笑瞇瞇的說道。
寒假快到了,陳著早就準備了很多份傳單,打算在大學城的各大高校分發,讓這些學生寒假回老家時也能當個家教。
這樣除了幫公司除了賺取中介費以外,又能趁機在二三四線城市擴大中大學習網的影響力。
“喏”
陳著把一袋子傳單遞給黃柏涵,讓他周一回到學校以后,開始在圖書館和晚自習教室里散發。
“我靠!這就是你交給我的重要任務?”
黃柏涵覺得有些丟人,忸怩的推辭道:“現在學習網在我們學校已經很出名了,沒必要再宣傳。”
“沒有企業會嫌棄名氣太大,再說我也不是為了在你們學校宣傳。”
陳著看著大黃不想收,直接把袋子塞進他的懷里:“我們公司里有個叫宋晴的女生,伱之前也見過,她目前正辛苦的在省內各個地市跑市場。”
“從反饋上來看收效甚微,并沒有太多外地家長經過她的勸說成為網站會員,但是她出差時工資照拿并且還有補貼。”
陳著反問道:“所以我這是在做虧本生意嗎?”
大黃被質問的愣了一下,他是通信類的專業壓根不懂怎么做生意,撓撓頭說道:“難道不是嗎?”
“肯定不是啊!賺錢如果只盯著眼前的得失,永遠都成不了大氣候。”
陳著解釋道:“宋晴看似全省繞了一圈沒什么效果,至少給很多家長和學生留下一點印象,等到寒假這些大學生帶著傳單回老家,再有電視的加持,那些家長慢慢會接受我們網站。”
聽到陳著講的頭頭是道,黃柏涵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只能不情不愿的收下。
晚上,陳著請黃柏涵吃了肯德基全家桶,算是勉強安慰了悶悶不樂的大黃。
于是,冬至日&四級考試日&周六,這一天也算是過來了,陳著今天回家睡覺,因為明天要去接表姐毛欣桐。
睡前習慣性的和俞弦打了會電話,今天關老教授帶她見了一位在法國定居、在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當教授的老太太。
之所以又叫“老太太”,因為她年紀和關教授相似,但是俞弦說人家脾氣很好,完全不像關教授那樣會罵人。
而且對方還看在關詠儀的面子上,贈送給俞弦一副自己的親筆畫作。
陳著開玩笑的叮囑俞弦要好好保存,現在可能不值很多錢,但是等裱起來留給兒子或者閨女的時候,可能那時候就值錢了。
就這樣胡扯了一會才掛掉電話,陳著看了眼QQ,發現宋時微那邊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她和大姨一家吃飯發生了啥事。
于是給宋時微發了條信息:睡了嗎?你在做什么?
很快,宋時微也回復了:看書。
簡短,但又很明確的告訴陳著自己在做的事情。
陳著頓時有些牙疼。
他和sweet姐面對面的時候,其實還是有話聊的,但是現在對著冷冰冰的手機,直接放大了宋時微清冷冷的說話風格,以至于就好像面對ai機器人似的。
陳著想了想,把平時和俞弦聊天內容搬過來。
他這樣回道:下午黃柏涵來找我……聊了聊他和牟佳雯的事……然后一起給我表姐整理一下宿舍……最后把學習網傳單給了黃柏涵……一起吃了肯德基……
宋時微正在一邊看書,一邊等著陳著的信息,結果隔了10分鐘收到了一篇200多字的“小作文”。
看著事無巨細的描述,sweet姐雖然一時間有點暈,但是能夠感覺出陳著是想和自己分享日常。
她沉吟片刻,也在手機上打著字:
我們和大姨一家吃飯,談論了近期的世界經濟形勢,又聊著國內股票行情,然后……
宋時微皺皺眉頭,突然“噠噠噠”的刪掉了,又改成“我們和大姨一家吃飯,聊了一會工作,然后就回家了……”
不過宋時微好像仍然不滿意,再次刪掉重新編輯。
反正,最后陳著看到的內容是:
我們和大姨吃完飯,回家一直呆到現在。
“真是夠短的啊。”
陳著啼笑皆非,這個回復簡直就是典型的“時微風格”。
“好吧……”
陳著也沒有生氣,但是也感覺這種分享日常的聊天方式并不適合自己與sweet姐,所以正打算和宋時微說一聲“晚安”。
沒想到她可能也意識到這樣回復太過疏離,于是又連發了兩條信息。
時微:我沒有不想分享日常,也沒有敷衍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太習慣。
時微:我可以見面了告訴你,如果你不覺得無聊,并且,還想聽的話。
陳著微微笑了一下,他能夠從字里行間感受到sweet姐的認真和真誠。
于是,陳著回道:“行!那就挑個有空的晚上,你告訴我吧。”
宋時微看到陳著的回復,下意識就想問:“后天晚上嗎?”
