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來自青海的女生叫喬欣,就和所有來自偏遠地區的學生一樣,突然來到大城市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不僅是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陳著聽到動靜擠過來的時候,喬欣已經躺在她室友的懷里了。
瞇著眼睛輕輕的顫著,臉色和嘴唇都有些蒼白,不遠處是一些嘔吐出來的穢物。
“怎么辦?”
教官也有些傻眼。
隊列隊形表演講究的就是整齊劃一,嶺院經濟本科班一共有35名學生,他按照57的隊列排練了十來天,效果頗為不錯。
現在突然少了一個人,那必然要空出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不管是在角上還是在方陣里面,都不可能像原來一樣整齊了。
“先去醫務室吧。”
看到喬欣這種情況,陳著直接說道。
“那一會的匯演怎么辦?馬上就輪到我們班了。”
劉麒鳴有些猶豫。
喬欣不在的話,班級方陣湊不齊人數,會不會影響班級的集體形象?
康良松也把陳著拉到一邊,低聲說道:“班主任昨晚還在群里說,希望今天一切順利呢。”
軍訓結束后就要決定班長的人選了,這兩人都不希望出什么幺蛾子,影響自己在班主任心里的地位。
“兩個官迷心竅的家伙。”
陳著心里腹誹一句,論當官你們在我面前連小學生都不如,有你們接受教訓的時候!
關鍵是教官,他似乎也不太同意去醫務室。
一個可能是覺得這么多天的排練白費了;
第二個原因在他的軍事生涯里,訓練中暑完全是一個小問題,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教官蹲在喬欣面前,雙手掐著她的虎口。
虎口又叫合谷穴,按壓刺激確實可以解表清熱,緩解中暑帶來的頭暈癥狀。
沒多久喬欣緩緩的睜開眼睛,室友又給她灌了一點礦泉水,狀態看上去是好一點了。
但是扶起來沒走兩步,突然腳下一軟又要摔倒,幸好有室友在旁邊接住。
很明顯,她必須去休息了。
教官只能去和上級匯報,嘴里還不由自主的的念叨著:“這什么大學生啊,身體素質實在太差!我們當兵的時候訓練比這累多了,還不是都堅持下來了。”
喬欣一聽,本就有些低沉的心情更加難過了。
陳著走過去,擰開礦泉水示意她再喝一口,笑著說道:“別聽教官放屁,我媽是醫生,她說人累了就應該去休息,不是和誰比較更能堅持。”
周圍站了不少班級同學,他們聽了陳著的話都笑了起來,一起七嘴八舌的安慰著喬欣。
喬欣這才接過礦泉水,抿了一口輕聲說道:“謝謝”
這時,教官把自己上級喊過來了。
嶺院每個班都有個獨立的教官,但是也有負責整個學院的軍訓首長,他聽說有女生快要上場之前中暑了,也趕緊過來巡視。
陳著對劉麒鳴和康良松說道:“喬欣這樣是不能參加匯演的,你們去和首長們說一說,請他們通通人情。”
劉麒鳴和康良松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這事應該怎么開口,但是班級同學都在旁邊催促,劉麒鳴硬著頭皮還是過去了。
康良松也下意識的跟著走了幾步,突然扭頭看了一眼陳著。
他突然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可是沒過多久兩人就回來了,劉麒鳴搖搖頭說道:“首長說只是中暑,他看了覺得問題不大。年輕人怎么能一點挫折就放棄呢?他去拿藿香正氣水了,讓我們準備好全體上場。”
“啊?怎么這樣呀……”
“喬欣都走不動了,她還怎么上場……”
“喬欣,你還可以嗎……”
一時間,既有抱怨教官的,也有詢問喬欣的,
陳著想了想,突然站起身追上了學院的軍訓首長。
也不知道他說了什么,反正最多不超過一分鐘,陳著回來時就對喬欣和室友說道:“你們去醫務室吧,首長同意了。”
“同意了?”
劉麒鳴簡直不敢相信,他剛才講的唾沫都快干了,首長都懶得搭理自己。
陳著怎么幾句話就搞定了?
“你說了啥?”
劉麒鳴好奇的問道。
“嘿嘿”
陳著笑了笑說道:“我說中暑的學生來自青海,她是少數民族。真因為中暑引發一些后續問題,別說嶺院了,中大都未必兜得住。”
“只是這樣嗎?”
劉麒鳴似懂非懂,他現在還不理解什么叫“民族團結高于一切”,但是人家首長肯定是理解的。
“那喬欣是哪個民族的?”
劉麒鳴印象里,她確實來自青海,但有些記不清是不是少數民族了。
“我也不知道,也許就不是少數民族。”
陳著輕描淡寫的說道:“但是,誰會真的追究呢?”
劉麒鳴忍不住抬起頭,只見陳著臉上掛著愜意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現在我們班只剩下33人了。”
康良松把眼前最要緊的一件事擺出來:“還有20分鐘就要接受檢閱了,怎么進行排列?”
