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族祚樞機鏈,太上家老們之間的氛圍已經改變。
「還不夠!此子氣運根基之厚,遠超預估!」
「難以想象!族祚樞機鏈乃是化神級別,逼近煉虛層次,竟然難有成效。」
「始終測算不出寧拙的氣運全貌————這樣下去不行啊,大家老!」
太上大家老神色凝重。
他沒有想到,己方全力施為,寧拙竟然能抵抗到這種程度!
「寧拙,此子究竟何方神圣?他背后的勢力究竟是哪一方?」關于寧拙的情報,班家調查的積極性比萬象宗總山門內的其他人,都還要積極。
自從判斷出,寧拙就是班積王命的人劫時,班家就已經開始去做了。
但情報調查是需要時間的。
班家只是飛云國的大族,要隔著數個修真國度進行調查,難度是很高的。
光是這段路程,寧拙就走了好幾個月,班家要派遣干將抵達南豆國,光是趕路就要不少的時間。
不過調查有了結果,傳遞信息的速度就快了。只要不惜代價,耗時會很短。
修真的傳送技藝,其實早已經能夠跨國傳送。
但這種事情,一向被各個修真國度嚴格抵制。因為歷史上,發生過很多起利用超遠程傳送搞事的重大事件。
這種程度的傳送,會動搖國度根本,所以班家不可能立即抵達南豆國。同樣的,寧拙來到飛云國,也是長途跋涉過來的。
現在擺在班家一眾太上家老們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如果測算不出寧拙的氣運全貌,也就摸不到他的氣運根基。把握不住根基,如何進行氣運的削減?
根基健康,削了氣運的頭層,很快就會長回來。
這就是氣運的特征。
太上大家老無法估計,這樣的僵持狀態會持續多久。
班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卻拖不起!
此次全力而為,除了耗用了海量寶材之外,也在消耗班家最頂尖的這層戰力!
這不是單純的法力、神識的消耗,而是關乎壽元。
包括太上大家老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持續地消耗自己的壽命!
為了家族,為了班積,班家正在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也是卜算之道的特征。
真正全力卜算,必然是要損耗壽元的。或者說,壽元這項資源就是卜算的最佳燃料。
天地如此規定,就是在嚴格掌控下算師的時限。掌握下算之術是勉強允許的,但不能太久。
族祚樞機鏈乃是化神級別的重寶,催動它的最低修為要求就是元嬰期。
諸多太上家老們的修為,至少是元嬰級別。
而這些人毫無疑問,就是班家的頂層戰力!
他們損耗的壽元,要比其他修士昂貴得多。
太上大家老閱歷豐富,此刻也不由動搖起來:「是按照原計劃繼續,還是————」
他蒼老的面皮罕見地流露出了猶豫之色,最終他咬牙道:「也罷。既然難以削減寧拙氣運,那就助他一臂之力!」
太上大家老賭不起。
萬一寧拙能支撐到最后,那執行原計劃,就意味著班家幾乎所有的頂尖戰力,為此陪葬!
這樣的買賣顯然太虧。
聽到太上大家老改變計劃,其余家老們紛紛松了口氣,旋即就開始動手。
族祚樞機鏈像是一座老爐,驟然添加了許多干柴,轟轟直響。機關上的諸多符文,也變得更加耀眼,閃爍著各色華光。
既然不能夠削減,那就不妨助力寧拙,讓他的氣運在短時間內劇烈爆發出來。
現階段,班積正在使用百煉金身丹,有一段的閉關時間。
正好避敵鋒芒!
這個時間段,就讓寧拙的氣運如火如茶,劇烈消耗。
烈火烹油間,物極而返,盛極必衰,等到他氣運衰退,班積正好出關,與其一戰!
如此助力,自然不需要測算出氣運的全貌,把握到氣運的根基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族祚樞機鏈在運行片刻后,仍舊速度陡降,像是遭遇到了什么無形的巨大障礙,裂紋橫生,機關部件崩裂斷線。
「這就是蒼天給王命安排的人劫么!」太上大家老面沉如水。
大家的壽元都在劇烈消耗,但事情進行到這種程度,如果中止,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之前的投入全都沒了。
他只能咬牙堅持!