后天晚上是平安夜,正常情侶的話,陳著應該會約自己的吧。
但是宋時微并沒有這樣詢問,而是回道:“好。”
依然是獨屬于她的風格,似乎淡漠的不近人情。
陳著也沒再多說什么,看了看透過窗簾落在書桌上的月光,一地皎潔。
“晚安。”
陳著回道。
宋時微:晚安。
我不看月亮,也不說我想你,這樣月亮和你都蒙在了鼓里。
第二天12月23日,周日。
陳著今天的任務就是和爸媽迎接表姐毛欣桐,河源到廣州的大巴要3個多小時,她是午飯后出發的,下午4點左右到了省汽車客運站。
實際上陳著對這個表姐都沒有什么印象了,依稀只記得高中有個春節回外公家,發現這個有點嬰兒肥的表姐,燙著一個城鄉結合部最流行的殺馬特爆炸頭。
陳著當時雖然沒重生,但也覺得這種發型真是土爆了。
不過有件小事讓他記憶深刻,那年很多大人都在打牌打牌將,磕著一地的瓜子殼,在那么多晚輩里,只有這個爆炸頭二姐拿把掃帚麻利的打掃干凈。
幾年過來,二姐的爆炸頭不見了,換成了一頭利索的短發,不過嬰兒肥好像并沒有消失,這可能也是微胖的原因。
她長得還可以,臉盤上能見到姑姑毛曉琴的影子,就是確實有點胖乎乎的。
毛欣桐見到陳培松和毛曉琴明顯有點緊張,畢竟對她來說,這個姑媽和姑父可能是家族里混的最好的一對了。
“二姐。”
陳著主動走過去幫忙拿行李。
毛欣桐唬了一跳,在之前的印象里,陳著就是姑姑的寶貝疙瘩,平時從來不做家務事,只要他學習成績好就行。
聽說這個表弟也不負眾望,高考的分數似乎都能上北大,但最后還是留在粵東最好的大學最好的專業。
毛欣桐高中畢業就工作了,因為成績太爛壓根考不上大學,所以對于這個小表弟她一直有點敬畏。
既敬畏他的家庭,也敬畏他的成績,彼此之間就感覺隔著一道鴻溝,幾乎沒什么交流的話題。
所以看到陳著伸手,毛欣桐下意識就要避讓,還是毛曉琴說道:“你弟弟都成年了,讓他背一點沒關系的。”
毛欣桐這才遞過去一個包:“這是我媽炸好的小魚干,知道姑丈愛吃這個,里面還有兩瓶姑姑以前愛吃的榨菜。”
陳培松嘿嘿一笑:“替我謝謝你爸你媽。”
這是會做人的表現,知道老陳才是一家之主,一般情況下他做的決定,毛曉琴和陳著都不會反對。
等到了宿舍以后,看著整齊干凈的宿舍,毛欣桐明顯有點驚訝。
她自然沒想過要住在姑姑家,來廣州之前父母就千叮萬囑——這是你離開河源為數不多的機會,眼皮一定要靈活不能惹人討厭,而且不能怕吃苦。
因為只有討得姑丈和姑姑的喜歡,以后才可能在廣州穩定下來了。
毛欣桐做好吃苦的思想準備,沒想到自己居然能住進政府單位的單人宿舍,而且里面整潔干凈還什么都不缺。
“謝謝姑丈姑姑。”
毛欣桐感謝著陳培松和毛曉琴。
“還有你弟弟。”
毛曉琴說道:“昨天下午陳著和我在這里打掃了半天,衣服都濕透了,這些衣柜都是他出去買了搬回來的。”
“啊?”
毛欣桐圓乎乎的臉蛋上非常震驚,這和對小表弟的固有印象完全不同啊。
陳著笑笑也不介意,既然來廣州了那時間就很長,慢慢她會了解自己的。
不過都不用太久,晚上回到東湖北院吃飯的時候,毛欣桐才知道自己被叫到省會,其實是因為這個小表弟在大學里創業,因為擴展太快急需人手的原因。
陳著也和這個嬰兒肥的二姐強調,到了公司千萬不要透露兩人的親戚關系,就說是朋友介紹過來鍛煉一下的……
今天被灌輸了太多信息,這讓剛從小城市出來的毛欣桐有些不能接受,當然還有忐忑。
她原來以為是姑丈姑姑介紹的工作,沒想到是小表弟的公司。
“陳著今年才多大?”
毛欣桐默默推算:“好像比我小三歲,那才18吧,不會做兩個月就倒閉了吧……”
毛欣桐以前在商場當售貨員,沒想到好好的商場突然倒閉了,所以她對這一點尤其敏感。
但是既然來了廣州,那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就是不知道小表弟的大腿粗不粗,夠不夠讓自己在廣州穩定下來啊。
一覺醒來12月24日。
圣誕前的平安夜。
周一。
陳著早上在家吃飯時,心里莫名的有點毛躁,他就覺得今天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事情要發生,但是具體是哪一件也拎不出來。
對他這種極其有條理的人來說,還是比較少見的。
搭車到了教室剛剛聽完一節課,手機突然好想被轟炸了一樣“嗡嗡嗡”的響了起來。
陳著的心一下子揪住了,掏出手機看了看,電話很多,信息也不少,但是總結一起只有一句話:
大A跌停了。
開盤就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