33這個數字確實不好拆,總不能拆成311吧,那樣隊列一定不太好看。
83最新地址 陳著思索了一會,對劉麒鳴和康良松說道:“伱倆選一個在前面當領隊,剩下的32人按照48的進行排列就行了。”
“當領隊?”
劉麒鳴和康良松眼睛都突然一亮。
走在班級最前面當領隊,怎么看都是一種象征和榮譽。
于是,這些天一直各種爭搶的兩位大哥,又在班級同學面前吵了起來。
反而出了這么個主意的陳著,泰然自若回到了班級同學的大懷抱之中。
“二桃殺三士,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陳著心里想著,那個領隊就是“桃”,劉麒鳴和康良松為了競爭這個“桃”,在班級同學面前爭吵,失去的其實是自己形象。
最重要的是,這個“桃子”并不好吃。
盡管最終劉麒鳴仗著自己個子高,搶到了領隊這個位置。
但是班級隊列是臨時打亂重組的,大家都不太熟悉,相比較其他井然有序的方隊,經濟班的匯演在校領導面前有些出丑。
那個領隊,自然出最大的丑。
“年輕人,懂不懂30出頭省直副處級領導的含金量啊。”
陳著微微一笑,自己除了不會談戀愛,其他什么都會。
啊……也不對。
重生以后好像什么血脈覺醒似的,我似乎也會談戀愛了。
上午的軍訓結束以后,下午班主任許清城就召集大家在教室里開會了。
和老許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28、29歲左右的青年女子。
戴著一副眼鏡,如果魚擺擺顏值是100分的話,她大概在75分左右吧,個子也不太高,不過眼睛明亮而有神,嘴角也總是帶著一縷微笑。
“這是我們班的輔導員,未來將由她負責大家的思想政治工作和日常管理工作。”
許清城看向輔導員,說道:“小符,你要不要介紹一下?”
“行”
新輔導員走上臺,先和班級同學微微鞠了一躬,然后笑著說道:
“我叫符倩玲,碩士剛畢業,其實因為生孩子還延畢了一年……”
“我也是你們的師姐,數學與計算科學學院的,因為不想變禿所以偷懶來當輔導員了……”
“希望我們以后能夠多溝通多交流,我也會竭盡所能幫助大家成長。你們沒必要稱呼輔導員,可以叫我符姐,叫玲姐也行……”
新輔導員可能一直在象牙塔里的原因,性格看上去還是比較開朗的,年齡相差也不是很大,能夠將心比心的理解學生。
符倩玲介紹完畢,許清城咳嗽一聲,推進下一個議題: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相信同學們彼此之間都比較熟悉了,有些同學很有奉獻精神和班集體意識,為老師分擔責任,為同學排憂解難……”
班里有些人的目光,往520宿舍這邊看了一眼。
劉麒鳴挺直胸膛,自覺勝券在握。
康良松冷哼一聲。
“比如說,劉麒鳴和康良松。”
許教授帶研究生很忙,他有時候就是把任務分發下去,并不知道是誰完成的。
“現在就邀請這兩位同學上臺,來一個班長競選發言吧。”
許清城說道。
劉麒鳴和康良松為了這一天,他們早就背好了稿子。
聽到班主任的這句話,劉麒鳴搶先上臺,慷慨激昂的講了一大段話,但是只收獲了寥寥無幾的掌聲。
符倩玲皺皺眉頭。
康良松也差不多,他雖然不斷地強調自己是廣州本地人,能夠為大家解決實際問題,但掌聲其實還沒劉麒鳴多呢。
不過許清城還有科研任務,著急趕回去辦公室。
另外,他覺得劉麒鳴和康良松這兩位同學“能力都還可以”,畢竟交代下去的事情都能夠完成,所以兩人誰當班長都一樣。
剩下的那一個,可以當團支書嘛。
于是,老許直接宣布班級同學舉手投票。
最后,劉麒鳴得了15票,康良松更慘只有13票。
許清城正要宣布劉麒鳴當班長的時候,符倩玲突然說道:“許教授,這票數都沒過半啊,正常來說這場選舉都不應該算數的。”
“可能是仍然不太了解的原因?”
許清城推了推眼鏡說道。
符倩玲眨了眨眼,班級里很多同學聽說要競選班長的時候,大家都看向另外一個人。
他就坐在劉麒鳴旁邊,但不是劉麒鳴。
“還有哪位同學,愿意為班級服務的?”
符倩玲說道,余光一直注視著那個身影。
但是,他并沒沒有動。
“還有哪位同學,愿意為班級服務的?”
符倩玲又叫了一次。
這時,同學們居然都開始急了,齊刷刷注視著教室里的某個位置。
劉麒鳴終于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向身側看去。
“咯吱”
凳子向后滑行,發出了一聲動靜。
一個清雋溫和的年輕人站了起來,平靜的走向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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