萬象宗總山門。
青石洞府。
演武法陣的空間內,寧拙滿臉肅穆之色,眉頭緊鎖,雙目緊閉,盤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
他的整個心神都投入了自己的神海之中。
我佛心魔印從未有過如此幅度的震蕩!
「這是氣運重寶,能護持我,乃至我寧氏分家的氣運。但現在如此表現,定是有人暗中出手,在試圖謀害我的氣運!」
「班家就是第一嫌疑!」
寧拙熟知情報,自然是知道班家擁有鎮族的機關重寶—一族祚樞機鏈的。
「要支撐不住了————」寧拙心中焦躁難安。
他很清楚,一旦這個保護傘被震開,他的氣運必然會遭受極巨影響。
「肯定不能讓敵人如愿!」
然而單靠寧拙自身出力相助,肯定是不行的。
他的修為太低了,只有筑基中期,很難去幫襯我佛心魔印什么。
但這是修真盛世,修真百藝繁榮昌盛,寧拙自然還有其他辦法。
下一刻,他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機關部件—一五行輪盤。
這是新輪盤,能同時容納三枚金丹。
現在輪盤上鑲嵌著三枚鬼道金丹,被寧拙直接拿來就用。
輪盤緩緩轉動,抽取金丹之力,匯聚成一股,灌入寧拙的神海之中,直入我佛心魔印之內。
我佛心魔印狠狠一震,汲取到金丹之力,立即氣息暴漲,迅速鎮定下來。
這一刻,萬里之外的班家祖祠。
砰砰砰————
一連串的悶響,族祚樞機鏈的小半機體紛紛炸裂,線軌凌亂斷裂,數位太上家老當場噴血,氣息委頓。
危機關頭,太上大家老斷喝一聲,不顧自己的壽元消耗,站出來撐住。這才險險地穩住了局面。
太上大家老的頭發本來是黑白參半,現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像是染上了一層白霜。
然而,即便如此,族祚樞機鏈像是被無形的巨力碾壓著,仍舊有機關部件崩壞,只是速度上比之前緩慢了許多。
太上家老們不由露出驚慌之色。
照這個趨勢下去,不僅族祚樞機鏈會被毀,他們也會遭受反噬的牽連,不是死亡就是重傷。
萬象宗總山門。
機括洞府。
班積赤裸全身,漂浮在半空中。
他正在調動一枚金丹,在自己全身翻滾。
金丹足有成人拳頭大小,貼在班積的皮膚滾一路,所過之處,像是涂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
金粉在幾息之內,迅速融入班積的體內,消散不見。
班積感覺越發輕松。
他身上富含的怪道、機關術以及魔門的道理,像是稻草般的亂發,雜亂無章。但在金粉的作用下,這些道理相互組合,變得協調許多。
反映到班積的身上,除了身體減負之外,就連他的內心都平靜緩和了許多。
就在他操控丹丸的時候,脖頸上的玉墜忽然噴涌出一團碧芒。
碧芒耀眼無比,一時間充斥整個修煉密室。
幾乎與此同時,在班家祖祠。
族祚樞機鏈的某個部件,也涌現出刺眼的碧光。碧光一照,立即減輕了眾多太上家老們的壓力。整個氣運機關也再次開始了徐徐運轉,僵滯的狀況幾乎消失。
「這是什么情況?!」眾人驚異萬分。
碧光來得猛烈,去得也很迅速。
「不好!」看到這一趨勢,太上家老們頓時焦躁起來。
其中一位猛地抬頭,目光堅定無比。
「為了班家!」
他走上前幾步,站到族祚樞機鏈前,雙手猛地按在某個關鍵的機關部件上。
在接下來的三息之內,這位太上家老迅速老朽,皺紋叢生,腰背佝僂,生命的氣息迅速消散。
關鍵時刻,他犧牲了自己,耗盡了壽元。
而這樣做換來的,是族祚樞機鏈的運轉到達了終點,將寧拙的氣運改造完畢一呼呼呼————
一眾太上家老們氣喘吁吁,無不渾身大汗,狼狽不堪。
族祚樞機鏈上光芒漸漸熄滅,整個機體只存在三成,殘破的程度突破歷史記錄。
漸漸的,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那位主動犧牲的同族身上。
肅穆氛圍中,眾人默然無聲。
犧牲了一位元嬰修士!這是他們此前并未料想過的損失。
「接下來,還會有如此重大的犧牲嗎?」眾人的心頭無不籠罩了一層陰霾。
太上大家老鼓舞士氣,重賞犧牲者的這一后脈,又點出數人,下令他們嚴查此中的異狀成因。
寧拙也是渾身冷汗,模樣狼狽。
「總算是消停了。」
他望著神海中逐漸平靜下來的我佛心魔印,不免心有余悸。
這段時間里,他足足消耗了二十多枚鬼道金丹,直接用光了它們所有的法力,使得它們再無利用價值。
「幸好我準備了多份金丹輪盤,否則真可能栽在這一劫上。」
「這就是出風頭的代價了。」
「班家嫌疑最大,但是否真是他們,還有待調查。」
樹大招風。
這沒辦法。
寧拙對此早有預料。
帶著戒備之心,他開始進行休整。
半天的時間過后,我佛心魔印仍舊沒有動靜,讓寧拙稍稍安心了些。
這個驚變,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將其深藏于心。
寧拙甚至不打算調查,因為根本毫無線索。貿然調查,勢必耗費巨量的時間、精力、物力、人力等。
寧拙深思之后,決定按捺不發。
隱忍。
他在火柿仙城隱忍了十幾年,對這種行動相當熟悉了。
半天之后,廚老歸來。
他接觸到了丹霞峰的修士,闡述了己方身份,以及想要求購玄黃母氣的意圖。
對方沒有直接回絕,而是告知廚老數個興云小試。
廚老:「對方的意思,是讓少爺你在這些小試中任選其一,全力參與,最好獲得頭名。」
「但在此之后,就不要參與任何其他的小試了。」
「他會秘密安排你,入住丹霞峰,一直等到飛云大會的階段。
寧拙聽完,不發一言,只是搖頭。
丹霞峰方面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寧拙通過興云小試,直接加入丹霞峰。
寧拙看上了對方手中的玄黃母氣,而對方則是看中了寧拙這個人,想要收入囊中。
寧拙的天才之名,已經流傳開來。因為他和班積的矛盾沖突,更是讓他的名氣流傳得很廣。
「玄黃母氣雖然珍貴,但只是為了它而舍棄其他的小試,這簡直是虧破了天i
「蒙夜虎的問題其實已經得到了解決。」
「因為靈性十成,自有恢復之力。只不過靠它自己恢復,會耗費很長一段時間,很可能趕不上興云小試這一階段。」
「看來我的份量還不夠重,圍繞玄黃母氣的交易先中止罷。」
寧拙對局面的感知相當清晰。
對方得知寧拙的交易提議,從始至終都沒有明確答應下來,只是讓寧拙舍棄其他勢力,先徹底加入丹霞峰,表示出自己的誠意。
這種傲慢幾乎滿溢而出。
不過,寧拙也可以理解。
「每一屆的興云小試,都會涌現出類似我這樣的天才修士。」
「而這一屆的小試中,第一波涌現出來的杰出之人,有二三十位之多。」
「類似班積這類修士,本身實力也足夠,只是運氣不佳,沒有趕得上第一波。」
「站在丹霞峰的角度,他們能選擇的天才修士會有很多。我在此之中,并不起眼。」
對于玄黃母氣的交易,寧拙本來就知道難度,期望并不高。
沒有期望,自然失望就少了。
他現在真正期待的,則是另外一場交易。
而為這場交易悄然行動的,正是孫靈瞳。
孫靈瞳來到黑市,見到了之前訂貨的修士。
「我要的魔道儒修的魂魄呢?」孫靈瞳開門見山,直接詢問。
修士一臉難色,攤開雙手:「抱歉,這位客人,我沒有弄到!」
孫靈瞳愣了一下,畢竟之前修士答應時,可謂言之鑿鑿,渾身上下除了自信就是自信。
結果他現在卻得到失敗的結果。
孫靈瞳當即語氣一沉,神色不善:「你讓我等了這么多天,結果就是這個?
你如此哄騙我,是想做什么?!」